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暗流涌動

19.暗流涌動

自祁景天允許查宰相后,每每上朝的時候總是會對宰相的一言一行格外關注,被派出去監視宰相的人也更加用心了。

祁國良已經明了了那年貪腐案的來龍去脈,整個案子牽扯到的人和事都清晰了,唯獨那案子中的五千萬兩的黃金,至今下落不明。

祁國良:「人都沒了,既無田產,又無商鋪資產,何來的錢財供他們揮霍?」

「啟稟四王爺,京都府的府尹宋青山與那翰林學士似乎是親戚,會不會是他在暗中相助呢?」

祁國良:「不可能,一介府尹,能有多少俸祿,他是從縣官被舉薦上來的,因無空缺官位,最後沒辦法才自薦進入京都府,接了這燙手的山芋。就算,按他的為人來說,也不可能。」

與祁國良一同議事的還有他在駐邊時的得力手下:侯鈞宇,今日完成了任務才返回了盛京,被祁國良留在身邊助他行事,還有其餘三人,分別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張世隆,吳振雄,京都府執事劉朝陽。

劉朝陽聽后說:「宋大人向來公私分明,雖有些膽小怕事,但他行事作風卻是光明磊落,我與宋大人共事多年,下官敢保證,宋大人定不會與此人同流合污的。」

「朝陽啊,這個宋青山我亦是有所了解的,但是相信他的為人處事,不代表宋青山本人對事情一無所知。」

聽完張世隆的話,劉朝陽沒有再說什麼,他明白了,若是知情,知情不報豈不……這時祁國良的話打斷了他的思考:「京都府名義上歸刑部,卻一直都是父皇親自管理安排,誰又會去懷疑調查京都府的人呢?」

「老夫正有此意。」說着張世隆拍了拍劉朝陽,劉朝陽神色暗淡了下去,也許是他想的太簡單了呢?

「四王爺,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

「那就從給宋青山入手,查一查他,只不過,不要驚動父皇。」

「是。」

祁國良將盛京之事修書一封寄與万俟睿,並沒有提到和宰相相關的任何片段。慕容敬朗看了那封信好久后說:「淮安貪腐案?這是怎麼回事?」

万俟睿像是嘆氣般的深呼吸了一口說:「那是你剛走一個月的時候發生的,四月份遊園集會,皇上攜貴妃皇后等親眷,還有一些在京大臣,無論官階高低,一同遊園,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位宮女衝到了皇上面前,死死的抱住了皇上的腿,任憑侍衛如何拉扯,她就是不放開。」

「宮女?那然後呢?」

「她是穿着宮女的裝扮,皇上見拉扯不開,所以答應聽完她的話再做決定,於是那女子便哭訴自己的丈夫本來是下派到了淮安縣任職的,到了以後發現早已經有人頂替了他,她丈夫開始四處狀告想要一個說法,但無人理睬,最終決定進京,但是在路上被人殺害了,那些人還把她丈夫的屍體扔到了家門口,更是在她的面前鞭屍……」

「真是……真是……豈有此理!」慕容敬朗聽到此處已是氣憤不已,万俟睿卻笑了笑繼續說:「那女子也被關了起來,據她自己說是僥倖逃了出來的。」

「但我有個疑問,她是如何得知皇上會來遊園集會的?宮女的衣服又是如何來的?」

「哈哈哈,一樣,當時我們都是一樣的疑問,但當時的重點都放在了她所陳述的事情上,至於這些,並未深究。」

「那最後……」

「最後命我爹去查了。」

「結果呢?」

「結果,結果就是……」万俟睿端著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目光盯着手中的茶盞,好一會兒才繼續說:「直到結案,還有五千萬兩黃金沒有找到!」

「五千萬兩……黃金?」慕容敬朗此刻眼睛最都睜到了最大,目前只是震驚於這不菲的贓款。

「呵,你有什麼可驚訝的,這錢對你來說不都是小數目嗎?」

「兄弟,五千萬兩啊,還是黃金,我怎能不驚訝!」万俟睿沒有理會他的神情說:「最後這結案,是我爹提出來的。」

「原本就是交給宰相大人辦的,他提結案有什麼問題嗎?」

万俟睿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環視四周后對着慕容敬朗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隨後跟他耳語了一番,慕容敬朗更是驚訝了,一臉的不可置信,万俟睿卻只是苦笑着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發生這事的時候我剛進京都府不久,很多事務不熟悉,人也都認不全,沒有太大的能力,只能這樣。」万俟睿嘴角殘留的一絲苦笑慕容敬朗看在眼裏,心裏卻也跟着難受了起來,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與慕容府有關係嗎?」

「沒有。」

慕容敬朗的心也放了下來,說了這許多話,万俟睿正要端起茶解渴,被慕容敬朗制止了,「徐兄給你熬的葯還沒喝。」說着拿下他手裏的茶杯,換上了倒好葯的碗,說:「喝完它,再喝其他的。」

万俟睿乖乖的照做了,這幾日在徐修涵的調理之下,身上的餘毒清了好多,但是這件事在他心裏留下的恨,卻是無論如何也消不了的。

慕容敬朗:「既然他送信告知了,就是已經確定淮安貪腐案和此事有關係,那我們下一步什麼打算?」

万俟睿:「整理好所有有疑點的資料,監視徐文彬,還有……」

万俟睿沒有繼續說,慕容敬朗沒有追問,只是問:「你不怕?」

「怕。」這一個字,万俟睿說的很乾脆,神情也很淡然,但是眼神依舊堅定。

這時,南絮「咣當」一下撞開了門,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万俟睿和慕容敬朗皆是一驚,兩人趕緊問到:「出什麼事兒了?」

