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酒有毒!
再睜開眼,已是入夜。
白錦起身,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張白綢大床上,床頭懸朵朵紅燭,泛著道道麝香。
「這是...」
白錦嗅了嗅,只覺得此間味道和他白日御劍時,在殷慕雲師姐身上聞到味道十分相似。
如此說,這裡是師姐的客房?
師姐還挺照顧自己的嘛。
他搖搖頭,在失去意識前,他明確感覺到腹部躍動的靈力突破了束縛,自指尖噴涌而出。
然後,便是丹火爆燃。
「呼——」
看起來,煉丹也是失敗了。
白錦倒沒有太過惋惜,因為只有他知道狀況出在哪兒。
盤坐閉目。
四下無人的環境中,白錦心思沉浸其中,再次運轉起功法。
直至此時,他才明確感受到他身軀的點點變化。
本因疾病折磨,日漸消瘦的身軀如今狀況迴轉,呼吸有力,腰腹間的痛疼也開始減輕。
心念一動間,氣力乍起,白錦點頭,估摸要有個百斤之數。
現在的他,已然進入《逍遙遊》第一層:
「木雞」境界。
這本玄而又玄的功法口氣極大,張口便是翻天覆地,功法境界分成了七層。
分別為那「木雞」、「螳螂」、「鼴鼠」、「玄龜」、「鵷鶵」、「鯤鵬」,「蝴蝶」。
踏入練氣后,便自動修鍊起第一層。
而記載中。
第一層境界修至圓滿,可神秀內蘊,疾步如風,氣力不竭。
每一層提升,都會有質的飛躍,功法修至圓滿,甚至可以憑肉身法相,抵禦天劫!
沒想到,那老道留給自己的功法,竟是好功法。
只可惜。
因他那疾病地緣故,體內靈力運轉間凝滯,呼吸間靈力自竅穴遊走僅僅三個周天。
這相對應的,修鍊速度也會非常緩慢。
不過他那靈力,每每運轉至脊柱,都會有源源不斷地靈力反饋而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靈力儲備似海一般深不見底!
算是有好有壞。
白錦梳理頭緒,給自己定下兩個目標。
一是如何在不了解如何去除這頑疾地情況下,趨利避害,加強自己地自保能力。
二便是在半年內,修練至那築基境界,尋得那五彩仙葉。
可這如何之難?
白錦沒有氣餒,原地盤坐便開始了修鍊。
他喃喃自語,暗暗發誓道:
「修鍊速度慢又怎樣,道法施展不出又怎樣?我自勤能補拙,走出一條不一樣的仙路!」
據此百米之外。
後山的一處紫色廂房中,正在掌觀山河的殷慕雲抿了抿嘴。
她站起身,一席輕薄紫紗后,曼妙身軀若隱若現。
月光如褻衣,一瞬風華,攝人心魄。
殷慕雲踱步上前,伸手輕撫眉心,頗為感慨。
沒成想,師弟雖天資不佳,卻有一顆堅定不移的道心,我與大師姐都看錯了!
聽聽,那向道之心振聾發聵。
有此宏願,何愁修仙路漫漫上的艱難險阻?
她也不能折了步子,定要協助師弟修行,早日築基!
殷慕雲會心一笑,再次抬起纖纖玉手,運轉神通。
畫面中,白錦盤坐客房床榻之上。
現在的他,已在小道童服侍下換上了一身嶄新的錦緞道服。
如今月光傾灑而下,氣氛悠然,搭配上他那副青秀立體的臉龐,別生出幾分俊朗。
咦?師弟怎得皺起眉頭了。
殷慕雲拉近手掌,感受著山河中那飄渺的靈氣,想要看個真切。
「唔...師姐,多飛一會......」
飛一會?什麼飛一會?
殷慕雲輕輕皺眉,滿心疑惑,繼而聽去:
「師姐的腰,奪命的刀阿。」
嗯?
殷慕雲臉頰微紅,有些不可思議地目視手心。
師弟,是在夢中胡言亂語嗎?
他…
他他他,他在口出什麼狂言!
等等!
殷慕雲憶起什麼,又羞又怒。
所以說,白天御劍那會兒,這傢伙是故意為之?!
豈有此理!
——————
翌日。
白錦天蒙蒙亮,便被一記飛劍擊飛到了後山。
等他晃過神,面前站立的正是那冷若冰霜地慕雲師姐。
「師姐?這是?」
「你修行太過懈怠,師姐今日起便與你喂招,給你淬體!
什麼時候你能在我築基劍氣下游龍戲水,你便可以去那秘境了。」
「要是不成。」殷慕雲眯起眼,「那去了也是送死,不如死在我手裡,我還能給你立塊碑,寄些靈石給你娘親。」
「我,我沒爹沒娘啊,師姐!」
「那還省下一筆靈石了。」
「你...你來真的啊,師姐?!」
白錦瞪大眼睛,不懂為什麼昨天還安靜恬美地師姐突然變了一個人,連白師弟都不叫了。
甚至要治他於死地!
他是修行出了岔子,也不至於到有辱門風的地步吧?
這就要清理門戶了?!
問題在於,他還未習得《逍遙遊》中第一層相配的身法,毫無還手之力啊!
殷慕雲不知道白錦那些小心思,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意。
在她眼裡,就算白錦是只鯤鵬化身,也必須在她劍下盤著!
