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跟說好的不一樣

「汪！汪汪！！」

陶愷的耳邊響起了狗叫聲。

在經歷了無數次「賢者時間」，緊接著又被敵人殘忍虐殺之後，陶愷的精神感到特別疲倦。

他的意識深處知道自己又來到了那個地方，但他卻只想安安靜靜地躺一會。

「汪汪！汪汪汪！！」

狗叫聲在耳邊響個不停。

煩死了……

陶愷本不想理會，但架不住那濕乎乎的舌頭直接舔到了他的臉上。

有完沒完……

毛茸茸的腦袋、濕乎乎的舌頭和狗爪一齊上陣，對方誓要將陶愷弄醒才肯罷休。

實在招架不住二狗的折騰，陶愷無奈地睜開眼，坐起了身。

「哈、哈、哈——」

黑白相間的二狗這會正乖巧地蹲在陶愷身邊，伸著舌頭，「哈哧哈哧」地喘著氣。

陶愷看見它，氣不打一處來，他直接一把將二狗的狗頭攬在懷裡，瘋狂一頓擼。

一邊揉著狗頭，陶愷一邊憤憤不平地罵道：

「你這隻死狗！一點都不靠譜！」

「說什麼『賢者時間』管用，結果還不是讓人給虐了。」

「我現在除了兩腿中間沒了存在感外，渾身其他地方都痛苦的要死！」

「這哪是什麼『試試就知道』，明明是『試試就逝世』。」

「你倒好，現在變成一條狗在這裝傻充愣，你倒是說話啊，接下來該怎麼辦！？」

陶愷一頓牢騷發完，二狗卻只能瞪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陶愷，嘴裡「嚶嚶嗚嗚」的，四肢在地上不停地掙扎著，想要逃脫陶愷的束縛。

「唉！二狗啊二狗，你什麼時候才能真的進到這裡來。」

陶愷無奈地放開了它。

其實他知道，這條黑白相間的傻狗，並不是那個真正無所不知的「二狗」。

正如二狗自己說的，它根本進入不了這個世界。

眼前這條狗的形象，只是陶愷的意識受到二狗影響后，自己產生的一個「意識投影」。

陶愷緩緩站起身，肉體被切碎的痛疼感還沒徹底消散。

他艱難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裡依然是那片熟悉的末日廢土，天空支離破碎，濃密的黑雲之間時不時閃過一道赤紅閃電。