「我哥呢?」

「廚房,何事?」

「叫他過來看看。」

徐修涵看着藥方陷入了沉思中,南絮已經着急的跳腳了,「哥,你倒是說句話啊?」

「劉副使怎麼說?」

「他說來抓藥的人很正常,看不出什麼,也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抓完葯就走了。」

「那可能只是個跑腿的。」

万俟睿也忍不了了,開口到:「到底什麼情況?」

「這藥方是治癲癇的。」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都驚住了,万俟睿繼續問:「確定?」

「確定,千真萬確,錯不了。」徐修涵說這話是也是十分堅定,也因此万俟睿沒有再懷疑。

万俟睿轉頭問南絮:「那人最後回哪兒了?」

「少陽山莊。」

聽到這個答案,万俟睿竟然稍稍的舒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覺得事情的真相就快露出來,還是因為連月來的努力終於有了收穫,慕容敬朗拍了拍他的肩膀,兩個人什麼話都沒有說。

「我們該如何?」

「叫陸離、慕楓回來,今夜我們就探一探少陽山莊,南絮,你去通知劉副使,讓他做好接應,是與不是,終究得試一試才知道。」

說完這些,万俟睿看着慕容敬朗和徐修涵,神色緩和了許多,看上去倒是輕鬆了不少,絲毫沒有在乎到今晚可能存在的危險。

「敬朗,徐掌柜,這個消息太過突然,不管到底是什麼,是或不是,我終究要親自看看,這個事情拖的時間太長了,該結束了。」

「你放心去,家裏有我和徐兄在,你放心。」

「顧淮回來后務必要他帶人看好少陽府,任何情況都不許離開那兒。」

「好,我知道了。」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陸離和慕楓正在趕回來的路上,一行人簡單的吃了些東西,準備好便要出門,臨行前,万俟睿背對着徐修涵再次問:「你確定?」

徐修涵這次也是十分乾脆且肯定的說:「我確定。」

隨後一行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少陽山莊。

「葯煎好了嗎?」

「煎好了,正準備端過去給『客人』服用。」

楊崇方怎麼也想不到,太子竟然會有這樣的舊疾,來了數月竟一次也沒有發現,他不放心的又問:「大夫如何說?」

「可能是因為情緒激動,引發了舊疾,但是大夫也不太敢確定。」管家楊洪想楊崇方一一彙報著。

楊崇方把玩着手裏的玉石做成的一對手球,來迴轉的十分靈巧,他又說:「看好他,讓他好好服藥,別再節外生枝。」

「是,老爺。」

另一邊,山莊一角。

這處院子是楊崇方專為祁國昌修建的,是少陽山莊靠外引申出的一部分,是以很少有人知道這裏,所以祁國昌來到少陽山莊數月都沒有下人看到過。

「阿昌哥哥,你怎麼樣了?」床邊的楊月如心疼的看着臉色慘白的祁國昌,一遍一遍的呼喚著,但是祁國昌經過一上午的折騰已經筋疲力盡了,面如土灰,整個人虛脫一般躺在床上,毫無生氣。

聽着楊月如的聲音,祁國昌艱難的睜開了眼,他可能是真的累了,但還是努力的擠出了一絲笑容,說到:「我…我沒事……真,真的……」。

楊月如心疼她的阿昌哥哥,但也只能回到:「嗯,阿昌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

「會…會的」

這時有下人進來送葯,楊月如便退到了一邊,看着在下人的幫助下祁國昌勉強將葯喝了下去,下人剛一離開,楊月如又立刻坐到他的身邊,神色之中的焦急與無助,祁國昌皆看在眼裏,於是抬手撫上她的眉間,摩挲著,連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舉動,但是在指尖觸碰下,楊月如心咚咚咚的跳的更快了,臉也倏地一下紅了……

「這都是舊疾了,先前因為調養的好,所以一直沒有複發,是不是嚇到你了?」

「沒……沒有……只……只是擔心你……」

「嗯,我沒事了,放心吧!」

「嗯,啊……」祁國昌將手放了下去,楊月如卻依然在回味着剛才指尖觸碰的溫柔,還沒有回過神,又聽祁國昌說:「月如,我想睡會兒。」

「好,好,阿昌哥哥,你……你,先休息,我,一會兒再來看你。」

「嗯。」

說完楊月如就跑一樣的離開了他的房間,身後的祁國昌卻沒有發覺楊月如的反常,只是在她走之後,躺下來閉上了眼睛,他終於能有個機會好好睡一覺了。

離開房間的楊月如,心跳漸漸平穩下來,她也搞不清楚為什麼剛才會有那麼激烈的反應,以往他們之間的相處不都是如此的嗎?漸漸平復下來的楊月如回憶起祁國昌來到山莊的這段時間,他們之間的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和動作,可能自己對他的感情不是一句「阿昌哥哥」就能解釋的了的,但又是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天色暗了下去,她回頭看着沒有亮起燭光的房間,想說什麼,想知道什麼,腳步卻一直定在原處,良久,楊月如才離去。

