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烏托邦的世界
素素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說：「不管怎麼樣，過好每一天，這很重要。我們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都不是偶然的，都有自己的使命。加油吧，小張！要不要明天帶你出去逛逛。」素素的建議引起了我的興趣，我轉頭看看窗外，夕陽西下，天色正慢慢變暗，時間過得真快。我愉快地答應了。
在電梯里道別後，我回自己的病房，經過護士站，看到忙碌的護士，經過其他病房，傳來愉快的交談聲。到飯點，有送餐員送飯盒。吃完飯，我百無聊賴地躺床上，總覺得缺點什麼，看看空空的雙手，哦，缺手機。我回憶了一下，下水時就沒帶，等明天再買一隻吧。
早上等醫生查完房，素素拎了一隻素色紙袋遞給我，袋子裏是一些衣服、褲子和鞋子。我換好衣服，套上昨天那件羽絨服跟着她出門。踏出醫藥大樓的門，一股寒流撲面而來。冬天的太陽照在身上也沒多少溫度，我縮著脖子，裹緊衣服跟着素素後面朝停車場走。
素素的車是白色的，中規中矩一輛普通新能源車，因為我沒看到車子的排氣管，奇怪的是車子沒有牌照。我再看看旁邊車子，也沒有牌照，而且不止沒牌照，連車標也沒有。素素讓我坐副駕駛，我進車看看沒覺得這車子裏面有不同，但是就是覺得奇怪：「素素，為什麼這些車都沒車牌，也沒車標？」
素素說：「每輛車都內置有身份晶片丟不了，而且車子認人，不是自己的車打不開。車標嘛，這裏不需要。沒有資本的世界，要什麼品牌。」
素素啟動車子，沿着繞山公路慢慢盤下山。山下也很冷，覆蓋着厚厚的雪。素素問我想去哪，我想先買只手機。素素帶我去商場，這裏是一座綜合體，和我們每個城市目前流行的多功能綜合商場類似，什麼類型的商品都有，各種商品除了沒有牌子和標價。
我們走進一家手機店鋪，我試了幾隻，挑了一隻順手的，然後打算刷臉付錢。這家店裏是有刷臉的設備，我很自然地以為就是用來付錢的。湊近一照，打出來一張小條，不過沒聽到有支付多少的聲音。我拿過這張類似超市小票的紙條，上面寫有我名字，手機型號，數量等信息，沒有價格和品牌。我心裏有點擔心卡里的錢夠不夠付，但是對小票上直接報名字有點反感。不怕客戶投訴不保護客戶私隱嗎？我只好硬著頭皮等著售貨員來收錢。
素素見我一直杵在刷臉設備旁，不解地問：「怎麼還不走？」
我說：「沒聽到收款成功，錢還沒付呢。」
素素和售貨員都笑起來，素素說：「可以了，走吧，這裏沒有錢的概念。」
我不可思議地說：「對外來人員也不收？」
素素說：「嚴格來說，你也算這裏的，看小票都能打出你名字。」
我又懵掉了：「什麼？我才剛來，機器就認識我？」
素素含糊地說：「唉唉，先不解釋，總之，你可以取你想要的東西，刷臉就行。」
我這人反射弧比較長，素素前段話什麼的啥沒在意，後面她說完隨便拿刷臉就行后，瞬間我的心情就像老鼠掉進米缸里，滿眼這個商場里的東西都是我的感覺。我立馬先去遊戲設備專櫃，挑了一台手持遊戲機，再挑一套VR遊戲裝備，然後心滿意足跟着素素慢慢逛。
路過珠寶區，我這庸俗又想佔小便宜的心歡快起來，假裝隨意地問：「素素，我可以挑條金鏈子嗎？」素素點點頭。我再問：「挑多大的也沒關係嗎？」素素再次點點頭。哦耶，我這按捺不住地雀躍，三兩步蹦到專櫃，撿了條最重的，掛脖子上那個美。
素素走過來，問我：「確定要這條？」
我說：「那必須的啊，白拿還不拿條最值錢的。哦，錯了錯了，這裏沒有錢。拿條最看得上的，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素素看我嘴都快咧頭頂上了，慢悠悠地說：「隨便拿，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裝飾品，取用后還要負責這些產品的銷毀。」
我問：「好好的，金子哎，為什麼要銷毀。」
素素說：「自己製造的垃圾自己處理。」
我很吃驚：「垃圾？你們把純金的黃金飾品叫垃圾？牛，豪氣十足！」
素素說：「不想打擊你，在物質完全充足的情況下，除了維持生存所需的物質，其他不能被消耗的物資都會有變成垃圾的一天。囤的越多，最後需要處理的也越多。」
我弱弱地問：「那要怎麼銷毀呢？」
素素說：「那規矩可多了，無害化處理，總之不能對我們生存的這塊地方產生任何影響環境的後果。」
我想了想，取下掛脖子上有點沉的大金鏈子，退回櫃枱，說：「算了，我還是不要了，不知道怎麼處理。」
素素笑笑，說：「真不要？嚇你的。我們有集中處理的地方，不想要的東西退回去，按磨損程度分類處理，還可以用的就修修，不能用的統一銷毀。」
我又看了看櫃枱里眼花繚亂的金飾品。我這庸俗的貪心啊，馬上又活躍起來，一把抓回大金鏈子，說：「要要要，管他呢，我先土豪一下。再把我十個手指頭也戴滿，管他呢，至少現在我很滿足啊。嘿嘿嘿嘿嘿！」
我可開心了，把自己裝扮地像顆聖誕樹，心滿意足地跟着素素走出商場。對了，還拎了一隻驢牌經典花紋的大包，不過牌子被拆掉了。我問過素素，這包真的假的。她嘲笑似的說：「什麼真的假的，一個包用途是拿着裝東西，方便你攜帶。你看，你現在用着不挺好嗎？」
我說：「是是是，我想問的是這是不是真的驢牌？」
素素笑着反問我：「你說呢？」
切，真是個煩人的傢伙。我說：「就當它真的，反正今天我要當土豪。」
素素說：「物品離開資本操作，保持的是它們本身的功能屬性，材質，做工，樣式，符合人們的需求。一切有用的東西就是真的。至於牌子，真不重要。如果一個人要靠牌子才撐的起她進入某一圈層的資本，那她本身得有多low，才需要大量的顯擺物去湊分。總之，所謂的牌子，都是用來割韭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