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獨白03

……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可惜我必須很遺憾地告訴你，所有異能者最後都會變成污染物，沒有人能例外，除非——出現神跡。]

[不過你放心，就算你變成污染物，也一定是高級污染物，畢竟我這麼高級，你肯定也不會低級到哪裏去，有我在，你一定會成為強大的污染物的。]

醫院幾乎純白的過道內，黎白城無視聒噪的系統，出神地望向手術室門前的紅色手術燈。

不知道手術還有多久才能結束？不過看那兩人受傷的情況，手術結束的時間應該不會太快，已經過去半小時了，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怎麼樣了。

黎白城正想着，忽然遠處響起一陣吵雜聲。

「什麼情況？」黎白城忍不住皺眉，伴隨着他的提問，腦子裏系統戲謔的聲音響起：

[那隻b級污染物為了你，自己和自己打起來了。]

黎白城：？？？

黎白城有些迷茫地看向大廳的方向，下一秒，兩個小護士就闖入了他的視線之內。

她們正在搶一件衣服，準確地說是一件男士襯衣，為了搶衣服，她們甚至上演起了全武行。

黎白城的視線在兩人爭搶的那件衣服上停留了幾秒鐘，腦子裏忽然生出一個荒誕的想法。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它們剛才去外面給你買衣服去了，但對於到底讓誰把衣服送給你這件事情它們發生了一點點分歧。]

[雖然這它們都是由同一個b級污染物裂變出來的，但也沒哪條法律規定說——污染物不能自己和自己爭風吃醋吧？它又有什麼錯呢？它只是喜歡帥哥罷了！]

黎白城：……

黎白城發現一對上系統，他的母語就直接變成了無語，他最近無語的次數比他這一輩子還多。

-

病房內，黎白城淡淡地看着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兩人。

江妄，談寧。

在等兩人做手術的時候，系統和他說了不少有關這兩人的信息。

兩人都是第二中心城防污染中心後勤部的人，談寧是隊長，而江妄則是談寧小隊中的一名成員。

當然除了這些基礎信息之外，系統還告訴了他一些別的。

比如，江妄不知道自己在上次的一個e級清理任務中被污染了，並且覺醒了天賦序列e-555：看我這麼可憐。

比如，談寧其實是個異能者，他加入後勤部不是為了保護人類，只是為了調查某件事情的真相。

又比如，這兩人之所以會進入這裏，是因為他們出任務的時候發生了意外，後勤者小隊里有人變成了污染物。

這次出任務的總共是四支後勤小隊，共計二十三人，主要認為就是給安全部善後，安全部在前面解決污染物，他們就跟在後面清理污染物死後殘留的污染體，提取樣本等等。

其中一支後勤小隊里的某個成員為了多弄些錢，高價賣掉了防污染中心分配到手裏的防污染葯。

本來按照他偷偷賣出的那些份額，如果一直待在第二中心城內不出任務，也不至於被污染變成污染物，可問題是，這次的任務地點不在中心城內，而是在荒野。

荒野上的污染濃度遠遠高於中心城內，任何人想要在荒野上行動，都必須服用足量的防污染葯。

男人一開始還擔心出問題，甚至考慮過要不要告訴中心自己偷賣藥物的事情，但一想到可能會被辭退，男人放棄了，並且抱着僥倖的心理，覺得自己或許不會被污染，就算被污染了，也可能只是覺醒天賦變成異能者。

然後在完成收尾工作回去的路上，不幸的事情發生了。

男人變成了一隻污染物。

短短十秒鐘的時間，他的臉不斷地變形，變形，彷彿沒有骨頭一樣，臉上的肉皮張開，露出裏面血肉，以及密密麻麻、一層又一層滿是鋸齒狀的牙齒。

僅僅只是一個隊員變成了污染物，其實並不足以讓江妄他們這支二十人的後勤小隊全軍覆沒，雖然後勤小隊不像安全部的人有強大的異能，但也都經受過嚴格的訓練，完全能應對這種突發情況。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後勤小隊的人不能處理，談寧這個異能者也能解決這隻新生的污染物。

但問題就在於，戰鬥發生的同時，他們驚醒了一隻在附近睡覺的b級污染物。

江妄和談寧所在的後勤小隊解決掉變成污染物的隊友后，遭遇那隻b級污染物的襲擊。

除了江妄和談寧，因為進入神國躲過了一劫之外，其他人全部身亡，不管是被污染物吃掉，還是變成別的什麼東西……反正全都死了。

和系統的聊天，黎白城發現自己的這個異能也不是萬能的，雖然可以從一定程度上通過預知未來和過去發生過的事情，給出一些關鍵信息，但也有一定程度上的局限性。

例如，它知道談寧是為了追查某件事情而加入防污染中心的，但卻無法說出具體的事件；它知道後勤小隊里有人有人偷賣藥物，但卻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偷賣藥物。