房間里的祁國昌已沉沉睡去。

歷北山上,少陽山莊外。

歷北山的正面陽坡都被少陽山莊所佔據,依山而建,拾級而上的房屋設計,在整個少陽都是獨樹一幟的存在。整個山莊總共分為五層,最低一層為下人們所居住的地方,以及停放車馬等物品的地方;第二層裝修較為奢華,這一層主要為會客室,廚房,餐廳,戲台等日常生活所佔據的區域,有前後兩處院落,均種植著名貴的花草樹木,靠山一側又順勢開鑿出了一處園景,有山有水有石,供客人們的欣賞玩樂;再往上一層,是整個山莊最為奢華的存在,也是除第二層外,陽光照射的最為大方的一層,便是楊崇方等人的居所,這一層也是守衛最為嚴密的一層,同時,與楊崇方共事的一干人等也都被安排著居住在此,此處就連伺候的下人也都是經過挑選才能自由出入此層的;再往上的第四層和第五層,有一大半的空間都被隱藏進了山中,被密林覆蓋,守衛嚴密不輸於第三層,依然修建的也是頗為奢華,但是至於作何用,無人知曉,這兩處只有楊崇方和管家楊洪才能進去。

而楊月如和祁國昌的住所,定是那守衛最嚴密的地方,如何進去,無人知曉……

擺在万俟睿他們面前的難題便是如何能夠安全不驚擾任何人的進入山莊。就在万俟睿思索如何安排的時候,南絮突然問道:「一直以來都是劉副使在接近山莊,按理說他應該更為清楚,為什麼不讓他去呢?」

万俟睿怔了一下,應是沒有想到會有人問這個問題,於是不動聲色的說到:「他只負責外圍,不參與其中。」

南絮感應到了這個問題對於万俟睿可能不同一般,於是聽到他的回答后便沒有再追問。

在万俟睿的安排之下,陸離和慕楓先行離開,南絮則是和万俟睿一起,從側邊守衛最為薄弱的一條小道上上去,聽劉長風探說,此路一般都是下人們在用,所以一般晚上只有一趟守衛,整個防守可以說是最為容易攻破的了。

另一側的陸離和慕楓被安排走守衛最為嚴密的正路,目的很簡單,進不進得去無所謂,要摸清少陽山莊基本的守衛情況和人手的多少,若真是動起手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万俟睿和南絮絲毫沒有被夜色所影響,二人的行動很是靜默迅速,就在快到第一層的時候,聽到一旁的樹林里傳出了兩人對話的聲音,二人於是停住了腳步,躲進了黑暗之中。只聽那兩人說到:

「這玩意兒真難聞,每天倒這些東西,真是受夠了。」話後邊還跟着一連串的嘆氣聲,好像是對手頭的活兒很是不滿。

「別抱怨了,等今年結束了,咱倆給管家打點打點,就能上上面了。」

「一年到頭來掙的錢還不夠回家蓋房子,還要打點……」

「行了行了,倒完趕緊回吧,困死了……」

「唉,啥時候是個頭兒啊!」

「走吧走吧……」

兩人走出了樹林,一人肩上扛着扁擔,另一人推著一輛車,車上堆放着兩層的木桶,看樣子應該是傾倒廢物的,万俟睿拍拍南絮的肩膀,兩人便一前一後的跟了上去。

那二人沒有再耽擱,万俟睿和南絮也跟的很緊,二人輕功都不錯,便也沒有出了聲音,直到看着二人關上了側門,万俟睿和南絮才從黑暗中走出來。

「我們進嗎?」

「進。」

「但是裏面的情況我們一無所知。」

「不知道才要進去,怎麼,你怕啦?」

「哼,走就走。」說着便先万俟睿一步走了出去,万俟睿嘴角揚了揚,也跟了上去。

兩人輕鬆的翻過院牆,落腳之處,擺滿了各種推車工具,二人定睛一看,院子不大,但是東西卻不少,院子裏到處都有,稍有不慎弄出了動靜,這一趟就白搭了。看到此想到此,南絮和万俟睿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摸索著往二層走去。

二人邊走邊觀察著,此時腳下這塊地方應該是最靠邊的一處院子了,往上看,也僅能看到高處房屋的邊角,想來應是最低等的下人住的地方,万俟睿輕鬆躍起,飛到了下人們住的屋頂,南絮剛想提醒他,只見万俟睿迅速跳下來,說:「往南走,有樓梯。」說完二人加快了腳步,但這院子裏礙事的東西著着實太多,南絮看看堆在一起的雜物,看看万俟睿,万俟睿點點頭,二人便飛了出去,南邊的樓梯被藏在了一棵大樹的後邊,樹榦粗壯五人合抱也綽綽有餘,見四下確實無人,二人便來到了二層……

另一邊的陸離和慕楓,因為有守衛的原因,照明要比目前任何南絮那邊好很多,但也給兩人的行動帶來了許多不便,二人於是挑了光線最暗的一側,輕鬆繞過最外側的守衛,沒有弄出動靜,但是陸離觀察到了守衛身上的武器,就是那腰刀,她示意慕楓看去,慕楓眉頭一皺,兩人又繼續往前走着,總是功夫了得,在此時也得萬分小心,突然從上面走下來一對守衛,只聽領頭那人說:「五人一隊,去兩側樹林巡邏,有情況隨時來報。」

