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冥冥之中
第二百八十三章冥冥之中
先祖如果再說出去，可就要真的將她最不想面對的事情在這裡面對了。
之前，在聖壤殿與姐妹們談話時，葉清齋就說過自己是不是喜歡林守溪的問題。
那時，時以嬈的回答是還沒想好。
她目前只想待在林守溪的身邊，不留什麼遺憾。
先祖如今眼看就要將這個回答重新提及，時以嬈不想再來一次直面內心的回答。
因為，剛剛先祖已經差不多把她內心的秘密全部都猜中了。
時以嬈目前無法給出一個她確定的回答，也不想在先祖面前徹底在這個她將要問出的答案面前表明一個明確的態度。
她被先祖猜出的那些她心中不願意向任何人吐露的秘密，其實已經表明了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可時以嬈就是現在不願意自己親口承認這一點。
而如果先祖不問出這個馬上就要揭曉問法的問題，時以嬈也根本就不用回答這個問題了。
這個問題一看就是要表明她對於某個人是什麼感覺的確定態度。
在先祖面前，她不能有在葉清齋和凌青蘆面前模稜兩可答案。
只有是和否兩種選擇。
她不想現在在夢境中就做出選擇，因此滿足先祖對她的要求，接受她的安排就成了一個不錯的選擇。
儘管這好像聽上去又有一點接受了宿命的感覺。
但比起她要直面這個她必須要表明確定態度的問題，時以嬈也寧肯接受這樣的結果。
「喲，你猜到了我接下來要問什麼，所以你才要打斷我的講話嗎？」
洛初娥看到時以嬈直接打斷了她接下來要提及的問題以後，反而沒有像之前那麼惱怒。
她也只是按照之前的方式，習慣性地嘲諷了時以嬈一句。
「以嬈一向是尊師重道的，從來不肯拂逆先祖的安排。」
時以嬈將這句話還說得挺冠冕堂皇的。
「可如果你有了心上人了，你為了你的心上人恐怕要和我作對到底吧。」
洛初娥繼續嘲諷了一句。
「先祖不知道要為以嬈安排什麼樣的事情。」
時以嬈避實就虛，她現在根本就不想在為這些情愛之事上過於糾纏下去。
「好了，那些輕浮的話我也就不再重複了，還是說說你接下來要做些什麼。」
洛初娥也終於才開始將她這次來找時以嬈的事情提到了嘴邊。
但她也認為這樣做很有必要。
不讓以時以嬈這種心高氣傲，不願意向任何人低頭的性子，不讓她親口說出聽從自己安排的話，她也很難將自己的話聽下去。
「先祖，是問以嬈接下來要打算要做什麼？」
時以嬈此時反而還有些納悶了，明明這次先祖來到她的夢境中就是要告訴自己一些事情，怎麼如今她都已經低頭服軟了，先祖卻在此時賣起了關子來。
這和她預想的環節有些不一樣呢。
難道是說，以嬈自己當沒有達到先祖的要求，服軟的程度還不夠嗎？
「你屈膝了這麼久，先站起來說話吧。你的禮節已經盡到了，沒必要在現在在夢境中還這麼一直彎下腰去。你後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別一直屈膝，把身子弄壞了。不讓你的心上人還要騰出多餘的精力來照料你。要是後面黃衣邪神真的出現在你的身邊，我可能也保不了你。」
洛初娥現在看到時以嬈還一直在保持著這麼個屈膝行禮的姿勢，她首先叫時以嬈先起身。
「先祖，你這是什麼意思？」
時以嬈還是有點不情願的起身。
「什麼意思。今晚你的計劃算是執行得還成功，可你想到以後你今後會怎麼辦，要是後面你的計劃和現實發生的情況有偏差，你這不是要在夢中向我傾訴你很後悔嗎？」
洛初娥反而現在用有些慵懶的語氣對她說到。
「我的計劃，先祖不是之前已經將我的計劃全部都說出來了，以嬈在先祖面前已經沒有任何秘密了。」
時以嬈回應了這麼一句，她還是想不清楚先祖在夢境中將她召喚出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說過，今晚你表現得很不錯，但你以為你的計劃是不是在後面也一直能夠奏效。若真的能夠奏效，我也就不會在你的夢境中出現，來幫助你呢。」
洛初娥現在想嘗試著一步步引導著時以嬈。
「以嬈也從來沒有說過我的計劃一直能夠成功，前不久以嬈想出的一部分計劃不是還出了一部分變數嗎？」
時以嬈回應道。
先祖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計劃某些細節被她的好姐妹葉清齋和凌青蘆看出了一部分，甚至連她和林守溪之間的關係也被她們看出了一部分，先祖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那她為什麼還要以之種語氣對自己說話。
還是自己沒達到先祖的要求嗎？
