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 「真的嗎,我不信。」……

28 第二十八章 「真的嗎,我不信。」……

李暮這邊發現林卻的秘密時,已經能出行的林卻剛在宮裡和內閣溜達完,去了王府隔壁的昭明長公主府。

這趟出門不為別的,就是破一破外頭說他已經死了的傳言,讓那些蠢蠢欲動的官員都收好自己的尾巴,別在這會兒觸他霉頭。

等林卻從宮裡出來,皇后和她所生的皇子皆被禁足,皇后的鳳印落到了別的貴妃手中,外戚承恩公也受了發落,雖然沒有明說,但都知道這事和皇帝無關,是燕王的意思。

林卻本還想再進一步,奈何前陣子無渡說了李暮面相不長壽的話,哪怕李暮已經過了所謂的「命不過十六」,林卻還是有所顧忌,想著給李暮積德,堪堪收了神通,只留下適當的威懾,而不至於叫人覺得他病重一場越發暴虐。

來到昭明長公主府,有些累的林卻窩在椅子里喝茶,和端坐案后翻閱奏本的昭明長公主就今年的官員調動進行了一番討論。

「安穎是真喜愛他那學生,玩命給人鋪路,生怕旁人不知道他裴思遠不僅是字好,還有一腔忠君愛國的熱血。」聊完正事,林卻隨口談了點閑話。

昭明長公主本沒在意裴思遠,林卻這麼一提,她留了心,問:「又是一個想讓你『還政天子』的?」

安穎算是林卻這邊的人,但無論是林卻還是已經熟悉了政務的長公主都知道,安穎之所以選擇站在燕王陣營,恰恰是為了擁護皇帝的權威。

可他做不到,他的許多學生也在一次次對皇帝失望后歸順燕王,只有裴思遠,和他有著一樣的抱負理想,且有著不可限量的潛能。

因此安穎連自家的子侄都不顧了,只想著栽培裴思遠。

「東西寫得不錯,總算不累我眼睛了,言之有物,假以時日其才未必在安穎之下,可用。」昭明長公主看過裴思遠的奏本,下了這樣的結論。

至於能不能為他們所用,總要試一試,沒準會是第二個趁手的安穎。

林卻沒什麼意見,百無聊賴地把一旁束腰香几上的橘子推遠了些——全家就他不喜歡橘子。

昭明長公主也閑話了一句:「棲梧早前同我抱怨,說你給微曦看功課,不給她看。」

林卻一聽人說起李暮,面上便不自覺帶出笑來:「微曦臉皮薄,怕功課做的不好被安穎責罰,所以我先替她看看,還能多教點,肯定比安穎教得好。」

昭明長公主涼涼道:「你不是不會替人看功課嗎?」

昭明剛從林卻手中接過政務的時候就說了,讓林卻好好休息調養身體,實在沒事兒干就替林棲梧看看功課,別糟蹋自己的身體。

林卻自小就沒在學業上讓爹娘操過心,也曾一時興起替小自己六歲的弟弟顧池輔導過功課,結果小小年紀就被氣得頭暈眼花。

後來收養林晏安,因為忙於奪權殺人,他也沒怎麼管過孩子的功課,等反應過來少年已經是一副優秀的模樣,便忘了曾經教弟弟做功課的痛,試著替林棲梧看了兩次。

這兩次后他就跟昭明長公主說了,幫妹妹看功課也算糟蹋身體,這事他不能幹。

眼下林卻又說:「教小孩和教媳婦哪能一樣。」

昭明長公主被氣笑:「混賬東西。」

兩人正說著,林棲梧從外面跑了進來,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對著林卻就說:「你裝成我給嫂嫂寫信的事情讓嫂嫂知道了!」