「是。」

兩隊守衛分散開,進入到了樹林中,陸離和慕楓暗叫不好,但已經是躲不開了,兩人趕緊就近躍到了樹榦上。巡邏的守衛沒有舉火把,只拿了火摺子在照明,另一邊還用手中的劍不斷的在地面上揮掃,慶幸的是,照明不夠,就算他朝樹上舉起查看,也只是看到黑影一片,陸離和慕楓有驚無險的躲了過去,但是因為太過黑暗,林內又不能舉火把,所以守衛們巡邏了一遍又一遍,知道領頭那人吆喝,他們才離開樹林,所載書上的陸離和慕楓大氣都不敢喘,直到人真的離開,二人才恢復正常的呼吸。

「走了吧?」

「嗯。」

「我們也走吧。」

陸離最先跳下大樹,慕楓看到她的手勢確認安全后才跳了下來,二人決定,距離下一波守衛還有一段時間,足夠摸清楚情況了,於是更加謹慎小心。

万俟睿和南絮順利上到了二層,但那樓梯似乎只能上到二層,兩個人尋找了好久,都沒能發現二層再往上的樓梯在何處,南絮有些着急,万俟睿依舊平靜穩重,四處在搜尋這可能的出口。於是他和南絮商議,兩人分開行動,這二層本就是用作招待客人的,入夜後來的人便更少了,下人們也是在天黑前收拾好便鎖了門的,因此相對來說還算是安全的。南絮點點頭便想靠南一側走去,万俟睿則向相反方向走去。

依山而建,必然會依據山的形態和走勢,順勢而為,万俟睿一路走過去都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要說真和山下的宅子有什麼不同,那便是植物眾多,有很多植物連万俟睿都沒有見過,而且被養的特別好,他仔細記下了其中一朵花的樣貌,又仔細聞了聞,卻突然感覺異香撲鼻,香味直衝頭頂,瞬間頭便昏昏沉沉的,万俟睿心想不好,剛想站起來遠離這花草,沒等站穩便感覺身子苦苦支撐不住,好像快要倒下去,他屏息凝神,運氣暫時堵住了一些香味,勉強扶著旁邊的欄桿站了起來,但是頭卻愈發疼的厲害,當他再看向那株花草時,視線中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就在他撐不住時,有人從後背點穴定住了万俟睿,万俟睿心中一驚,卻聽來人說:「是毒,別動。」

「你怎麼知道是毒?」

「別說話,不然咱倆都得死在這兒。」

來人正是南絮,她在南邊的院子裏正是發現了幾株被養的特別好又特別好看的花草,在微弱的月光下,碩大的葉子上的絨毛隱約的反射出了奇異的光輝,忍不住讓人想去一探究竟,但是剛走近幾步,鼻尖的香氣讓南絮立馬止住了腳步,她突然發現這是一種毒,想到此她立馬原路返回去找万俟睿,卻發現他已經中招了。

「你…你,知道這……是什麼花?」

「知道,我哥就是藥房掌柜,我多少也見過一些。」

「這到底是什麼花,為什麼花香的威力如此大,剛才我們一進到二層卻並未聞見,這是怎麼回事?」

南絮沒有理會他的話,封住穴位之後,南絮拿出了隨身的一個小瓶子,在万俟睿鼻尖晃了晃,聞過之後,頭腦立馬清明了許多,見他說話已然恢復正常后,南絮才解開了他的穴位,「先不要運氣,深呼吸幾次。」

万俟睿照做,南絮又讓他拿着那個小瓶子聞了聞后才放心的繼續說:「這種花原產於北燕國,是用來煉製毒藥的,花的葉子和莖上有劇毒,且無葯可解。」

「北燕國?」

「是。」南絮看着万俟睿,「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剛才在看到這花的時候我也想到了,所以今天我們一定要上到第三層。」

「你有幾成把握?」

「十成。」

万俟睿笑了笑,卻不是一貫嘲諷的笑,他說:「看來帶上你還真是帶對了。」

南絮沒有說話,四周看去,發現這花種植的地方都比較顯眼,明顯被種植在了院子裏人踏足最廣泛的地方,她疑惑的看向万俟睿:「這花毒性這麼強,種在這麼明顯的地方,是什麼意思?」

「你看看在種植這些花草的右側。」

南絮向万俟睿所說的地方看去,發現這些毒花種植之處從南邊一直延伸到北邊的院子,花草的右側是供人們遊玩娛樂的地方,較為寬敞,而另一側,從南邊往北邊看來,右側的空間越來越窄,到最後竟然被這些毒花完全佔據成了一片小花園,園中滿滿當當的種植了奇花異草,万俟睿擔心這都是有毒的花草,沒敢上前去看,只是遠遠的看了看它們的樣子,南絮突然明白了什麼,說:「這二層一直都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外人來做客,自然會受到諸多約束,就算在這院子中,想必也不是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而這些花就很好的擋住了人們的去路,那是不是就說明……」

