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皇夫不好惹

第一章 皇夫不好惹

「劉昱的文章朕看過,連玉綴珠,氣勢如虹,是有幾分才華,作文極好,只是為人輕浮了些,先讓他在翰林院磨鍊一二。」

素手執暖玉黑子,溫潤的聲音落下時,瑩潤的棋子也落在了棋盤上。

溫如棲落子后,看向對面,細碎的光影落在她深邃黝黑的眸子里,那雙眼裡有幾分笑意:「太傅,請。」

對面早已經年過半百的老者欣慰地點了點頭,「陛下心中已有決斷,老臣就不多言了。」他說著把心思放到了棋盤上,頓時眉頭緊鎖,他的白子竟被黑子包圍,不管他往哪一步走,都只有或早或晚的死,陸玦一下子坐直了身體,長長的鬍鬚微微晃悠。

溫如棲瞧著日頭,有些漫不經心,「太傅,您又輸了。」

陸玦沉思良久,終於將白子放到了一邊,「陛下棋藝又精進了些。」他說著再次看著棋盤,回想對面人一步一步的走法,不禁心驚膽戰,他了解陛下的性子,以往棋局中平穩中含殺機,思維縝密,每一步都有算計,但是如今,卻只覺得章法全無,兵行險招,心思難度。

「陛下的棋,與往日略有不同。」陸玦道。

溫如棲扶額輕笑,絕艷的臉上因為常年居帝王位,雖美卻凜然不敢侵犯,一身白金蟒袍更是襯得其如畫眉眼溫雅似玉,但對著昔日的老師,她放下帝王的凌厲顯出溫和的味道,「跟皇夫學的,他下棋全沒章法。」摸不著頭腦,看似亂來實則步步為營。

陸玦啞然,想起中德宮那位,又覺得這個風格實在符合他,他道:「陛下與皇夫,果然伉儷情深。」

帝王聞此言,眼中劃過一絲古怪,成親兩年,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形容她和自己皇夫伉儷情深,沒有刀劍相向都是在顧忌彼此的身份。那位刻薄小氣,每天不是在生氣就是在冷戰,唯一讓人賞心悅目的就只有那張臉了。

正在這時,溫如棲身邊的貼身女官蓮心匆匆趕來,因這沒有外人,她也就失了禮數,忙忙地跪在珠簾外:「陛下,大事不好了……」

溫如棲斂眉,「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這個蓮心跟在她身邊這麼久,遇到小事反而急,大事卻冷靜得不得了,溫如棲本來也想讓她改改這毛病,後來見她實在是改不了,也就隨之去了。

「陛下,儀鸞軒的墨逸公子……從馬上摔下來,折了手臂。」

「請太醫便是。」溫如棲嗓音依舊溫和,卻透著一股子帝王的威嚴與冷淡,不容置疑的同時令人心神一肅。女帝瞥了眼蓮心,示意她安排妥當。看樣子,並不願意多談。

殿內錯金螭獸香爐吐出絲絲香煙,沁人心脾。

蓮心立馬會意,她出去片刻,吩咐底下的人請太醫,也警告人嘴巴嚴實些,不要對外聲張。等她安排妥當,回到勤政殿,太傅已經離開。溫如棲這才拿正眼瞅蓮心:「說吧,怎麼回事?」

「啟稟陛下,墨逸公子是在……在西馬場那出事的。」

溫如棲神色微愣,這皇宮內院誰不知西馬場是當今皇夫、當朝鎮國將軍的馬場,墨逸在那邊出事,定然與皇夫逃不了干係。

蓮心上前,簡明扼要地說清事情龍去脈:「據墨逸公子身邊人稟報,今日午膳后公子想散散步,不知怎地就走到了馬場那邊,墨逸公子精通馬術,所以想要試一試,但是剛上馬沒多久,不知從哪飛來的羽箭射過來,寶馬受驚,便將那位給摔了下來。」

溫如棲似笑非笑地著瞥了眼蓮心,「你越發滑頭了。」這一番話漏洞百出,儀鸞軒離馬場多遠,這是散步就能過去的,何況怎麼就專門挑了西馬場那邊,那羽箭,恐怕是她那皇夫病發作了,故意為之的。

蓮心頓時苦著臉,「陛下,奴婢知道的就這些。」

溫如棲也不多計較,這番話,表面上是在同情墨逸,可每句話的背後都指向了對方無視宮中之禮。「你安排人查查。」這點小打小鬧,她不打算插手,何況還涉及到那位。

只是想起墨逸那一手漂亮的楷書,如棲讓蓮心親自送了前兩日底下人進貢的參丸,以示帝王恩寵。

墨逸是兩個月前讓人舉薦進宮的。溫如棲極愛他那一手好字,有事無事地讓他寫兩幅作消遣,在一眾優伶俳優琴師中,墨逸算是比較得寵,更何況他年紀還小,性子也算討喜,溫如棲樂得讓他解解悶兒。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頻繁地傳召中,流言也多了起來,許多人都暗自揣測儀鸞軒那位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怕是假以時日,後宮中就要多一位貴公子了。尤其是這次,他擅闖了西馬場,陛下非但沒有怪罪,還賞賜了些東西,更是坐實了這一流言。

