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雷霆

24 第 24 章 雷霆

所有的喧囂都停止了。

一切變得尤其安靜。

那些普通的鬼魂幾乎在瞬間被碾碎,不過它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血孽,和孤村人有或深或淺的聯繫,到了地府也是要下十八層地獄忍受幾百年折磨清罪的,而那些無辜的嬰孩,全都被容納進了體內。

某種程度上說,這是一種另類的「吃」。

鬼母降臨在蔣女士的身上,是為回應她的祈禱,是為了那些無處可去嬰孩鬼魂能有個容身之地。

重新孕育、自然降生,說實話是不可能的,客觀條件上已經不允許。蔣女士重病,不再有生育能力,而這些鬼魂不經過地府的審判,規矩上不可能再以人類身份重新出生。

但蔣女士自願以特殊的狀態容納它們,甚至在此之前,她就已經暗自吸納入陰氣在體內,全部聚集在腹部位置。

安虞柚都不能說清楚,究竟是陰氣造成了她的腹水,還是腹水幫助了陰氣囤積,她之前盯着對方看了許久,正是察覺了蔣女士狀態的不對勁,偏她不是整個人陰氣森森,而是小腹和子宮變得尤其古怪。

只毫無疑問的是,她主動向鬼母祈求並改造的身體已經足夠特殊,特殊到能夠容納許多的嬰孩。

待她壽數已盡、魂歸地府之時,那些她愛護的孩子們、她身體里的嬰兒們,也能夠一道被帶進地府,且小鬼們都處於她的庇護之下,而她又是鬼母的信徒、得到鬼母的神降,一般的鬼怪也不敢傷害於她。

他們將真正成為一個「整體」,若鬼母那般時刻保持孕育。

可是,鬼母到底不是人類,是強大的鬼神,哪怕從權柄、香火和能力上說不如其他許多鬼神,祂依然不是人類羸弱的身體所能夠對抗的,而祂這樣的存在也不能夠長久地在人間活動,這是不符合規矩的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安虞柚站在這裏,在最前面,正是為了應對這個問題,同時也是為了將蔣女士的命保下,雖然對方沒有這麼拜託她,但安虞柚同樣遵守這個原則,她為活人服務,遵守陽間的法律法規、道德準則。

此時,浸染在濃郁的陰氣之下,蔣女士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鬼母降臨之後,自然將祂屬於鬼神的一面帶到了這具「身軀」之上。

有記載,祂「虎頭龍足,蟒目蛟眉」,根本不似一般人神的模樣,反而獸與自然的特質在祂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縱是安虞柚,也不敢直視神顏,她避開了祂非人的面孔,卻能感受到對方無盡的威壓。

祂站起了身,陰氣遮蔽身軀,翻湧的裙擺像是巨大的浪花,烏黑濃郁到近乎實質的陰氣重,偶爾有一隻只小手從中伸出,像是在試探又彷彿在歡呼。

祂的腹部微微隆起,是天然一副懷孕的姿態,卻並不能夠在祂身上看到類似於人類的母性的特質,祂僅僅只是懷孕、生產并吞食。

屬於人性的部分在祂身上少得可憐,但若說祂對自己的子嗣沒有情感,那是絕不可能的,只是祂的領域非人能所能理解,祂的情感也更為複雜。

像祂這般的鬼神,具備原始和自然屬性的,比那些由人而來的陰神要更加難以琢磨,祂們的脾氣更為古怪。

「鬼母……」

安虞柚心情略有幾分凝重,腦海中略過許多種想法,此時已經沒有功夫去管其他人了。

蔣女士執意獻祭,意願強烈,他們不可能把她關起來,堵住她的嘴,綁住她的手,更何況其實很早之前她就已經在吸納陰氣進行儀式的前期準備。

不過此時的情況也出乎他們意料。

不少人原先以為蔣女士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把真正的原始鬼神請下來,最多鬼母顯靈,分出小部分同質的力量給信徒和祭司,讓她能夠容納無數鬼魂。

