40論兩個女兩人的合作

時間回溯到幾個小時以前,在黑暗的皇家包廂007號里——

「歐葉妮小姐，」看著那雙不帶任何偏見的灰色眼睛,少女忽然揚起燦爛的笑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會來！」

納尼……原來進來的人居然是艾德琳！

歐葉妮嚇了一跳，但也稍稍地放下了懸到嗓子口的心,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被隔壁發現自己在偷聽，說不定她和夏爾都會被送上法庭……那就直接gameover了！

「你也是一個法里納！」少年也看清了進來的人，他後退一步，像之前歐葉妮做的那樣，將堂姐保護在自己身後。<冰火#中文

歐葉妮也吃了一驚,她拍了拍堂弟的肩膀,示意他讓開,「艾德琳小姐，您的兄長和父親都在隔壁，希望能與克利翁伯爵達成某種利益關係，而你卻請來了他的競爭對手……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您對於家族的決定有什麼不滿？」

她對艾德琳的出現並不意外,畢竟當時在自己手心裡寫字提醒的就是她，可是，作為法里納家族舉足輕重的天才，為什麼她會捨棄克利翁伯爵來幫助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呢？

「小姐，請相信我並沒有惡意，」男裝少女小心地關上包廂的門，她那張圓圓的臉蛋上沒有了初次見面的狡詐與稚氣，即使是面對夏爾毫不信任的眼神，也沒有絲毫動搖，「請您記住，現在我並不是艾德琳·法里納，而是法里納家族那位沒有名字的調香師。」

聽她這麼說，歐葉妮滿腹懷疑地抬起頭，打量著面前的男裝少女。

從上一次起自己就覺得有點奇怪，如果說這位少女只不過偶爾扮一扮男裝，那未免她的行為舉止也太男性化了一點，從她走路的姿勢，說話的方式，各種小細節看起來，她都完完全全像是一位少年，這種感覺……簡直就像，就像她平時也是以這種面貌示人一樣！

「沒錯，」艾德琳好像能看出來她在想些什麼，有些惆悵地一笑，「從小我就是以男人的裝扮出現在別人面前，我本來以為，為家族所作出的犧牲一切都是令人驕傲的，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歐葉妮小姐，請您仔細聽隔壁的對話，挺清楚他們所說的每一個字。」

不用說，夏爾和歐葉妮也是時時刻刻都注意著隔壁的動靜的。

這間包廂設計得非常巧妙，沿著天花板，有一根形狀詭異的管子，也就是這根管子所形成的機關，才令隔壁的包間根本聽不到007號裡面的動靜，而他們卻可以把克利翁伯爵與法里納家族父子的合作計劃聽得一清二楚。

歐葉妮越聽越心驚，原來，克利翁伯爵向伊恩許諾的並不只是單單一門香水生意，他不愧為狡猾的投機者，居然用拿破崙在與反法聯盟戰爭勝利后，將獲得的東印度公司的股份作為籌碼，來給法里納家族畫了一個巨大的餅。

這個時代，雖然東印度公司對外瘋狂擴張，喪心病狂地在印度殖民，種植鴉片運到中國，可是由於它帶來的利潤實在太過巨大，所以歐洲人明明知道它在幹些什麼勾當，卻沒有任何人敢於站出來指責，因為口中的道德和原則雖然重要，卻總是要給手裡的利益讓道。

「事實上，法里納家族這一輩除了我以外，並沒有任何人對香水的配方有興趣，」那邊的對話告一段落，艾德琳緊緊地皺著眉頭，「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我最寶貴的東西奪走獻給魔鬼，我知道只不過一面之緣，您對我一定不信任，但是沒有關係，現在您聽到了我哥哥他們的交易，現在，您總該相信我了吧？」

「可是，那不是根本還沒發生的事嘛？」聽到這裡，夏爾忍不住插話，不過話音剛落，他又想起了自己原本那引以為傲的貴族禮儀，「刷」地漲紅了臉。

歐葉妮倒是並不意外，拿破崙剛剛打贏了一場呂岑戰役，他本來就是一個軍事天才，所以人們當然相信他會取得最後的勝利果實，法里納家族考慮的也是這個，做生意這回事，很多時候都是手快有手慢無，他們相信，如果等到真正勝利來臨的那一天再去分一杯羹，那麼自己家族得到的，根本無法與伯爵提出的誘人條件相比。

同樣是空手套白狼，克利翁伯爵這一手比自己當初脅迫格拉珊所使用的辦法，可要高明得多！

「歐葉妮小姐，哥哥和父親都認為，這是一項很好的生意，」艾德琳那圓圓的臉蛋上帶著不加掩飾的擔憂，她試探地問，「您也聽到了，他們打算將法里納家所有剩下的一切都投入進去，那麼，您的看法是怎麼樣的呢？」

