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九章.女朋友和女朋友
慧慧沒想到大麴如此雷厲風行，不好駁她面子，跟著換地方約會。心裡總覺得十分彆扭，這算個什麼事兒啊。
她和穆宜姍的八字到底怎麼搞的，始終糾纏在一起。她搶了她前男友，她搶了她未來男友，而後，喜歡她的女人喜歡上了她。這是什麼樣的世界。
從情敵到客戶，男友的前女友，前男友的現女友，以後可能是女朋友的女朋友？她們要怎麼做朋友？
暗暗發了個簡訊給李戎，他說微信暫不用了，只好簡訊聯繫。內容是要求他四十分鐘后打電話來救場。李戎迅速回復：「沒問題，等你脫困再說。」
估計這傢伙以為她在相親？管他呢，等回到家再給他電話，正好也要問下前兩天周末他有沒有和咖喱去聽相聲。
大麴選的茶館和素食餐廳只隔一條街，步行即到。
大麴所選的地方風格一向統一，安靜的，雋永的，帶著點小講究。
這茶館是古舊的中式風格，看似隨意，不甚精緻，卻大巧若拙。灰濛濛似的桌椅沒有那些光溜溜的紅漆，留著歲月的刻痕，內斂可喜。
主人愛蘭花，都是些嬌貴的品種，在老傢具中，透著別樣艷麗。
地方不大，如名門老宅的待客廳。幾處小座，深處有張碩大的茶桌，應是主人所有。燈光太暗，看不真切。
大麴帶著單慧慧徑直向前，直到走到茶桌前。
正面對的是一個有幾分仙風道骨的中年男人，頭髮灰白，一身白衣。正擺弄著茶具。
還有個背影，一頭長發黑亮，腰肢纖瘦。聞得腳步聲接近，回過頭來。
三個女子，兩張笑臉，唯有單慧慧板著一張臉，還沒來得及扮出有禮貌的表情。
穆宜姍此時妝容淡雅，依舊精緻，眉宇間少了許多跋扈，卻有淡淡的惆悵。
大麴帶著慧慧坐下，介紹正在演示茶道的主人。原來他是大麴在公益旅行中認識的驢友，對茶道與中國文化深有研究。雖看上去風霜滿面，實際也只有四十開外。
大麴看得很認真，品得很陶醉。
慧慧也覺得有幾分新奇，特別是主人家那種雲淡風輕的氣質，非常特別。
穆宜姍始終不在狀態，眼裡空空的，不知在想什麼。
慧慧向大麴眨了眨眼，大麴當然知道她是什麼意思，狠狠瞪了她一眼。
慧慧偷偷給大麴發了個簡訊：「這個不錯啊，有內涵有文化，跟你挺搭的。」
大麴拿起手機看，嘴角微微含笑：「莫說我不可能喜歡男人，他也不可能喜歡女人。」
慧慧看到這條，恍然大悟，吐了吐舌頭，差點鬧出笑話。
穆宜姍看兩人眼神飛來飛去，目光也從兩人身上掃了一遍，不明所以。
主人家走開招待別人，三個女人終於不得不面面相覷。
大麴當然要充當中間人：「我們第一次這麼坐到一起，不容易。」
穆宜姍勉強算回魂了，大概想起是自己想跟慧慧化敵為友的，便笑了笑，主動拿起茶壺給慧慧斟上茶：「不好意思啊，聽說你前幾天身體不舒服，我們那活動累壞你了。」
單慧慧不知道某姍這客氣有幾分真幾分假，也不耐煩與她作假：「呵呵，程總說的？」
穆宜姍聽到程孚明的名字像是觸了電，一瞬目瞪口呆，而後很快回復理智：「是啊，本來我是想和你面談一下，我們的品牌剛面市，後面還有很多需要你幫忙的地方。孚明說你病了，沒上班。」
單慧慧直視她的眼，想看清她到底怎麼想，豁達笑著：「你可別跟程總打小報告，其實我是去哈爾濱了，借口生病而已。」
穆宜姍對此倒沒有表現出異狀，反而放鬆了些：「我知道你和小白又在一起了，恭喜你。」
「彼此彼此。」單慧慧喝了口茶，定下心神。
