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裝死有點難

第19章、裝死有點難

在陳府,桃葉睡得正香,她因夜裡見了王敬后失眠,幾乎睜眼了一夜,天亮后反而困得要命,且這張床軟綿綿的太舒服,使她睡得天昏地暗。

陳濟是第一次跟桃葉在同一個房間過夜,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可以如此難以叫醒!

他已經到床邊叫了桃葉無數次、推了她無數次,他甚至於拿濕毛巾給她擦臉,無奈桃葉還是保持著熟睡的微笑,這簡直要把陳濟氣個半死!

最後,陳濟只好掀了桃葉的被子,桃葉還是紋絲不動。

陳濟乾脆脫了鞋子,翻身壓在桃葉的身上。

桃葉終於睜開眼睛,驚叫一聲,將陳濟推到一旁:「你……你幹嘛?」

陳濟冷笑一聲:「你要是再不坐起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什麼意思?」桃葉一臉懵逼。

陳濟隨手拿來一面鏡子,伸到桃葉面前。

桃葉又一次驚叫起來,她看到鏡子中的自己——頭髮亂蓬蓬的像個瘋子,臉上還被口水遺留了好大一塊白色印記!

「睡成這樣,你丟不丟人吶!」陳濟一臉的不屑,將鏡子丟到了桃葉身上。

桃葉弱弱地撿起鏡子,又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臉,發現眼角居然還有眼屎,尷尬地抬頭沖陳濟微微一笑。

「笑屁啊!」陳濟瞪著桃葉,指著地上的鋪蓋:「老子是生平第一次打地鋪,又冷又硬,根本就沒法誰!你倒是好意思一覺睡到現在!再睡一會兒,天都黑了!」

桃葉嘟著嘴,小聲嘀咕:「火氣那麼大幹嘛啊?大不了今晚我睡地上……」

「你以為,你今晚還有機會睡在這間屋裡?」陳濟似笑非笑,目光中充滿神秘。

桃葉聽得悶悶的,心想,難道陳濟今晚還會把她攆出去不成?

陳濟知道,桃葉那個腦瓜子是理解不了什麼暗示的,只能明明白白地告知:「你等著看,公主要整咱倆的法子,很快就會來!」

桃葉半信半疑:「你就能料得那麼准?」

陳濟淡淡一笑:「要是連這點小事都算不準,我豈不白與她做了六年夫妻?」

理論上來講,桃葉這個時候應該更關心一下自己下一步會不會有性命之憂,可是不知為何,她就是特別想八卦:「六年夫妻,那麼你跟她……睡過嗎?」

話音落,桃葉似乎覺得上空有烏鴉飛過,還叫了聲「哇——哇——」

陳濟眼睛瞪得圓圓的,齜著牙,好似哭笑不得:「小丫頭,有時候,我真的特別想掐死你!」

桃葉還沒想明白陳濟為什麼這樣說,外面傳來了陳濟之兄陳熙的聲音:「二弟、弟妹可在屋裡嗎?」

陳濟拿了把梳子給桃葉,以眼神示意桃葉趕緊梳頭,又隔著門問:「大哥有事嗎?」

外面陳熙道:「公主賜你們美酒兩杯,以為新婚賀禮。」

陳濟笑著看了一眼桃葉,那眼神似乎在說:「看吧!又被我猜中了!」

陳濟就打開了門,對陳熙說:「多謝大哥!我和嬌嬌,回頭一定親自登門向公主謝恩!」

桃葉此時已經梳理好了頭髮,但還來不及盤髮髻,她從前當然不會盤髮髻,來到古代后才跟著小宛學的,學得不精,以至於每次梳頭都需要很久。

為表禮貌,桃葉也來到門前,她見陳熙笑眯眯的,就如從前見過的那個亘古不變的表情一樣。

陳熙身後有個丫鬟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有兩杯酒。

桃葉一眼認出,端酒的丫鬟是她在公主府見過的如春。

陳熙繼續笑著說:「二弟、弟妹,公主口諭,必得我親眼看著二位飲下這杯美酒才成。二位就請吧,莫要辜負了公主的一番美意!」

桃葉聽了,心裡毛毛的,這不明擺著這兩杯酒有問題嗎?

她默默罵著:「這個該死的公主,連進宮告狀都給省了,直接弄來兩杯毒酒,就想叫我們乖乖送死?」

陳熙見二人都沒有來拿酒杯,又笑問:「二弟、弟妹,這酒遲早都是要喝的!要不……你們商量一下,看哪位先請?」

桃葉心想:「我若就是不喝,難道你們還能強灌不成?」

陳濟端起酒杯,目光掃過端酒的如春:「如春姑娘,萬一陳某沒有機會登門向公主謝恩,還煩請姑娘代為致意!」

如春愣了一下。

桃葉聽了陳濟的話,忽然感到很害怕,剛叫了一聲:「陳濟,別……」

陳濟的一杯酒,已經一飲而盡。他面露暢快之意,不住稱讚:「好酒,果然是好酒!」

桃葉看著陳濟,她的心突然涼涼。

如春已經把托盤伸向桃葉。

陳濟卻突然拿起另一杯酒,也一飲而盡:「我家娘子不善飲酒,我替她喝,也一樣不辜負公主美意。」

這一刻,桃葉不知心裡有多麼感動,她心疼著、害怕著……

陳熙見兩個酒杯已經空了,便向如春道:「美酒已經領受,姑娘可以回去復命了。」

「大司馬、二公子,告退!」如春行禮而去。

桃葉望著如春離去,又回頭看陳濟,只見陳濟捂著腹部,不一會兒就出了一頭的汗。

「你……你怎麼了?」桃葉驚慌地扶住陳濟。

陳濟像是腹痛得厲害,卻強撐著,抬頭問陳熙:「大哥,我……我若死了,可否請你替我照顧嬌嬌?」

陳熙恍若無事人一般,略略點頭:「你是我的親弟弟,若遭遇不幸,我自該照顧弟妹。」

「那便好……今日之事若上了公堂,兄長……兄長可要如實作證!」陳濟依然捂著肚子,疼得越發說不出話,他俯著身子,幾乎連腰都直不起來。

桃葉嚇得渾身打顫,梨花帶雨一般哭了起來:「陳濟……不要……你可不要死啊!」

陳熙還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態度:「二弟放心!倘若有那麼一天,我會請仵作來驗屍。咱們一切都按規矩來,丁是丁卯是卯!」

