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福無雙至
第688章福無雙至
因為李氏族長是李無極，所以李家祖宅所在的這座島現在改名為無極島，這是李家由來已久的傳統，島名隨歷屆族長名字的不同而改變，倒不是李無極特意這麼做的。
不過這座島在有雲霧時就似懸浮在空中一樣，所以城裏人又習慣稱呼它為懸空島。
南楚皇城被稱為天空之城，而這裏又被稱為懸空島，所以李家祖宅歷來都被城裏人稱為風水寶地。
今日的懸空島熱鬧非凡，高朋滿座，三教九流，不限門檻。
李無極六十大壽可是一件大事，所以來祝壽的人摩肩接踵，簡直就像懸空島的開放日。
不過，人分三六九等，可不是誰都能進入最裏面。
懸空島從外往裏分為三峰、六洞、九閣，雖然彼此相距不遠，可卻形成了森然的等級。
普通人只能止步於三峰，中等人能入六洞，只有特殊尊貴的客人才能進入九閣。
九閣不是九座閣樓，而是一座九層高的閣樓，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存在了，是由李家先祖題的名，一直沿用至今。
李家九閣建得非常奇怪，依山而建，有一半是嵌入山中，所以從外面只能看見一半閣樓，就像一座完整的閣樓被巨靈神從上到下一斧子劈開了一樣。
除了只能看到一半造型的特殊外，這座九閣也不是上下一樣大，而是從下到上逐層遞減，使得它就像多節縮膛劍被拔出一樣，怒指蒼穹。
還有一點特殊，九閣平時只對外人開放一層，上面的不開放，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二層以上到底有什麼。
有人說上面是藏經的，有的說是藏金的，有的說是藏嬌的，還有的說是煉丹的……眾說紛紜，說什麼的都有。
李無極既然是族長，當然也就是李家現任家主了，此時正端坐在九閣一層大堂的高背椅上，接受各方來賀。
能進入這裏的，非富即貴，都是南楚里比較有分量的人物。
馬步軍都指揮使、副都指揮使楊逍和范遙在這裏也只能坐在大廳的末位，可見進入這裏的人能量有多大。
楊逍和范遙是南楚五品官員，而巡城兵馬司就歸他倆管轄，在百年李家老店出現的王頭正是他倆的手下。
因為李無極是未時生人，所以今年壽宴開始的時間可不是晌午，而是特意往後壓了時間。
就在大廳里說說笑笑，歌功頌德之聲此起彼伏之際，張冠、李戴和南宮錦來了。
這三人一路之上經過了反覆的探討后，愈發覺得店裏發生的事情不簡單，心情沉重似鉛，臉上陰晴不定。
明知道前途未卜，可這幾個傢伙倒也沒敢生出逃跑之心，因為不敢。
如果在李家惹了禍就能逃走，那李家就不是李家了。
李家雖然不能隻手遮天，可在南楚跺兩腳那也是天下震動的存在。
他們幾個如果真要玩失蹤，就是逃到天邊也能被抓回來，那時不但小命難保，家人也會跟着遭殃，都有可能就會莫名其妙地消失。
四大掌柜李坎、李離、李兌、李震都在九閣大廳，就連南宮玉也在。
張冠、李戴所在的百年李家老店位於朱雀大街南邊，八卦屬離，五行屬火，所以大掌柜是李離。
李離非常對得起他的五行方位，性如烈火，絕對是一個暴脾氣。
李家大掌柜的選拔極其嚴格，也極其特殊，並不是以商業運作才能為首選條件，而是以戰力高低定乾坤。
換句話說，李家大掌柜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否則根本就沒資格做大掌柜。
李離在五大掌柜中是除了李無極和李坎外的第三高手，就算血劍魔刀也忌憚其幾分。
李戴是李離的侄子，張冠是李離的外甥，所以兩人平時才敢在李離外出時行騙人之事。
張冠、李戴、南宮錦三人偷偷溜入大廳，沒敢給李無極祝壽，而是先找到李離，把他叫到外面，將店裏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李離一聽臉色大變，不是火冒三丈，而是倒吸了幾口冷氣。
