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娶個兒媳像祖宗

第18章、娶個兒媳像祖宗

王敬徒步走回家時,已經是子時了,還沒走進後院,他已經聽到了司姚公主發火的聲音。

後院的中院是屬於王敬的,現在應該算是屬於王敬和司姚兩個人的。院內燈火通明,王家的僕人們或侍立或跪著,都戰戰兢兢,因為公主審問了半天,竟沒有一個下人知道王敬去了哪。

王敬拄著拐棍,慢慢走進院子,這才看到,連蕭睿、周雲娘也都還沒睡,都在那裡苦勸。

僕人們看到王敬回來,都無限欣喜,爭相呼喊:「二公子,您總算回來了!」

王敬沒有吱聲,他一直默默低著頭看路,拄著拐杖一點一點地走著,沒有去注意任何人,就好像這條路上空無一人一樣。

蕭睿看見王敬,也鬆了一口氣,忙勸慰司姚:「公主……敬兒已經回來了,您看……要不就……」

司姚滿臉怒氣,幾步走到王敬面前,厲聲質問:「告訴我,你去哪了?」

王敬仍然低著頭,拄拐走自己的路。

司姚帶著一肚子苦水,看著走得極慢的王敬,那語氣也不知是訴苦還是發怒:「你因病不能迎親,我接受了!滿堂嬌大鬧婚禮,我為了你,也沒有追究!我在新房中苦苦等你到深夜,最後聽到的消息竟然是你不見了?」

王敬走得雖慢,但因為不停步,還是往前走出了一段距離。

司姚又兩步,繼續吐槽:「我為了找你,挨個問你家的人,問得口乾舌燥!我的丫鬟、管事的出去到處找你,結果不但沒有打探到你的行蹤,反而聽到大街小巷都在謠傳我們婚姻如兒戲的笑話!」

王敬還在繼續往前走。

司姚又兩步,張開雙臂,擋在了王敬前面:「告訴我!你到底去了哪?」

王敬被迫停住了腳步,但還是維持著方才的沉默與低頭。

司姚又質問:「你是不是去找滿堂嬌了?」

王敬還是沒有作聲。

司姚早已急不可耐,忍不住咆哮起來:「你到底是不是去找她了?你說啊!」

蕭睿看著司姚如此氣急敗壞,而王敬只是沉默,不得不上前象徵式地指責了一下王敬:「敬兒,也難怪你媳婦生氣,那滿堂嬌已經嫁與他人為妻了,你怎麼還能去找她呢?」

王敬略微抬起了頭,發出了顫顫巍巍的聲音:「母親若不想我去找她,可以再次把我鎖起來。」

聽了這兩句話,蕭睿意識到兒子正在發抖,他穿得很單薄,蕭睿有點心疼,可因為公主正在氣頭上,蕭睿又不敢表現出心疼。

坐實了王敬是去找滿堂嬌,司姚更加氣憤不已:「你果然是去找她了!」

王敬還是沒有理會司姚,他拄著拐杖,慢慢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司姚哪肯輕易罷休?她追著王敬,不停地在他耳邊吼問:「你憑什麼一直不理我?你已經選擇了與她和離,你已經娶我進門,你還有什麼資格不理我?你病得連迎親都不能,倒是能去找她!這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啊!你……你太過分了!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待!」

王敬始終無視司姚的存在,他已經走到自己的書房門口,一手拄著拐杖,另一手推門,剛剛進去,就砰的一下,將司姚關在門外。

司姚恨得咬牙切齒,望著緊閉的房門,恨恨而道:「好!既然如此,我明日就進宮向母后告狀,賜死滿堂嬌!我看你還能去找誰!」

門內總算傳出了王敬的聲音,還是十分平靜:「我誓與阿嬌同生死,你隨意。」

司姚氣極了,她踹了幾次門,王敬再也沒發出聲響。

司姚又轉回院中,將堆放的禮盒推倒,撒了一地,猶不夠解氣,又衝進各個房間,從東到西,將各處擺設的古玩玉器——凡視野可及之處,無不摔碎,也不問哪間屋子是誰住、哪個物件歸屬誰,只恨不得將整個王家全部摔碎!

僕人們都佇立原地,聽著一處又一處的碎片聲,不知有多少人感到心疼!

蕭睿、周雲娘在一旁看著,也不敢阻攔,只默默慶幸著虧得提前給玉兒換了住處,距離這裡稍遠,不然非得被這般鬧騰嚇哭了不可。

折騰了幾乎一夜,接近天亮時,司姚終於覺得累了,在丫鬟們的攙扶中回屋休息。

院中終於消停,滿地狼藉,蕭睿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哪是娶回來了一個兒媳?根本是娶回來了一個祖宗!