[我覺得吧，這不能怪我，畢竟我只是個才出生幾天、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異能而已。]

無視腦子裏系統挽尊的聲音，黎白城抬眸看向窗外，這是他每天早晨醒來后都會做的一件事情。

……以前看天空，是因為他總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而現在看天空，更多的是感嘆世事無常。

誰能想到只是一個尋常的午後……世界就這樣毀滅了呢？而他所生活的城市更是直接變成了荒野上代號為「神國」的sss級污染源，序列001——移動天災。

離開這裏，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裏。

黎白城聽見一個聲音自心底響起。

病房內，沒有一點聲音，安靜得讓人透不過氣。

黎白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可能是太累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房間里的燈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關上了。

黎白城正打算起身把燈打開，突然，感覺後腦勺上抵著一個冷冰冰的東西，他甚至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抵在他腦袋上的是什麼。

是槍。

下一秒，黎白城突然反應過來，抵在自己頭上的是什麼。

「別動。」

「你是誰？」

年輕男人的聲音很好聽，即便他故意壓低了聲音，也難掩其聲線的優越。

看來剛才他睡着的那一會兒，原本昏迷的兩個人當中至少有一個人醒過來了。

應該不是談寧，他的傷太重了，應該是那個叫江妄的男人，畢竟他身上的傷要輕一點。

[聰明，拿槍指着你的確是江妄！不過你可以放心，你的腦袋不會開花，他只是在虛張聲勢罷了，畢竟他的子彈早就在之前的戰鬥中打完了。]

這是黎白城第一次覺得系統的聲音不那麼煩人，甚至聽起來還有點親切。

「黎白城。」

「什麼？」

「我說，我叫黎白城，」黎白城坐在椅子上，任由身後的人用槍抵著自己的腦袋，「別緊張，我和你們一樣，只是個誤入神國的人類。」

「當然，我比你們早進來一天，已經摸清了神國內的部分規律，要不怎麼說你們兩個運氣好呢，還好是碰上了我，否則你們兩個早就死透了。」

「是你救了我們？」

「不然呢？」黎白城反問道，「還有，你不會打算用這把空槍一直指着我的腦袋和我說話嗎？我好歹也算是你們的半個救命恩人吧？」

男人沉默了幾秒鐘后，也不知道是覺得自己理虧，還是因為槍里沒有子彈的原因，最終還是把槍給收了起來。

抵在腦袋上的東西沒了，黎白城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問身後的人道：「介意我開燈嗎？」

男人沒說話，黎白城就當他是答應了，自顧自地打開了病房的燈。

隨着啪嗒一聲，白色的燈光瞬間充盈整個病房。

黎白城轉頭看向男人，雖然早就從系統那裏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出於禮貌，黎白城還是問了男人一句「你叫什麼」。

男人冷著張臉，吐出兩個字：

「江妄。」

黎白城發現面前這個叫做江妄的男人不僅長著一張拽哥臉，就連說話都那麼的表裏如一，又酷又拽。

他甚至已經開始好奇，如果面前的這位酷哥如果知道自己的天賦序列是「e-555：看我這麼可憐」……會是什麼表情了。

黎白城忍了忍還沒有說出口，江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異能，他直接說出江妄的異能是什麼，不管怎麼想都很可疑！

現在這種情況，黎白城可不想為了過嘴癮，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黎白城指了指病床，道：「你身上還有傷，我們坐下說吧。」

江妄沒說話，只是靜靜站在原地，冷著張臉看他。

片刻之後。

「……所以說……是你救了我和隊長？利用神國內的污染邏輯？」江妄狐疑地看向黎白城問道。

「嚴格來說，不能說是我救了你們，救了你們的是『唐醫生』，我只是把你們送到了醫院。」

黎白城慢條斯理地說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道：「嗯，唐醫生就是這家醫院的院長。」

「對於神國，我知道的也不多，畢竟我也只是比你們早進來一天而已。」

「不過據我的觀察，神國內部和舊世界毀滅前的城市一樣，似乎還在按照着舊世界城市的某種規律在運作，比如到醫院可以治病，到飯館可以吃飯，到商城可以購物。」

「所以當我發現你們的時候，就把你們送到了最近的醫院，本來只是想碰碰運氣，沒想到你們運氣好，神國的確按照着某種污染邏輯在運行，這醫院裏的『醫生』也真的治好了你們身上的傷，把你們兩個從鬼門關給救了回來。」

「原來是這樣……」

黎白城正說着，一道有些低沉喑啞地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黎白城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直到看見江妄一步並做兩步跑到談寧的床頭，把人從病床上扶起來坐下，黎白城才確定自己剛才沒有幻聽。

黎白城愣了愣，問：「你……什麼時候醒的？」

還沒等談寧回答，系統的聲音先一步在他腦子裏響起——

[談寧從一開始就醒著哦。]

[已經三分鐘沒說話了，怎麼樣，喜歡我這個沉默寡言的系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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