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遇到跋扈的對手，最忌諱的就是軟弱

布希內爾對英豪遊戲的幾款遊戲很喜歡，對陳兵等幾個創始人感覺也不錯，很自然的就會多問幾句。「陳，你們這幾款遊戲，只準備在掌機上發布嗎？」

「掌機是我們的主力產品。我們也已經開發了街機，不過街機樣機剛剛到倉庫，還沒開箱，電子展上也會進行展示。但電視遊戲機和個人電腦方面，我們沒有自己的平台，只能找廠商進行合作。」

「電視遊戲機，現在燈塔國保有量最多的就是雅達利公司，雖然我已經離開了雅達利，與華納派到雅達利的管理者也有些分歧，不過還是有些人脈的。

個人電腦，現在銷售量最大的自然是蘋果公司，他們的創始人和我是好朋友，如果你們需要，我可以幫你們約這兩家公司來談一談。」

陳兵與趙平對視一眼，向趙平點點頭，趙平馬上就接過了話頭「諾蘭，如果你能幫我們引薦雅達利和蘋果公司的高層，對我們的幫助就太大了。」

陳兵和趙平之前早就有過商量，雅達利和蘋果公司，是當前燈塔國電視遊戲機和個人電腦的領頭羊，自然的也就是英豪遊戲最好的合作選擇。

只不過這兩家公司都已經是比較大的上市公司，英豪遊戲作為一個新創立的小公司，貿然找上門去，也很難引起重視，但有了布希內爾的引介就完全不同了，至少可以直接與這兩家公司的高層交流。

英豪遊戲的三款遊戲，發布在即，連掌機都已經備了六萬台現貨庫存，這個時候邀請布希內爾前來，哪裡會只是尋求他點評，就算點評的再到位，也沒有進行改進的空間了。

趙平早就打聽清楚了，蘋果公司的兩位創始人，老喬和沃茲在創立蘋果公司之前，都曾經為布希內爾工作，據說蘋果公司早期的投資人，都是布希內爾幫忙引薦的。

他們這次邀請布希內爾前來，本就是想藉助布希內爾的人脈，與這兩家潛在的合作者搭上關係，只是沒有想到還沒等他們開口求助，布希內爾就主動開口願意幫忙了。

布希內爾當然不是那種喜歡四處管事的朝陽大媽，他之所以願意主動提供幫助，一方面是早就猜到了幾人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是看好這幾款遊戲。

布希內爾相信，哪怕他不出面推薦，等到電子展之後，雅達利和蘋果兩家公司，也會主動找上來尋求合作的。

自己此時幫忙引薦兩家公司，惠而不費，還可能得到幾方的人情。

布希內爾的江湖地位不是蓋的，他離開英豪遊戲不久，雅達利和蘋果公司就主動打了電話過來，邀請英豪遊戲的幾人帶著遊戲前去交流。

按照約定的日程，英豪遊戲三人組，帶著銷售公司的經理約翰，最先拜訪的是蘋果公司，負責出面接待的是蘋果的創始人，沃茲。

沃茲是波蘭裔，身材比較胖，還有一臉絡腮鬍子，看上去就有一股工程師的樣子。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沃茲雖然是個人電腦AppleI和AppleII的真正發明者，是技術天才，但對商業經營，卻並不精通。

而且沃茲比較有人情味，據說在蘋果公司IPO（股票公開發行）之前，他曾把自己的相當一部分股份，低價轉讓給了蘋果公司的很多員工，以感謝這些員工的付出和努力。

同為蘋果公司的創始人，有人情味的沃茲，與暴君一樣性格的老喬，性格上完全是兩個極端。兩個人能夠合作愉快，共同創立了蘋果公司，也算是異數，可能是因為兩個人名字，都叫斯蒂夫。

就在1980年的12月，蘋果公司已經完成了股票IPO，成為了燈塔國的科技類上市公司。蘋果公司的上市，不僅創造了多個億萬富翁和更多的千萬富翁，而且創造了燈塔國公司最快進入《財富》五百強的新紀錄。在一般人看來，此時的蘋果公司，應該正是最為春風得意的時候。

沃茲性格比較隨和，完全沒有那種大公司創始人高管的意氣風發、洋洋自得。幾人在沃茲的辦公室先是簡單寒暄交流了幾分鐘，等咖啡上來，沃茲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開始試玩起了掌上遊戲。