畢竟大部道士連想讓老君顯靈都難,大小道門仙家根本一個都請不下來,以蔣女士沒有絲毫玄門根基的情況來說——這確實是一件超乎想像的事情。

「居然真的降臨了。」

一群懂行的玄門人士神色凝重,在這樣的環境裏他們根本直不起腰,直接被壓垮到跪倒在地,普通人雖然被護著,但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一個個全都不敢抬頭,連往那兒望一眼的勇氣都不存在。

「你……」鬼母向安虞柚伸出了手。

這會兒,安虞柚頭上的蝴蝶不敢飛了,縮在了她的頭髮里,老老實實。

她心裏算著時間,琢磨著如何把鬼母請回去能夠不得罪眼前鬼神——

硬送也可以,但明顯會惹怒對方,關係會變差。可以的話,她是不想得罪一位鬼神的。

「鬼母大人,您……」安虞柚剛想說點什麼,結果在鬼母的利爪觸碰到她的瞬間,她身上突然湧現出無數的猩紅色血光。

那猩紅已經幾乎凝成了黑色,古怪的是其中還有幾分金光,就好像是織在黑紅錦緞上的金線,一下便衝散了幾分那種戾氣和煞氣感。

然而正是這道似乎是為了保護安虞柚的力量的出現,世界都好似被驚動了一般,直面此擊的鬼母手被彈開,陰氣隨即包裹住受傷之處,祂感到了惱怒。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鬼母突地尖嘯一聲,此時天空一道驚雷,半邊的天空都彷彿被震開了一般。

大片大片的烏雲凝聚在頭頂,隨即煞白的閃電直接照亮了整個天空,然後整個世界陷入更可怕的黑暗之中。

即使是夜幕深深,也能感到這好似天兵壓境一般的恐怖壓迫感,只能聽見悶雷蓄勢,在天空中聲聲作響。

鬼母滿是不甘心地咆哮著,祂的視線落在廣闊的天空上,像是要透過那些層疊的黑雲去看到深處的某些東西。

「轟隆——」

「轟隆——」

「轟隆——」

雷霆先至,閃電隨行。

雷公電母,聲勢已開。

安虞柚一樣抬頭看去,她能感到這些浩大的聲勢都是為了違規降臨的鬼母而來,祂的自由度可不比其他飽受香火供奉的神明。

「啊——啊——」

「鬼母大人,謝謝您,但是這裏不合適您的降臨……」安虞柚感到了祂的不甘,「您的信徒終會前去地府,她的壽數不多了,您應該知道的……」

蔣女士想要轉世估計是不可能了,她做了這種事情,地府不會輕饒她的,但如果她真心愿意侍奉鬼母,而鬼母也願意留下她這個信徒,或是做自己的祭司、代言人或是當做普通鬼侍鬼婢女,似乎又要比下地獄受罰要好上一些。

鬼母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頭頂的雷聲已經積蓄到了極致,那瞬間祂似乎終於是明了了。

「……如約。」

祂留下一言,回歸幽冥。

陰氣慢慢散開,蔣女士重新跪倒在了地上,坐在那裏喘息著,一雙手卻緊緊地護在自己的小腹。

片刻之後,幾個鬼嬰從她的腹部中「跑」了出來,依戀地待在她的身邊。

她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豆大的淚珠瘋狂地掉落。

「謝謝你……」她虛弱卻也欣然的聲音響起,看向安虞柚的目光滿是感激。

被鬼母降臨,雖然直接耗盡了她的心力,若說原本還能活個三五年,現在可能不足一年的壽數了,但她也不是沒有得到好處。

一來她的願望完美實現,孩子們將處在她的庇護之下,將來無論是投胎轉世還是始終呆在她的身邊,都算是一個對它們來說已經很好的結果。

二來她到底還是沒有立刻暴斃,還能看一看這個世界,看看自己還活着的兩個孩子,老天待她不薄,給了她一段幸運的最後人生,她對此深感滿足,萬分感恩。

三來鬼母降臨時她並不是完全沒有意識,祂沒有將知識給予她,卻也給了她透過祂的眼睛看這個世界的機會,讓她被動地知道了許多事情,這是許多人永遠也達不到的,再加上她身上的陰氣和許多鬼嬰,活人或鬼魂,幾乎都沒有能傷害她的了。