南絮話停住不再說了,因為万俟睿已經行動了,南絮不禁提醒道:「小心有毒!」

經過剛才的中毒,万俟睿也有了經驗,於是拿出隨身的手帕,覆在口鼻上,又封住了自己的幾處穴位以防毒氣入體,南絮也拿出帕子捂住了口鼻,跟在万俟睿身後。

這些花草連片種植,園子外只有欄桿,園子內沒有任何能夠落腳的小道,二人犯了難,南絮挨了挨万俟睿,万俟睿轉身,南絮遞給他一根樹枝,万俟睿眼神詢問,南絮頭側了側,小聲說:「隨手在樹上撇的。」

二人手持樹枝,藉著欄桿躍了上去,站的高方能看的遠,大片的花園終歸有盡頭,只見盡頭之處隱沒在了那片依山而建的假山瀑布之處,夜晚那水流之聲格外的清亮,看清方向後,万俟睿先行躍起,借用手中的樹枝插入土地借力,為他暫時承擔起了中轉的作用,南絮也緊隨其後,最後一躍,万俟睿停在了瀑布旁一塊突出的石頭上,石頭不大,只供一人停留,南絮此時因無力落腳,焦急的揮手示意万俟睿,万俟睿卻當做沒看見一樣,一人站立在石頭上思索。

南絮見沒法兒指望他了,乾脆躍到了離瀑布最近的花園欄桿上,因為水珠的緣故,欄桿異常的滑,要不是她定力好,那一片花早就被她壓倒一大片了。

「喂,你找到沒有啊?」南絮雖然知道瀑布聲音能蓋過他們說話的聲音,但是安全起見,她還是很小聲的說,不知万俟睿是真沒有聽見還是思索太認真而沒有注意到,總之,沒有理會,南絮只好靜靜等着他思索的結果,趁此空擋她也注意到了自己周圍,身後是瀑布,身後摸過去,水流後邊似乎就是石壁,或者說是山體,水流下來后先是在池子裏聚集,隨後被封分成不同的細流流了出去,而面前,雖然也是山體的一部分,但總感覺這兒還是有些太突兀,正當南絮想着出口會在哪兒時,只聽一陣石頭摩擦之聲響起,只見剛才還在疑惑突兀的那塊石壁,竟然從中間打開了,南絮抬頭看向万俟睿,只聽他說:「趕快進去。」南絮拿好手中的樹枝,一躍而進,万俟睿看了看四周也緊跟了進去,剛一進去,身後的石門便轟然關閉,眼前除了幽閉的環境外,就是昏暗的燭光了。

「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往進走。」

南絮打頭,万俟睿殿後,藉著石道里昏暗的燭光,兩人小心翼翼的走着,這石道頗為狹窄,僅容一人通行,四處沒有任何的處理,想來用途應該較為單一,這時南絮突然停住了腳步,万俟睿也緊急剎住,才沒有撞到南絮的身上,定睛一看,面前卻是個岔路口。

「我們要走哪條路?」

「你仔細看這兩條路。」万俟睿說完以後南絮往前走了幾步發現,左邊的路是上行,右邊的路下行,南絮回頭說:「上行的路莫不是通向三層的?那這下行的路呢?」

万俟睿不說話,南絮也不催促,等了一會兒万俟睿說:「上行的路也許是通往三層的,也許不是呢?」

「不是?」

「二層是用來招待客人的,若是不想讓客人進入主人的居所,直接言明即可,有必要要修條密道嗎?方便自己人,那就更談不上了,山莊的下人想必也不會做出沒事兒非要上三層這樣的行為吧。」

南絮一聽,好像是,「那這條密道是……」

万俟睿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下行的路說:「這條路,看着要更長一些,應該或許可能是直通地下的。」

「這麼說這兩條路我們都應該去嘍?」

「嗯。」

万俟睿這才看向南絮,很認真的說:「你先選吧。」

「選什麼?」

「選走那條路啊!」

「啊?」南絮犯難了,抓了抓頭說:「我們不能先一起去其中一條路嗎?」

「怎麼,你怕了?」

「不是,萬一遇到什麼,兩個人還能有個照應。」

「別廢話,一會兒天就亮了。」

「好吧,那我選下行的路吧。」

「確定?」

「確定吧!」

雖然南絮有些猶豫,眼前的兩條路在此刻都有極大的不確定,索性隨便一條路,一直走下去吧,本來來這兒,危險就是伴隨的,想到這兒,南絮深呼吸一口,朝着下行路走了過去,万俟睿說:「注意安全,不行就退。」

「好。」

「那我們就在別苑見。」

「好。」

於是兩人一人上行,一人下行,朝着昏暗的前方走過去。

另一邊的陸離和慕楓,已經將山莊正面大道上的守衛都摸清楚了,二人見任務已經完成,退到了路一側的密林之中,兩人跳上一棵粗壯的大樹,將剛才查探的情況簡單的匯總了一番。

「南絮和万俟公子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不用擔心。」

「我們要不去接應一下?」

「有劉副使在。」

「我是說裏面,他倆在裏面什麼情況我們是一無所知啊。」

陸離依舊是面無表情,慕楓卻是有些着急了,「我們從另一條路上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慕楓疑惑的問:「另一條路?剛才万俟公子說了嗎?」

「我們這會兒進入到裏面,不熟悉,萬一被發現就完了,既然我們是在外,那就從山莊外圍,也就是北面的山上去。」陸離難得的說這麼多話,慕楓一時還有些不適應,片刻,慕楓接話到:「那我們去看看吧,萬一有什麼發現呢,走吧。」