桃葉聽得滿腔怒火,忍不住朝陳熙咆哮起來:「你怎麼可以這樣?他可是你的親弟弟啊!」

陳濟大約疼得太厲害,整個臉憋得漲紅甚至發紫,他扶著桃葉,示意桃葉帶他進屋。

桃葉涕淚滿面,勉強抑制住自己,扶陳濟進屋。

陳熙見狀,便吩咐兩個自己信得過的守衛:「留在這裡,若他當真咽了氣,即刻來向我報告。」

兩個守衛領命,就分別在陳濟房屋兩端不遠處站崗。陳熙自回房去。

陳濟進屋后,又勉強說出兩個字:「關門……」

桃葉將門關好,又來扶陳濟,哭得整個身體都一顫一顫。

陳濟稍稍露出一點微笑:「丫頭……你當真為我這麼難過?」

「都這樣了,你還問這些廢話做什麼?」桃葉哭得很痛,她從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也從沒有哭得這樣傷心過。

「早知如此……昨晚我們又何必分床睡?」

桃葉聽到這話,有些吃驚,她淚眼模糊地抬頭,望著滿頭大汗的陳濟。

陳濟有些陶醉之態,慢慢湊近桃葉唇邊。

桃葉心裡有點抵觸,但面對一個將死之人,她覺得她不該拒絕,只好暫且閉上眼睛。

她接受了陳濟的深情一吻,那是她的初吻。

陳濟越吻越賣力,但他頭上的汗也越來越多,他終於有點撐不住了,突然離開了桃葉,匆匆忙忙往屋子那邊找了一個木桶。

桃葉一臉懵逼。

陳濟擺手:「轉過去,別看我!」

桃葉忙轉身,背對陳濟。下一秒,她聽到了稀里嘩啦的聲音,緊接著又聞到一股臭氣熏天的味道。

她意識到,陳濟拉肚子了。

與此同時,她也明白了,所謂的「毒酒」,裡面不過是加了瀉藥而已!

這時桃葉很生氣,她氣陳濟騙了她,讓她白白流了那麼多眼淚,還騙走了她的初吻,她不由自主地扭頭向陳濟發火:「你——」

「轉回去!」陳濟又一次提醒她。

過了好大一會兒,陳濟終於站起,屋子裡已經臭得讓人無法容忍。

桃葉捏著鼻子,氣憤地質問:「你幹嘛不去茅房?你要熏死我啊?」

「噓——」陳濟示意桃葉小聲,他走到桃葉身邊:「你就忍一忍,陪我演一齣戲。」

「演什麼戲?」桃葉更懵了。

陳濟將桃葉拉到離木桶儘可能遠的地方,然後伏在桃葉耳邊說:「邊關有許多舊部,忠於我父親、支持我。我活著,對於我哥手中的兵權始終是個威脅,他為了把我拴在建康,才替我向公主求親。公主與我和離,他又求官家允許他收留我,還是為了拴住我……我只有死了,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而你也能有借口再次回到王家,明白嗎?」

桃葉恍然大悟,但又有許多擔憂,以同樣小的聲音問:「可公主明知自己下得是瀉藥,不是毒藥。你哥又說找仵作驗屍,你怎麼好詐死呢?」

「正因為此事有他們兩個人經手,咱們才好作假……」陳濟壞笑著,朝桃葉拋了個媚眼。

桃葉似乎明白了:「狗咬狗?」

「聰明!」

桃葉似乎又有點糊塗:「可是,公主和你哥不是一夥的嗎?」

「他們從來都不是一夥,他們只是在相互利用!這幾年,他倆聯手對付我不知多少次了,我躲過了許多次,最後卻還是栽了一次!若能趁此機會叫他們反目,也是極好的……」陳濟還要往下說,忽又感到一陣腹痛,忙再次跑向木桶。

桃葉趕緊捂鼻子。

過了一會兒,陳濟又回到桃葉身邊,細講自己的計劃:「馬達今早已經出去部署,今夜子時,他會帶一具與我身形相似的男屍到牆外。我們的屋子離府東牆最近,到時候,你在房中最西面放一把火,待火燒旺、無人敢靠近時,我偷偷翻牆出去,同時馬達將屍首馱進來。你一定要把男屍燒焦、燒得完全認不出……我哥一定會來救火,你得救之後,就一口咬定火是公主派人放的,是為了毀屍滅跡、讓仵作無法驗毒,明白嗎?」

桃葉認真地點點頭。

陳濟又說:「我逃出去之後,先在鬼山等你,你靜觀他倆如何狗咬狗,然後再尋個合適的機會來見我,我們一起商議下一步的計劃!」

桃葉又認真地點點頭。

「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嗎?」陳濟似乎有點擔憂桃葉依計劃進行的能力。

桃葉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做成這件事,我就算幫了你一個大忙,你……你是不是應該吃幾頓我給的飯啊?」

陳濟聽罷,無奈一笑,又忙忙奔向木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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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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