用手一指三人，李離壓低聲音道：「你們三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在這麼特殊的日子裏惹事，難道不想活了嗎？你們知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李離怒不可遏，舉手就要暴打三人，可思考再三又把手放了下來。
「南宮少主，你姐好命，給族長做妾，居然連生兩個兒子，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或許可以保你一命！去！快去求你爹！看在你爹和你姐的份上，也許你能逃過一劫！」
李離大手一揮，讓南宮錦趕緊去找南宮玉。
南宮錦從李離的臉上也感覺到不妙，立刻飛奔而出，去找他老子去了。
見南宮錦走了，李離再次壓低聲音道：「你倆要想活命，記住，一定要把南宮錦擋在前面！既然是那個鐲子出的事，你們就一定死咬南宮錦，否則就連我也未必能保住你們！
「哎！和你們說過多少次了，輕易不要動用連環套，你們就是不聽！這回好了，只怕你們中了人家的圈套！而下套的人若真和三皇子扯上關係，這麻煩可就大了！」
李戴哭喪著臉道：「叔，我敢肯定那些人都是外地的，所以才動了心思，真有那麼嚴重嗎？」
李離一臉的嚴肅道：「你懂什麼！現在是多事之秋，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此事處理不當，我們多年的經營可能就會毀之一旦！有些事不是你們該知道的，別瞎打聽了！
「記住，若想活命，一會必須把所有責任都往南宮錦身上推！哼！如果不是這個傢伙時不時的慫恿，你倆也不會變動那麼明目張膽！都怪我往日太過縱容你們了！」
張冠點了點頭道：「舅，一會我們全按您的意思辦！這種事我們也不是頭一回辦了，您放心就是！」
李離眼睛一瞪道：「放心？我放心個屁！你們是不知道現在的局勢有多嚴峻，關係有多錯綜複雜，稍有不慎，李家就會萬劫不復！若非如此，我剛才能支走南宮錦嗎？
「你們倆啊，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會看我眼色行事，千萬別把事情搞砸，否則性命不保啊！記住！一定要把南宮錦往死里咬，要死一起死！聽到了嗎？」
一聽李離反覆交待，張冠李戴兩人更加害怕了，全都篩糠般顫慄起來。
李離低喝道：「都給我站好！李家老店的夥計到什麼時候都不能孬，就算是死也必須得有視死如歸的樣子，否則就更加活不了！！
「如果族長問起你們今天為什麼這麼做，你們就說想做票大的生意給他祝壽，聽到了嗎？這樣你們的罪也許還能輕點！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今年這是第二次這樣做，也沒破了事不過三的規矩，而且趕上特殊的日子，也許可以保下你們！」
李離緊說慢說，把能想到的託辭借口全都交待一遍后，這才把兩人又重新帶回了大廳。
幾人一進大廳，南宮玉帶着南宮錦立刻迎了上來。
南宮玉這老頭兒細條條的身材，身高七尺掛零，長得挺乾淨，臉上皺紋不多，可頭髮、眉毛都白了，一幅銀髯飄灑胸前，頭上戴着員外帽，頂梁門一塊無暇美玉，外披灰色大衣，手拄著五金拐杖。
南宮玉名聲雖大，可既無實權，又無靠山，家族每況愈下，這才把女兒許配給李無極，否則早就家道中落了。
「離掌柜，看在我南宮家平日也沒少孝敬您的份上，您一定要救救我這個逆子啊！小兒今日如果能平安度過此劫，我願把南宮家的傳世之寶吉祥如玉燈雙手奉上！」
南宮玉無比謙卑地說道，話音中都透著哭腔。
李離拍了拍南宮玉的肩頭道：「吉祥如意燈？那可是和迴轉九龍燈並列為天下兩大奇燈的存在，李某怎能奪南宮家主所愛？這三個傢伙真是往死里作啊，就算我也不敢說能保下他們！
「對了，你家菲兒一會不是要帶着兩個小少爺出來嗎？趕緊派人去請，最好也和她說一下！看在兩個小少爺的面子上，又趕上特殊的日子，也許他們仨能活下來！」
南宮玉急忙回道：「離掌柜，錦兒剛和我說了這事，我就叫丫鬟去請菲兒了，我想她很快就會下來！逆子啊，逆子！他今天把禍直接從地上闖到天上了，真是氣死我也！南宮家早晚得敗在他的手裏！」
