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話 Just We

櫻滿集還沒有走遠。

這些潛水員的工作範圍僅限於他們集中活動的那一小片海域，白林身邊的海域則是空無一人，就算丟顆手雷也不會傷到他們，但他們一定不會看不見漫天飛濺的水花。特別是作為英雄角色的櫻滿集和楪祈，擁有比普通人更優秀的視聽能力。

這麼想著，白林就掏出了某樣東西，握在手裡，用力一擲。

當那物件落入大海的同時，白林高喊了一句奇怪的英文：

「Justaway！」

——

轟！！！

櫻滿集親眼見識了白林帶來的新式武器，只要簡單地投擲出去，就能立刻引爆，普通人也能把B級以下的召喚師炸個粉碎，A級召喚師都要認真防範它的威力。

櫻滿集拿起了那個奇怪的新武器——表面上是一個畫著死魚眼表情的半圓，一個橙紅色圓柱作為身軀，加上兩根木棍當作手臂組成的小人偶。活看就是一件給小孩的玩具，實際上是威力巨大手榴彈，半圓形的頭部發生觸碰就會引發爆炸。比如，白林自稱只是想要把這件來歷不明的玩具給丟進海里，卻沒想到觸碰浮木引發了爆炸，才被櫻滿集誤認為是入侵者，於是白林就這樣被捆起來了。

白林歉意一笑，說：

「我真的只是想丟掉一些不重要的東西，沒想到那是個炸彈……」

嗖！

櫻滿集手指一動，果然又發動了奇怪的、不該屬於他的特殊能力——出現了人偶，櫻滿集的右手插入其中，取出了一件剪刀狀的void。隨後，被取走void的人偶又消失了。

令人膽寒的咔嚓一聲，剪刀向左右打開，輕輕擺在了白林的左右兩邊。

櫻滿集可曾親自體驗過欺瞞的滋味，才不會輕易相信一個隨身攜帶不明炸藥的外來者，說：

「雖然我需要天王洲以外的力量，與我相同的英雄，或者與你相同的召喚師來增強兵力，是我不會輕易接受一個隨身攜帶不明武器的人。」

吱吱吱

剪刀的雙刃慢慢合攏，void不是物理材質，剪刀的刀刃應該是相對光滑的平面，不會產生明顯的摩擦。除非刻意所謂，讓兩刃發出摩擦的合攏聲，告訴對方「剪刀即將閉合了」這樣的威脅。白林知道櫻滿集的原作劇情，這把剪刀是用來斬斷生命的void，只要它合上了，白林的脖子一定會斷。

但是也奇怪。

不論是否熟悉櫻滿集的玩家都應該知道，櫻滿集手裡的那把劍——楪祈的劍void，才是櫻滿集的招牌武器，也是他最常用的void。但是櫻滿集卻沒有用那把劍指向白林，先前他對待那個黃毛青年也沒有使用楪祈的那把劍void。看來櫻滿集不會依賴楪祈的劍void，也會經常使用其他人的void代替戰鬥。

很簡單，因為void雖然不是物理材質，但也會有毀壞的概念，一旦void毀壞，那麼void的原持有者——被櫻滿集掏走內心的那些人，將會立刻死於非命。櫻滿集擔心楪祈會出事，如果不是勝券在握，或者迫不得已，他不會再隨意取用楪祈的void，避免她和原作劇情一樣再次……

言歸正傳，櫻滿集沒有使用那把劍void威脅白林，這就證明了櫻滿集對白林抱有懷疑，他不知道白林的具體實力，擔心白林還藏著反擊手段，才會使用「就算毀壞也不要緊」的其他void。唯獨楪祈的劍void是不能毀壞的。

白林的表情很難堪，心裡卻樂了。

（很好，就這樣懷疑我吧，萬一櫻滿集一下子信任了我，我還猜不到他在想什麼，那樣就很難走出討伐Saber的計劃下一步……不，我要討伐Saber的計劃第一步，就是給這種「萬一」的情況打補丁，雖然我不會出事，但下一步就很難走了。）

當然，被櫻滿集和一群NPC給綁起來，這也是白林演戲。櫻滿集與白林初次見面時還把他當成了連名叫「Gautier」的那些機甲NPC都無法戰勝的弱者，畢竟白林左眼的眼罩不假，被順便誤當作是那些機甲乾的好事了，櫻滿集把白林當成了B級或C級的弱者。櫻滿集不知道白林的實力，那麼只要白林別引起櫻滿集的注意力，櫻滿集就不會在乎白林想幹什麼，白林當然要盡量演到底。