晚膳前,溫如棲政務處理得七七八八,她正要擺駕中德宮,蓮心走進來:「陛下,墨逸公子醒了,哭鬧著要找您給他做主。」她頓了頓,如實稟告,「墨逸公子一直說是皇夫有意為之。」

溫如棲臉色沉下來,她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袖,淡淡吩咐:「擺駕儀鸞軒。」

儀鸞軒內外忙成一團,太醫院的大部分人竟都駐守殿外,生怕裡邊的人有什麼閃失,各類名貴的藥材等等毫不吝嗇地往裡送。蓮心見狀,挑了挑眉。

帝王駕臨,外邊跪倒一大片,烏壓壓的,陣勢壯大。

溫如棲面無表情地下了龍輦,徑直往裡走,竟是也沒讓人平身,一群人面面相覷,都在暗地議論墨逸公子受寵。

蓮心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

很快內室里有人傳一位太醫進去。

溫如棲坐在一邊,聽著太醫絮絮叨叨,墨逸虛弱地躺在床上,臉上還有淤青,手腕腫的跟個饅頭,眼眶都紅了,尤其是聽到太醫說今後估計不能再拿筆了,整個人彷彿天崩地裂了似的。「陛下。」墨逸聲音發顫,「草民的手,廢了。」他像是不能承受打擊,失態哭訴:「求陛下為草民做主啊!陛下……」

話音剛落,就聽到帝王沉聲地質問:「誰允許你進入西馬場的?」

墨逸眼角還有淚,茫然地抬頭直視天顏,那張溫潤的臉印入眼底時他才記起不合禮儀,匆匆垂頭,沒想到這個時候帝王會問責,他的心砰砰地跳個不停,一時間找不到理由,吞吞吐吐:「草民……草民……」

眼前陰影壓下來。

溫如棲站起來,負手而立,光影在她挺直的脊背之後,「西馬場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

「草民,草民不知……」

長眉一斂,「那是皇夫的專用馬場,皇宮內院,還沒有人敢私自去那。」

墨逸狠狠一抖,心思百轉,良久才支吾,「那……那羽箭是皇夫……是皇夫……」話中的意思,在明顯不過了。

溫如棲眸色更沉,皇宮裡的彎彎繞繞和腌臢她懶得理,但並不是不知道,只是她意外,之前還算機靈的人,如今怎的蠢鈍成這樣,沒有宮裡人的命,還得了宮裡人四處算計的病。

「皇夫性子不好。」溫如棲打斷他的話,她溫和的眉眼變得冷厲,「未經允許擅自闖入西馬場,這次是折了你的手臂,下次指不定就是折了你的腦袋!」

墨逸臉色刷白,帝王發怒,他一時間只覺胸腔的空氣被擠壓乾淨,周遭的溫度迅速下降,連傷處也更痛得無法忍受,雪白的唇抖了抖,聰明地選擇了認錯:「草民知罪,是草民僭越了。」

溫如棲頷首:「好好養傷。」

墨逸聞言,心臟回暖,他抬眼,那溫雅的女帝卻已經轉身離去,只有一抹白色的衣角翻飛在珠簾,如翩飛的蝴蝶,很快又消失在花叢里。

墨逸恍了恍神,想起今日帝王的話語,他摸不著女帝對皇夫的態度,抿了抿蒼白的唇,他問身邊伺候的全德:「皇夫真的,不受寵嗎?」

全德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陛下自從您進宮后,就再也沒去過中德宮,而且,」他壓低聲音,「奴才聽說,陛下每次去中德宮,都會和皇夫吵架。」

墨逸心裡多了幾分把握,也不枉費他失去寫字的能力為代價,「那,西馬場,是陛下特意為皇夫所建嗎?」

蘇仝為難,「奴才也只進宮一年。」陛下成親接近兩年,他知道的也不多,可皇夫善妒不容人是出了名的,陛下不喜皇夫的性子,底下的人也都曉得,「不過據說是的。」說到這怕墨逸氣餒,立刻又補充,「一定是因為皇夫手裡有兵權。」

「是嗎?」聽陛下今日的話,似乎是這樣的。

「公子不要擔心,陛下肯定對您有情意,不然也不會在夜裡都看您寫的字。您主動些,陛下再怎麼說,也是女兒身,該有幾分羞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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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皇夫太善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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