周雲娘先安慰了婆母蕭睿一陣,勸蕭睿去休息,又自帶了家中下人去各處清點損失、清理碎片等事。

有個懂事又殷勤的長媳,是蕭睿目前在家中唯一聊以慰藉的事了。

司姚可能是累得厲害,一覺醒來發現,太陽已經高懸正中,她連忙斥責丫鬟們:「怎麼不早些叫我?進門第一日就睡到這個時候,成何體統?」

丫鬟們解釋道:「因公主昨夜睡得晚,才不敢驚動。」

司姚頓時想起昨晚之事,不免覺得自己衝動太過,她是誠心誠意要來王家做個好兒媳的,只是沒想到新婚當日接連受氣,她又壓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以至於笑話越鬧越多。

多想無益,司姚匆匆收拾了裝束,去前院拜見婆母。

蕭睿和周雲娘兩個正在盤算這個月的收支,忽聽到公主來拜見,忙忙地站起,正要出門迎接,卻見公主已經走了進來。

「司姚特來給母親、大嫂請罪,昨晚一時衝動,驚擾得婆母和大嫂都不能安眠,萬望恕罪!」司姚微微屈膝行禮,算是賠罪。

但是,與生俱來的高貴早已成為一種習慣,這讓司姚連賠罪都顯出高人一等的模樣。

即便如此,身為臣婦,哪敢受公主的禮?

周雲娘忙微笑回禮。

蕭睿也趕緊扶起司姚,笑道:「公主言重了,小兒無狀,讓公主受了委屈,還請公主寬恕。」

「身為人妻,豈能責怪夫君?」司姚嘴裡雖然這樣說著,但每當腦海中浮現出王敬那副愛答不理的模樣,還是不能不生氣。

但她喜歡王敬,就只能把仇恨全都算在滿堂嬌頭上,於是問及昨日之事:「只是兒媳有一事不明,那滿堂嬌早已離開,因何昨日會從咱們家嫁出去呢?」

此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蕭睿也不好隱瞞,不得不如實告知,只是不敢提死去的丫鬟雙雙:「她……她原是因思念女兒來的,後來又央求我將她收為義女、替她去陳家做媒,我可憐她父母雙亡,才答應了她,沒想到她如此不知好歹……幸得……幸得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與她一般見識,但願她能銘記公主恩澤,從此改過!」

聽了這幾句話,司姚心裡一陣犯嘀咕,她幾時說過不與滿堂嬌計較此事了?可是婆母已經這樣當面讚美,她若是不放過滿堂嬌,反倒有些說不過去了。

從婆母處回來之後,司姚更加猶豫,想起昨日陳濟和滿堂嬌囂張的模樣,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一條「以下犯上」的罪名,就得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再加上「污衊公主」,足可以判個死罪了!

可是王敬說,要與滿堂嬌同生死,蕭睿又給戴了頂高帽子,她作為王家新婦,不能不顧及夫君和婆母。

丫鬟如春看出來司姚的糾結,勸諫道:「公主,依奴婢之見,公主就不要入宮告狀了吧?」

司姚愣了一下。

如春輕聲提醒:「太后自然是最疼公主的,可是官家……這會兒說不得正為張才人之事生公主的氣呢!」

張才人就是小宛。

在司姚接到賜婚聖旨之後、嫁入王家之前,皇帝司昱曾兩次派人到公主府去問及進獻丫鬟之事。

司姚生怕偷梁換柱之舉會惹怒皇帝,萬一黃了自己的婚事,所以一再找借口拖延,先是說送人入宮需待好日子,后又說沒名沒分的送入宮怕惹人閑話。

司昱倒是十分有耐心,先使人向司姚問了丫鬟姓名,再傳旨賜予名分,最後再待好日子選入宮。

司姚料想一面之緣,司昱未必記得當日丫鬟姓名,就在宮人詢問姓名時,在紙上寫下了「張小宛」三個字,果然次日公主府就接到了一道聖諭「冊封張小宛為才人」。

最臨近的好日子,當然就是司姚出嫁之日。

因此,司姚在嫁出公主府的同時,也安排了人送小宛入宮,並讓采苓、採薇姐妹兩個作為陪侍之人隨小宛一起入宮,是指望著采苓善於隨機應變,萬一觸怒天威,采苓或許有辦法護小宛周全。

當下,司姚聽了如春的提醒,忙問:「宮中可有什麼壞消息?」

如春道:「采苓姑娘傳口信說,官家見到張才人,果然龍顏大怒,不過未曾廢黜,只是冰在了那兒,寵幸的機會是肯定沒了,但也性命無虞。」

司姚點點頭,覺得這已經算是萬幸,她也不敢去宮中添亂了,最好這段時間都不要出現在皇帝面前,以免惹禍上身。

可是,滿堂嬌離開王家后又返回王家、慫恿婆母去陳家做媒,分明就是故意要司姚出醜!司姚心中這口惡氣又怎麼咽的下?

而且,若是王敬以後頻頻去找滿堂嬌,未來的日子又該怎麼過?司姚越想越苦惱!

埋頭苦思了許久,司姚終於想出一個主意。

她定了定神,握緊拳頭,吩咐丫鬟如春:「去陳家,賜給陳濟和滿堂嬌兩杯酒,就當是我送他們的新婚賀禮了!而且,一定要陳熙親眼盯著他倆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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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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