說完,兩人便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万俟睿順着上行的路一路走了過去,腳下的台階漸漸的平緩,快到出口了?万俟睿心裏還在疑惑著,去看見前方已沒有了路,腳下的台階已經成了平地,於是他抬頭看向前方,隨後便呆立在原地,那擋在他前面的,不是一堵牆,而是纏滿毒蛇的石柱,而這樣的柱子,立在他面前的卻有六根,而他腳下的平地與毒蛇之間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擋着,那蛇並不會爬進來,但是此刻他卻也出不去了。

万俟睿冷靜了一會,他在僅有的出口處向前方望去,隱約從石柱間看見了外邊那少得可憐的夜色,走過這些石柱,就算是真正的出去了,但是面前不光有這些柱子,柱子下方更是養滿了毒物的池子,任由他輕功再高,要想輕鬆過去,也非易事,這個時候他還慶幸,不是南絮選了這條路。

正對着他的毒蛇,瞅著了他,一下接一下的吐著信子,躬起來的身子似乎在告誡來人,莫想踏入一步。出來時哪會想到這些,什麼應急的東西都沒有拿,万俟睿摸了摸腰間的青陽劍,到如今,回去是不可能了,只能是硬闖了。

隨即拿出身上的火摺子,蛇看到火稍微退後了一些,万俟睿想着既然這蛇不會爬過來,想必自是有什麼東西是他所懼怕的,他蹲下來看了看,摸了摸,摸到這靠近石柱處的地下撒了厚厚的粉末,再一摸周圍的牆壁,隨後靠近一聞,一股濃重的藥味傳來,看來這砌牆的磚有古怪,沒想太多,他把青陽劍在地下沾了沾粉末,又小心不讓劍在地下留下划痕,準備妥當后,他瞅準時機,將粉末灑向正對他的那條蛇,側身躍了進去,不等毒蛇有所反應,他心一狠,看着最前方最靠向出口的柱子,腳踩纏滿毒蛇的石柱借力躍了過去,手中的青陽劍只是不住的揮舞著,毒蛇聞到異味,感受到空氣中的粉末,紛紛散開,但是粉末已經揮灑了不少,此時他單腳站立在那養滿毒物的池子邊,有些蛇依舊盤踞著,躬起了身子,吐著信子,隨時都會向万俟睿發起攻擊,池子裏的蜈蚣和蠍子也向他爬來,看着密密麻麻的蜈蚣,万俟睿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眼下距離另一端的池子還有些距離,他需要嚴格控制好距離,爭取一下成功,不然失敗…後果不堪設想。

他用劍撥走了爬到腳邊的蜈蚣蠍子等,不等他喘息,他便飛身躍起,藉助池子一側的邊緣地帶,又轉身向出口處的池子邊躍去,就在快成功之時,一條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蛇擋在了他本來要落腳的地方,一分神,万俟睿落在了池子裏,腳下踩着各種各樣的毒物,有些爬的快的,已經順着他的靴子往上爬去,忍着心中的驚懼,万俟睿用劍撥走了它們,但是面前的毒蛇也在此時選擇發起了攻擊,眼疾手快的万俟睿右手抓起舌頭,一甩胳膊將它重重的甩在了身後的柱子上,突然腿上一陣刺痛,万俟睿顧不得其他,單手扶住池邊僅剩不多的空地一抬腳翻了過去,剛站定,他就立馬檢查身上,發現沒有毒蟲之後,便趕忙從出口逃離了出去。

南絮順着下行的路走了好久好久都沒有什麼出口,她也有些心慌,若是此時有人從身後過來,她能活着出去的勝算能有多少呢,她心裏暗暗給自己打氣,終於前方傳來光亮,且隱隱約約還有聲音傳來,南絮激動不已,於是也加快了腳步。

「快快快,把這幾個死人給我扔到爐子裏。」

「頭兒,這些東西怎麼辦?」

「都燒了,一樣不留。」

被叫做頭兒的人,坐在一處大爐子邊,翹著二郎腿,一旁還有人給扇風,而他指揮着周圍的人將地上的屍體一個一個的抬向爐子裏進行焚燒。

南絮看到時,地上只剩下了5具屍體,而那座爐子足足有一間屋子那麼高,燒火的人奮力的扔著柴火,還有炭,那個「頭兒」還一直嘟囔著,讓他們把火燒的更旺一些,南絮忍不住胃裏一陣翻騰,差點兒就要吐出來了,她剛從陰暗的石道中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處空曠的山洞中,一群人在一具一具的燒着屍體,而聽他們的談話,好像這樣的事兒再平常不過了。

南絮立馬躲了回去,不住的撫著胸口,好讓自己趕緊平復下來,終於好長時間以後,聽到那些人說,「頭兒,這些屍體都燒完了,可以回了。」

「好,不錯,走,困死老子了……」

「哈哈哈,今天燒的痛快啊……」

「那是那是,咱們頭兒辦事,哪次不痛快……」

「哈哈哈……」

南絮聽着他們的話,漸漸探出了頭,爐子邊確實沒有了人,只剩下還未熄滅的爐子。

南絮小心走出去,她走到爐子邊,看到那些灰,還有一具未燃燒殆盡的屍體,再一次忍不住的吐了起來。

終於等這股難受勁兒過去,她朝着剛才那些人離開的地方走去……

出來的万俟睿,腿上突然疼痛難忍,他低頭一看,不知是剛才哪種毒物咬傷了自己,傷口已經腫的老高,沒有任何能夠緩解的法子,他迅速撕下一片衣角系在傷口上方,減緩血液擴散是當前他僅能做的,他要保證,在自己倒下之前離開少陽山莊,帶着消息離開少陽山莊。

