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活雕

73 活雕

?我看張乾坤的眼神有點恐怖,仔細一看,竟也沒了常生殿的身影。而原本在常生殿所在的位置上,赫然矗立着一具人形木頭。張乾坤伸手摸了一下,笑:「原生的雷擊棗木,出現在這裏不容易。」

我說:「就算是正兒八經的積木沉澱,在這裏這種溫度下,也早該風乾了。原應你碰一碰,就會變成粉末。這木頭不僅完好無損,還被刻成了似乎是人的形狀,倒是奇怪。莫非常生殿變成了木頭?」

自從到了這裏,種種怪異之事見得多了,現在就是說常生殿變成王八我都信。反正那貨從進來之後就不正常。

張乾坤聽了我的話卻笑道:「有可能罷,不然他從我眼皮底下溜走不被我發現,是不太可能。不過雷擊棗木是極品辟邪驅鬼之物,沒準你朋友被忽然出現的雷擊棗木嚇跑了也說不定。——你們剛才在這裏聊什麼?他有沒有告訴你什麼難以解釋的事情?」

我想到常生殿說過不能讓那鬼娃發現張旖旎,推斷鬼娃對張旖旎可能有威脅。如果常生殿認為張乾坤可以搞定那鬼娃,估計就不會跟我墨跡這麼半天,早把鬼娃拎到大隊人馬那邊了。

而常生殿沒有那麼做,第一可能是他發現鬼娃實力強大,我們幾人包括張乾坤都不是她的對手。第二也有可能是,他不想讓張乾坤知道那個鬼娃的存在。

第二個原因我暫且想不通,但我不算太相信張乾坤,自然也不能跟他透漏實底。便對他講常生殿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話,但我一句也沒聽懂,常生殿大概是受傷發燒說胡話,或者他獨自發生了什麼,導致頭腦不清楚走火入魔。

張乾坤聽完就又笑:「你當真不是說謊的行家。你看見一個高度和你朋友差不多的木頭出現在你身後,卻沒有驚訝的表情,說明如果他真的存在,之前是和你站着交流。既然能站着說那麼久,不可能是發燒說胡話的狀況。另外腦殘片你也真是吃的不少。如果是我,別人跟我廢話超過三句,我就會認為他有什麼目的要拖住我。」

「」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想全招了,跟張乾坤說話太恐怖,這傢伙要是去當作家,估計可以砸了無數推理家的飯碗。

我不想跟張乾坤討論常生殿和我談話的內容,見張乾坤已經往洞穴的更深處走去,就跟了上去,順便轉移話題:「怎麼沒看見旖旎?秦明月呢?」

之前張乾坤說張旖旎死了,我自是不相信。秦明月也不在,多數是他們兩個在一起。看張乾坤表面在笑,內心估計要氣爆。不過我心中倒也有種說不出的酸楚,私心來說,我也不希望張旖旎被秦明月搶了去。

張乾坤沒說話。四周光線極為昏暗,我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卻聽不到張乾坤的。他身上有着濃重的泥土和血腥混合的氣味,應是之前經歷過一場搏鬥。難道他大氣都不用喘一口?

結合之前發生的種種,我有點不太確定眼前的張乾坤是真是假是人是鬼,但又沒轍,只能硬著頭皮跟他走下去。耳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我原來以為是蟲,慢慢地那聲音逐漸靠近,似乎又轉化為腳步聲。

聽起來有不少人。我來不及猜測會是誰和我們一起在這陰暗的地下深處,就聽見幾聲槍響,外加建築崩塌的爆破聲。狀況聞之甚是慘烈。我想可能是張旖旎和秦明月遇到了什麼,正在奮力反擊。

