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面試
一時之間，確也找不到更為合適的人選。
要麼從長計議，要麼不按常理出牌。
「一切見機行事，不可衝動，聽竊格瓦拉的話，多觀察少說話。」安然囑託道。
林爽執意要去，最終安然還是同意了。
「你去的話還有一個優勢，你說你的手機被初欣蘭植入過木馬程序，初欣蘭那可以定位你的位置，還能通過手機聽到你的對話。」安然說道，「我們現在不了解他們的情況，暫時不能在你身上安裝其他電子設備，剛好你的手機可以成為竊聽裝置。」
現在摸不清對方的情況，根本不敢在林爽身上冒然安裝其他竊聽設備。
萬一對方準備了探測裝置，這麼做等於自報家門。
但是手機的話，哪怕是再怎麼戒備。
頂多是不讓帶在身上，不會因為有手機就被對方直接識破。
「關機的話能定位到嗎？」安然問道，但他並不是在詢問林爽。
「關機的話就聽不見聲音了，但哪怕是拔了卡，還是能夠定位到。」初欣蘭回答道。
「只要能準確定位位置，就可以確保林爽的安全。」安然說道，「你製作的這個東西，不比我們警方的差啊。」
「過獎了，要我說他長得就很安全，去哪都安全。」初欣蘭說道。
林爽這會聽不見初欣蘭在說什麼，但從安然臉上的表情大概可以判斷出。
初欣蘭肯定是沒說什麼好話。
這下林爽也想明白了，昨天安警官說了那麼多不屬於他的台詞，肯定都是初欣蘭幫他想的。
「靠，這丫頭這麼清閑嗎！」
萬事俱備，剩下的是形象設計的環節。
這麼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有潛力的偷車賊。
本來這件事還挺讓人傷腦筋。
但林爽直接找到了正確答案。
不需要參考其他人，就照着姜明月那天的打扮就行。
經典街溜子造型，一眼望過去說不是作姦犯科之徒，恐怕都沒人信。
看見林爽的人字拖造型，連切格瓦拉都不禁感嘆。
彷彿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劇組有專門的造型師，形象設計。」林爽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切格瓦拉看起來不疑有他。
一邊走，切格瓦拉說起了更多的細節：「何老三是開酒吧的，他的這間酒吧位置不好，沒幾個人找得到，但他不在乎，他也不靠酒吧掙錢。」
「他的酒吧是會員制，營業期間只有會員才能進，現在不是營業時間，我可以送你過去。」
切格瓦拉接着解釋道：「但我也只能送你到門口，進去以後能談成什麼樣，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但如果沒有我幫你介紹，你連門都進不去。」
林爽很是感激的說道：「老哥你幫了我多少，老弟我是記着的，等我的電影拿獎了，我帶你一起去走紅地毯。」
切格瓦拉表現出很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回去以後仔細想了想，你們的電影也不用照着我的經歷拍，太多人知道我的經歷了......」
林爽的心思已經不在這裏，他只是漫不經心的回答著切格瓦拉。
然而林爽還是拚命忍住才能不笑：「這電影，一時半會肯定拍不出來。」
到了何老三的酒吧門口，林爽注意到這間所謂的酒吧是坐落在一個小型的菜市場後面。
也沒有招牌，只是從外面看，根本不知道這有間酒吧。
倒是更像棋牌室麻將館的感覺。
「我就送你到這了，你自己進去吧，進去就說你就是阿林，我介紹你來的。」切格瓦拉像是完成了任務，他對林爽進行了最後的叮囑，「何老三這個人很好辨認，他是個獨眼龍。」
林爽點點頭，輕聲的說了一句謝謝后，他走進了何老三的酒吧。
一進到門內，先是有個小孩叫住了林爽。
「喂，幹什麼的？」
林爽原話複述：「我是阿林，切格瓦拉就是鄒大哥，他介紹我來的。」
切格瓦拉的真名叫鄒奇。
小孩的作用也只是傳話，他讓林爽先站在原地。
小孩進了內屋傳話，沒一會他又從內屋跑了出來。
「進去吧。」
林爽穿過了一條窄窄的過道，他完全不明白這棟建築的結構是怎麼設計的。
穿過過道以後，林爽到達了真正的酒吧內。
現在不是正式營業的時間，酒吧內黑漆漆的一片。
近乎是伸手看不見五指那種。
察覺到有人來了，一個人按了一下開關。
稍微的亮起了一盞彩燈。
同時，音響也開始播放起音樂。