懶懶散散的林卻緩緩坐直了身:「你說漏嘴了?」

林棲梧:「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不和我通個氣,也不和我說嫂嫂給我送了什麼。」

林卻知道這是他的問題

起先是覺得沒必要,林棲梧遇到李雲溪前幾乎沒朋友,林卻便不覺得她與李暮會有更深的來往,所以沒說。至於成親后,按說他不該這麼大意的,可是——

「同你說了,你會和我要她給你送的小白馬。」林卻半點不臉紅,還很認真,彷彿都是林棲梧的錯。

林棲梧跳腳:「我當然會和你要,那是嫂嫂送給我的,你怎麼能昧下呢!」

林卻:「珠燈是我回的,那小馬自然算是我的。」

「行!那你自己和嫂嫂解釋去吧,最好讓嫂嫂沖你生氣發火,把你趕屋外頭睡!」林棲梧氣呼呼地跑到昭明長公主身邊,給一路跑回來的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悶。

「她才不會這麼做。」林卻也不知道是在說服林棲梧還是在說服自己,垂著眼眸,語氣有些飄忽,還帶點心虛:「況且當時我與她還不是夫妻,我對她有疑心也是情理之中。

「她通情達理又心軟,不會因為這件事生我的氣。」

林棲梧多喝了幾杯茶水,冷靜下來想想,覺得也是,嫂嫂脾氣一向很好。

可她方才真被嚇到了,是嫂嫂和大哥待久了的緣故嗎?

不不不,嫂嫂說話本來就很難讓人忽視,語氣又總是淡淡的,一旦用起問句,聽起來就格外有氣勢。

林棲梧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吃起桌上的橘子來壓驚,吃著吃著,她發現嬸嬸沒在看奏本,微抬的視線投向她哥,唇角還噙著一抹看熱鬧的笑。

她順著嬸嬸的視線看過去,驚訝地問:「哥,你不是不愛吃橘子嗎。」

想順手找點事情分神,不知不覺吃了大半個橘子的林卻:「……」

他把口中不愛吃的橘子硬咽了下去,又故作淡定地喝了口茶:「娘說這一船送來的橘子很甜,我試試。」

這麼說著,他將剩下的橘子放到桌邊,沒有再動。

林棲梧很想說:你又不是因為橘子酸才不喜歡吃,你是愛乾淨嫌橘子沾手味道大,連帶著對整個橘子都有偏見,和甜不甜根本沒關係。

之後林棲梧又看著林卻去洗了手,擦乾淨回來坐下,卻不似方才那般悠閑,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坐立難安的氣息。

林卻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狀態,索性起身道:「時間不早,我先回去了。」

說完快步離去。

林棲梧看著他的背影,一語道破:「他明明很怕嫂嫂生氣。」

「嗤!」來自親娘的嘲笑。

林卻回到王府,進屋時發現李暮坐在桌前,桌上擺著一個木盒子,盒子里放著熟悉的信件和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紙條。

李暮左手拿一封信,右手拿一張小紙條,在那對字跡。

李暮穿越前就喜歡保留聊天記錄,大學畢業了還能找到高中時候的班群信息,手機內存就算炸了,她也會選擇換手機而不是清空聊天記錄,並且會保留被換下的舊手機。

這樣的習慣讓她把在李家收到的「林棲梧的信」都好好收了起來,偶爾林卻出門回來晚了叫人給她遞的紙條她也都收著。

可她怎麼對比,都看不出有任何相似之處。

李暮問站在門口躊躇不前的林卻:「真是你寫的?」

別說字不像,語氣也不像,信里一口一個阿姊的,可活潑。

林卻聽李暮語氣還行,稍稍放心地從門外進來,為李暮解惑:「我仿了棲梧的字。」

至於語氣,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模仿她的說話方式並不難。

李暮「唔」一聲,沒再說什麼,而是把曾經那些信又重新看了一遍,試圖找出林卻裝林棲梧給自己寫信的原因。

林卻走到李暮面前,倚著旁邊的書架,虛弱道:「微曦,我好像有點頭疼。」

李暮頭也不抬:「真的嗎,我不信。」

林卻只好走到李暮身邊,拍了拍李暮的肩,讓她先起來。

李暮一頭霧水地站了起來,林卻在椅子上坐下,然後把李暮拉到自己腿上。

李暮哪裡坐過別人的腿,想起來反而方便林卻借力調整了一下姿勢,然後就這麼環著她的腰,近距離地看著她的眼睛,對她說:

