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似死非活的女人

74 似死非活的女人

我滿手的鮮血,可待蟲子脫落乾淨,發現身上並無傷口。正奇怪這些蟲怎地就突然發慈悲,就見張乾坤隨手將指尖滴落的鮮血放在唇邊舔舐一下。我這才知道是他將自己的血滴在我的臉面上救了我,不過之前對他的好感早已消失殆盡,此時也不覺感激。只顧慶幸這張乾坤應該是原裝的,劉二邦裝的再像,估計血液也沒有這專屬功能。

之前沒仔細看他,這時才見張乾坤手臂好像受了很重的傷。上臂衣袖被撕裂,裂口下巨大的傷口正滲出滾燙的血液,看傷勢非同小可。他看上去也不是很在意,還是對我一臉燦爛的笑。

我說:「剛才那灰白色的蟲,好像是蜞螬?」

張乾坤笑:「是。你可以捉一些預防破傷風。」

「……」我有點懷念常生殿。要是那貨在,一定要讓我科普一下什麼叫蜞螬,古時候喚作甚麼,有何用途……

而這些張乾坤都不需要從我口中知道,隨口一句就把我的展示欲給懟了回去。

這種被迫話說一半的感覺還真是不爽。曾經有一個故事,一個教徒沒有按規定的時間去做禮拜,而是瞞着所有人偷偷去打高爾夫球。上帝在天上看着,對天使說要懲罰這個不禮貌的信徒。接着上帝令這個信徒連中十八球。

天使好奇地問:「您不是要懲罰他嗎?為什麼還讓他這樣高興?」

上帝笑着說:「他現在因為有這樣的成績而興高采烈,接下來卻無人可以訴說,無處可以炫耀——這才是懲罰。」

……

張乾坤似乎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後緩緩地傾斜著移動出,一張雪白的女人的臉。她伸出同樣雪白的雙手,輕輕地搭上了張乾坤的雙肩。

不知是不是張乾坤在的原因,抑或是剛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腦子還在發木,我居然沒感覺害怕,只是定定地看着那個鬼魅一般的女人。

如果她是人,姿色絕對上乘。臉上清透得像個洋娃娃,杏眼如剪剪秋水,鼻樑高挺,唇紅齒白。黑色的大波浪捲髮更襯她膚色白皙,美艷絕倫。

只是美則美矣,比起張旖旎還是差了許多,最主要的是這張臉實在太標緻了,絕對韓國明星臉的模板之一,她就像是一個從海報上走下來的,漂亮性感風騷集一體的,活生生的明星模特。

如果沒有對比,她還算是萬千宅男包括我心中的女神。

但看過了張旖旎的美色傾城面若桃花,再看這個女人,就覺着她有點艷俗。

她此時修長誘人的手臂,半勾半抱地在張乾坤的肩上,忽然糯糯地說了句軟語:「乾坤,我知道你向來狠心,卻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忍心看着我死。我沒有被你疼愛的命,可是我怎麼就偏偏長了一顆愛你的心?」

張乾坤低頭看看她的臉,笑道:「很多沒有腦子的人,也是腦殘。」

我差點樂出來,腦子裏卻在飛快運轉:他們在說什麼?

什麼看着她死?她已經死了?聽她說的話好像她還是被張乾坤害死的?那現在活生生吊著張乾坤脖子的女人是什麼東西?是鬼?

那女人抬頭看看我,問張乾坤我是誰,張乾坤沒有回答她。

女人在張乾坤那裏碰了一鼻子灰,乾脆鬆開張乾坤向我走來:「帥哥,我自我介紹一下,他們叫我貓兒。我是隨乾坤一起來的,之前和他走散了,不想在這裏又重逢。」

我點點頭跟她握手,心裏卻在腹誹,不管她是貓兒狗兒還是什麼東西,希望下次她出場的時候最好自然一點,我還以為是蜞螬成精了……

張乾坤從我身邊經過,繼續朝黑暗中走去。貓兒穿着緊身衣,身材好到爆,也馬上跟了上去,一身的嫵媚氣息。

她不斷和張乾坤調笑,而張乾坤也一直對她笑容不減,只是眼中驀然增加的那份陰冷,卻是之前沒有的。

我看到那眼神就心底一涼,那還是張乾坤特有的毒蠍眼神,然而此時即便只有手電筒的光亮,也能清晰感受內中額外多出的威脅和厭惡。這燥熱難安的地下,電筒光照在我的手臂上,居然看到一層雞皮疙瘩。