「我當然知道你的計劃被其他人看出了一部分，可你若是對後面的行動你自己沒有任何清楚的計劃，我也幫助不了你。只有你有足夠強大的動力為你要實現的目的想出一個比較成熟的計劃，做為你的先祖，我才能為你提供一些指導。否則，你哪怕改變了那本書的部分劇情，你的命運野很難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洛初娥這次說到了命運二字，這算是說到了時以嬈的心坎上。
她就是對自己在《誅神錄》中原本的命運意難平，才想有一個能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只是，在昨晚經歷了和宮語的一番爭鬥中，她再看到那雪景落下的時候，又對自己的命運傷感了起來。
她對她後面的命運和發生的事情突然有一點迷茫了。
她說實話，也不知道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行動。
先祖的這番話，算是在某種程度上點醒了她。
她若是對自己的未來沒有一個比較完整，哪怕是並不完美的計劃，她也有可能真的會被這無法琢磨的命運推著行動。
後面她再遇到什麼的事情，甚至包括她先祖在內，都無法知道時以嬈後面會遇到怎樣打挫折。
「以嬈……以嬈要說有什麼計劃打話，還是想與林公子和小禾在一起，共同打敗那些邪神。」
在先祖的步步引導下，她也是才出了一個勉強打計劃。
「你這倒說得挺正經的，我也沒想到你現在還對林守溪是這個稱呼，怎麼在先祖面前還是有些拘束？而且，要消滅邪神不是你一直就追求的目的，你若真打是為了消滅邪神的話，那你何必要跟著林守溪他們在一起呢？」
洛初娥似乎抓住時以嬈說話中打漏洞。
「我……我只是……」
時以嬈第一次連繼續說下去打能搪塞先祖打理由都編不出來了。
「別著急，慢慢說，看你後面要說些什麼。若是你現在說不出什麼來打，我倒也可以逐步引導你一點。」洛初娥現在也不生氣了，而是真的成為了那種語重心長打長輩了。
「我……其實是……想到林公……林守溪打家鄉去看看，這是以嬈從來沒有涉足的地方，如果到了那個地方去，我興許回會有一點不一樣的感受。」
時以嬈也終於將她接下來打一點想法說了出來。
「你說得不錯啊，在先祖面前你也終於將你接下來要做打事情說給我聽了。我再來提醒你一點，你是否想起過我在你還沒有被黃衣邪神污染時傳授給你打不傳之秘，前不久你使用了不傳之秘時得到了一句讖語。」
洛初娥也按照她之前所說打，給出了一點提示。
「一句讖語，就是先祖給的那一句群龍無首的讖語呢？」
時以嬈不敢肯定是不是這一句。
「正確。你是通過預測看到了六條橫行之束？」
洛初娥繼續引導著時以嬈。
「嗯，但以嬈此前就有個疑問，這句群龍無首也應該不會出現在以嬈所在的這個世界，這個世界都是諸國林立的世界。」
時以嬈將之前她想要提問先祖的問題借著先祖引導自己的契機說了出來。
「你說得不錯，而且那個世界的君王已經死了。眼下，他們要對這個我們的這個世界有所行動，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機會。」
洛初娥將已經發生了的事實告訴了時以嬈。
果然如時以嬈猜想的那樣，有一位君王已經駕崩，那個世界的權力秩序似乎已經遭遇了重新洗牌。
就是，不知道「群龍無首」的讖語會不會真的是大吉之兆。
時以嬈反而隱約有一絲不安。
她突然想到了司暮雪後面也出現在那個世界。
而且在《誅神錄》快要接近末尾的這部分，她看到了司暮雪和林守溪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幸好這些故事目前實際還沒有發生，她也有一個可以改變故事走向的機會。
只是時以嬈對於她後面真的能不能通過她勉強想出來的計劃改變故事的走向，並沒有多少信心。
「你是想到了另外一名神女嗎？」
洛初娥在這個時候有一點不合時宜地問了一句。
她似乎完全明白這個後輩在心裡到底想得是什麼。是
「黃衣邪神早就已經被消滅了，她怎麼能稱得上是神女呢？她還不是一樣在外面遊歷了上百年的時間。」
時以嬈現在看到洛初娥根本就沒有提及司暮雪的名字，可她卻還是下意識地將她對司暮雪的一點內心心裡的真實感受說了出來。
說到底，她對於後面《誅神錄》後面發生的那一段故事，一點也不喜歡。
如果真有可能的話，她也不介意用自己的筆將這一段故事重新改寫。
而且，就算是她和司暮雪一起在黃衣邪神手下擔任罪戒神女的日子裡，她和司暮雪的關係也說不上有多太好，只能說關係勉勉強強。
可惜，那時的時以嬈還不知道《誅神錄》後面的故事，不然她一定會想辦法將司暮雪仙限制住，別亂跑。
但過去的事實已經發生了，也再沒有後悔的可能性了。
她能做的就是把握現在。
而現在司暮雪在另外一個世界，如果時以嬈真的因為以某種方式到達了林守溪所在的那個世界，那她就可以想辦法阻止司暮雪和林守溪在一起.
