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戲

演戲

可不是嘛,想到寧凝嫁過來之後,一家人的態度,她怎麼可能不害怕。

黃大媽擔心她被嚇到,又回到之前唯唯諾諾的樣子,趕緊走過來幫忙。

史母被燙得只顧地扯褲子,事發突然,她大腦一片空白,聽到寧凝的話,明明意識到不對,可腿上的灼熱感讓她顧不得那些,她一下子站起來,正好衝撞到來幫忙的黃大媽。

黃大媽被撞得一個踉蹌,寧凝趕緊扶著她。

「哎呦!」

史母是個愛面子的人,聽說兒子要升主任,再加上寧凝在家給她伺候的舒舒坦坦,她對比同一層當婆婆的婦女們,沒有誰比得過她,久而久之,也看不起其他人。

現如今被這麼多人當面看熱鬧,黑褲子上的水跡還在往上走,就她站起來這會兒,地上已經有點黃黃的茶水,很難不讓人誤會。

黃大媽站穩之後,看著史母不太好看的臉色,生怕她當著大家的面訓斥寧凝,連忙說道:「還好是冬天,褲子穿得厚,應該沒怎麼樣,你趕緊去換條褲子,一會兒風一吹,該冷了!」

史母十分彆扭地看了眼周圍的人,又看了眼此刻低著頭,站在黃大媽後面的寧凝,髒話在肚子里憋了又憋,胸口也是此起彼伏,難受得緊。

當務之急是她的腿,這賠錢貨,一會兒有兒子回來收拾!

「各回各家吧,沒什麼好看的!」

下了趕客令,史母姿勢怪異地朝卧室走去。

其他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走,黃大媽這時看向寧凝,嘆了口氣,「丫頭,一會兒你婆婆出來,你麻利點,用爐子給她褲子烤一烤,再道個歉。」

寧凝柔柔地應了聲,又眼神慌亂地看向黃大媽,「黃阿姨,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她欲言又止,豆大的淚珠從紅紅的眼眶裡一顆一顆地劃過蒼白的臉頰,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

不只是黃大媽,就連其他人都看得十分揪心。

這裡面又因為黃大媽清楚裡面的內情,心裡更加可憐寧凝了。

「丫頭,不怕啊,你要是擔心一會兒我們走了,你婆婆責罵你,你把來龍去脈說說,我們大家都是明理的人,雖然這是你們的家務事,可我們還是可以勸勸的。」

「對對對,你說說看什麼情況。」原本以為只是簡單的茶水沒接穩,難不成還有隱情?

寧凝為難地咬了咬嘴唇,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搖了搖頭,「謝謝你們,沒事的,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婆婆,就算是挨罵,也是我應得的。」

旁人聽了這話,只以為她還是怕,這裡面也有不少人女兒已經出嫁,聯想到如果是自己女兒在婆家這麼擔驚受怕,一件小小的事都怕成這樣,心裡別提有多難受了。

「丫頭,你不能這樣想,你這樣想,她會把你吃得死死的!」

說話的人小聲地說著,又朝著史母進去的房間抬了抬下巴,意味十足。

寧凝聽了這話,眼淚又出來了,「謝謝阿姨們,但是我不能再惹事了,他們本來就要趕我走,要是我再惹事,這事就沒迴旋的餘地了!」

圍觀的人都不明所以的睜大了眼睛,「什麼叫要趕你走,你是這家的媳婦兒,他們要趕你走?趕去哪裡?」

寧凝趕緊捂著嘴,一陣懊惱的表情,彷彿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就在這時,換好褲子的史母已經出來了,她臉色極黑得出來,把門一甩,哐當一聲,聲音極響。

寧凝適時抖了一下,猶豫地上前一步,又停下步子,怯弱地說道:「婆婆,你換下來的褲子呢?我給你用火烤烤!」

一個是作威作福的史母,一個是小白菜似的寧凝,再想到寧凝剛剛說的話,大家心裡各種猜測都有。

「夏春梅,你兒媳婦剛剛說你們要趕走她,這是怎麼回事?」有人早就看史母不順眼,直接問了。

「是呀,這麼好的兒媳婦,又孝順,把你家亮亮視如己出,你們還不滿意?要讓人家去哪兒啊?」

寧凝聽了這話,嗓子里冒出一聲壓抑的哭聲,她連忙轉過身,伸手去擦眼淚。

這一幕讓大家瞧著,心裡更複雜了,同時也更加堅定,寧凝肯定是委屈大了,心裡不知道有多苦。

史母的腿還有些疼,此刻面對大家看戲、質問、打量的眼神,腦袋都不夠用了,心裡只盼著借工具的史任趕緊回來。

黃大媽上前安撫地拍了拍寧凝的肩膀,嘆了口氣,「我聽亮亮說,他親媽要回來了。」

「親媽?楊青青嗎?她不是已經知青返城了嗎?還回來幹嘛?」

「這個回來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接亮亮走?還是說,要繼續當亮亮的媽?」

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就因為亮亮媽要回來了,所以要把寧凝趕走?這簡直是太不像話了,怎麼說,寧凝現在也是史任的妻子,都是拿了結婚證的,可不帶這麼欺負人的,難怪寧凝剛才那麼委屈。

