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獨白20

這就來了？

不是，他這地方不應該是個安全區嗎？

黎白城下意識地皺眉低頭看向手裏的手機，代號為「病人」的污染源被限定在距離他這裏n個街區以外的e-78區，怎麼也不可能敲他的門，當初為了封鎖「病人」，第二中心城可是將「病人」活動的城區全部清空了的。

一定是他想多……

黎白城正想安慰自己，腦袋裏系統的聲音直接無情打斷他：

[騙騙別人可以，但不要連自己都騙啊，本異能還不想和你一起唱涼涼，你快想想辦法！]

黎白城扯了扯嘴角，這玩意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研究所防污染科主任林修念嗎？他請神婆給你算了一卦，所以你懂吧？你最近是帶了點霉運的。]

黎白城：……？

「咚咚咚。」

門外敲門聲響起。

黎白城皺眉的同時，一道禮貌中又帶着點可憐的聲音響起：「請問家裏有人嗎？」

「我好像病了，你能幫幫我嗎？」

這污染物還怪有禮貌的。

黎白城低頭看了眼手機上對病人的詳細介紹，想了想，來到了門邊。

-

「各單位請注意！c級幽靈系污染物『病人』污染規律發生變化！或已提升為b級！病人現已離開隔離街區！」

「各單位請注意！立即疏散花園小區內所有人員！」

「各單位請注意！病人乘坐電梯來到三十七樓！敲響二號住戶大門！污染條件已達成！」

防污染中心內，剛才還悠悠閑閑的安全部人瞬間全部被調動起來，安全部監控中心內，所有監視器此時都聚焦在花園小區以及花園小區三十七樓！

剛剛才從「第二中心城站」回到防污染中心的傅雪突然收到緊急通報，整個人都是一愣，聽見一旁監控中心的員工的話，在原地怔了兩秒后，不確定地問道：「等等，你們剛才說病人去了哪裏？」

「花園小區！」一名工作人員回答道，「距離防污染中心兩個街區外的那個小區！」

傅雪一僵，然後立馬掏出手機，仔細核對自己發給黎白城的地址——

b-15街區，花園小區，三十七樓，2號。

傅雪扭頭看向監控上的畫面，只見蒼白瘦弱的男人穿着一身純白的衣服，站在一道金屬大門。

「咚咚咚。」

有節奏的敲門聲順着監控傳入她的耳畔，這才將她從剛剛那種恍惚狀態給拉回來。

工作人員發出最新的指令：「莫塔爾，立即緊急通訊，通知花園小區內住戶，不要開門，不要開門！」

指揮中心內，人工智能莫塔爾冰冷的機械音響起——

「發送中，發送完成。」

「花園小區！污染濃度超過百分之七十！預估病人污染級別已提升至b級！」

工作人員的話音剛落，下一秒，就聽見吱呀一聲，監控中金屬做的大門被人從裏面推開了。

「你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監控內，傳出一道好聽的男聲，聲音的主人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看着監控的眾人：？？？

「莫塔爾，你沒給二號住戶發緊急短訊以及避險方案嗎？」一名工作人員有些懵逼地問道。

冰冷的機械音響起——

「住戶信息：公民代碼51087645-黎白城，緊急短訊以及避險方案等相關內容已於三十秒前發送至住戶手機，住戶收到並查閱。」

收到了，這人還開門？

真是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啊。

工作人員嘴角抽了抽，但也不以為意，畢竟工作中遇見這樣的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可惜了，好好一帥哥，怎麼就不認真看防污條例呢？

知不知道什麼是「防污不規範，親人兩行淚」啊！

見到這一幕，監控中心的人都忍不住在心裏默默給黎白城點了一根蠟燭。

-

花園小區樓道內。

[？？？]

[你怎麼就給他開門了？]

[你沒看見緊急短訊上加粗加紅的「不要開門」四個大字嗎！]

腦子裏系統如同一隻尖叫雞，黎白城甚至有點難以理解，為什麼系統能在像一隻尖叫雞的同時，聲音還有冰冷的機械感。

[別看它只有c級，它可是無解的！曾經讓一名a級，十三名b級，以及無數其他等級異能者自殺！]

[你不會是覺得這個污染源看起來很病弱，所以覺得自己能用物理方式解決掉這個污染源吧？如果你剛剛看資料的時候有認真的話，就會發現，就算你今天殺死它，明天的這個時間它也會再次到你家門口敲門，並且會「病得更重」，直到把你污染成和它一樣抑鬱的怪物。]

「我好像病了。」

黎白城無視腦袋裏系統的尖叫聲，看着自己面前這個名為「病人」的污染物。

「病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是一位病人，它的臉色蒼白看不見一絲血色，看長相不像個怪物，倒像個普通的人類，只是身體不是很好的那種。