大麴看兩人你來我往，都暗藏心思，但目前還不至於劍拔弩張，便借口找主人討茶避開了去，留兩人獨處。
穆宜姍沉默了會兒，突然輕聲問：「你和程孚明認識很久了是不是？」
單慧慧點點頭：「他是我大學時候的師兄。」
「哦。」穆宜姍若有所失，「那你對他很了解嗎？」
「不算。我也是不久前才重遇他。現在你和他走那麼近，應該你比較了解才對。」單慧慧說的句句屬實。
穆宜姍咬了咬嘴唇：「對不起，我知道你本來和孚明有發展機會的，是我妨礙了你們。」
慧慧覺得很詫異，看了她一會兒，發現她沒有試探的意思，心下明白。程孚明並沒把兩人的關係跟穆宜姍說明，只當是單慧慧對他有意。也好，不必在面上佔便宜。
慧慧笑了笑：「沒事，我跟師兄本來也沒什麼。他這麼出色的人，你和他更加合適。」
穆宜姍的眼神有點幽怨：「老實說，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怎麼會？你們的關係那麼公開了。」單慧慧也糊塗起來。
「在人前他對我確實體貼，可沒人的時候他總是和我沒什麼話說。」穆宜姍猶豫了下，還是開口了，「雖然我們已經有了關係，但總覺得他對我還有隔閡，我摸不透他。」
單慧慧偷偷撇了撇嘴。在感情的事情上，穆宜姍的經驗可不算豐富。小白是個特別簡單直率的人，穆宜姍自然可以把他看得透透的，吃得死死的。換了程孚明，就沒那麼容易了。
當然，慧慧總不能對某姍說，程孚明心裡喜歡的未必是她。
慧慧看她樣子挺可憐，完全沒了女強人的氣勢，那種同為女性的正義感同情心迸發出來：「別想那麼多了，男人和女人不同，總不能時時刻刻挂念著感情事。何況，他一向是個很有事業心的人。」
穆宜姍眼光盈盈，央求似得看著慧慧：「我就是知道他是這樣才不能肯定，他到底喜歡我這個人還是我穆家女兒的身份。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麼他不站在我這邊，而要幫著我爸爸。」
「愛屋及烏嘛，可能他是擔心你爸爸阻礙你們之間的關係呢？」慧慧現在覺得這女人只是一個沒腦子的小女孩兒而已。
穆宜姍低下頭，擺弄自己的衣角：「以前我從來沒這樣，遇見他我才知道什麼叫愛情。」
單慧慧不解，暗道，請問，那小白和你這麼久算什麼？
穆宜姍似明白她的困惑：「我和毅超只是因為青梅竹馬，又同在異鄉，自然而然在一起互相照顧。我對他更多是習慣和那種佔有慾，覺得他就只能對我好，必須是屬於我的，所以當我知道他有了新女朋友我才會那麼失態，對不起。」
單慧慧早已好了傷疤忘了疼，笑著搖頭：「都過去了。」
穆宜姍繼續：「所以，在毅然面前我總能做主導。就是因為我們的關係成了一種附屬。之後就是不甘心，不服輸而已，老實說他家一直依傍我家，所有人都說他跟我一起是高攀，所以我從沒想過我去找他時候，他會拒絕我。現在想想，自己如今被程孚明當做可有可無，算是報應吧。」
慧慧為小白喊屈，但都不重要了，小白有她疼就行了。
「可能不是你想象那麼糟。」慧慧半敷衍半真心。
穆宜姍仰頭，吸了口氣：「希望如此。」
大麴這時端了兩份水果過來，看到這兩個女人已經湊近一起細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搖頭，看來，她還不夠懂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