若是計劃執行順利的話，她會和林守溪相處的時間會大大增多，而且是在林守溪所在的那個世界。
林守溪說不定也真的能夠按照他在和自己同行時的承諾，和自己一同在長安逛逛。
時以嬈倒不認為這是嫉妒的表現。
她只是在內心裡有一種發自本能的抵觸，她不願意司暮雪這樣的人和林守溪待在一塊兒，而且還是有這麼曖昧的舉動。
她寧可犧牲自己的時間和精力，也要在有機會的前提下，阻止那個故事中發生的一切。
只是她目前還猶豫，要不要將這一點她對司暮雪的不滿在她的先祖面前說出來。
然而，先祖甚至還沒有提及司暮雪的名字，時以嬈就已經表達了她對司暮雪的態度，
這要是想隱藏下去，也就變得不可能了，
「你看看，我都沒有說過那個神女是誰，你就說你對她不滿了，時以嬈，你覺得你在我面前還有隱藏你那些心裡想法的可能吧。而且這是在夢境當中，你會更有可能將你內心的真實想法毫無遮掩地說出來。」
洛初娥繼續在引導著時以嬈，似乎她這回是有意在勾起時以嬈內心的憤怒。
「以嬈就是不喜歡司暮雪。」
時以嬈現在卻突然放大了音量，將她內心埋藏在深處的想法沒有遮攔的全部在洛初娥面前說了出來。
在她下意識地表達她對司暮雪的不滿時，她就已經意識到自己後面沒有遮掩的必要了。
除非先祖是在自己面前裝傻充愣。
「很好，你終於願意在我面前將你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你下一步該是想到下面怎麼說服林守溪一行，和她們一起到長安那裡去了吧。」
洛初娥試圖將時以嬈後面的計劃全部補充了出來。
「是的，沒錯。若不是先祖在此處提醒自己，我也根本不會想到後面自己將會這麼做。後面我對命運的安排也是一迷茫，但現在在這個夢境中以嬈也終於有勇氣直面自己的內心想法了。她司暮雪哪一點比得上我，就因為她在林守溪面前表現得足夠放蕩嗎？還是說，林守溪就喜歡這樣的曖昧。她居然不自量力地和我爭鬥首席神女的位置。」
時以嬈借著回答先祖提問的場合，也是一連將自己的不滿和憤怒都發泄了出來。
她知道後面《誅神錄》的故事中還有林守溪將小禾與慕師靖的衣服換給司暮雪的旖旎情節。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司暮雪又突然問起了她為什麼不能做首席神女的事情。
如果故事真的按這種局面發生的話，時以嬈也會永遠成為她們這些人的談資了。
她從來就不想讓這樣的結果發生。
「說得好，繼續說下去。有些憤怒和不滿若是擠壓在心裡太久了，也會成為一種病。眼下，你需要將所有的不滿都說給我聽，這樣我才能知道怎樣為實現你的計劃提出更好的建議。」
洛初娥不緊不慢地說著，她現在真的就像一位醫者，用她的言語來治療病人的創傷了。
「以嬈知道司暮雪本質上就是個狐嫵媚字子，勾引男子也是狐妖一族的天性，以嬈為了天下蒼生，也要將完成斬妖除魔的任務。以嬈……」
時以嬈按照先祖的想法繼續發泄著自己的憤怒。
她還是不肯在這個時候提及她和林守溪的關係，所以她在發泄她對司暮雪的不滿的時候，還是有所顧忌，也只能勉強找了一個她是狐狸需要降妖除魔的理由，
可這個理由時以嬈自己也不相信。
司暮雪剛剛成為罪戒神女的時候，那個時候所有的神女都知道她是狐妖之族，
如果因為這個能成為她對司暮雪不滿的理論的話，她在那個時候就應該發泄對她的不滿了。
而且，這百年間她們的關係也就是一般而已，遠沒有像現在這樣達到心裡厭惡的地步。
此外，說到底，司暮雪反而是她們罪戒神女中間第一個從黃衣邪神的邪識污染中清醒過來的人，
在真國，如果不是她以她姐姐的生命為代價，暫時封印了黃衣邪神，讓她這百年的時間裡不敢有任何囂張的機會，自己可能還會一直被黃衣邪神的邪識繼續污染下去。
那時以嬈犯下的錯誤還會更多。
若這麼說來。時以嬈後面反而要感謝司暮雪了。
她提前消滅掉黃衣邪神，讓這百年間黃衣邪神的蹤跡也就僅僅記載於顯生之卷中