蘋果電腦作為最成功的個人電腦，早期曾被稱為是電子工程師的玩具，沃茲對遊戲更是完全不陌生，當年他曾被雅達利雇傭，和老喬一起用了四天時間，製作出了一款遊戲，就是後世稱為「打磚塊」的那一款。

試玩了半個多小時，沃茲就得出了基本的判斷，布希內爾在電話里說的信息都是真的，這三款遊戲都非常精彩，一定會成為遊戲中的經典，更重要的是這三款遊戲都非常適合在蘋果電腦之上發行。

「我聽諾蘭介紹，你們這三款遊戲都是在AppleII上開發的？」沃茲戀戀不捨的放下了遊戲機。

「是的，AppleII是一款偉大的產品，為我們這些小公司，提供了非常棒的開發平台。」面對潛在的合作者，陳兵當然是盡量揀好聽的說。

「你們有帶軟盤過來嗎？我想在AppleII上再試試。」沃茲提出了新要求。

「沒有問題，軟盤我們都已經帶過來了，遊戲的版權我們已經註冊過了，你可以儘管嘗試。」雖然話是這麼說，但陳兵依然會盯著，不會讓軟盤離開這個辦公室，用軟盤試玩下沒什麼問題，但想要COPY複製，那就肯定不能同意了。

沃茲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邊，接過陳兵遞來的三張軟盤，插入電腦試玩起來，而陳兵直接繞過電腦桌，站在了沃茲背後，看著他操作。

電腦的硬體條件比掌上遊戲要高出很多，這三款遊戲本就是在AppleII上開發的，現在沃茲用他的電腦玩起來，匹配性完全沒有問題，遊戲運轉的非常流暢絲滑，比玩掌機的體驗還要好上一籌。

沃茲玩的時間依舊是半小時左右，每個遊戲都試了試，不再需要更多的試玩，就這一會，沃茲就知道，這三款遊戲與自己的AppleII太匹配了，一定要鼓勵英豪遊戲在AppleII上進行發行。

把軟盤還給陳兵之後，沃茲直接開口：「這三款遊戲，我都很喜歡和看好，但我只負責技術方面，商務上的事情，一向是我的搭檔老喬負責。

你們在這裡先坐一下，我們的咖啡還不錯，你們先嘗嘗，我需要現在去和老喬談一談。」

沃茲離開了辦公室，無聊的幾個人都拿起了遊戲機玩了起來。陳兵雖然也拿著遊戲機，但心思卻不在遊戲上，而是思索起了蘋果的另一位創始人老喬。

後世的老喬在科技界名聲極大，甚至很多「果粉」把老喬奉上了神位，提起蘋果公司，沒有人會忽略老喬，但沃茲這個創始人，卻經常被人遺忘。

蘋果公司剛剛股票上市一個多月，市場股價表現也非常良好，一般人都會認為作為創始人的老喬，此時少年成名，應該是最為意氣風發的時候，但陳兵卻知道，此時的老喬極有可能正在焦頭爛額。

能讓老喬焦頭爛額，自然就是蘋果公司剛剛推出的新產品，AppleIII。按照後世的評價，AppleIII是一款徹底失敗的產品。

與AppleII大名鼎鼎，在個人計算機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不同，後世很多不關心電腦史的人，可能連AppleIII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

蘋果公司推出的前兩代產品，AppleI和AppleII，設計幾乎都是由沃茲獨立完成的。但AppleIII的設計，卻是由老喬領導的委員會所主導。

AppleIII第一次亮相發布，是在1980年的5月。與前兩代產品主打個人電腦市場不同，AppleIII是蘋果公司第一次，向商用計算機領域進軍，根據配置的不同售價在3000到10000美元。

AppleIII的發布場面，非常宏大，充分顯示了老喬的雄心，也引起了很大的關注。但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尷尬了。

原本蘋果公司是承諾7月份正式對外發售，但這款產品其實在發布的時候並不成熟，無論是設計和生產都沒有準備好，自然就延遲了正式發售的時間。

而為了配合蘋果公司的股票在12月上市，蘋果公司終於在11月，強行把這個不成熟的產品推上了市場，以增加公司股票上市之後的話題度。

這個決策到底是老喬所下，還是迫於投資人的壓力，已經不可考證，但AppleIII產品上市后的市場表現，卻證明這一決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AppleIII從開始交貨，就問題不斷，從時鐘晶元不過關、到插槽鬆動、運輸時易損壞、到因散熱不夠機器容易死機，如此多的問題，自然極大的打擊了客戶的購買意願。

