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倔強
這年頭大部分人是不吃早餐的，就算是干體力活的，最多也就是喝點稀粥，一泡尿就完事的東西。
蘇越就像是個巡視自己領地的領主，看到那些鼻涕娃端著和自己腦袋差不多大的碗，蹲在門口狼吞虎咽的吃著饅頭或麵條，心中的成就感就別提有多高了。
「少爺，吃了嗎？」
「少爺，來我家吃點吧，我家做了饅頭。」
「少爺，這窯都整的差不多了，咱們還有活幹嗎？」
方醒揮揮手說道：「扯淡！活計還多著呢，都繼續給本少爺當牛做馬去，別想輕省！」
「哈哈哈哈！」
一群壯漢們在外面笑的很憨厚，連家裡養的狗都跟著狂吠起來。
莊戶們都和蘇家簽了契的，子子孫孫都是蘇家的人。現在的這個主家心腸好，也捨得給莊戶們吃食，所以大家都覺得這日子是越來越好過了。
突然，有侍衛跑來稟報，「少爺，昨夜庄門口來一群逃難的災民，因為太晚了就沒打擾，現在該如何處置？」
「難民？......」蘇越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畢竟作為一個現代人，哪還有難民這個說法啊，不過很快他就想起現在的世界，「走，帶我去看看！」
說著蘇越就一馬當先走在了最前面。
走到門口之後，看著一群穿的破破爛爛，黑的連容貌都看不清的人，正依靠在莊子門口的樹下休息。
還好人不是很多，大約十五六個的樣子。
「少爺，這是從西北逃荒過來，昨夜鳳叔看著不落忍，就讓他們在莊子門口歇息了，給了些饅頭施捨！」
蘇北沙對莊子上的事情了如指掌，立即就將事情彙報給了自家少爺。
蘇越皺眉道：「戰亂嘛？」
「嗯！」蘇北沙點了點頭，「每年快要入冬和開春，北疆草原蠻族都會有小股的游騎四處劫掠，只是數目不一罷了！」
「哎...」蘇越嘆了口氣，努了努嘴，「問問他們，要是願意的話，就收進莊子當個農戶吧，咱們莊子大，多點人也有人氣！」
「是...」蘇北沙抱拳應道，然後就吩咐身邊的侍衛去和那些難民交涉去了。
正在四處觀望的蘇越突然見到一對母子，衣服尚算整齊，看樣子像個書生，只是他的母親已經癱倒依靠在了樹底下，看樣子是染了病。
正好鳳叔也帶著人過來了，還帶了一些稀粥和饅頭，蘇越就拿了兩個饅頭走上前遞了過去。
「不要，不受嗟來之食！」
蘇越一愣，轉頭看著一臉倔強的小書生，就皺眉說道：「高堂在上，你還有心思拽文？先把自家的老娘救了再說！讀書讀傻了嘛！？」
蘇越有些氣呼呼的走了，那老婦人有些擔心，看著自己兒子眼中的倔強，低聲道：「莫兒，不要在意，那公子是好人。」
蘇北沙看到少爺生氣，就傻笑道：「少爺，管家剛剛讓這小子簽契，可他死活都不樂意呢！」
蘇越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沒好氣的說道：「人家這是志存高遠，當然不會賣身。」
悠閑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當幾日後蘇越看見那個叫莫兒的小書生出現在清掃莊子的人群中時，他點點頭，把他招了過來。
小書生低著頭，手裡拿著掃帚，磨磨蹭蹭的走到了蘇越的面前。
蘇越看著他身上的單衣，就問道：「覺得自己丟臉了嗎？」
小書生先點頭，又搖頭，「不，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是該照顧好自己的母親，不然那書就白讀了。」
「還算不錯，沒有讀傻了腦子！你叫什麼名字？」
「少爺，小子莫彬！」
蘇越讚賞的點了點頭，「莫彬，名字不錯，今年多大了？」
「今年13了！」
「可曾參加過鄉試？」
「還未，原本準備明年開春去趕考，誰知今年遇上了蠻族劫掠，整個村子都死光了！」莫彬說著說著，眼眶就有些泛紅了起來。
「好好讀書，今後金榜題名，再回邊疆，討回血債！」蘇越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晚點到我書房來，我看看你的見識怎麼樣。」
真的？
莫彬驚喜的抬頭，要知道蘇越可是勛貴之後，如果不是受到親爹的拖累，也許此時的他早就入朝或者入軍為官了。
如果有這麼一個老師教導自己，那麼科考的把握會更大。
不過蘇越緊接下來的話讓莫彬有些發懵：「我不會教你科考的事，四書五經也不談，如果你對旁門之學有興趣，那就來吧。」
蘇越轉身就走，但其實他是希望莫彬能跟來的。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蘇越總是有些危機感，而能剋制危機感的，也只有壯大自己的實力。
如果教幾個徒弟，不管他們今後是走上仕途，還是當個武將，又或者替自己製造些……
莫彬獃獃的站在那裡，一直在旁聽的鳳午有些羨慕的說道：「還不趕緊去？少爺這是想教徒弟呢！」
「可是我還沒幹完呢。」
這幾天的活是按天算的，要是早退的話，別說是三斤米面，一兩都沒有，想起昨天吃的大米飯，莫彬心中有些難言的羞愧。
我的骨氣呢？
鳳午笑道：「快去，跟著少爺還會缺了你的東西？」
蘇越到了書房，丫鬟奉上茶水，伴著清晨的陽光，讓人心中生出萬籟此俱靜的悠閑。
手中無意的把玩著鎮紙，蘇越卻在想著自己應該怎麼走下面的路。
混吃等死？
那樣也不錯，可自己無權無勢，一旦被權貴盯上，奪產都是輕的。
自己雖是勛貴之後，可自己老爹被削爵，武官這條路已經不能走了，科舉自己又不會，等於已經斷絕了自己踏入官場的可能。
正想著，無意中抬眼就看到了有些拘束的莫彬，蘇越就指著對面說道：「坐吧。」
看到莫彬沒坐，蘇越也不以為意的說道：「你想學什麼？四書五經就別想了。」
莫彬聞言就有些不服氣的說道：「那您能教我什麼？」
蘇越瞅了一眼桌子上那幾本自己抄錄下來的教材，笑容可掬的說道：「我能教你經世之學，讓你不做傻子。」
莫彬有些彆扭的說道：「可是我也不笨啊！」
蘇越指指天空，神秘莫測的問道：「你知道為什麼會打雷嗎？你知道為什麼會下雨嗎？」
「你知道地龍為什麼會翻身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莫彬有些應接不暇，他抓抓後腦勺，有些倔的說道：「那您知道嗎？」
蘇越開朗的大笑道，「我當然知道。」
「那我學。」
能學到這等高深的學問，莫彬覺得自己不應該錯過。
蘇越躊躇滿志的看著這個有些叛逆心理的娃，說道：「光說不練，那是假把式，今日我就讓你開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