「我是絕對不會參與到東印度公司的任何生意上來的，」歐葉妮直截了當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她反問：「你不信任你父親和兄長做出的決定？」

艾德琳點點頭：「我們都知道東印度公司在做些什麼，最初哥哥也是不同意的，可是，因為父親和家裡大多數人的支持，哥哥也屈服了……」

「我也聽說，那個公司在亞洲做了很多邪惡的事，父親說正派的紳士都恥於選擇這樣的方式發財。」夏爾不甘寂寞地打斷她的話，惹得蘋果臉少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少年卻不以為恥，反而得意地瞥了一眼艾德琳，故意大聲說：「伊恩這小子，居然也選擇和他們同流合污了嗎？！」

歐葉妮默然，少年，原著中你還去了印度呢！

艾德琳馬上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渾身的毛都炸開來：「哥哥他不是這樣的，你知道他最近……

忽然，隔壁傳來克利翁伯爵那特有的斯文輕柔嗓音，就像是重重迷霧，遮住了利益熏心的人的眼睛：「放輕鬆點，伊恩少爺，您不是已經站到了正確的這一方嗎，不用多久，您就會發現自己的選擇會為法里納家族帶來多麼大的榮光。」

大家屏住呼吸，卻聽見隔壁頓了一下，伊恩回答：「是的，先生。」

07號包廂里一片死寂，喜歡抬杠的夏爾忽然也噤了聲，他小心翼翼地去看身邊那個圓臉少女的臉色，卻見她用力的咬住嘴唇。

歐葉妮也覺得有點兒同情起這個小小的少女來，她是用一個人的力量，來向整個家族對抗啊！

「不，家族的榮光一定不會是由魔鬼帶來的，」艾德琳攥緊拳頭，堅定地說，「就算是父親和哥哥都被克利翁伯爵騙了，那麼至少我還要保留香水的配方，這是法里納最重要的東西。」

歐葉妮點點頭，心裡對她豎了豎大拇指，沒錯，留得青山在，不怕……

突然，面前的少女猛地抬起頭：「歐葉妮小姐，既然你已經來了，我們就立刻，馬上，簽訂合約吧！」

「…………」

這……按了快進嗎？！這個進度也太不科學了吧？！！

不過，事實也就是這樣。

黑暗終將過去，黎明即將到來。

克利翁伯爵想得非常周到，皇帝陛下打了勝仗，即將回到楓丹白露，這位陛下愛香水如命，每天清晨都要用一瓶古龍水洗臉，所以他要趁著拿破崙還沒回來前，先將法里納家族的香水弄到手。

可是他卻怎麼也沒想到，在自己就快要達成目標的前一晚，卻被人中途截胡了。

少女再次站在巴黎葛朗台公館的陽台上，她的手中攥著一張蓋著「e·g」印章與法里納家族徽章的羊皮紙，紙上的火漆早已經風乾，留下醒目的紅色。

她已經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遠方刮來的風吹涼了自己剛剛因為煩悶而有些燥熱的臉，清晨的曙光一點一點從遠處的雲層中傾瀉下來，她那雙灰色的眼睛猶如毫無一點雜質的玻璃，折射出花園裡五彩繽紛的世界。

記得以前看過一本小說，裡面有一句話讓她記到了現在，那句話是這麼說的——我的同類再少，也壓倒一切眾生。

沒錯，自己是想要賺取更多的金錢，不過，對於歐葉妮來說，無論什麼時候，金錢都只是自己能放心地去做想做的事情的保護傘，在這個時代，人們對於女性的看法是如此的狹隘，女性作家被人說成是「女人拿起筆就等於殺死了自己」，就算是有錢的寡婦遺孀，都必須要通過情人或者親戚間接接觸自己的產業——可不是說為了錢，她就能放棄自己的原則，東印度公司在後世臭名昭著，它販賣鴉片到中國，賺得盆滿缽滿，讓所有人都將東亞當做一個聚寶盆，可是，它為中國人民帶去的卻是疾病橫行的災難，以及長達數十年的痛苦戰爭。

即使外殼變成了棕色頭髮，灰色眼睛的法蘭西人，但歐葉妮的心卻還是那個潑辣犀利的信用卡討債人，經過這一夜，她覺得自己受到了許多磨礪，成長了許多，但卻也很高興，在這個時代，這樣艱難的背景下，自己居然也能找到同類。

她的眼裡閃耀起希冀的光，看向遠方的朝陽，雖然一整晚沒有睡覺，但明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章進展有些慢，接下來要加快了！！

十章內送埃德蒙去坐牢！！

orz……這后媽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