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花魁的十三張選票
八方目光，盡數聚焦在了清酒身上。
他目不視物，站在原地，也並無任何動作。
此刻所有人心中都有同樣疑問，這和尚，來這裡做什麼？
清酒本就不在雀舞瀾舢貴賓介紹之列，是判刑天開口，越青鳥才注意到清酒。
一時間也有些不知該如何介紹，但畢竟越青鳥非是庸人，這種突來場面，不算大。
她臉上綻出和煦笑容，柔聲道，「這位便是判捕頭口中，特別的客人吧，雀舞瀾舢不設限，客人自便便可。」
清酒不言，眾人心中雖有心思，也漸漸把目光轉向舞台。
然也有幾人，目光始終沒有從清酒身上移開。
首當其衝者，是舞台旁邊站立等候的藍星。
此外，白家白蒼朮，白鬼針，梁家梁七聖，梁昆吾，越家越歌鐘和城主府執事局的判刑天，還在打量清酒。
藍星自不用說，她是意外，竟然在這個地方再見到清酒。
其餘除了梁家之外幾人，則是僅僅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清酒的不凡。
「七聖兄，莫非此人便是，傳聞中梁家請來的靈花寺高僧？」白蒼朮說道。
梁七聖對此只是打了個哈哈，「蒼朮兄自己看下便知。」
兩人中間隔著不短的距離，他們對話，其間的不少江湖人士皆已入耳。
「他們所說的，莫非是靈花寺的天縱佛者？」
「那個佛者法號是什麼來著？」
「不知。」
「嗨，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佛者年僅十七，但傳聞已臻佛家至高境界，一手丹青絕技，更是獨步天下，乃是當世大宗師之列。」
「看他的年齡，似乎……符合？」
本已經收回了目光的眾人，再次看向了清酒。
清酒模樣神色，跟方才一般無二。
而就在此刻，越青鳥不動聲色拔高了一絲音量，「賓客咸至，便開始今日之會。」
越青鳥說完往後退了兩步，此刻一人走出，接替了越青鳥位置。
「接下來所有事宜，便由西月主持，若有不周，諸位多擔待。」越西月含笑開口，說完微微欠身，算是行禮。
台下眾人，大多都是第一次上這雀舞瀾舢，他們自然也是第一次見到花魁。
而即便是此地的常客，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也是從未見過花魁真容。
也是趕上這花魁換屆，他們也才有幸能如此輕易便見了花魁。
在往常，這吒酒當歌大堂，乃至整個雀舞瀾舢的諸般事宜，都是又主管，越西月負責。
這越西月，看起來不過三十齣頭，本身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台上台下，氣氛漸濃，而舞台一側，藍星目光始終注視著清酒。
進來梁家請來了靈花寺高僧之事，在雲焜城已經不是秘密。
此事對於三大世家而言，同樣重要，因為這靈花寺高僧的存在，讓四聖之中的畫聖之位，已經全然沒有了懸念。
這一點，比三家認同白鬼針能奪得耀星武曲更甚。
白鬼針尚有越家越醉綺和梁家梁昆吾能稍微相提並論。
可靈花寺天縱佛者來到梁家之事一經傳出，便直接定下了畫聖之位。
這個天縱佛者，真是清酒嗎？
藍星不知，她與清酒，算是相熟，可對他的底細，確實一無所知。
這一次她們作為畫舫侍衛前來，便是負責這畫舫上下的治安問題。
巡邏輪換崗位制，輪空的時候，所有弟子都可以自由行動，藍星便是第一班站崗侍衛人員。
「罷了，他是什麼身份，又與我何干。」
很快，今日的重頭戲，便開始了。
花魁換屆的選拔，定下為期三日的活動。
本次遴選之後，剩餘三人參與角逐花魁之位。
一者，越嘆君，二者，越弦歌，三者，越清歌。
最終的桂冠，以票選，得票最多者，便是下一屆的花魁。
選票一共設立十三張，方林堂堂主越歌鐘掌握三張，現任的花魁掌握一張。
其餘的九張，便外放，所有人皆有機會得之。
九張選票之中的第一張，便在今夜，以拍賣形式放出。
江湖之大，奇人之多，不可枚舉，為搏美人一笑而傾家蕩產者，古來同樣不在少數。
而雀舞瀾舢花魁，在整個西武林，想得之之人，自是不惜一切代價手段。
而此刻，一張能確定花魁人選的選票，要通過拍賣放出。
有心之人，又怎會放棄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
所以越西月話音剛落，整個吒酒當歌大堂，氣氛再次火熱了起來。