「走吧，去那片無名墓地看看去。」

陶愷想了想，上一次就是在那裡獲得了「炎龍帝國」的靈能遺產，或許這次還能有什麼奇遇呢。

「汪汪！」

二狗興奮地叫了兩聲，搖著尾巴衝到了陶愷前面。

一人一狗，就這麼默默地踏上了「碰運氣」的路程。

…………

在這片意識空間極高的天空中，那片支離破碎的「穹頂」之上，兩個奇怪的存在正默默地注視著這片大地。

從他們的位置向下看，陶愷所處的這片意識空間，竟擁有著一圈完整的環形邊界，那是一種透明的牆壁，將整個空間籠罩在其中，簡直就像一個實驗室中的「培養皿」一般。

陶愷每次「誕生」的城市廢土，以及那個巨大的核爆彈坑，還有陶愷曾經去過的無名墓地，竟都只佔了這一片意識世界的一小部分。

在這幾處地域之外，還有許多光怪陸離的空間。其中有一處地點，顯得尤為特殊和神秘。

那裡是一座巨大的高台，數不盡的寬闊台階一直向上綿延著，彷彿沒有盡頭。

台階的兩側，懸浮著的無數詭異的石柱，它們橫七豎八地飄在空中。

順著高台盡頭的方向看去，遙遠的天空中，有一個不知道究竟是否真實存在的扭曲旋渦。

任何意識與視線聚焦到這個旋渦上時，都會瞬間失去所有的距離感、方向感和大小感知。

那裡的光與暗不斷變幻著，那旋渦彷彿在不斷地吞噬這片空間，又彷彿在無盡地噴吐著什麼物質進入這片世界。

就是這樣一個不可名狀的旋渦，簡直就像是兩個不同次元之間的連接點一樣。

「您還打算繼續封印『他』的力量嗎？」

那兩個奇怪的存在，其中之一開口說話了。

它是一條深紅色的「龍」，它的形象，與古地球上「炎黃文明」中的龍圖騰幾乎一模一樣。

而在它身邊，它交談的對象，則是那個曾經多次出現在這片空間里的金屬身軀的女人。

「時機還沒有到。」

那個女人注視著地面上，已經變成一個小黑點的陶愷，平靜地回答著龍的問話。

「『時機』嗎？可是，『時間』從來也不曾站在我們這一邊。如今，就連『時間』的僕從們也已經注意到他的不凡了，再不解放『他』的力量，恐怕這個小子撐不到那個『時機』了吧？」

「不必擔心。我會一直注視著他的。」

聽到女人的話，深紅色的龍略微遊動了一下身軀。

它似乎很久沒有活動自己的身體了，在談話過程中，總是時不時地想活動一下筋骨。可它又似乎在畏懼著身邊這個女人，並不敢肆意地活動。

「好吧。不過，既然連我都被提前喚醒了，這說明除了『時間』之外，還有『他者』也介入其中了啊。」

聽到龍的話，女人的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笑意。

「是『命運』，我早就感知到他的存在了。」

「這也難怪……恕我直言。您對『他』的執念已經過多地影響到這個宇宙基本法則了。如果『異數』出現的頻率太高，維度之間的法則無法自洽，那恐怕……」

「不必多慮。維度之間的法則壁壘比你想象的牢固，這個我最有發言權。」

對於龍的憂慮，女人顯得毫不在意，她的目光從始至終沒有從陶愷身上離開過，彷彿這條龍跟她談論的事情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我也就不再多言了……既然我提前蘇醒了，這一次就由我去引導他吧。」

「可以。但是切記，不要再泄露任何關於我的事了。」

「放心吧，就算我們像上次那樣『不小心』泄露了秘密。您不是隨時可以收回我們的力量嗎？『母親』大人。」

「哼！」

女人輕輕地冷笑了一聲。

龍恭順地朝她點頭致意，下一刻，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

來到那片一望無際的無名墓地中，陶愷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裡數以十萬計的灰色墓碑，竟然無一例外地全部碎裂，變成了一堆堆殘破的碎石。

陶愷像上次一樣，不斷地前行著。

他看著這一路上無數的碎石堆，心驚不已，同時又感慨萬千。

他這才意識到，先前自己與「銜尾之蛇」的那場戰鬥，不僅是自己的，也是這些人類先祖們、這些無名英雄們共同的戰鬥。

陶愷突然有了一種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的使命感。

他覺得自己千萬不能隨隨便便就死了，他如果死了的話，這些先祖們恐怕就再沒人記得他們存在過，就真的要徹底消失了。

陶愷帶著二狗，徑直地來到了當初那塊巨大的方尖石碑前。

果然，不出意外，這塊石碑也碎裂了。

上面刻有「714815」數字的巨大石塊散落在地上，一幅破敗的景象。

「哎！」

陶愷找了一塊石頭，默默地坐在上面嘆氣。

為什麼我會這麼弱呢？

此刻的他，有點懊惱自己的弱小。

他真心想知道，那些真正的強者，究竟是如何獲得力量的呢？是真的天賦神予，還是通過後天非常的磨鍊取得？

陶愷默默地把頭垂下，雙手抱住腦袋。

「哎！」

又一聲嘆息傳來……

嗯？？

我剛剛嘆氣了嗎？

陶愷有點錯愕地抬起頭，他剛剛好像聽到了一聲嘆息，可他自己卻明明沒有開口。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周圍全是灰色的碎石堆，並沒有任何其他的存在。

他又下意識地看了看身邊的二狗。

此刻的二狗正瞪著大眼睛看著自己，舌頭歪在一邊，一臉的傻樣。

是幻覺嗎？

難道，在意識空間里，我能聽到自己的心聲不成？

陶愷又抬頭看了看天空，他甚至站到一塊大石頭上四處張望了一會。

確定此處沒有任何其他人存在後，他坐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可他屁股剛剛坐下，那聲嘆息又響了起來。

