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話 新宿聖杯戰爭·Saber討伐戰（四）

那場鋪天蓋地的滅頂之災，本該滅絕一切，誰也逃不掉。

死裡逃生的夥伴們再次相遇，應是多麼皆大歡喜的一樁喜事。

她的眼裡，戰火卻從未停止。

當那場戰爭臨近尾聲時，她的時空停滯於那片森林的樹洞下，不再流逝。

嗞嗞嗞嗞！

奇兒駕馭的力量不再是來自宇宙的天體法則，轉為白林記憶中從不曾見過的激烈雷電。她全身鑲嵌的電子裝置同時作響，每寸皮膚受雷電與機械的力量所覆蓋，額頭前猶如夢幻獨角獸的金色尖角匯聚著最大程度的電能。

那兇悍的眼神，十分可怕又瘋狂的笑容，從來不是她曾有過的表情。不知是因為電力過剩，還是因為過度興奮，身體發出了不自然的顫抖，彷彿被惡靈纏上了身，來自古老時代的某個惡靈。

奇兒用機械的聲音呼喚著白林的名字：

「終於找到你了，白林……」

白林和櫻滿集還沒有放下拔河的繩索，白林還不忘記自己的爛話風格，說：

「好久不見，有話好說？」

「你殺了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我還有什麼理由不與你為敵！」

「什麼？！名義他……」

當時吉爾伽美什對白林注射別西卜之毒，段名義拼了命才讓白林恢復神智，可惜最後白林的刀刃已經刺穿了段名義的脖子。

「那是誤會！是因為那殺千刀的英雄王，我才——」

「所以！果然是你殺了他！！！」

轟！

很不給面子，奇兒垂下手裡的鐵槌，閃電直落。

五河琴里的火焰直接熔化了白林身邊的地板，就像劃分了一條界限，閃電沒有順著導電方向移動，在火焰焚燒的界限前就停止了。

琴里沒有說一句敘舊的廢話，簡單直白地說：

「把真正危險的敵人/我們幾個放著不管，只瞄準最弱小的單位攻擊，如果你不是敵人，我還想誇誇你的團戰思路不錯。」

「五河……炎魔……」

「對了，我還沒有和你打招呼呢。好久不見了，無上至尊之一的召喚師，阿博奇兒。」

「別……礙事！！！」

奇兒的沙啞嗓音大振，雜亂無章的電流跳竄，琴里不得不展開更大的炎幕，才能擋下暴亂的雷霆。

轟！！！

不知道從哪邊，又飛來一條形似蜈蚣的巨大觸手，琴里的火焰不僅無法將它燒掉，反而被它撕破了火焰，差點刺中琴里。

「什麼？！連鋼筋都能蒸發的靈力之火，對它沒有效果？！」

「對付活著的東西，由我來更合適。」

黑貞也同樣投出火焰，與普通的火焰不同，夾雜著異常色彩的詛咒，那些是有形狀的怨念與憤怒，是情緒的具象化。雖然黑貞的攻擊手段也同樣是火焰的攻擊形式，在破壞力方面，比五河琴里的炎魔之烈火遜色不少（啊啊啊，都怪白林的魔力質量太差了），但要是活著的生物接觸到這份詛咒，將會本能感到退縮與恐懼。

蜈蚣觸手只是稍稍接觸，便感到痛苦般縮了回去，消失在混亂戰場的某一處。

轟！！！

琴里舉起手斧，與奇兒的巨槌碰撞，與此同時，火焰和雷霆再次激烈碰撞在一起，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終於將奇兒給推開。一個月前的奇兒還是懦弱的失憶少女，今天她不僅回到了巔峰期實力，而且比以前更強了。

幾次重兵器撞擊，琴里意外感到費力，回頭問道：

「狂三，你還沒有脫離英雄王束縛你的主從契約嗎？」

狂三正忙著召喚分身，建起了穩固的防線，順便回道：

「很遺憾，還沒有呢，只要英雄王使用令咒，我也會立刻跳轉到各位的敵對面去。」

「後面那句太啰嗦了。」

「不是擔心我會投敵嗎？那麼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了，五河琴里小姐，英雄王向來都是口無遮掩，包括那邊的阿博奇兒小姐投靠了他的事情，我很清楚。」