現在,沒有人敢說蔣女士不是玄門中人了。

「你明白的吧?」安虞柚像她確認。

「是的,我明白。」蔣女士的目光轉向遠處,那個方向是孤村村民的住處,「他們都將吞下苦果,報應已至。」

她的聲音雖微弱,卻也清晰,一行人怔怔地看着她:「他們是如此醜惡,靈魂卑劣,下輩子投到畜生道的可能都沒有,或許甚至沒有投胎的機會,只會在地府之中接受千萬年的酷刑,我又怎麼會再在意他們。」

安虞柚開始擔心她會不會藉機用玄門的手段採取報復,但先不說她現在身份的轉變,就是陽間也斷沒有報私仇、殺人泄憤的說法。

官方已經介入,他們這群人理應得到法律的審判,應該在一生的履歷上明明白白刻上他們一樁樁一件件的罪孽,活着要在監獄里謝罪,死了要下地府繼續審判受刑。

若是她執念太深,為了一群註定不得好死的人搭上了自己,犯了玄門和官方的忌諱,那才是不值得——

這方面官方的管理一直嚴格,最是忌諱玄門之人用術法害人,哪怕有理由有因果,這會兒也該是按照法治社會的規矩,交由司法部門處理。

過去那種「快意恩仇」甚至「滅人滿門」,放在現在是不可以的。

「醫院的車子來了,來來來,大家讓一讓。」

原本蔣女士就該被送去醫院的,但她執意不肯,堅持留在小屋,於是警方只能不斷地和她做着工作,她是受害人,不可能採取強硬手段硬把人拉走的。

這會兒,別說是她了,在場大部分人都要上醫院做個檢查了。

很多人在鬼母離開之後仍然表現出了噁心、乾嘔、頭暈、渾身無力,甚至還有眼睛刺痛、手腳失控發抖等各種反應,這和鬼母作為鬼神的威勢有關,部分還有陰氣入體帶來的虛弱感。

就連正常來說體格倍棒的官方人員都是如此,小部分硬貼著吃瓜的節目組工作人員和普通選手自然也沒有逃過。

大家乾脆一起坐着大巴離開,全進醫院歇著了。

藉由在場未散的濃郁陰氣,大家甚至還能看到蔣女士周圍那四個她親生的鬼嬰孩子。

面對醫務人員的靠近,它們既警惕,又好奇,醫務人員算膽子大的,這會兒也不敢湊上來了。

「沒事。」蔣女士安撫着它們,臉上帶着一種慈和溫柔的笑容,「看,那個是你們的弟弟,哦,是小五你的哥哥。」

東子小臉慘白,小孩子本不該呆在這個環境呆在這裏的,但他脾氣很倔,執意要和媽媽一道。

他同母異父的弟弟因為年紀小一些,也不清楚內情,被他勸著和外面過來的婦聯的大嬸離開了,暫時他們兩兄弟會由鎮上婦聯的人幫忙照顧一段時間。

「媽媽。」

「來。」蔣女士和他招了招手。

東子立馬跑了過來,這會兒他才看出來,之前在他家裏的估計是村裏別人家生的娃娃,和他的親姊妹長得確實不一樣——他私心裏覺得他的姊妹當然沒有其他鬼嬰的醜陋,他努力分辨出了它們的區別。

當然,現在村子裏所有早夭的鬼娃娃們都成了他媽媽的孩子,理論上他們都是兄弟姐妹了。

對他這個幸運兒,鬼嬰本來該是嫉妒的,但在蔣女士的寬慰下,他們的關係還算融洽。

四姊妹雖然對他好奇,但也只是拉拉他的頭髮,碰碰他的胳膊,其中是大姐姐的那個還很有模有樣地摸了摸他的頭,像是在安撫弟弟。

陰氣在蔣女士的操控下,自動將她「托」了起來,挪到了擔架上。

「這……」護士姐姐有些驚慌,下意識看向在一邊安安靜靜的安虞柚。

「沒事,孤村範圍內陰氣比較重,她能暫時借用這裏的陰氣托她行走一段,這種程度的力量使用並不會損傷她的身體,但之後若是調動陰氣,就要用她自己的力量,這對她的健康是沒有好處的。」

