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她的唇,很灧
洛希不敢多看,小腦袋耷拉地低低的,只盼著這把牌快點打完。
一桌子人誰也沒說,只有紙牌摩擦的聲音。
只有那個「公主」見了嬌滴滴地沖她身後的二世祖撒嬌:「林少,人家也想要你這樣喂著吃水果嘛~~」
被她這麼一喊,洛希腦子一下子炸了。
原本她還在自欺欺人,安慰自己說,大家都顧著打牌,只是吃個水果而已,大約沒人注意到。
結果被那「公主」一喊,臉騰地燒起來。偏她膚色白皙,就算是臉燒得要命,看上去也只是白裡透紅,誘人得像夏日枝頭熟透了的水蜜桃,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傅誠深本是要去抽紙巾擦手,一低頭卻看見懷中女孩鮮艷欲滴的唇色,一時間也不知道她的唇和草莓,哪個更艷一點?
等他再回神時,手指不知怎麼的,就按在了她唇上,就像是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似的,指腹在她唇角輕輕碰碰了。
明顯感覺到她唇瓣顫了顫。像一隻受驚了的小鹿。
「草莓汁,蹭上了。」他抽了紙巾,順手遞給她。
她接了,紅著臉飛速抹了抹嘴,把紙巾團了一個球,扔進煙灰缸里。
一番操作下來,圍觀的二世祖們也暈了。
分明那天,傅哥接到老爺子的電話,讓他去和一個叫洛希的女人去領證時,傅哥滿臉都寫著不情願。
這才過了幾天,怎麼兩人瞧著,就有點如膠似漆了?
難道傅哥拿的是先婚後愛,一見鍾情的劇本?
他們這群人,家裡的生意或多或少都仰仗著傅家,拍傅誠深馬屁拍慣了,當下也沒多想,脫口就說:「傅哥跟大嫂這感情,真好。」
洛希臊得頭都不敢抬,硬著頭皮想搖頭解釋。
剛一動,腦袋被傅誠深按住,耳朵貼在他胸口,能清晰地聽見他胸腔里咚咚咚的心臟跳躍聲。
「她手不方便。」他開口解釋,卻也沒解釋太多。
倒是何玥柔一下子找到了台階,忙笑起來:「是啊,只是喂個水果,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阿深也餵過我吃東西,還不止一次,也沒見你們怎麼樣。」
洛希被按著不能動,有口也不能辯。
正焦急著,男人低下頭,薄唇蹭過她發燒的耳垂,輕聲在她耳邊開口。
「勸你一句,別把心思浪費在傅程銘身上了。傅家二房手裡的股份,已經被我吃的差不多了。你搭上他,也撈不到多少錢。」
洛希臉上的熱意一下子消散了。
猜到他是怎麼想她的,是一回事。親耳聽見他諷刺她是撈金女,又是另外一回事。
原來這才是他的目的,在親密姿勢的掩護下,說出諷刺她羞辱她的話,像握了一把尖刀,直直扎進她心臟。
她氣。
氣他,更氣她自己。
剛才那一瞬間,她竟然不爭氣地心跳加快了。
她伏在他懷裡,胸口劇烈起伏,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勉強仰起頭。即便這樣,也只是仰望著他。視線所及的,只有他線條流暢的下頜線。
「傅先生,你和二少爭家產,那是你們傅家的家務事,和我沒關係。我是被二少強拉來了。要是你看不慣,可以立刻放我走,我絕不會賴在這裡不走的。」
「走?」
他笑,下巴一下一下蹭上她額前碎發,痒痒的。雙手環抱著她,像極了情侶間的擁抱。
「讓傅程銘對你產生興趣,又逼著我在這些人面前承認你傅太太的身份,不就是你此行的目的嗎?現在目的達到了,想全身而退?」
「傅先生……」
洛希又氣又憋屈。她也是有脾氣的,拼著胳膊疼,也要從他的懷裡掙扎出來。
胸口起伏不定,臉色很冷,被包廂里昏暗光線一照,竟有種不可侵犯的凌厲感。
「傅先生覺得我處心積慮想要勾引二少,怎麼就不知道問問二少,我是怎麼認識他的?」
「我在醫院好好走著我的路,莫名其妙就被他拉上了車,帶到了這裡。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他,更不認識他。他應該沒有必要為我說謊吧?」
「況且,還有醫院那麼多目擊者,只要去問,總能問出來的。這點小事,對傅先生來說,不難吧?」
「至於讓傅先生承認我是你的妻子,這件事我從不敢奢想。況且你的這些有錢朋友,我既高攀不起,也不想認識。」
她很少在他面前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可見是氣壞了。
一屋子靜悄悄的,誰也不敢吭聲,都看著傅誠深和她,安靜的可怕。
他沒看她,嘴角噙著一抹淺笑,專心晃手裡的酒杯。
上好的葡萄酒在暖色光線照射下,泛出一圈又一圈誘人的光澤。
像極了她剛才,因為害羞而鮮艷瀲灧的唇色。
良久,他低低沉沉笑了聲,仰頭把杯里的酒喝盡。
「好。」他攏著眸光看她,「我會去問。」
滿不在乎的表情明顯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他那麼一個大忙人,又哪裡捨得為這麼件小事抽時間呢?
