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雨後之夏

下雨了，大地一片沉寂。不只是有泥濘的雨水，也是有蟄伏的人聲。

雨會在全天的任何一個時間段開始下，下起來就淅淅瀝瀝地。山邊的雨總是要更濕潤泥濘一些，母親說小雨淋濕人，即使是到處有水泥路的地方也不常見人影。早晨的雨聲打濕了窗戶之後，剛好看到的是窗外昏昏沉沉的天色。沒有多少雲，書上的葉子也都無精打采地，或許是早晨的雨總是帶有了一些昏沉的霧靄和雨嵐，彌補了朝霞的顏色。

家裡的蔬菜是一直儲備著地。夏天裡家家戶戶都不愁吃穿，甚至是期盼著下雨能讓地里的莊稼再結一茬。下雨的日子裡都是不想起床，可是總模模糊糊地被母親飯鍋里的飯菜香氣喚醒。這香味是稀稀疏疏而又突然地，包裹著孩子的心和母親的手。爐膛里的灶火是溫熱的，母親的手也是溫熱的，一下子扣住源的小臉蛋，剛感受到的天寒一下子溫和不少。

不管多熱的天，一下起雨來，還是會有些寒冷。不過端著菜盆在門口一邊擇菜，一邊看著房檐上的雨落下來，有時候水流大了還會成股流下來，別有一番滋味，彷彿手裡的菜變成了嘴裡的瓜子，在房檐底下看戲聽歌一般。房檐上的雨水把台階下的石頭砸了一個個的小坑，有的深的已經可以看到底了，不過蜷縮在石頭縫裡的蛤蟆好像沒有什麼感覺，依舊是獃獃地。

飯是就著板凳上的厚毯子吃完的。儘管是在大夏天，刮進來的小風小雨還是有一些絲絲的寒意。飯菜的熱氣可能一會兒就消散了，飯也要趕快吃才熱氣騰騰。有時候下午一個人坐著，都要身上披一件厚衣服。看著雨聲一點不停，心裡再久的煩悶也是沒有辦法忽然消散地，或許坐著一會兒慢慢就會消失不見。這個時候，電視劇能夠看一天也不煩悶，書倒是不經常能一天看完。

貓咪不知道什麼時候跳上了床，兩隻小爪子好像沾了水變濕了，毛毛變得不是很整齊柔軟。總要中午了再躺到被窩裡面去，或者是靠坐在床上，把吃的零食還有書本和作業攤在床上，吃一會兒寫一會兒可能要整個一天。窗外柿子樹上的葉子彷彿一下子撤去了灰霾一般的顏色，而是變得綠色發亮。葉子水洗一般鮮妍明媚，參差地在風雨當中飄搖舞動，彷彿是要與這灰色的天空叫囂一般。柔軟的天地里也是有一些倔強的聲音吧。

人的腳步變慢了之後，地上的水彷彿不會濺上來打濕褲子。所以在雨中行走的時候，考量的是誰能踮起腳尖來輕輕地走，好像在地上隨意支起來一座舞台上面跳舞似的。能在下雨時候穿過泥濘小路去串門的人家，一定能夠隨意聊地很開心熱鬧，畢竟雨在村子里一下起來，人一下子閑下來了，下午的時間也變得尤其漫長。總是東加長，西家短地要說上好幾個輪次，直到家裡的孩子都餓地叫媽媽了，一窩子小媳婦婆婆才趕緊回家做飯，這樣的場景總是少見的。

雨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停下了，總是在太陽落山之前能看到出太陽。五六點的時間裡，雨聲慢慢停住，陽光也開始漸漸把雲層穿透，爭取在一天最後的時間裡把光芒帶給大地，但是和著寒冷的水汽總是感覺沒有絲毫地溫暖地。大地濕潤起來了，連鳥兒都不怎麼光顧。只能看到有一些小麻雀而飛快地在泥地上面啄著蟲子和泥土，翻找著什麼，又像是在銜泥。地上的水坑一例亮亮地，像是無數正在吐泡泡的魚。

下過雨的空氣最是清新的，也最是涼爽的。泥濘的道路擋不住孩子們想要出去玩的心思，只要穿上雨膠鞋，一下子就能撒歡地到處跑了。源和小夥伴們最喜歡的還是悄悄摸到學校籃球場上打球，或者是在剛下了雨的乒乓球案子上玩球。球沾了水總是彈不高，不過濺起水花總是有很多樂趣。天很快就黑了，不過一群小夥子一起高聲地吵吵鬧鬧，也不顯得夜裡有多黑，有多寂靜。

夏天的夜裡總是沒法寂靜的。淌著泥水的，總也有小賣部旁邊一直持續到深夜的閑聊聲，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放晴哦，看這個樣子應該是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