黎白城點了下頭，側身讓開一個位置，「進來吧，站在門口聊天不方便，會影響到鄰居的。」

「我可以進來？」

病人沮喪的臉上多了一絲錯愕，它總是在向人求助，可從沒有人主動邀請它到家裏，這還是它第一次被人邀請。

「當然，你不是說想聊一聊嗎？」

黎白城拿了雙拖鞋放在地上，「換上進來吧，不準穿鞋，我才打掃完房子！」

病人：？

防污染中心——

「……他這是在幹什麼？」

「他拿拖鞋了，好像是邀請病人進家裏了！」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耳朵還沒聾，不需要你來重複，我是說他邀請病人到自己的家裏想做什麼！」

監控中心的工作人員看着監控器上的畫面都有些發懵，監控畫面內，高大英俊的男人對着污染物病人勾肩搭背，而病人則是一臉錯愕，像一隻驚恐的小羊羔。

直到聽見砰的一聲，房門關上才如夢初醒般互相看了一眼，嘴角抽了抽，在心裏忍不住大罵一句神經的程度，他們就沒見過這種人！

邀請污染物進門就算了，還要求污染物換鞋，最離譜的是……

「病人」還真的依言換上了拖鞋。

過了好幾秒，一眾工作人員才調整好狀態，半晌后，終於有人打破沉默，對人工智能莫塔爾發出最新的指令：

「病人已進入花園小區三十七樓二號住房內！莫塔爾，立即通知花園小區住戶撤離！」

「是。」

花園小區內。

黎白城滿意地看了眼換了鞋坐在他客廳沙發上的「病人」，端了一杯水放在病人面前。

如果不是看見虛空中有一雙蒼白的手死死卡住病人的脖子，黎白城甚至會覺得坐在他面前的只是個普通人，而不是什麼污染物。

那雙蒼白的手很大，骨節很大，上面長滿了眼睛，指甲是同樣的蒼白色，尖銳的指尖刺入病人的脖子中。

黎白城觀察的同時，那些眼睛轉動過來，齊刷刷地看向他，轉動的眼珠里滿是惡意。

黎白城對着病人脖子上的眼睛笑了一下，那些眼睛微微一愣，連帶轉動眼珠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

「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呢？」

黎白城收回視線，溫柔地看向坐在對面的「病人」。

「我好像病了。」

「我叫宋平安，我爸媽希望我的出生能給家裏帶來平安，一家人能夠平平安安地活到老，不被污染，所以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我的父母為了避免被污染，他們將大部分身體都機械化了，可是最終他們還是被污染變成了怪物，我想……下一個就該是我了。」

「我很害怕，我感覺就像有一雙手扼住了我的脖子，它們在看着我，死死地盯着我，無論我走到哪裏，我感覺我就要被污染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病人剛說到這裏，冰冷的手被人握住，病人整個污染物都是一愣，有些迷茫然地看向手的主人。

「原來我不是一個人！」

病人：？

系統：[？]

黎白城說完，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補充道，「原來我不是唯一一個得這種病的人！」

「我之前和朋友說，周圍人沒人覺得我病了，他們只會覺得我想多了。」黎白城的聲音響起。

坐在對面的污染物露出一個有些茫然的表情，這真的不是它的台詞嗎？

黎白城說着聲音一頓，看向面前的污染物，「你之前是不是也是這樣？」

病人點了點頭，正想說什麼，對面的男人卻根本沒有給它開口的機會，接着道，「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一定有和我一樣感受的人！」

「我之前也是這樣，腦子裏一直有個聲音和我說話，你知道人格分裂吧？」

「我分裂的那個人格除了中二病，自戀之外，還是個反社會人格，我一度害怕自己不能控制自己，做出犯法的事情。」

……

「我當時每天都很難過，我也想認真生活，可是根本辦不到。」

客廳內一人一污染物交談著，大有一種病友見病友，兩眼淚汪汪的架勢。

聽着黎白城和「病人」談心，一臉認真說自己也有這種經歷，系統第一次開始懷疑係生，它的這個宿主真的正經嗎？

它緩慢又小心翼翼的打出一個：[？]

[你好像在罵我……]

感知到系統在自己腦海深處緩緩打出的問號以及問題，黎白城：去掉「好像」。

系統：[……]

將系統懟無語后，黎白城接着對病人道：

「你運氣真不錯！遇上我！我之前就是因為這個病，一直好不了，到處尋醫治病！前段時間還真找到家醫院給我治好了！」

「那家醫院是專門治療精神疾病的三甲專科醫院，醫院的院長雖然沒什麼醫德，但是醫術還是很不錯的，那裏的護士姐姐都特別熱情、特別好！我介紹你過去，保證能治好你的病！」

黎白城話音落下的同時，病人整個污染物都是一愣，不僅是它，就連它脖子上的那雙手上所有的眼睛都同時轉動，全都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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