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繁星教會
夜晚，在卡爾的安排下，冷逸住進了奧斯的招待所。
房間整體是石制結構，裏面一張木桌，幾塊蠟燭，一張硬板床，窗枱一側有一處暗間，據卡爾說那是廁所，在裏面解決完問題后，排泄物會順着通道留到外面小渠里。
「然後為城市的惡臭貢獻一份力？」冷逸有些發毛的想着，他雖然學習過城市系統工程，但畢竟不深入，也從未想像過，原來沒有下水道，所謂城市不過就是個巨大的垃圾場。
「明天面見國王，說什麼也要好好宣傳一下城市下水道的作用，不然早晚爆發瘟疫。」
卡爾手下幾名士兵在外輪番值守，冷逸關上房門，看着窗外的夜空，不禁悵然起來。
我以身殉國，雖死卻又復生，但國家的安危卻仍舊尚未可知，可恨未能多為戰友們打下幾架敵機來，空中的戰場，能活下幾人呢……
如果可以，冷逸倒也想將那些過往全部拋卻腦後，但心中深根的情懷卻是讓他始終懷着擔憂，唯一能用作安慰的，就是國人一個個都站了起來為國而戰，敵後方也有兄弟在艱苦鬥爭，想來，早晚是能打贏的吧。
緬懷了一會，冷逸將思維放到了現在。無論如何，即便自己能回去，屍體都爛在土裏了，倒是在這裏的生活又是另一番困難。
貧瘠的生活環境，那不知道具體模樣的魔法和怪物，以及自己在這毫無根基的生活，無一不讓他心生恐慌。
死過一次的人，對自己的生命更是前所未有的敬畏，也更為怕死。冷逸不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命相比上一世，哪邊更賤。
這一晚，冷逸輾轉到近天亮，才恍恍惚惚的睡了過去。而沒過一會兒，敲門聲又將他喊了起來。
「冷逸先生，今天的安排是上午先前往繁星教會，斯諾主教希望能與你會面，然後下午前往王宮，面見國王陛下。」
卡爾請冷逸坐上馬車，簡單的說了下今天的行程，見冷逸打着哈欠點頭，不禁笑道：「冷逸先生昨晚沒睡好？」
「大概是因為初到貴國，有些興奮，便睡的晚了些。」冷逸隨口答道，心裏暗罵這馬車坐着都快把屁股顛爛了，還不如乾脆下馬走過去。
在奧斯這臭氣熏天的城市裏，如果說有一處乾淨的地方，那必然是教會了。
進入教會，冷逸頓時感到路面平穩了，空氣清新了，莊嚴肅穆的教堂，讓原本並不信教的他都一時感到內心平靜，好像這裏和外面的城市分屬兩個世界。
身着紅衣的斯諾主教似乎早已在門口等候，他五十多歲的面孔，在教堂這樣的環境下，一種和藹聖潔的氣息油然而生。
卡爾上前，在胸前交錯點了五下，恭敬道：「主教大人，這位就是遙遠漢帝國的使者，自神秘東方遠道而來的客人，冷逸先生。」
然後他轉頭對冷逸道：「冷逸先生，這位是繁星與明月女神行於奧斯的代言者，虔誠與信仰的領頭者，繁星教會奧斯教區的管理者，斯諾樞機主教。」
聽着這一長串的介紹有些頭疼，冷逸微笑道：「原諒我不知貴國的宗教禮儀，我叫冷逸，謹表達我對您個人和貴國，貴教會的尊敬。」
斯諾主教點點頭，溫和笑道：「歡迎你，來自東方的客人，繁星在上，女神已經通過神諭告知我您的到來，無論您將要行走往何方，教會都將對你展現善意。」
女神？神諭？冷逸一愣，不禁覺得面前這老頭很有神棍風範。
「來吧，請隨我在繁星教會參觀，我會為您講解我們的教會與我們所信仰的，執掌繁星與明月的，至高女神。」
教會內部整體幽暗，但牆上似乎嵌著大大小小半透明的寶石，陽光穿過寶石照進教堂，使教會內絲毫沒有陰暗的感覺。
「我們繁星教會宣傳的是職掌繁星與明月的女神希拉，仁慈與寬容使祂成為六位正神中唯一一位不會因民眾妄稱祂的名而降下神罰的，至高的神。」
「希拉，神罰？」冷逸捕捉到這個詞。
「是的，神是我們人類無法觀察，不可褻瀆的至高存在，祂們分別職掌著世界的不同力量權柄，而除了繁星與明月之主外，還有五位正神，我們凡人但凡提及祂們，必會被祂們知曉，而如果我們帶着褻瀆之意喊出祂們的名字，祂們會以各種力量降下神罰，讓凡人立即用生命來知曉，神不可褻瀆。而我們虔誠的祈禱，有時也會得到回應。」
斯諾主教雖然一臉神棍氣息，但他說的卻不像是嚇唬人的假話，畢竟「立即」降下神罰，似乎這個世界，真的有這樣的力量。
「那，那我剛剛說出了希拉呸，至高的繁星女神的名字，祂……」
「呵呵，是的，祂已知曉。」斯諾主教一臉微笑道，「所以也就是仁慈的繁星女神，如果其他正神的教會內部，你剛剛那般預期呼喊祂們的名，恐怕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當然你如果想在這裏以不信服的心情高聲呼喊其他正神的名字，比如職掌戰爭與藝術的女神阿瑞雅，可以試試看，有繁星教會的庇佑，你大概可以安全的欣賞一下晴天驚雷。」
「哦？」其實冷逸已經有點相信斯諾主教的話了，但既然他說了「安全」，那……
「阿瑞雅，你是神嗎？為什麼會職掌戰爭和藝術這兩個絲毫不相干的權柄啊？」冷逸立即用比正常說話聲音大了一些的音量問了出來。
斯諾主教一時間臉都綠了，腳步一快，竟是趕緊退開了兩步，這混蛋真喊啊！
不過，兩人等了幾秒，別說晴空驚雷了，什麼動靜也沒有，這下倒是斯諾主教疑惑了，不應該啊，就算神罰不會劈穿教堂弄死這個作死的玩意兒，也該有點反應才是。
看着冷逸的目光，斯諾先前傻子一樣往旁邊溜開的動作可一點兒不像個和藹冷靜的主教，頓時有些尷尬。
「這，也許今日的戰爭女神也比較寬容吧，阿瑞雅……」神靈對民眾褻瀆的反應從來很及時，冷逸這一點反應沒有的情況還真是聞所未聞，斯諾主教鬼使神差的也作了個死，竟是也試着喊了一下祂的名字，結果話沒說完，天邊「轟」的一聲，一道閃電擊碎了牆上一顆半透明寶石。
如果這道閃電接着直直劈進來，斯諾的腦袋大概就要直面神罰了。
這一動靜，嚇的斯諾主教忙快速點了胸前五下做祈禱狀，口中念著請繁星女神庇佑他的無知之類的話。
而冷逸，本來一臉好笑的表情，這下也被嚇住了。
神罰，居然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