「我錯了。」

李暮:哦豁。

林卻進一步解釋了來龍去脈,把知道李暮偷信,然後發現李暮曾得無渡批言,懷疑李暮是不是跟無渡有聯繫,而他又猜無渡能藏這麼多年,身邊肯定有想他死的人,所以寫信試探了幾個月的事情都說了。

「原來是這樣,我說你閑著沒事兒騙我幹嘛。」李暮撥了撥那厚厚一疊的信:「你還挺有耐心。」

幾個月的時間,雖然是隔幾天一封,但她都沒回信,居然還能一封封寫下去。

「總要好好確認。」林卻看李暮有些介意但又不到發怒的地步,繼續道歉:「是我不對,以後不騙你了。」

李暮確實介意,但沒生氣,一是像林卻說的,他們當時不熟,林卻的做法合乎情理,也不算過分,二是李暮只回了兩封信,還是有目的的,要是每一封她都絞盡腦汁真情實感地回了,被騙得死死的,不管理由是什麼,她都肯定會惱羞成怒。

不過有件事李暮得替林棲梧說一下:「我做的白色小馬是給棲梧的。」

「可回禮的那盞珠燈是我送的。」林卻想了想,又補充:「後來那一筐土豆也是我送的。」

李暮:謝謝?

林卻:「所以你做的小馬,也合該是我的。」

……好像還挺有道理。

李暮被帶歪了思路,又問白色小馬放哪了,林卻當著李暮的面,打開了她平時不會去動的透閣櫃。

柜子里都是林卻自己的東西,不僅裝小馬的盒子在裡頭,被李暮拒絕的新指機也在裡頭,用一個方扁木匣子裝著,裡頭隔開一個個小方格,被各式各樣的指機填滿了一大半。

林卻順帶把木匣子拿出來,塞李暮手中:「賠禮。」

李暮:「……」

你小子見縫穿針是吧?

不過這次李暮沒有拒絕,而是收下了。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想收林卻專門給自己做的東西,和他說什麼都不肯把小馬還給林棲梧是差不多的心態。

……

三月三那天,李暮給李雲溪送了一方雕刻雲濤溪流的歙硯作為生辰賀禮,正好能跟李雲溪的名字對上。

林棲梧上午去李府給李雲溪慶生,順便幫李暮送禮,下午回來,說李雲溪很喜歡硯台,還給李暮帶了一堆花花草草,是她跟血娘子的兩個孩子看時間還早,去西郊許多人踏青玩水放風箏的地方摘的。

仨孩子下手沒輕重,又是三月草木繁盛的郊外,帶回來的花草多得李暮頭疼,就算拿去插瓶裝飾,也還剩下很多。

李暮想了想,先用裡頭的野水仙花滴上燈油插上燈芯,做了浮在碗里的花燈,給他們拿去玩,又把剩下的做了花環,總算將他們帶回來的花草都給消耗掉了。

李暮把花環給三個孩子戴上,血娘子的孩子謝過李暮,高興地戴著花環跑回去給他們的娘看,林棲梧先是跑到院子里的太平缸前對著水中的倒影瞧了好一會兒,后看還剩下一個花環,就問能不能給林晏安。

李暮同意后她也不拿,而是跑去把林晏安從白榆齋拉了過來。

林晏安正是長個頭的年紀,人比去年七月剛回來那會兒高了許多,李暮在林棲梧的催促下,站起身將花環戴到了他頭上。

林晏安並不知道林棲梧拉他來做什麼,林棲梧賣關子沒說,還特地把自己的花環先藏了起來,直到被戴上花環,他微微一愣,隨即在淡淡的花香與和煦的春風中展顏,對略有些忐忑的李暮說——

「謝謝母親,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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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恐在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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