轉頭卻見張乾坤沒聽見一樣,繼續向前走。我問他:「可能是旖旎他們遇到危險了,我們不過去看看?」

黑暗中張乾坤似乎冷笑一聲,也不說話。我看向四周,牆壁上依舊有些斑駁的壁畫。雕刻了一些古時人物的生活畫面,沒有油彩,倒是極為細緻,栩栩如生。

其中一處畫面里,一個女人正在生火煮飯,幾個孩子圍着篝火等待,個個眼巴巴兒的看着灶里,急切之情,呼之欲出。

高棉的浮雕文化手法嫻熟,場面複雜和形象逼真的程度,算是藝術史皇冠上的一顆明珠。

之前張旖旎說過,這裏出現的高棉文明,可能是原本輝煌的城市,被一場巨大的突如其來的風沙埋沒。這就可以解釋這裏典型的東南亞風貌浮雕,以及十分勻稱的建築佈局。

對古高棉的藝術,至今傳承及保存最多的,是柬埔寨吳哥窟。但現有的遺址物品大多經過修復,稱得上對古高棉建築文化的經典回放。

而我現在看到的,卻是真真正正的古高棉遺物,它們離我那麼近,似乎觸摸一下,就能讓我通過浮雕回到他們的時代,感受那曾經輝煌、鼎盛一時的絢爛文明。

我依依不捨地跟在張乾坤身後,一步一回頭地想要多看一眼今後再也無法目睹的、穿越時空的經典。

不過忽然後背一涼——

畫里那幾個小孩,好像調換了位置。

我扭身回去細看,沒錯,之前在女人身邊的是一個女孩,另一側坐着一個男孩,女人的對面也坐着一個男孩。

現在這幅畫變成女孩在幫母親添柴,一個男孩已經不在母親身旁,而是和對面的男孩打起架來。

四人的表情依舊栩栩如生,我抬頭轉頭看別的畫面,似乎多少也有不同,礙於印象不深刻,不敢確定,但這幅畫面絕對有怪!

我讓張乾坤過來看,他卻只是站在那邊冷笑,好像我發現的是一件很煞筆的事。

我把手電筒光線調到最亮,終於忍不住伸手要去觸摸,張乾坤卻在這時開了金口:「我要是你就不會碰它。它會動,說明它是活的。它是活的卻沒有傷害你,像前番出現的那些東西一般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就繼續朝前走罷了,又何必要招惹它?」

我向後退了一步,才發現大面積的壁畫和浮雕,都開始影影倬倬地動了起來。

它們似乎被張乾坤的話語刺激,若說之前是偷偷轉變了畫中人的動作,此時可以說是大張旗鼓地,開始了它們的表演。

雖然沒有聲音,卻讓人感到無比嘈雜,好像是身處鬧市,有很多人正在一個我能看到,能聽到,卻融入不得的一個異度空間里,無知無覺地進行他們的日常生活。

我心想張乾坤這一句話說的,t還不如我自己輕輕碰一下,或許這些畫還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驚惶中我向張乾坤的位置靠近幾步,本能地背對他站立,用手電筒照着滿牆異動的畫面。

原本我以為這也算是古墓中常見的流沙壁畫雕,其表面一層,裏面一層。一旦受到觸碰或者溫度的變化,外邊一層便會暴露脫落,露出下面一層雕塑畫面。

通常外邊一層比較正常,內中一層較為恐怖,多是一些惡鬼之畫,用來使盜墓者生恐懼之心而不敢入內。

可轉念一想這不是古墓,是被風沙吞噬的文明,而且古高棉也沒盜墓之風,按說不會出現這種華夏特有風格的流沙壁畫雕。那出現這種情景就比較詭異。

而同樣奇特的是壁畫的內容只是從一個生活的場景,換到另一個生活的景象。

情景轉換和人物動作都十分自然,就好像畫中人都是真實存在的,有生命的,只是他們的身體和靈魂被禁錮在壁畫里,無法穿透到我所在真實世界。

他們卻毫不知情地繼續他們的日常,完全沒有想到在另一個維度的人眼中,他們是雕塑的畫像。

張乾坤在我身後笑道:「我說了它們是活的。不信你關上手電筒看看。」

活的

我忽然覺得張乾坤話里有古怪,但也以為只要他在這裏就沒事,便按他說的關掉手電筒。結果黑暗中一片鋪天蓋地的、灰塵一般的東西滾滾而來,分分鐘將我團團纏住。

我幾乎連慘叫的聲音都沒有來得及發出,鼻子裏耳朵里也不知道進去了多少。耳內的劇烈疼痛,讓整個人完全站立不住,胡亂捂著鼻子耳朵,閉着雙眼倒在地上不斷打噴嚏,可是這個動作會引起吞咽和大口呼吸的條件反射,又不敢張嘴,只能狠狠地甩頭,涕淚橫流,而我的鼻涕和眼淚,又會引來更多的包圍。

就在我快窒息而死時,無意中撞到剛才遺失的手電筒。我殘存的意識還知道一切是在我關電筒后發生,咬着牙忍着耳內和胸腔的劇痛,右手離開耳朵,抓住電筒按亮。

好在果然有效果,身上層層疊疊的東西潮水退卻一般跑了下去。接着臉上也流過一股熱流,耳朵和鼻子漸漸清明起來。

張乾坤在我身後,終於從冷笑變成了笑得很是開心和幸災樂禍。似乎剛才我的痛苦掙扎,讓他觀賞得很滿意,我立馬明白,剛剛他讓我關手電筒是故意的。

是我一時疏忽就忘記了,這人本質上就是個變態,精神病,虐待狂!

我在心裏狠狠日了一遍張乾坤的祖宗十八代,抹了一把鼻子和眼睛,手上一片黏熱。低頭一看,掌心和食指中指上,一抹刺目淋漓的鮮血。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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儺神之鬼面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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