寧凝這時再也忍不住,撲到黃大媽的懷裡,壓抑地哭著。

這也算是證實了大家的猜測,頓時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史母。

史母沒好氣地朝寧凝呵斥道:「哭什麼!你剛剛咒我兒子我都沒找你算賬,現在你又跟哭喪似的,你不嫌晦氣,我還嫌棄!」

就在她說完話時,黃大媽感覺到懷裡的人身體一抖,就連哭聲都微弱了一點,她實在是沒忍住,「夏春梅,你怎麼這麼霸道,連別人哭都要管!你這個婆婆當的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就是,寧凝也是個人,都被你們這麼欺負了,還不哭,難不成還得讓人家打碎了牙齒,往肚子里吞!」

「這事兒是你們做錯了,史任已經跟寧凝結婚了,也領了證,雖說沒大辦過酒,可這是咱們樓里都知道的事,她就是亮亮媽,楊青青要是回來看看孩子,那還可以,要是想繼續在這個家裡生活,那我們可得去找婦聯主任了!」

寧凝這時抬起頭,擦了擦眼淚,啞著聲音問道:「婦聯主任是誰?她管我這個事兒嗎?」

「管,就算她不管,你就去找廠長,肯定會有人給你做主的!」

寧凝眼神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讓其他人看了都心裡難受,這麼簡單的常識,她都不清楚,這家人是吃定了她是從農村來的,沒什麼見識。

「找什麼廠長!這是我家的家事,管你們什麼事兒了,咸吃蘿蔔淡操心,都走,都走,快離開我家!」

史母聽她們還越說越來勁了,生怕這個賠錢貨學會了,真的去找,趕緊站起來轟人。

她拿著一旁的掃帚,朝外趕人,鄰居們一邊嚷嚷著,「怎麼,你們要干虧心事,還不讓人說,寧凝,你別怕,有困難找組織,組織上肯定會幫你!」

史母把人都趕到門外,又回頭來拽護著寧凝的黃大媽,「黃姐,真不是我說你,小孩子的主意你都打,你這心眼也太多了,跟你做鄰居,我都害怕!」

黃大媽聞言,冷笑了聲,「你怎麼還空口白牙地污衊人,是你家亮亮自己跟我家小寶說的,你咋沒管好你孫子的嘴,反倒來說我的不是,再說了,我就算聽到了,我也沒到處傳,還不是今兒看你們太欺負寧凝,我才說了一嘴。」

門外的人也順勢說道:「這明擺著是心虛了,也對,這麼沒良心的事你們也幹得出來,可不是怕我們說!」

她們人多,一人一句都讓史母接不上話,她氣急敗壞地去拽黃大媽的胳膊,「快走快走,快離開我家!」

「噯!你別拽我,拽壞了衣服你賠我嗎?」黃大媽也不是好惹的。

史母也不服,場面一度混亂。

史任拿著工具包興沖沖地上了樓,看到家門前的樓道里圍著這麼多人,他心裡一個咯噔,趕緊加快了腳步。

「讓讓!讓讓!」

「史任,你可不能做負心漢啊!」瞧見他回來了,門外的人連忙說道。

史任臉色一僵,「什,什麼負心漢,我家這是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你媽正在擺婆婆的款兒呢!亮亮親媽是怎麼回事兒?你們真要趕寧凝走,要是真的,你可不就是負心漢!」

怎麼他就出去一小會兒,這些人就全都知道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史任顧不得其他的,趕緊進了屋。

正在努力裝柔弱的寧凝,此時看到一個男人進了屋,跟史母有幾分相像的刻薄臉,立刻讓她明白,這就是史任。

不愧是相由心生,心裡壞,面相上也很差,梳著油頭,一副矮挫樣,讓寧凝都懶得再看他。

史任看到寧凝出來了,心裡卻顧不上高興,直覺告訴他,現在的情況,很複雜。

史母一看到史任回來了,底氣也足了,「我兒子回來了,你趕緊出去!」

黃大媽呸了聲,「你兒子回來了又如何,萬一我走了,你們打寧凝咋辦,既然這事兒已經出來了,今天當著大家的面,你們好好說道說道,以後打算怎麼辦?」

接收到史母的眼神暗示,史任臉上有些不耐煩,「黃姨,出去吧,啊,這事我們有自己的安排,就不跟大家一一說了,誰家還能沒個事兒了,我們自己處理就好,你放心,打人不存在的!」

