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自找的
等溫如棲處理完事情，來到華陽宮。就發現溫如陽身邊圍繞了一大圈人，她在人群中，笑得很燦爛，明顯很喜歡周遭的人。
商雲滄率先注意到帝王駕到，他立刻給如陽使了個眼色。
溫如陽回過頭，眼睛一亮，準備跑過來，才想起身份，笑嘻嘻地行禮。
如棲親自將她扶起，才讓所有人平身，她瞥了眼離如陽周圍的人，心裡有了數。她來了之後，宴會再次達到高潮。
有如陽和陸畫等人，比起往日的宴會更加熱鬧活潑。
世家公子們紛紛卯足了勁想獲得帝王的關注，有人甚至大膽提議擊鼓傳花，花落到哪個座位，主人就要表演才藝。
溫如陽笑著拍手叫好。
商雲滄離帝王很近，他清楚地看清陛下眼底的平靜與淡漠。
她清楚這些人的心思，但不在意。
她在意什麼呢？
字畫嗎？
只有字畫嗎？
就是這一走神，就聽得眾人起鬨聲。
花落到了自己手中。
他驚訝抬眼，看到了六公主眼中的興味。
明顯是故意的。
「雲滄會舞劍嗎？」溫如陽問。
雲滄搖了搖頭，他握緊手中的花，看向上位者，「前些年在莫達城住過幾月，學會了那邊的小調，給陛下和公主助興。」
乾淨純粹的歌聲一出，殿內都安靜了片刻。
雖然他唱的是當地語言，京都子弟聽不懂，但是嗓音的澄澈卻少見。
溫如棲失神片刻。
說起來也是巧合，商雲止也哼唱過這首歌。
這是一首女子向心愛的男子表達愛意的歌，歌詞大膽熱烈，卻不淫蕩。
不過商雲止唱得卻沙啞，如同滲透邊關的血和沙，透著幾分無法言說的悲涼寂寞。
他說這是在一場血腥大戰後，倖存下來的老人在屍橫遍野的村莊里低吟。
悲壯，哀傷，如失偶孤雁。
雲止唱的不是情愛，是對邊關人民苦難的憐惜與共情，有著胸懷天下的廣闊和不可解救的無力。
大約是商雲止珠玉在前，哪怕商雲滄唱得極好，也只讓溫如棲想到商雲止當時眼尾發紅的模樣。
她的皇夫在自己面前有過很多次的失落，唯有那次，溫如棲記憶猶新，她在商雲止身上看到神聖的悲憫情懷，那時她確定，這個人，真正的有資格成為自己的皇夫。
溫如棲多飲了兩杯清酒，隨後準備回勤政殿處理政事。
酒後略微頭暈，她推了龍攆，打算走走吹吹風。
「陛下。」
商雲滄跟了出來。
溫如棲停下腳步，「何事？」酒後她的嗓音微微低啞，在風裡顯得冷淡。
商雲滄貿然追出來，也沒有想好要說什麼，只是……他這麼想就這麼做了。他只好說喝多了，出來醒酒。
溫如棲也並不多問，「也好。」
明月高懸，寂靜無聲。
兩個人的影子漸漸靠近。
蓮心見狀，默默地後退，內心又腹誹某人心思不純。
「陛下，剛剛雲滄的歌，是不是很難聽？」
「怎麼會？很動聽。」
溫如棲看了眼他，或許是酒後，商雲滄如玉的臉頰泛起薄紅，和商雲止眼尾那抹紅漸漸重合。
她抬手，微涼的指尖按在了商雲滄的眼角。
帝王身上的幽香竄入鼻孔，雲滄眼神痴迷，差點跪了下來。
蓮心猛地捂住嘴，瞪大眼睛，這個發展有些出乎意料。她清楚女帝的性格與習慣，不喜過多的肢體接觸，能魄破例的大約只有與她有肌膚之親的皇夫。
如今帝王主動觸碰他人。
還是一個心思並不純粹的男人。
那一刻，蓮心甚至把商雲滄進宮后的安排都迅速想好了。
不過，蓮心以為的事情並未發生。
帝王很快收回手，語氣正經：「這時，你倒是有點像你哥。不過，朕不喜歡。」
雲滄臉上的紅迅速褪去，如同被潑了盆冷水。
如棲正要說什麼，左前方的視野中，筆直地站著一個人，黑袍獵獵，那張臉，和身側之人十分相似。
不知是不是溫如棲的錯覺，那人身形晃了晃。
商雲滄順著帝王視線看過去，嚇得立刻跪了下來，「哥……」
商雲止一步一步靠近，他陰鷙地盯著自己的弟弟，嘴角扯了個諷刺的笑，「我的好弟弟。」
他忍住了想掐死這個人的慾望，望向了心心念念的人。
兩個月十三天。
他想念這個人，如毒蟲嗜咬五臟，不顧身上的傷口，沒日沒夜地趕回來。
本以為能夠給對方一個驚喜，誰知她心無旁騖地與自己的弟弟調情。
好大的一份見面禮。
商雲止甚至不敢細想，在這兩個多月里，他們如何纏綿。
心如刀絞。
他忍住內心窒息痙攣般的痛，手上青筋暴起，卻乖乖跪下請安。
溫如棲從上到下，認認真真地打量他，沒有讓他平身，只是讓蓮心和商雲滄退下。
空曠的廣場，只剩下一站一跪的兩個人。
涼風拂過，波動起周遭細塵微末。
纖長的手指勾住對方的下顎，指尖落在他的眼尾上。
這是商雲止。
眼角的紅動人，眼底的情緒既瘋狂又乖順，陰鬱又委屈。如同沒有馴服的孤狼，又像是已經馴服的野狗。
溫如棲突然笑了，她俯身，在他眼尾落下一個吻。
商雲止狠狠一顫，他輕輕地喚：「陛下。」
干啞的嗓子，像是在經歷了一場瘋狂情事。
溫如棲沒有回勤政殿。
中德宮內，商雲止沐浴時，直接把溫如棲也帶到了浴池中。
水池中水浪起伏不迭，嘩嘩的水聲遮掩住了異常的聲響。
水中偶爾浮起一抹紅色，很快融入池中消失。
浴池后，商雲止將溫如棲抱到床邊，又壓了過去。
溫如棲一腳踹開他，扯過一邊的浴袍鬆鬆穿上，盯著商雲止手臂上和腰腹上的傷口，難得地溫柔：「處理傷。」
商雲止抿了抿紅腫的唇，「不疼的陛下。」
他的身上，晶瑩剔透的水珠滑落，墨發濕漉漉地披散，濃長的睫毛沾濕了水，襯得似一副潑墨丹青。
溫如棲冷了聲音：「不處理？」
雲止正要說話，帝王就冷淡道：「不處理也行。」
話落，如棲粗暴地扯過他的手臂，順勢將他的手腕分壓在身體兩側。她居高臨下地打量兩個多月不見的人。
本就找不到瑕疵的身體，因為鮮紅的傷口顯得更加真實和誘人。
她沾過猩紅的液體，抹在了對方的薄唇上，在他親過來時，指尖下滑。
「商雲止。」
「這可是你自找的。」
【作者題外話】：皇夫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