「果然是他，把本該站在我們這邊的阿博奇兒洗腦變成了七人眾那邊的棋子，她的身上還有很多以前不存在的裝置，那些東西增強了她的力量……那邊的雨軒又是什麼人？和我見過的召喚師雨軒完全不一樣，還有頭髮白化的毛病，是克隆人嗎？」

「很遺憾，猜錯了哦。」

說到惡雨軒，她又展現了那身覆蓋全身的赫子盔甲，彷彿巨獸的兩顎要嚼碎她的骨肉，緊緊包裹了全身的每一處，組成密不透風的生物裝甲。

其中位於手甲部分的位置，還殘留著黑貞火焰造成的裂痕，邪惡的詛咒沿著手臂逐漸擴散。看來剛才襲擊琴里的那條蜈蚣觸手是她的赫子，成為赫者的她，可以從身體任意處釋放赫子攻擊了。如果五河琴里早就見過雨軒，可能會從這異常豐富的赫子量，推測出她不是冒牌貨，將「遠坂凜」的龐大魔力轉化為「喰種」的Rc細胞，飛升到赫者級別也不奇怪。

惡雨軒不在乎琴里對她可能是克隆人的猜忌，大張開嘴，興奮地說：

「呀！平時纏著白林不放手的幾個煩人精都在啊！我很不喜歡你們幾個，趁我的火氣還沒有漲上來，能不能把那邊的白林交給我？」

黑貞就像是認準了這個對手，橫舉魔女之旗幟，說：

「你的火氣關我什麼事，只要不是我旗下的召喚師，一併燒成法夫納的飼料吧。」

「啊呀，你是……Avenger，我記得，你是繼Saber（桐人）之後，第二個與白林有契約的英雄？哈哈哈，白林的興趣真是好懂。」

「喂，你這女人發什麼病啊？這裡可是稍有閃失就要沒命的戰場，就算你和我這邊的某個人長得一模一樣，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哈哈哈哈哈哈！沒命？你說我會沒命？哈哈哈哈哈哈！」

惡雨軒又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稍微想到一點可笑的事情，就彎著身子，跺跺腳，連眼前的戰鬥都顧不上了。

然後，手指一狠，她將燃燒的手甲撕了下來。赫子雖然是可以隨時離體的器官，它與身體相連的時候，終究還是一件器官，是具備痛覺的，她居然可以帶著興奮的情緒把類似外骨骼的赫子裝甲給扭斷，哪怕是身經百戰的召喚師也會疼得開始考慮要不要放棄戰鬥。

惡雨軒仍自顧自地說：

「啊，我可是特地提升了自己的高溫抗性，白林卻收復了一個詛咒系的角色啊，看來我還需要另外提升一種新的抗性才行呢。」

她張開了嘴，把詛咒之火尚未熄滅的手甲碎片，塞進了嘴裡，咀嚼咀嚼，然後咽下去。

雨軒又吐著苦澀，說：

「呸呸呸，真難吃，就像發霉的木鞋墊，再澆上了本質是負面情緒的詛咒調味料，我現在忽然感覺……心情好像不錯？哎呀，也對，我是純粹惡的一面，負面情緒對我來說不正是營養嗎？而且你的火焰來自白林的魔力，哎呀，哎呀哎呀哎呀，那麼我這不正是在品嘗白林的魔力味道嗎？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喂，你還打不打？！乾脆你就這樣笑死吧！」

「我不打了，哈哈哈，我現在心情很好，很好哦，超級好哦！忽然不想和你們戰鬥了！Berserker，你替我上。」

惡雨軒打個響指，最不願上戰場的金木研憋著難受的表情，替惡雨軒走上前排。

金木禮貌地微微低頭，說：

「抱歉，各位，我會協助這幾位召喚師，都是因為Master的任務。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做無意義的戰鬥。」

黑貞象徵性地轉了轉手裡的巨大旗幟矛，說：

「打仗的事，本就由不得士兵。」

嗖！

金木研本性雖善，好歹也是進化到SS級的喰種。

背後出現了幾條觸手狀的沉重赫子，速度卻快得出奇，一下子就來到了黑貞眼前。他與惡雨軒是相同類型的喰種，戰鬥風格更偏向于敏捷。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四肢，背後的四條觸手，令人以為是一隻人形輪廓的大蜘蛛飛撲過來，輕易壓制了黑貞的旗幟。