活人用陰氣,想想就不是什麼正常的狀態,不過她倒是能夠以語言驅使那些小鬼嬰,這些小孩大大小小,有的如嬰孩,有的則有二三歲大,能做的事情還挺多,它們調動陰氣甚至鬼氣就不是什麼問題了,區別只是蔣女士願不願意這麼吩咐小孩子們。

「那她……我們……」護士姐姐仍然遲疑,是有些怕她和她的鬼娃娃們失控傷害到他們。

「別擔心。」安虞柚指了指一早守在那邊的官方人員,「他們都是有證有編的玄門修士,他們會隨行一道保護你們的。」

鬼母的影響主要針對最靠里、最前面的一批,除了安虞柚,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良反應,但距離遠一些的或是守在村口的那些,靠着自身的本事,受到的影響很小或是當下就能夠處理好。

他們當然不會讓普通人涉險,只是蔣女士也需要治療,會在官方的密切監視之下,正是因為涉及到的方面很多,所以人員的調派和事故的調查上很是花了些時間。

事情到了收尾的時候。

官方人員在處理的同時,也諮詢了他們觀察到認為比較靠譜的選手的建議,主要就是安虞柚、張道長、小悟師父三人,陸彌因狐仙的叫喚和折騰實在是身體不適。

「因為之前鬼母降臨,此地陰氣恐怕許久不會散去,對一些手段特殊的玄門人士來說,比如對趕屍人來說這裏倒是不錯的養屍地,但對普通人來說這裏是萬萬不能繼續住人的。」

小悟師父被拉去幫忙超度和驅邪了,他的念經很有效果,堪比曬太陽去陰氣,好些普通人乾脆跟着他一道念經,念幾遍之後身體就覺得有力氣了,不然一直待在這樣的環境裏他們扛不住,偏偏又不能不調查。

「我聽說官方一直在對這方面進行調查,或許可以將此地控制起來,作為一處專門的研究地點或如何,總歸不能讓人隨意出入,這裏原本住的村民肯定是不能留下的。」

雖然僅存的孤村人大都不是很乾凈,除了兩個未成年的小孩,其他人要麼是被拐來,要麼是協助犯罪,哪怕他們上了年紀,到了七十五歲會被從輕處罰,已經不能再輕鬆送進監獄了。

孤村人執著多代,死活不肯離開,犯下如此多罪孽,到最後還是要遠離「故土」,儘管如村長般有些人叫着祖墳在此,他們不能走云云,但顯然,現實情況由不得他們。

大家甚至害怕這裏屍變引起事端,怕不是那些土葬的墳包都得重新火化再安置呢。

「那附近幾個村莊要移走嗎?」

「依貧道看是不用的,若實在擔心,孤村確實偏僻,若實在擔心,不若佈置個迷陣,自然普通人不會誤入。」

「道長可否……?」

「沒問題。」張荊道長點頭答應,「貧道剛好會一迷魂陣法,傳承自太平道『天公將軍』張角的《太平經》。」

「那陰氣可會擴散?」

「處理得好就不用,」張荊道長指了指那邊正辛辛苦苦一張張剪小紙人的安虞柚,「安小友正在努力呢,有她幫助,不必擔心。」

「那就勞煩幾位,先合力將此地情況先控制下來,之後我們的同事會過來再根據情況處理的。」

眾人點頭,知道現在過來的特案局人員級別還不算很高,不是精尖的戰鬥人員,大部分是偏後勤或輔助的,在直播間的是情報組的。

他們先將這裏情況控制住,若官方覺得不夠保險或是效果不佳,自然會讓後面趕來的精英把陣法等重新修改添補,把孤村的情況處理好,隨後再讓研究人員過來,保不齊以後這裏就是官方培養玄門人才的特訓基地之一了,不過這些不是他們能管的。

忙到了後半夜,眾人終於處理得差不多,能休息了。

在官方的堅持下,一群人仍然要上醫院檢查一下,畢竟經歷了鬼母又在陰氣環境裏呆了很久,像安虞柚、張道長等,根本沒離開,不似他們有輪班、替換。

剩下的人上了車,安虞柚和譚哥、小江坐在一塊兒,小江是被節目組留下做收尾的,不過他們沒呆在孤村,她和大巴司機等人一直坐在車裏,待在劃出來的安全區域、孤村村口範圍之外。