時以嬈本不應該以這樣的態度對待她的。
說到底，還是因為某個人的緣故。
可時以嬈現在也不敢在先祖面前提起那個人。
她也是因此，才在後面說出了她要主動接受先祖安排的話。
但要說她對司暮雪不滿的理由，除了某人帶來的原因，其他所有的理由連她自己說出來也不相信。
自然，她說到後面她對司暮雪不滿的原因，也就再一次說不出話來了。
「時以嬈，你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你之前不是說得很好嗎，還說司暮雪是妖狐，要代表正義消消滅她。」
洛初娥的語氣又變得有些輕佻了，這句話倒又像是有幾分嘲諷了。
「先祖若真的知道以嬈心中所想的話，還是請先祖為以嬈保留一份顏面，以嬈現在還不想回答那個問題。如果先祖真的熟悉以嬈的性子的話，先祖也不會讓以嬈感到為難的，要硬著頭皮回答這個讓以嬈還沒想好的問題。」
時以嬈知道她接下來的所有辯解和借口，在先祖似乎洞察了一切的情況下，只會顯得是那麼荒謬可笑罷了。
她也只好不在先祖面前這裡在裝出其什麼忸怩作態的樣子了。
這句話，倒是時以嬈向洛初娥談攤牌的舉動了。
先祖若真的為來她著想的話，她也不可能在面前說出這麼不好回答的問題。
「很好，時以嬈，你終於在先祖面前說出了你真正的心理話了。」
洛初娥這時又突然微笑了起來、
似乎時以嬈的身體和秘密也完全被她洞穿了。
「我可以不問這個問題。那你接下來所有的話都必須要如此回答，不得有任何隱瞞的成分，而且這也必須是你的真實想法。」
洛初娥繼續說道。
「先祖儘管問，以嬈一定知無不言。」
時以嬈看到先祖率先做出了承諾以後，也知道後面她編造的那些理由和借口也沒有任何意義，也說出了這麼一句真誠實意的話。
「你還記得百年前當時那位時家日者為你預言中的那些場景嗎？以前的場景都是那些《誅神錄》本身就記載了的故事，但是在後面日者說你後面的故事似乎發生了一些新的變化，和《誅神錄》後面發生的故事已經有了很大的差別，而且有些關鍵的場景剛剛才發生了。你對此有什麼感受？」
洛初娥終於將她要提及的事情又說出了一部分。
不過，此時她說到的故事，卻是百年前時以嬈在前往時家的那一場驚心動魄的夜裡，她遇到了彌留之際的時家日者。
時家日者再用他的日者之術替時以嬈預言未來到底會發生什麼故事。
時以嬈對日者在後面預言的那些關鍵場景也從來就沒有告訴過其他任何人。
她只不過是將《誅神錄》已經發生了的故事和日者的預言場景中重複的部分，說給了慕師靖與小禾聽。
這些場景，她都只有自己知道，就連她的好姐妹葉清齋和凌青蘆都不知道。
先祖知道這了這些後面沒有出現在《誅神錄》的預言場景，她其實是有了一點心理準備的，
可到現在，時以嬈才回憶起來似乎日者預言的那一幕場景就在昨晚剛剛發生過。
在這樣一幕預言場景當中，時以嬈和一名少年，還有一名身材高佻的女子，以及之前那些預言場景中出現的那位白髮少女和一直和那名少年拌嘴的少女，都出現在了這場宴會當中。
而她昨晚，不也是和宮語她們一起參加了這次宴會嗎？
百年前的預言場景中，所有這些出現的人物，都在這次宴會上找得到對應的人物。
只不過，那時時以嬈還在想方設法地應對宮語的刁難，將喝下去的酒通過九明聖王之焰偷偷排乾淨。
後面，她又在竭力搞好和慕師靖與楚映嬋的關係，都到了坦誠相見的地步，也沒有精力回想起百年前日者早就通過日者之術預言了的場景.
先祖這麼一提醒，她才想起來，這些事情似乎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結果。
可如果相信這一點，那她不等於就承認這就是命運的安排了嗎？
時以嬈不願意將日者的預言當成一種所謂的宿命，。
現在，先祖要她說出什麼感受來，她又有些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