蘋果公司一直不承認AppleIII的設計存在缺陷，總是把這些質量問題歸結為生產管控問題，但事實上，在勉強堅持了僅僅四年之後，1985年AppleIII就徹底停產。同年，老喬也在蘋果公司的內部權力鬥爭中失敗，被黯然趕出了蘋果公司。

與AppleIII黯然退場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公司更早推出的AppleII卻一直生產銷售到1993年。

AppleIII的死活，與陳兵沒有直接的關係。此時的陳兵不過是一家小型遊戲公司的創始人，既沒有能力短期進入商用計算機領域與蘋果競爭，也沒有能力幫助老喬去解決AppleIII中的設計隱患。

陳兵不過是在努力回顧自己了解的老喬經歷，以便在接下來的會晤中，能夠掌握更多的主動。

但陳兵對老喬的經歷，了解的也只是皮毛，更多是從後世各種傳記軼聞中得到的信息。現在的老喬其實還很年輕，只有26歲，他與沃茲共同創立蘋果公司時，更只有21歲。

老喬的一生充滿了傳奇，弱冠之年創立了蘋果公司，少年成名。

而立之年，卻被趕出了自己創辦的公司，淪為了失敗者和笑柄。其後創立皮克斯重新開啟一段傳奇。

不惑之年，又被請回了蘋果公司，負責拯救陷入財務危機的蘋果。

之後憑藉音樂播放器IPOD和手機IPHOE兩個產品，最終走上了神壇。

此時的老喬正是第一次事業高峰的時候，肯定沒有後世經歷過諸多起伏之後的成熟，但老喬被公認的剛愎和跋扈性格，應該已經成型了。

這樣性格的人，又在年輕氣盛的年紀，恐怕做事的風格會頗具攻擊性。而要與這種性格的人合作，最忌諱的就是軟弱，一定不能被他掌握了主動權，否則就是被全面打壓，在合作中成為附庸者。

沃茲離開的時間並不長，僅僅二十多分鐘，他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而老喬也隨著沃茲之後走了進來。

與陳兵的預期一樣，老喬並沒有表現出迎接遠方客人的熱情，相互握手介紹的時候，幾乎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波動。

簡單的相互認識之後，連更多的寒暄都沒有，老喬直接接過遊戲機開始試玩。

陳兵一直在觀察著老喬的表現，但老喬一直表情很冷淡，暫時還無法判斷，他的冷淡是天性如此，還是特意保持距離，給己方施加談判壓力。

陳兵沒有去猜測老喬是否有種族主義的傾向，儘管後世有很多人講過老喬從來不重視華夏市場，但這不是重點。

陳兵是來談商務合作的，商務合作的根本是雙方的利益相互交換，至於個人的喜好傾向，在足夠大的利益面前，都需要讓位。

在老喬試玩的時候，陳兵重新回想了一下這次來的目的。

來拜訪蘋果公司，自然是希望與蘋果公司達成合作，遊戲在AppleII上發布之後，能夠藉助蘋果公司的銷售渠道，來售賣這三款遊戲。

如果能夠與蘋果公司合作，可以加大遊戲在個人電腦平台上的銷量，賺取更多利益，但與蘋果公司的合作，卻只是錦上添花的事情，並非是必須的。

英豪遊戲的根本利益，此時還在掌上遊戲機市場，能夠與蘋果電腦達成協議，固然可以快速進入電腦遊戲市場，但如果達不成合作，對英豪遊戲來說，也不過是少了一個銷售渠道罷了。

別看蘋果電腦暫時是個人電腦的最大出貨廠商，但IBM的PC架構也很快就會推出了，即使無法與蘋果電腦達成協議，自己的三款遊戲在PC上，一定也能快速風行起來，只不過時間上需要晚上一些罷了。

只要掌上遊戲機能夠大量銷售，英豪遊戲就已經立穩了根基，後續的發展資金也會很快積累起來，與蘋果能夠合作，固然雙方都得利，但如果談判太艱難，也沒有必要強求。

當老喬放下遊戲機準備開始發言的時候，陳兵的心裡也定下了關於談判的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