這會兒他們有些慶幸沒直播了,這場面有些大,有些嚇人,不適合給普通人看到,也怕有想不開的模仿,學了個半吊子。

不過,這並不妨礙活潑的小江和他們討論著蔣女士和東子。

「他媽媽是個愛孩子重親情的人,她生的孩子也繼承了她的基因、她的善良,他們一樣很努力地保護著媽媽。」

「就像是東子,為了活着的媽媽和已經死去的姊妹們站了出來,反抗親爹和村人的控制,也會偷偷照顧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即使對方一無所知。」

說這裏,小江嘆了口氣。

「他以後的生活……聽說蔣女士已經沒有直系親屬活着了。」

「可以和他媽媽一起,」譚哥冷靜地回答,「你要相信官方,他們會得到很好的照顧的。」

小江點了點頭,先是安心了幾分,隨後又不由升起幾分憤怒,到底沒忍住,罵了兩句:「這破村子真是五毒俱全,什麼壞事都幹了,之前還以為其他村子是因為有仇所以這麼罵,現在看來,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分明就是有些聰明老人家早發覺他們不對頭,但拿不到證據。」

安虞柚說村長家裏無數因果,那是半點沒有假,她統共就走了三戶,沒一戶是白走的,根本不冤枉,一整個村子都成了知情人,哪怕埋了十來年,這些犯罪不還是被翻出來了嗎?

更何況沒有他們,那些歸來的鬼魂也早晚變成厲鬼,到時候整個孤村都成了惡鬼橫行的兇悍之地,一旦跑出去幾個,還平白禍害了其他無辜的人。

因是多年前的事情,不少當事人和嫌疑犯甚至都死了,只活着的些嘴巴不甚乾淨的老人知曉,但想撬開他們的嘴並不容易。

之前捂著,是沒有人報,窮鄉僻壤的,一村子閉塞,整個悶在一塊兒,懷揣著共同的秘密。十年前這裏甚至沒通小路,二十年前從大路到這裏要走大半天還得有本地人帶,外頭根本沒查到這裏。

直播間上午發現不對,立馬各部門跨省市地調動起來,花了許多的力氣,這才從許多零散的痕迹中串了不少,拿到好些罪證,找出了不少疑案懸案,下午就過來逮人了。

「不過我聽說了個事情……警察叔叔不讓我繼續聽了,但我問來了一些。」

「怎麼?」譚哥眼睛一瞥,是覺得她膽子真大。

小江縮了縮脖子,小聲地道:「我只和柚柚大佬說嘛,大佬可能之後也會知道的,只是事情還在調查中。」

說的是孤村人幹了那麼多缺德事,雖然在十年前左右基本都收手了,但以前干過的不代表就沒了。

算算時間就知道的,最早出現靈異事件差不多能追溯到二十年前,只是一開始的情況比較少,沒有被大眾注意,也就是近年情況突然惡化,鬼怪復甦的進程加快了。

但孤村人是一代代傳下來的缺德,壞事做盡,二十年前正是上一輩幹壞事幹得起勁的時候,偏那時候各種手段都還比較落後,很多痕迹抓都抓不著,現在只能說是「時候已到」。

「你想啊,」小江看譚哥一臉冷淡,十分激動,猛拍拍他胳膊,「缺德事這麼早之前就幹了,怎麼可能沒有點怪事發生?」

「你想說孤村根本不是近年來才出現靈異事件?」

「對!」

孤村近來的情況是與蔣女士有一些關係,主要是她供奉並向鬼母祈願了,鬼母或有意或無意的回應讓這裏成為了聚陰之地,招來了很多鬼魂,不過主要目的是為了招那些嬰孩的鬼魂。

「在十來年前,孤村其實請過一次道士,當時已經有兩三起靈異事件發生,但那會兒他們主要的目的是為了子嗣繁衍,他們認為村子裏少子凋敝事出有因,總之就是請了一個據說很厲害的道長來處理兩件事情。」