黃大媽為難地看了眼寧凝,她的身份的確是有些尷尬,只是個鄰居而已,這件事說到底也的確只是史家的家事,旁人就算看不下去,直接插手也是沒立場的。

寧凝也明白這些,她擦了擦眼淚,看向黃大媽,「黃阿姨,謝謝您幫我,我記得您的好。」

史任也因為這句話,看向寧凝,看著她紅紅的眼眶,厭惡地皺了皺眉,難不成她要來農村那出,一哭二鬧三上吊?

沒文化真是沒底線,要是楊青青,肯定做不出這樣,當初說離婚,她都是一個人躲著哭,哪會當著大家的面,讓所有人都沒面子。

還是楊青青好,有文化。

黃大媽幫寧凝擦了擦眼淚,「他們要是打你,你就喊出來,我們過來幫你,千萬別在自己忍著了,傻孩子!」

寧凝聽話地點了點頭,黃大媽見狀,也是無奈地朝門外走,走到史任面前,她還是忍不住說道:「兩個人能成為夫妻,那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可別干糊塗事!」

史任隨便應付的點了下頭,側過身子,示意黃大媽趕緊出去。

黃大媽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說話,出了史家。

史母跟在後面,趕緊關上門,隔絕了外面一切看好戲的視線。

「他們要是敢打你,你就喊出來啊,寧凝,別怕啊!」

史母一聽,忍不住朝門外呸了聲,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什麼玩意兒!

人都走了,寧凝也沒必要繼續演戲了,她看都沒看史任一眼,擦了擦眼,走向一旁的桌子,剛剛那杯茶她都沒喝到,又流失那麼多水分,可要好好補補。

史任順手搬過一個椅子坐下,「捨得出來了?我還以為你真要把自己關死在屋裡。」

史母趕緊過來添油加醋把他走後的事說了遍,「兒子,我腿現在都還疼,我算是明白了,她以前的柔弱都是裝的,其實她心裡可有心機了!」

這期間,寧凝一直在不緊不慢地喝著水,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彷彿史母說的那個人不是她。

而史任這才終於察覺到寧凝有些不一樣了,之前她可是很慌亂,很無助的,哪有閑工夫還在這兒品茶。

「寧凝,你別以為外面的人幫你說話,你就有靠山了,她們不過是看熱鬧,誰又敢真的插手這件事,隔壁的黃大媽最後還不是走了,我實話跟你說,這婚我是肯定要離的,你沒文化,我跟你過不到一起去,我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史任說著,翹起了二郎腿,虛抬著眼皮,一副看不起面前女人的樣子。

「就是,之前是我被你騙了以為你是個聽話乖巧的,現在你原形畢露,品質敗壞,我們史家,不能有你這樣的兒媳婦!」史母也幫腔道。

寧凝聞言,冷笑了聲。

史任不悅地皺了皺眉,「你笑什麼?」

寧凝把水杯放下,終於抬起了眼皮,冒著長針眼的風險看向史任,「我笑你呀。」

史任沒想到寧凝會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外加上她眼底格外明顯的嘲諷,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寧凝,這還是之前那個見了他都努力降低存在的農村婦女嗎?

誰借給她的膽子?!

不等他說話,寧凝又開口說道:「史任,你只說要離婚,怎麼分財產都沒提,你說,這可不可笑?」

史母聞言,抖著手指向寧凝,扭頭不敢置信地跟史任說道:「兒子,原來她打的是分我們財產的主意!我的天爺呀,寧凝,我跟你說,你想都別想!還想分財產,除非你從我屍體上踩過去!」

寧凝看都沒看史母一眼,她直直地看向史任,「我們領了結婚證,是合法夫妻,你在婚後的收入都有我一半,你不是文化人嗎?這個道理應該懂吧?」

看到史任臉色越來越難看,寧凝心裡哼了聲。

想用之前對付原身的法子來對付她,讓她凈身出戶?

別做夢了,她寧凝可不是泥捏的!

作者有話要說:寧凝:呼!演戲可真難!

各位小天使,看完了動動發財的小手,點點收藏吧!

么么噠!

多多評論呀,這章還有紅包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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