張乾坤不喜歡這個女人。而且他也懶得掩飾這一點。

這就不得不佩服貓兒,她居然在那種眼神下,還撒嬌的出來。最尷尬的是張乾坤一句話都不回應她,而她居然能不停說笑,並且言語動作愈發大膽。

我擦了一把額頭上其實並不存在(流出來就瞬間乾涸)的汗,看着貓兒居然把那芊芊玉手熟練地伸向了張乾坤的腰帶,風情萬種地問他這麼久不見,要不要先為他解決一下。

好像……是我該消失的時候了。

我咳嗽一聲說:「要不你們先……忙,我去上個廁所。」

貓兒掩嘴,眼神流露出無數性感信號:「那你去的時間可要長一點。」

「嗯。」我一邊應和一邊轉身,還差點撞在牆上,引得貓兒一聲嬌笑。我一直以為是這裏逆天的溫度導致我頭腦發昏,此時才感覺貓兒這半會搔首弄姿的激情表演,已經不知不覺荼毒了我的意識。腦海里居然浮現出張旖旎的一舉一動,想像著要是張旖旎這般熱情如火……

真應該找個沒人的地方去趟廁所。

忽地「轟」一聲巨響,打斷了這裏的激情。響聲威力極為巨大,剎那間地動山搖。我被地動撞在身後的牆上,勉強穩住身體。貓兒則縮在了張乾坤懷裏。

張乾坤卻一把推開她,看了一眼手錶,臉上的笑容少了不少。只聽他似乎是自言自語,冷冷地說了一句:「旖旎出事了。」

隨後後退幾步,猛地前沖,跳上垂直的牆面,踩着牆壁上偶爾凸起的稜角,像一隻靈巧的攀岩猛獸,幾秒鐘就爬進牆面頂端的一個極為隱蔽的小洞穴里去,消失了蹤影。

我知道張乾坤和秦明月那種人,每到一處都會先找安全出口,他們往往能在危險的時候,從我們的視覺死角中看到生機和方向。我左右看看,估量自己爬不上去,也只得放棄了追上去的想法。

貓兒在黑暗中,忽然冷笑一聲:「出事了倒好,最好早點消失。」

我猜她是因為嫉妒張旖旎的美貌,不甚在意地說:「旖旎沒那麼容易出事,估計張乾坤是被你的熱情嚇跑了。那人很不正常,你要是在身上弄出點傷口和血液,可能他會興奮一些。」

貓兒嫵媚地看了我一眼:「帥哥,看樣子你也不是很了解乾坤。那個女人一定是真的出事了,不然他不會丟下你的。」

我被她的媚眼弄得一激靈。這張漂亮的面孔通常只存在在電視里,現實中出現,其實真的很有魔力,男人還真是難以抵受這種誘惑。

張乾坤看上去很有錢,也許是在外邊的世界裏,他身邊的美人太多了,才會對如此精緻的明星臉不屑一顧。

同時我也敏感地注意到,貓兒說的幾個字:那個女人。

這通常是女人對情敵的稱呼。當然還有更惡毒的,比如那個賤人,那個xx……

貓兒繼續說道:「他和你在一起,通常只有一個原因:你對他很有用。如果還有別人存在,他卻選擇單獨和你在一起,說明你對他非常有用,到了他不能離開你的地步。而這時候他拋下你,就只能說明,那個女人真的出事了,他必須過去找她。」

我感覺她在講繞口令:「我對他能有什麼用?難不成他是個基佬,要□□我?」

其實我當然知道,張乾坤不會無條件和我友好相處。他也曾說過我很有用。但我一直無從得知,我對他而言,究竟有什麼必不可少的重要性。如今看到似乎與張乾坤有舊的貓兒,便有心套她的話。

貓兒定定地看着我,忽然笑了:「你知不知道,你長得很像一個人?」

「誰?」

「我們之前一直在找的人。」

我想說你這不廢話,我哪知道你們之前要找的人是誰。但看着那嬌嫩的臉蛋,還是把話咽了回去。轉移話題道:「你們和張乾坤一起來的,一共多少人?其餘的人都在哪裏?」

之前我聽張乾坤說過,他自己帶了人來,而且那些人都已經死了。從這個女人之前說的話來看,估計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個死人。我卻不覺害怕,可能已經對死亡和恐懼麻木。

貓兒笑得很勾人:「如果我說,我已經死過一次,現在的我可能是個鬼,你會不會害怕?話說……我們現在是在哪裏?抱歉,我之前睡了太久。」

我發現跟這個女人溝通很費力:「你儘管當鬼,有一分力氣害怕算我輸。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裏,大概是多年前沉在地下的某個城市。」

貓兒抬頭看看:「乾坤帶你來的?」

我快被她的永遠答非所問折磨崩潰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貓兒有點做作地嘆了口氣:「我們一起來了很多人。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什麼狀況。我們這些人里,只有我跟乾坤一起的時間最久。我和乾坤的交情,說來話長……」

我說:「從你剛才的表現看,要是把你們在床上的交情那部分去掉,估計就可以長話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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