「乖乖，不得了，竟然是拍賣形式。」
「哈，你有所不知，這便是雀舞瀾舢選花魁的規矩，之後還有曲、棋、書、畫、詩、酒、智、武八張選票。」
「不錯，若第一張票是有錢就行，那之後的八張，可就不一定了。」
「喔，原來如此。」
拍賣會正式開始之前，三名同樣著裝的弟子，替換了飛鳳燈盞上的三人。
為保證飛鳳燈盞的照明不斷，須保證鳳眸晶之中內元不滅。
上去輸送內力之人，皆是修為有限的弟子，自難以久持。
幾名弟子迅速布置好舞台，拍賣也便正式開始。
這樣的大型活動，對於絕大多數的人來說，都只能是混個參與。
膽子大的，可以跟著叫喊一二，畢竟最終得主，定然需要付出海量金銀財寶。
「花魁之選，意在人人皆可參與，這第一張選票，起拍價，一兩銀子。」
「什麼？」
「一兩銀子？認真的嗎？」
「那豈不是說，我也能湊個熱鬧，哈哈哈哈。」
眾人喧嘩之餘，越西月再開口道，「每次加價，不少於一千兩銀子。」
「噓~~~」
「一千兩……」
剛剛還熱情似火的人，大半如同冰水潑面。
雲焜城懸賞一級危險度的通緝犯，也就一千兩銀子一個頭。
而一級懸賞要犯，哪一個拎出來不是隨便躋身一流高手之列之人。
本就是看熱鬧的眾人，一邊喝著已經付過費的美酒，一邊靜等富豪們一擲千金之爭。
「一兩銀子。」一個聲音響起，眾人側目，發現是較遠包廂之中的判刑天。
判刑天開口，幾個原本躍躍欲試之人，頓時泄了氣。
整個雲焜城，誰人不知道，判刑天出手有名的闊綽，拿著官服的公款，用起來是半點不手軟。
而且每次花錢，毫無緣由，喜好隨性。
城主不止一次提過意見，判刑天也不多說，一個月之內，直接不再花錢。
可這一個月之內，執事局所有棘手的案子，全部擱置，城主無奈，親自找到判刑天，日後再沒提過花錢的事。
天曉得這一次，那陣不開眼的風，給這尊大佛，吹到了雀舞瀾舢之上。
而他，更不知道為何，偏偏就要花錢買下這一張選票。
越西月輕聲說道，「判捕頭，一兩銀子，第一次。」
「五千兩。」
梁七聖出價，眾人皆知，這是梁家要給越家的面子，果然在梁家之後，白蒼朮也出價，加了一千兩。
這也算是歷來的規矩了，兩家尋常也不會以家族之名參與其中。
喊價，也不過是給越家的活動，開個頭罷了。
果然真正有心有錢之人，開始了競價。
「一萬兩。」判刑天再開口。
這讓一同出價，有心這一票的人，皺起了眉頭。
這是一個不得不權衡之事，若是繼續，即便是場合所需，也難免拂了判刑天的面子。
所以判刑天第二次開口，又有人放棄了競價。
「判刑天，一萬兩，第二次。」
就再越西月第二次報價之時，一個略帶些許柔美，但明顯能聽出是男子的聲音響起。
「兩萬兩。」
「嗯？」
「嚯喲，這是誰，好大手筆。」
「牛掰啊。」
眾人議論之中，飛鳳燈盞水晶燈光照向了剛剛開口之人。
此人正是坐在最遠處看熱鬧的那個小和尚。
「瘋了吧，拆了你的廟門賣了你的佛祖，能拿出這兩萬兩銀子嗎？」
……
清酒之言，無疑讓在場眾人再一次意外了。
若是正常競價，那多了也就多了。
但清酒這一開口，就是直接翻倍的叫價。
毫無疑問，就是在宣揚一個意思，這東西我要定了。
這種事情若是放在同等身份之人間，頂多就是一個宣言。
可一個無名的和尚，身份地位，又怎麼能跟判刑天相比。
那這，便是不知輕重。
做為事主的判刑天，卻是不在意的一笑，「嘿，這禿驢，果真趣味，四萬兩。」
判刑天一言，全場默然。
你翻我一倍，我再翻你一倍。
大家都懂，這是要有好戲看了。
眾人都期待的看向了清酒，而清酒，依舊雲淡風輕，隨意開口說道，「八萬兩。」
「瘋了，絕對瘋了。」
「這是什麼狀況了？」
「嘖嘖嘖，果然是好戲，判捕頭，不要弱了城主府名頭，跟他干。」
「一個和尚而已，肯定是虛張聲勢，判捕頭上。」
判刑天再看向清酒的時候，依舊笑容滿面，隨即便道，「十六萬兩。」
「真上啊？」
「我咧個乖乖，十六萬兩……」
這雀舞瀾舢花魁的選票，眾人都猜測不會便宜，可這拍賣會剛剛開始，直接就來到了十六萬兩銀子的天價，是所有人都不敢去想象的。
包括主持的越西月，也是暗自吃驚，這已經超過她預料不少了。
然而在震驚之餘，眾人才反應過來，這拍賣，可還沒結束呢，紛紛期待，那和尚，會如何應對。
清酒緩緩睜開雙眼，邪異帶著半分妖媚的神光奕奕，他嘴唇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