這頑劣的性子,必須好好治治!
「少廢話,接招!」
紫發飛舞,劍芒瞬至。
殷慕雲細腰一扭,千百道纖細劍氣便滾來。
白錦自知辯解無望,眼下只能倉促躲避,便運功提氣,左右挪移開來。
他本就是風靈根,御風如魚戲水。
眼下心念貫通,更是身形迅疾,身法施展間,身後木雞法相隱隱浮現。
娘的,我就不信了!
我春風加身,法相顯現,連一道劍氣也躲不過去!
「轟——」
「嗷——」
白錦被碾進了地底之中。
「再來。」
「不要啊!」
自那一日起,飛來峰後山常有猿猴嘶鳴,飛來峰小道童口口相傳,後山有仙草將誕,引得靈猴盤踞,是大福祥。
練劍喂招,白錦只覺得效果顯而易見。
第一次,白錦被劍氣碾入了地底,遍體鱗傷。
他自知是身法有缺,三日學會了第一層那身法「縱雲」,信心滿滿。
第二次,白錦被劍氣碾入了地底,體無完膚。
他發覺是氣力不足,無法在落地時自如的輾轉挪移,遂開始修鍊體魄,食用丹藥。
第三次,白錦被劍氣碾入了地底,皮開肉綻。
他心中暗罵師姐不當人,暗暗發誓要在師姐酒葫蘆中下藥,讓仙子嘗嘗腹瀉的滋味!
時間飛快。
白錦每每被喂招到滿身傷痕,大師姐便會帶著「黑棬」珊珊來遲,將他泡在大葯缸中。
仙藥效果顯著,第二日他便再次生龍活虎起來。
可傷疤不留,疼是真疼啊!
這一日,寧玉茹踏著那白玉葫蘆御風而來,一隻神氣的黑犬緊隨其後。
那便是「黑棬」,只見它自雲上一躍而下,呲牙咧嘴地跑到只在土中露出顆腦袋的白錦,舔舔他的腦門。
這隻大師姐麾下的靈寵,自第一次見到白錦時,就對他心生好感。
寧玉茹對此也頗為驚訝。
小師妹卻抿嘴冷笑,說那定是同類相惜。
大坑中,土濘四濺,白錦釘在地底,假裝翻起白眼。
被揍多日,他別的沒學會,裝死一次比一次繪聲繪色。
「別裝了,我這次比前日用力還要少上些許,你定能自由走動。」
殷慕雲御空上前,冷冰冰地說道。
也不怪她心狠,委實是白錦太過氣人。
原本她還覺得,修行路上,好不容易得來一位小師弟,是為良緣,對他溫柔些。
誰知道,師弟年紀輕輕,腦袋裡存的竟是那般心思!
該打!
起先。
殷慕雲不知逍遙峰祖傳功法為何,但她卻很了解練氣修士所能達到的水平,所以頭兩次出手,都是奔著練氣修士的速度去的。
打算教訓教訓他就算了。
誰知白錦這傢伙,確實有些天賦,不過全放在了跑路上!
他在那空中逃躍龜爬爬的間隙,經常冷不丁的爆發出遠超同期修士的速度。
道袍在空中嚦嚦作響,身形都能撕扯出留影。
那速度,修器那般不動如山的築基期修士,連他的尾氣都吃不到。
這也逼得殷慕雲加重了手中的力氣,最後發現多挨幾劍也死不了,慢慢就放手為之了。
「小黑阿小黑,咱們兩個換換。你當人,我當狗,可好?」
「嗷。」
「黑棬」還未化形,但以初具神智,狗眼中泛起絲絲鄙夷,醒了醒鼻涕。
「滾起來!今天練到這兒,去峰中檢查你那幾道道法的修行成果。」
「喔。」
白錦吹吹臉上的浮塵,說道:「師姐,你先去,我清清身子,馬上就來。」
「不要讓我和你大師姐等你!」
殷慕雲眯眯眼,從腰間舉起那枚精緻酒葫蘆輕輕一抿,扭腰離去。
兩位仙子一先一后,前者劍氣凜然,身後懸一白凌,紫發如瀑。
後者小巧精緻,一雙玉足踏遍虛空,明眸清亮。
身後。
白錦將自己拔出地面,拍拍身上塵土,對著兩位師姐做個鬼臉。
轉身飛奔而去,直衝那遠在十幾裡外的逍遙峰。
飛來峰後山的庭院當中。
寧玉茹嘴角含笑,輕聲問道:
「慕雲,是不是太過凶厲了?你又不是這般性子,每天端著作甚,把小師弟嚇得一愣一愣的。」
「師姐,你不懂,他....」
殷慕雲幾近語塞,有些難以啟齒。
她深吸口氣,思前想後,一字一句道:
「可能確實是我太過嚴厲了,如果今日他道法有所長進,我今後便對他好些。」
頓了頓,她回頭望去,「奇怪了,那小子怎麼還沒過來?」
「可能在與是『黑棬』嬉鬧罷。」
「唔——」
突然。
殷慕雲面色漲紅,額頭青筋直露,呼吸急促。
一旁,寧玉茹伸手探來,關切問道:「慕雲,你怎麼了?」
「不對...這是怎麼.....」
殷慕雲捂住腰腹,呻吟道:「師姐,這酒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