很劣質的DJ混音，那些旋律林爽全都聽過，但這種吵鬧的混音版，林爽還是頭一次聽。
林爽也不明白為什麼要點亮彩燈，那種紅紅綠綠的光線，配上這毫無美感的音樂，着實讓人感覺腦袋疼。
屬於光污染加聲音污染。
林爽隱隱約約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不光是光線與音樂，這裏的氣味也非常難聞，空氣中瀰漫着過期啤酒的味道。
像是到處都灑滿了啤酒的污漬，卻從來沒有人清掃過，風乾以後那種味道。
「過來吧。」一個沙啞的聲音對着林爽說道。
林爽只能努力打起精神，快步走向前。
等走進了一看，酒吧吧枱旁坐了兩個人，一個帶着眼罩面容陰森的應該就是何老三。
另外一個帶了個眼鏡，瘦瘦高高的，穿的還是襯衣西褲，不知道是幹什麼的。
「這麼專業嗎？雙面試官？」林爽心下詫異道。
那個沙啞的聲音來自何老三。
帶着面罩的何老三又用同樣沙啞的聲音問起了林爽：「你就是鄒奇介紹來的阿林？」
現實生活里，林爽見過不少的殘疾人，但獨眼龍還是第一次見。
絕非電影里那種海盜的形象。
等彩燈的光線打到何老三臉上，林爽才能看清。
這人就是將一塊紗布用透明膠貼在了右眼上，並不是海盜那種眼罩。
但這麼看，卻更叫人心底發毛。
尤其是他那瘦削的身形再加上扁平的鼻樑。
整個一個乾屍的形象。
林爽現在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流露出害怕的神色，還是強裝鎮定。
「導演沒教這一段。」
可眼下，林爽才是這段「戲」的導演。
沒有時間過多的思考。
林爽決定先採取本色出演的戰術。
「是...的。」林爽回話時，像是牙齒都在打顫。
很是害怕的模樣。
對於林爽的反應，何老三像是見慣不怪。
「你怎麼認識鄒奇的，怎麼找到他的？」何老三問道。
相當於面試官的第一個問題。
關於這個問題，林爽已經跟切格瓦拉對過答案。
「我家的親戚認識他，是跟他在牢裏認識的，親戚介紹我去投奔他，但是他說我心術不正，不肯收留我。」
這些話是切格瓦拉教林爽說的。
只要切格瓦拉不是故意坑林爽，林爽心想他的回答應該能夠過關。
沒問題，何老三開始問第二個問題。
「你為什麼心術不正？」
「我先跟你們說說我的故事......」林爽說道。
「我在大學里學的是計算機，大學時期我交了個女朋友，畢業以後我有一個機會可以回老家找一份穩定的工作，但是我放棄了。」
「那時候我父母還在，他們讓我回老家，給我安排了一個事業單位的工作，但那樣我就要被迫與女朋友分開。我女朋友家庭條件很差，我們家也沒有能力再幫她安排一份工作。」
「我為了能跟女朋友在一起，放棄了家裏安排的工作，留在大城市打拚，進了一家遊戲公司。」
「我女朋友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只能在商場里當個營業員，我們的生活過得很拮据。我的父母因為我不聽家裏安排跟我決裂，那時候全靠我一個人的工資支撐。」
「在公司里，我兢兢業業，為了爭取機會，我什麼都做，幫人跑腿、拿快遞，幫人打印、複印文件，幫人整理資料、修電腦，早上七點到公司，晚上做到十點以後，周六周日無償去加班，我的努力換來了機會，我從公司里的新人變成了副主管，最後做到了項目主管。」
「但我的女朋友沒有什麼起色，做了很多年她都是一直在打零工，賣衣服、賣奶茶......收入只夠她日常開銷。」
「我的工作稍微穩定后，我跟家裏人緩和了關係，他們也接受了我和女朋友的關係，開始幫我籌備婚事，為了能夠讓我們結婚，家裏開始籌錢幫我買房。」
「後來我按揭買了房，我也要跟女朋友結婚了，我以為日子會越來越好，沒想到這是不幸的開始。」
「結婚之前，女朋友家裏人反悔了，她家裏人說按照他們那個地方的規矩，我要出彩禮錢，一口價二十萬。我這邊才買了房子，父母跟我都背了一身的借貸，多餘的部分一分錢也拿不出來了。」
「但女朋友的家裏堅持要彩禮，為了這個最後只能是我做出妥協，我將房子過戶給了女朋友，當時女朋友跟我說這樣做只是為了讓她家裏人閉嘴，是暫時的，等結婚以後再過回給我。」
「我想着用兩次手續費就能省下二十萬，就答應了下來，你們可能覺得我很傻，但我根本沒有別的選擇，我太愛她了，我只能這麼做。」
「結婚以後我開始為了還貸款更加拚命，但我還沒有意識到，一出悲劇正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