剛才還只能，居然被金木的幾條赫子給壓制了，這看起來瘦弱的青年，還有幾條連尾巴都稱不上的赫子，居然蘊藏著足以與力量A級的黑貞相匹敵的剛力。

金木並沒有下死手，只是壓住黑貞試圖攻擊的動作，說：

「很遺憾，我也有屬於自己的立場，既然沒有停戰的可能性，那麼我只能作為戰士與你們交手。」

面對這種異人結構的怪物，黑貞本能感到厭惡，再招起一團火焰：

「去死！」

腳下的地面遍布裂痕，向上噴發殘酷的火柱與長矛，猶如「穿刺」組成的火刑台。

嘭！

就像很多女生恨不得使用火球術消滅家裡的害蟲，把地板鑿破了也在所不辭。然而，金木研以極偏的角度躲過攻擊，不同於惡雨軒的攻防碾壓，金木研憑藉著疑似武術的技巧，閃過火焰攻勢，再使出了漂亮的赫子突刺。

狂三和琴里也開始作戰，攔截全身冒電的奇兒。

至於敵方的最後一人，召喚師魯諾·巴納，他還沒有動作，只是靜靜站在較遠的地方，觀察局勢而已。作為七人眾的一員，而且是新來的成員，連狂三都不知道他擁有什麼樣的英雄力量，絕不能貿然進攻。

不如集火對付奇兒，這個意料之外的敵人。

她曾經是是與白林、韓泠並列為「無限劍制」無上至尊之一的頂級召喚師，雖說那是半年前的遊戲版本，今天整個永恆之地都大變樣了，那也是鐵打的SS級，與狂三和琴里是同級別的。

——

櫻滿集與這些SS級的高手之間只隔數米，雷光，火光，靈力之光，各種在他的原作世界中都不可能出現的神奇力量盡現於眼前。

他的面色不畏不懼，重新面向白林。

「這就是你拖延時間的結果。」

白林雖然很在意奇兒，但還是先應付眼前的敵人要緊：

「我沒料到有這麼多人喜歡我，粉絲過於熱情，我也很頭疼啊。」

「繩子在我的手裡，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嗎？」

「唔……真是殘忍的國王啊……」

櫻滿集再次拽動繩索，刺穿白林的鉤爪傳來了傷口撕裂的感覺，骨頭隨時可能要被活活拔掉的疼痛令白林也面露難色。

櫻滿集沒有折磨對手的興趣，又稍稍鬆手，坦言道：

「我不明白，你的身邊擁有這麼雄厚的勢力，只要她們集合起來，一口氣把我消滅也不是問題，為什麼你要獨自兜轉半天？能命令她們將我消滅的時候，也沒有命令她們動手？」

「那些事很重要嗎？」

「也許我不該殺死你，我見過一些心懷執念的人，他們把自己的死亡也算在計劃之內。我應該把你的void取出來，直接讀取你的內心。」

「是嗎？我有其他想法嗎？呵呵呵，我的腦子裡在想什麼都不重要，你現在只管保護自己的安全才對，國王陛下。」

嘩——啦——！

並不是五河琴里她們的混亂戰鬥，來自遙遠的夜空，一股來歷不明的衝擊，破壞了體育館高層的鋼鐵支架與玻璃。

在櫻滿集與白林之間，散落了一陣碎屑雨。

黑色的影子速度極快，腳踩空中灑落的碎片，瞬間來到了櫻滿集與白林的中間。

還沒來得及看清來者是誰——點綴著藍色蒼炎的黑影，一刀斬斷了鉤爪void的繩索部分，連堅固的木地板都被劈開一條細縫。

櫻滿集乾脆拋棄了破碎的鉤爪void，與黑影拉開距離。

看見對方的身體輪廓，櫻滿集稍稍遲疑了幾秒，才認出對方：

「你左眼的藍色火焰……校內出現可疑人物的多次目擊報告，原來都是你。」

「……」

對方沒有回應，只是默默地回頭瞥了一眼。

黑岩射手，她是最初來到新宿Saber領地上執行調查的戰士，當然也是本次討伐戰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