万俟睿四處打量着眼前的地方,準確說應該是一處稍顯空曠,卻又有些古樸雅緻的院落,這院落東側是歷北山的山體,南側與山莊似乎連接的不是很多,倒像是臨時開闢出的一處院子,於是万俟睿仔細回想,劉長風並未告知還有這處院子的存在,他回頭看看剛出來的地方,他多少明白了一下,這麼處心積慮的設計的入口和出口,定是要藏些什麼東西,而想要藏起來的東西也必定不一般,想到此,他更加堅定,一定要查出個水落石出……

這楊崇方倒是真的很喜歡這些花草樹木,走哪兒都少不了它們的影子,万俟睿邊打量著院子邊想,畢竟這處稍顯空曠的院子,沒有什麼太過醒目的裝飾,但是花花草草的還是有不少,圍着院子一圈更是種著高大茂盛的樹木,雖然簡單,倒也清幽僻靜,很適合養病啊,想到這兒,万俟睿停下了腳步,養病?養病?突然聯想到剛到少陽時劉長風的猜測:太子可能在少陽山莊,他心裏開始有些緊張,萬一,若是萬一,見到太子,他,該做何反應?

太多的事情湧上心頭,數月來的努力也許就會在下一秒出現結果,万俟睿抬起頭看着依舊漆黑的天,看着面前點點燭光的房間,看看周圍空曠的有些害怕的院落,再一想尚不知歸途的自己,他笑了,他用手輕輕的摩挲了臉頰,算是讓自己能夠再清醒一些,此刻,小腿上的疼痛已完全忽略,拿好手中的劍,他大步向前方走去……

廊下沒有下人經過,屋內也並無什麼變化,觀察了好久的万俟睿這才放心的走到窗前,他輕輕挑開一扇窗戶,為了不讓窗戶發出吱呀的聲音,只能從僅有的一條縫中看去,屋內的陳設還算是完備,裝飾的也還尚可,万俟睿看了一圈但是因為角度不合適,卧塌一側始終看不到什麼,能夠確定的是屋裏的人已經沉沉睡去,万俟睿輕輕放下窗戶,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什麼人,這才決定從正門進去。

門沒有鎖,万俟睿進去的也還容易,屋裏不知是點着什麼香,聞着讓人想睡,看來這床榻上的人是因為這香的緣故才睡的如此沉了,這麼一來,万俟睿更加堅定這處院子就是用來養病的了,但是什麼人能讓楊崇方藏在這樣一個地方養病呢?万俟睿躡手躡腳的走向床邊,突然床上的人翻了個身,万俟睿立馬閃到一邊蹲了下來,待到沒了聲音才探頭,看只是翻了個身他才站起來,慢慢的往床邊挪去,床榻上的人,面色有些慘白,臉頰消瘦,額前一綹頭髮散了下來,本是盛夏時節,床榻之人卻蓋着很厚的被子,這一切都誘使著万俟睿一步一步的靠近……

終於,他能夠看清那人的面容了,卻在看清的瞬間彷彿是被定在了那裏一樣,因為,床榻之人正是他一直要找的——太子祁國昌,万俟睿的胸口一瞬間有些壓抑的喘不上氣,他下意識的扶住了床邊的欄桿,不住的給自己順氣,迫使自己穩住心神。他再次迴轉過頭,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自己找了數月的太子,更不敢相信會這麼輕鬆的就能找見他,他顫抖的伸出手,輕輕撥開他胸前的衣服,猶如彎月的胎記終於讓万俟睿確定,眼前的人,就是太子。

他一下放鬆了許多,單腿彎曲蹲了下來,看着瘦的差點認不出來的太子,曾經一起讀書習武的日子開始出現在腦海之中,四皇子被遠派東南,他進了京都府,敬朗去了南山,再後來太子叛亂,地牢被救,他奉命捉拿太子……這短短的半年的時間,眼前的人,回憶中的點滴,回憶變得模糊,事實變的似乎有些可笑,更有些可悲,万俟睿胸口壓抑之感更加嚴重,但他硬忍住了那股不適,又伸手給祁國昌往上蓋了蓋被子,默默地說:我現在還不能帶你走,再等等,我,一定會帶你回去的……

帶你回去揭開所有事情真相……

南絮跟着那伙人以為走出了山洞,卻不想從那通道走出來后,卻是更大的山洞,但因為是半夜,洞內除了有幾處熊熊燃燒的大火爐之外,卻也沒有什麼人,剛才的那伙人七拐八繞的不見了蹤影,南絮有些着急,又不想錯過這難得的機會,於是慢下腳步,從通道出來,沿着石壁的樓梯漸漸上到了最高處,這最高處是一寬闊的平台,想來是供什麼人觀察洞內情況設計的吧,南絮站在最高處向下看去,這洞不隻眼前的一處,往後相連了好幾處洞窟,藉著爐火的光影,也看不太真切,南絮便從樓梯又下到了最底處。