「我聽着他們的描述,總覺得有點像是騙子,反正他收了十萬塊錢,把孤村人心疼得不行,但為了子孫大計,他們還是忍了,不過就結果來看,他們的計謀沒能得逞。」

十幾年前,孤村就曾經發生過古怪的事情,孤村人於是合夥,請了一位據說很厲害的道長,叫做「活神仙」。

具體什麼模樣什麼根底小江也沒聽來,因為這事情是離開之前蔣女士和官方的人說的,她怕自己說晚了耽擱他們的調查,於是沒上救護車,先把事情說完了。

活神仙過來之後,幫着看了看,確實做了幾場法事,說是能給他們子孫興旺、招財進寶,還指導了幾個生男娃不生女娃的偏方,那位安虞柚之前提到過的被釘子釘在眉心的女嬰便是多年前的受害者之一,不過不是死了在屍體上釘或是對着棺材做文章,而是活着釘下去。

「太陰毒了,就是殺人啊……」小江忍不住打了個抖,「我當時聽着都嚇死了,那會兒偷聽見的蔣女士心裏也是這個想法。」

那位活神仙說是把村子裏的怪事處理掉了,也就是那些復仇的鬼魂都給他打得魂飛魄散了,但他也說過,村子裏有些事情若是不停手,這冤魂只會沒完沒了的來,若是碰上了厲害的女鬼,不等他出手,只怕村人先是沒命了。

就因為這話,才讓蔣女士成為了本村內最後一個被拐賣的婦女,至於說董亮和他村友有沒有在外頭繼續「做幾樁生意再收手」,蔣女士就不清楚了,但她確實是本村內的最後一位。

村裏其他外來的女人全是認命了的人,要麼沉默,要麼助紂為虐,她自知逃不出,卻不願意自己的孩子面臨那麼凄慘的境遇。

蔣女士很憤怒他們的做法,尤其是她才又生了一個女孩兒,但那會兒老三已經被扔進水缸里溺死了。

「放心吧,這些女娃娃被鎮住了……孤魂野鬼的……以後投胎都沒有人要的……」

蔣女士回憶到這裏時,仍然十分憤怒,她身上的陰氣翻湧,鬼嬰們的怨氣也被激發出來,若不是官方的人出手迅速,說不定還真的會出事。

那活神仙的本意大概是讓這群愚昧的村民放心,表示自己的十萬塊錢沒白拿。所謂的「方法」之後,女孩絕對會害怕降生在這樣的家庭,到時候懷了孕,生的孩子絕對都是男娃。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蔣女士後面生下的就是東子,還真是個男娃。

但到了另一家后,蔣女士先生下了個女兒,東子的五妹就遭了釘子死得很慘——在四個鬼嬰里它的實力最強、神智也最差——後面才是他的弟弟。

再往後她本來要繼續給其他家生的,結果她瘋了。

「不對不對,說回原來的事情,」小江連忙把話題扯回去,「就是蔣女士當時聽到了那個破道士、大騙子的話,心裏特別生氣,她說其實那騙子還講了很多別的,但她就記得這個事情了,幾乎成了執念。」

她偷聽后,想的其實不是自己孩子們會被釘釘子,因為前三個女兒已經死了,草席一裹隨便埋到不知道哪裏去——董亮處理的,蔣女士懷疑可能根本就沒葬,無墳無冢,多半山野里隨便一扔屍體,盡屍體爛掉或讓野獸吃了去。

蔣女士當時唯一的念頭是,自己的娃娃也死了,她的孩子也要投不了胎當孤魂野鬼了。

它們本來就沒有墳冢,還被道士做法,哪怕道士是個假道士沒真本事,但他說的是有道理的,她覺得她的孩子們是無法投胎了,這實在很可怕。

既然如此,她這個當媽的就更加不能嫌棄她們,她要接納她們,至少要給她們一個容身之所,甚至能重新生育下她們,讓她們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蔣女士於是想到了曾經家鄉的小眾信仰,想到了鬼母,那副鬼母畫像是她生了東子之後向董亮討要來的白紙,自己按照記憶畫出來的。

「那也是奇了,我原本沒有什麼繪畫的本事,從小家裏窮,沒拿過畫筆。可偏偏在畫鬼母大神的時候,就好像是七竅通了六竅一般,下筆非常流暢,很快就畫完了。」

「當時我就知道,我要好好地侍奉鬼母娘娘,我要給她供奉,天天給她磕頭,鬼母娘娘一定會實現我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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