不過是敷衍她罷了。
洛希陡然間生出了許多疲憊感。她暗笑自己還是沒經歷過事,太沉不住氣了,被他一兩句話就擠兌著當眾發火。
到頭來丟臉的,還是她而已。畢竟在其他人看來,他對她可謂是極盡「寵溺」。
「對不起,傅先生,是我太激動了,一時失了分寸。」
她看著腳尖,低眉順眼向他道歉,「我下午還有事,先告辭了。」
說完,便走。
二世祖們竊竊私語。
「傅哥這是……跟大嫂吵架了?」
「大嫂要走,留不留?」
「不留,回頭傅哥怪我們不給他台階下怎麼辦?留了,傅哥怪我們多事怎麼辦?唉,難啊。」
「做小弟難,做已婚男人的小弟,更難。」
彼此商量了一圈,最後把怨氣全撒在傅程銘身上。要不是他多事把大嫂帶來,又怎麼會惹得大嫂和傅哥吵架?
況且他們這幫人里,除了傅程銘以外,其他人剛才可沒少嘲笑大嫂。都擔心秋後算賬呢。
便合力推了傅程銘的輪椅出來,擋住了洛希出門的路。
正僵持不下時,包廂的門從外面打開,一道清雋俊雅的身影走進來:「抱歉,各位,臨時來了急診病人,耽誤了會兒,讓大家久等了。
氣氛明顯松泛了。二世祖們紛紛起身迎過來。
「嘿,今天的主角終於到了。」
「諾昀,好久不見,歡迎回國。」
「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洛希站在路中央,自然也看到了來人。只是她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更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和他打招呼。
直到他和別人寒暄完畢,分開眾人走向她,伸了只手遞到她面前:「好巧,洛小姐,你也在這裡。」
洛希伸手,和他禮貌地握了握手,一碰便分開:「蔣醫生,你好。」
「洛小姐是和誰一起來的?哦,不是不歡迎你的意思,我只是有點好奇,邀請洛小姐來的,是我的哪位朋友?」
洛希沒說話,只是看了眼傅程銘。
蔣諾昀一下子就明白了,無奈地笑起來,又帶了點歉意:「我接診的時候,聽見病人家屬在議論,說有個黃頭髮坐輪椅的病人,在醫院裡劫持了一個年輕女孩上汽車,我就知道,小舅舅又惹禍了。只是沒想到,小舅舅劫持的對象,竟然是洛小姐你。我替小舅舅向你道歉。」
小舅舅?
洛希看著蔣諾昀,又去看傅程銘。
若傅程銘是蔣醫生的小舅舅,那傅誠深豈不是……
正想著,身後男人低沉的聲音已經響起來:「他惹的禍,你替他道歉算怎麼回事?要道歉,也是他自己道歉。」
蔣諾昀看過去,恭恭敬敬喊了聲:「大舅舅好。」
「嗯。」傅誠深點點頭,示意他,「過來坐。」
又看看洛希,卻沒說話。
倒是蔣諾昀熱情邀請她:「洛小姐,一起坐吧。」
她本是要走的,可蔣醫生一來,她反而不好走了,不然,倒像是她見不得他,故意下他面子似的。
他是姑姑的主治醫生,無論如何,他的面子,她必須給。
便點點頭,跟在蔣諾昀身後,坐下了。
二世祖們鬆了口氣,很快就將包廂里的氣氛重新搞得熱鬧起來。
何玥柔也趁機回到傅誠深身邊,淚眼婆娑地和他鬧了好一會兒,最後被他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噗嗤一聲笑出來,給了他兩記粉拳,重歸於好了。
洛希一個人坐在角落裡。
這一次,她身邊既沒有傅程銘,也沒有傅誠深,倒是相對輕鬆了許多。只是她本就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也不喜歡這種地方,形單影隻坐在那裡,孤零零的。
蔣諾昀端著果盤過來找她:「我下午還有手術,不能喝酒。一個大男人抱著果盤吃怪怪的,洛小姐要不要陪我一起吃點?」
洛希點點頭。早過了午餐時間,她肚子餓的咕咕直叫。
他在她對面坐下來,推了果盤給她:「不習慣這裡?」
洛希又點了頭。
他笑起來:「我也是,總覺得太吵。這點我就很佩服大舅舅,他那麼一個愛靜的人,跟客戶談生意的時候,多嘈雜的環境下也能遊刃有餘。跟他比,我還差得遠。」
他以為洛希不認識傅誠深,便指給她看。
洛希順著看過去。
就看到何玥柔就著傅誠深手裡的酒杯,喝下半杯酒,沒有咽,勾著他的脖子貼過去,眸色半媚半醉。
這是……要給他以口喂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