「等下！我腦袋受了點傷，很多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啊！不，應該說……很多事情被我忘記了！」

白林此時是坐在地上，見櫻滿集的剪刀慢慢合攏，趕緊後退挪一挪，還是逃不出剪刀的範圍。

如果要阻止自己的腦袋落地，白林可有太多手段了，可若是整天想著如何展現自己的力量，不用多久就要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成語給捶得稀爛——反之，只要超越了那層天元，再怎麼炫耀自己的力量也無所謂，就像那英雄王一樣。白林正是為了得到超越天元的力量，才會選擇短暫一時的忍辱。

白林想象自己是一位「被活捉的敵營小兵」這樣的形象，裝作懼怕的模樣說：

「我……我還記得，我在工廠里製作這些東西的方法，只要給我材料，我可以幫你做，就算是連召喚師都稱不上的普通人，也可以幫你量產這些兵器。你救過我一命，我不會害你的！」

櫻滿集的眼神倒是分不出白林的表情是真是假，只抓著語言中的破綻，說：

「你分不清那是炸藥還是玩具，我該信任你？」

「那只是工廠流水線上的東西，我也不懂很多材料的來頭，只管塞進那個玩具里去了。前幾天我只是一時好奇，想拆開看看，結果就被打了一隻眼，逃到這個地方來了！」

「……天王洲外有這樣的工廠？」

剪刀合攏的聲音停止了。

白林臉色一改，連忙說：

「對對對！就在新宿區，有一座很隱蔽的倉庫，裡面有齊全的設備，我還偷看見他們搭建了一些奇怪的機器！」

「機器，應該是新宿Caster的遺留……我沒有聽過類似的消息，需要先驗明真假，如果是真的，我不能坐視不管，如果是假的——」

櫻滿集本該擁有比同齡人更強的判斷力，但似乎因為新宿Caster的某些緣故，還是沒能逃脫白林設下的陷阱。

櫻滿集收起剪刀，說：

「工廠在哪裡？」

一聽這話，白林低頜，掩飾壞笑，說：

「代代木二丁目街區。」

……

哐！

禁閉室的大門一合，白林就像回到了家裡一樣安心。

櫻滿集居然沒有給白林戴上手銬，也沒有搜身，只是派兩位獄卒（當然還是學生扮演）把他關在房間里而已，沒有再做其他事。

也對，櫻滿集在原作中本來就是刻意貼近現實高中生的角色，要讓他殘忍對待犯人，還是有點為難他了。他會同意使用等級制來支配這所學校，起初也不是他的本意，本來櫻滿集打算當個類似超級英雄的平民角色，平等對待身邊所有人，卻沒想到某些剛愎自用的同學擅自行動，不慎害死了櫻滿集最親密的朋友。於是櫻滿集認為「應該讓廢物們多加管束」，在潛水工作的區域，那個差點缺氧溺死的少年潛水員就是害死他朋友的人之一。

要白林來看，櫻滿集沒有報復的想法，只是那個人恰恰運氣不好，他的內心/void不夠強大，淪為F級的苦力工人，又因為運氣不好，發生缺氧事故時櫻滿集沒有救他。旁人視角來看，估計就是櫻滿集對他的報復。

而白林可能會成為對櫻滿集有利的部下，也沒有做出威脅到櫻滿集的王國，他不會對白林如何。

「時間差不多了吧。」

白林正在等待什麼，可惜沒有計時工具，不知道具體時間。只是等待了很久之後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這讓他感覺無聊，才發出感嘆而已。

從他的神情，完全不擔心櫻滿集那邊的事，就像是為了蹲牢才故意入獄——他的目標就是要被關禁閉。

環顧四周，這個禁閉室連個窗戶都沒有。

室內空間很狹小，只要轉個身就快碰到盡頭了，居然還布置著雙層床，這房間居然是雙人居住的規格。鐵打的金屬牆壁，沒有歲月象徵的溝壑或塗鴉，要是試圖越獄而留下痕迹，一眼就能看見，面向房門的那面牆壁上鑲嵌了一節白熾燈管，發出的光亮不夠充足，沒能照亮室內的每個角落，很多地方仍然昏暗，牆壁顯露著疑似生鏽的銅綠色，倒是令人懷疑這是綠光燈。

撲通！

白林兩腿一松，毫無緩衝地摔坐下來，後腦與後背猛地撞上牆壁，堅硬的觸感實在不舒服。

……果然還是不能堅持太久，雖然肉體逐漸適應了左眼與大腦的疼痛，身體卻使不上更多的力氣。

白林扶著眼罩的那一側腦袋，又發起了牢騷：

「她們怎麼還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