李離安慰他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也知道族長的脾氣，就算我在他面前也是大氣不敢出啊！你們都等在此處，由我先和族長稟明一下，以免把今天的壽宴搞砸！切記，此事不可聲張，越多人知道對我們越不利！」
南宮玉連連點頭，唯恐惹怒了李離大掌柜。
南宮錦一見自己家的老子竟然拿出傳家寶來做交易，更感不妙，平時的威風蕩然無存，蔫頭耷腦，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樣，比斗敗的公雞都可憐。
他這個悔，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南宮世家的吉祥如意燈傳了幾百年了，價值連城，就算曆經多次戰火也都安然無恙，可南宮玉今天為了救他，居然要把這個鎮庄之寶拿出來，可見事情嚴重到什麼程度。
南宮玉畢竟不是南宮錦，知道今天在李家老店發生的事可大可小，就看兩家如何應對了。應對好了，一切好說，應對錯了，萬事皆休！
南宮玉一眨不眨地盯着李離，眼看着他走到李無極的跟前俯身對其耳語了一番，之後就見李無極的眼角跳了幾下。
李無極雖說納了他的女兒為小妾，可南宮玉在他面前可從來不敢以老泰山自居，因為李無極妻妾成群，可不是南宮菲兒一個妾室。
再說了，南宮玉平時也沒有機會接近李無極，因為李無極身邊的護衛高手實在太多，根本就不讓他靠近，尤其還有血劍魔刀不離左右，所以他和李無極說過的話還遠不如和李離說的多。
他聽女兒說過，李無極這個人心思極重，喜怒不形於色，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定力。
而且南宮玉還知道，李無極如果眼角跳動了，那就是動了殺心。
李無極曾有一個非常受寵的小妾魏姬，簡直被寵上了天。李無極正妻姚氏心生嫉妒，便效仿戰國時期楚懷王的寵妃鄭袖，投其所好，經常送給她一些精美的首飾。
漸進地，魏姬放鬆了對姚氏的警惕。
就這樣，在姚氏有意無意的暗示下，魏姬越來越對九閣好奇，早就把李無極對她的告誡忘得一乾二淨。
好奇害死貓！
有一天，魏姬趁李無極不在，終於忍不住想一探究竟，強行登樓，護衛們根本就攔不住她。
當李無極回來時，眾人一起用晚膳時，姚氏彷彿在不經意間提了一嘴關於魏姬登九閣的事，南宮菲兒看見李無極臉色如常，只是眼角跳動了幾下。
第二天清晨，魏姬就被發現落井而亡！
很多人都覺得那是意外時，南宮菲兒卻知道是李無極下令除了魏姬，因為她可不是第一次看見類似這樣的事了。
她把這件事和南宮玉說過，所以當南宮玉看見李無極的眼角跳動后就知道要糟糕，他兒子的小命恐怕要沒了。
當李離說完后，李無極站了起來，和大家說了聲抱歉后，向南宮玉這邊招了招手，示意大家跟他上二層。
大廳裏面的人顯然並不知道有事發生，仍然三五成群地簇擁在一起談地，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李無極轉身向二樓走去，南宮玉始終注意着他的表情變化，發現李無極在轉身的一瞬間，面沉似水，充滿了殺機。
南宮玉的心裏再次一顫，預感大事不妙。
南宮錦倒沒他老爹那樣擔心，一見可以登上九閣的二樓還蠻開心的，一副有榮與焉的感覺，因為九閣可不是誰都能上去的。
九閣的二層並不神秘，和一樓差不多，只是房間隔音效果特別好，就算一樓大廳那麼嘈雜的聲音也傳不進來。
二樓就一個房間，四周牆壁上裝飾了很多古老的圖騰，大抵在講述李家先祖的奮鬥故事。
房間正中位置有五把金背交椅，圍在一個金色圓桌周圍，顯然是五大掌柜平時議事的地方。
五把交椅中有一把特別高大，上面鋪着虎皮，還鑲嵌了很多名貴的寶石，時不時會發出耀眼的光芒，顯然就是李無極的寶座。
當眾人進入后，李坎、李兌、李震也隨後跟了進來。
李無極坐下后，李坎、李離、李兌、李震才依次坐下，神情非常嚴肅。
這裏是李家的議事廳，非重大事件一般不會聚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