「哎！」

這一次，陶愷聽得真真切切！

他嚇得整個人彈射而起，警惕地不斷轉身，四處張望。

那個聲音，近的就像在自己身邊發出的一樣。

陶愷驚恐的雙眼瞪得老大，他下意識地把二狗抱在了胸前，大聲地對著空氣喊道：

「是、是誰！？誰在那裡嘆氣？快出來！」

然而，並沒有人回應他。

陶愷急忙跑到方尖碑碎石塊的另一邊，圍著方尖石碑的基座轉著圈地四處尋找。

確認沒有任何人之後，陶愷又驚又疑地回到了原地。

「怎麼回事……」

那個聲音，他剛剛是真真切切地聽到了。而且與先前那種從天邊傳來的聲音完全不同，那聲嘆息，就是從他身邊傳來的。

「小子，你真的太弱了。」

一句充滿滄桑感的低沉話語在陶愷耳邊響起。

雖然很恐怖很詭異，但是陶愷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在這個意識空間里，「鬧鬼」太正常不過了。甚至可以說，每次進到這裡面來，不「鬧鬼」才是真的「見鬼」了。

本來陶愷也正期待著一場突發事件，一次奇遇，來打破眼前的僵局。

他隱隱約約有種感覺，覺得自己的經歷都像是被人安排好的，每次遇到了過不去的坎，就會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你是誰？不要藏頭露尾了！這裡是我的意識空間，你嚇不到我。」

陶愷緊緊抱住二狗，強行壯起膽子跟這個詭異的聲音對話。

「呵呵……『你的』意識空間么？小子，你還真敢說啊。也罷，不與你計較這些。但是你說我『藏頭露尾』，我可不敢苟同。我不是一直都『在你面前』的嗎？」

「什麼！？在我面前？」

聽著對方沒頭沒腦的話，陶愷將信將疑地伸手掏了掏，然而眼前明明只有空氣。

然後，陶愷把二狗抓在手裡，向前拋了出去。

二狗「嗷嗷」叫著劃出一道拋物線，直直地砸在地上，什麼也沒撞到。

面前明明什麼都沒有啊！這傢伙故弄什麼玄虛呢？

「你胡說，我面前什麼都沒有，你不要再裝神弄鬼了，快點現身吧！」

「呵呵……你再仔細看看。」

話音落下，陶愷的面前竟憑空出現了一面不知由什麼液體構成的鏡子。

陶愷咽了咽口水，走近鏡子，仔細朝鏡中看去。

然而，鏡子裡面映出的，竟不是陶愷那張變得英俊了的臉，而是一個凶相畢露、齜牙咧嘴的深紅色龍頭！

「我靠！！」

陶愷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下意識地一點一點往後挪，試圖遠離那面鏡子。

下一刻，那個鏡面開始抖動起來，彷彿變成了一個穿透次元壁的窗口一般，那條深紅色的「龍」慢慢從鏡子中遊了出來。

「你！你！你！？」

陶愷見證著這奇幻的一幕，驚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小子，沒見過『真龍』嗎？虧你還是『炎黃血脈』。」

「……」

陶愷嘴巴張得大大的，他驚駭地看著眼前的巨龍顯出完整的雄健身姿，神武非凡地盤踞在自己面前的空中。

「真是沒想到，曾經的『炎黃血脈』凋零至此，連你這樣的廢物都會被古龍戰甲選中。」

「……」

陶愷漸漸回過神來，他聽著對方的話，感覺好像是在罵自己。

「你弱的讓本大爺心疼，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自己的力量，藉助那條『蛇』的力量，卻慘敗給『光之鷹』的僕從。真是太可憐了……」

「你、你什麼意思？怎麼一點禮貌都、都沒有，能不能好、好好說話？」

陶愷結結巴巴地回懟著對方。

「呵呵呵……笑話！」

巨龍突然一聲怒吼，龍吟之聲如破空雷霆，振聾發聵，驚得陶愷全身麻痹，動彈不得。

他坐在地上冷汗直流，看著眼前這條頗具威脅的深紅色巨龍，陶愷心裡暗叫不好。

難道，我意識空間里的玩意，並不都是受我控制來給我發福利的嗎？

這不應該是來幫助我提升實力的奇遇嗎？

怎麼跟說好的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