從樓梯上下來,旁邊大火爐旁擺着像是打鐵的傢伙事,還有好些模具,南絮拿起來也看不出是什麼,就放回了原處,繼續往裏走去,才發現剛才在高處也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南絮呆在了原地,因為眼前的洞已經不僅僅是大了,它大到了能足足容納整個中楚國皇宮,洞內一側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武器,另一側是製造武器的所有用具。

南絮此時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來的了,又是因為什麼來的,她看着這成堆成堆的箭、刀、槍、弩,還有那完備的器具,站在原地,早已驚訝的說不出話了……

突然——

「再巡邏一遍就回去睡吧!」

「是。」

聽到聲音,南絮才回過神,立馬就近躲在那一堆武器後面,她掀開蓋着武器的氈布一角,發現上面還標記着生產的時間,而她看到的這一堆,正好是最近剛生產出來的,那是不是能根據武器生產的時間確定某些事呢?想到此,南絮決定一定要將這裏所有堆放的武器都查一遍,這時外面的聲音沒了,南絮慢慢的走出去,順着堆放武器的一側一直往洞的深處走,邊走邊掀開氈布一角查看日期,發現都是最近生產的,她不死心,與此同時,不光是要查日期,隨着逐漸的深入,武器的種類也讓她看的心跳越來越快,心也越來越慌,直到她看到最後擺着的各種大炮時,她徹底驚呆了,為什麼一個山莊會有這麼多武器,難道……

南絮突然想趕緊離開這裏,但是光顧著看洞內的情況,出口卻沒有留意,此刻也過了那一波的巡邏,連個引路的人都找不見,南絮回想剛才燒屍體的那伙人,準備原路返回時,從前面出來幾個巡邏的守衛,南絮趕忙躲開,幸好,往她這個方向走來的只有兩人,於是南絮用手帕擋住自己的臉,看準時機后,手法精準動作神速,立馬便定住了兩人,那兩個守衛睜大了眼睛看着南絮,嘴裏卻說不出話,於是拿出身上的瓶子,只在兩人的鼻尖聞了聞,那兩人便倒地不省人事了,南絮把兩人拖進了旁邊的武器堆,又從一人身上把衣服扒了下來穿在自己身上,簡單的偽裝了下自己,便走出去了。

深夜的巡邏比較折騰人,為首的領隊也沒有發現自己的人少了一個,看見差不多都回來后,便領着他們走出了山洞,南絮混在隊伍的最後邊,細心的記下了路線。從洞裏出來后,南絮卻發現,這出口並沒有通向山莊,而是在歷北山的一處不知是何方向的瀑布后,而那些人依然沒有停下腳步,瀑布不是很大,水流很細,那一隊人從瀑布一側蜿蜒曲折的通道中走了出去,又不知走了多久,抬頭髮現正是少陽山莊的一層,就是她和万俟睿進來的那層,不同的卻是,這一層和下人住的地方,隔着一堵很高的牆,就算她輕功高,她都不敢保證能翻的出去。

「今天都累了,趕緊去睡吧,明早還要繼續上工。」

「是。」「是。」

這一隊人三三兩兩的都散開了,南絮不知道何去何從,正好看到有人耷拉着褲子從一處出來,南絮心一橫,快速朝那兒走去,忍住惡臭,看到茅廁的牆稍稍低一些,又有一些凸起的磚頭,不由得南絮猶豫不決,茅廁外又聽到了說話的聲音,而且離的越來越近,南絮看準能夠借力的磚頭,用力躍了上去,終於趕到那些人進茅廁之前,翻到了牆頭上。

看自己沒有鬧出什麼動靜,南絮在牆頭短暫停留之後,準備離開,剛飛到旁邊的大樹上,身子還沒有站穩,腳下的樹枝只聽咔嚓一聲,南絮便急速落下,牆內茅廁里的人也聽到了聲音。

「什麼人?」一人起疑,周圍數人都提高了警惕,剛才那領頭之人也問到:「怎麼了?」

「外邊有聲音。」

再後來他們說什麼南絮沒有仔細去聽,因為南絮掉落在樹下此刻根本不敢動,也動不得,看見裏面逐漸亮起了火把,南絮暗叫糟糕,突然身後有兩隻手,將她迅速拖進了林子裏,不等南絮反應,熟悉的聲音響起:「是我們。」南絮這才放下心來,慕楓將她扶起來,問:「怎麼樣,還能動嗎?」

「胳膊,胳膊疼。」

陸離拉過她一隻胳膊,示意慕楓,慕楓就隨口問着她的情況,陸離摸索了一陣,咔咔兩下,便將錯位的胳膊按了回去,怕南絮喊,慕楓將她剛才覆面的手帕塞進了她嘴裏,外邊的聲音響了一會兒后就安靜了下去,慕楓從林子裏出去確認安全后,三人這才離開此處。

「万俟公子呢?我們沒有看見他。」慕楓看南絮好些了才問她,「我倆是分開行動的,約定在別苑見,我們先走吧,不然一會兒天亮了,誰都走不成了。」

「好,那我們先走。」陸離挽過南絮走在前邊,慕楓心想也是,以万俟睿的功夫,定是能脫身的,於是他殿後,三人不再停留,加緊腳步往別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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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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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暗流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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