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為侄女做媒

第184章、為侄女做媒

王敬不好打斷徐慕教書,就和桃葉一起在學堂外等,也順便欣賞著這園子。

然而徐慕眼尖,很快就發現王敬和桃葉在外頭,便提前給學生們下了課,拿著書走到院中。

「聽聞安豐侯身體抱恙,怎麼不好生養著?大老遠跑來?」徐慕笑盈盈,來到王敬和桃葉身邊。

那是在一株大桂花樹下,桃葉很喜歡那味道,也喜歡那落了一地的小小花瓣,因此停在此處。

王敬微微一笑:「不是徐大人叫我來的嗎?」

徐慕淡淡答道:「安豐侯可是個高人,我哪敢輕易請你?你左不過是怕你女婿受官家責難罷了。」

王敬長嘆一聲:「一個再也站不起來的人,還能比誰高?何必取笑?」

徐慕又略笑,繞著王敬的輪椅看了一圈,讚歎道:「這東西不錯,新奇,便利。」

王敬雖看不見,也知道徐慕說的是輪椅,他手指劃過椅子左右的橫木,感慨萬千:「摯愛之人親手所做,自然是舉世無雙。」

桃葉站在一旁聽著,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徐慕點點頭,笑道:「安豐侯好福氣。」

王敬亦笑道:「徐大人叫我來,應該不是為了聊這些。」

徐慕在桂花樹下左右打轉,一直帶著笑意:「讓我想想,我要怎麼與你說呢?」

王敬又不禁發笑:「我知徐大人並非心胸狹窄之人,定不是為那件事跟我計較到如今。你約我來,應當是有重要的事,且又不宜讓人知道,故約在這僻靜之處。」

徐慕笑了笑,算是默認。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王敬重複著徐慕教的詩,乃問:「你是在為太子憂愁未來,不然怎麼想起教這樣的詩?」

「當年我在永昌,就是個教書先生,教過許多孩子,也算小有成就。來到建康,只教太子一人,反而做不好。」徐慕低頭望著一地花瓣,眼神中閃過寥寥的失落感。

王敬點頭,道:「到底什麼事,你只管說來。」

徐慕便說:「陳亮有一子,今年二十了,尚未婚配,我想讓你出面做媒,將你兄長的長女,許配給陳亮之子。」

「陳亮……不是去交州了嗎?」王敬記得,前日與兄長討論朝堂之事,王敦曾說過,陳濟之父陳溫的副將陳亮,已經出任交州刺史,而且,為了讓陳亮能在交州任職,陳濟唆使司蓉公主在官家面前強行將原任交州刺史調任別處。

徐慕點頭,答道:「我的意思,就是讓你侄女嫁到交州去,做陳亮的兒媳。」

王敬生平還沒做過媒人,他有些納悶地問:「交州……有什麼特別的人或事嗎?」

「這個……」徐慕笑得有些晦澀,「自然有些緣故,但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說。等你這媒做成了,我們才算真正的自己人,那時再說不遲。」

桃葉聽得一頭霧水,不解地問:「做媒成了,陳家和王家便是親家,怎麼會成你的自己人?」

王敬拉住桃葉的手,溫和地笑:「我想……這個交州,多半是與太子的前程有關。徐大人大約是想讓我大哥的女兒深入陳亮家,去做內應吧……」

「可一旦成了,他們就是真夫妻,你哪能保證她將來心向著誰?」桃葉不以為然,她不是聽不懂徐慕另有用意,她只是認為女人才更了解女人。

「你說得不錯,就像司蓉公主,現在為陳濟辦事恐怕更多。」王敬握著桃葉的手,像是在肯定桃葉。

桃葉以為自己言中要害,難免沾沾自喜,不想王敬話風忽轉:「但我想,她永遠也不會背叛她的母家,所以官家才會許配這門婚事。」

桃葉這次算是真的聽懂了,可心卻砰砰直跳。

她很害怕,過不了多久,王敬又要捲入各種腥風血雨中,而她總是無可奈何。

天晚的時候,桃葉又按照王敬的要求,推著王敬來到王家,來到王敦所居的東院,只見王環正在一個亭子里逗妹妹王琅玩耍。

王琅是王敬、桃葉在永昌時,周雲娘所生的幼女,年紀尚小。

王環看到王敬和桃葉,連忙抱著妹妹下了亭子,前來問候:「二叔、二嬸。」

桃葉上下打量了王環,王環也算標緻,舉止莊重,雖只比王玉大幾個月,但看起來卻比王玉成熟得多。

王敬笑道:「我有重要的事要與你父母還有你商量,我們進屋去慢慢聊。」

王環便將妹妹交於奶娘,引著王敬和桃葉去見王敦、周雲娘。

在周雲娘居室外的花廳,王敬向王敦和周雲娘講了徐慕所求之事。

周雲娘聽了,頓時臉色煞變:「為了太子將來能坐穩江山,就犧牲掉我環兒的幸福,二弟可真是算得一手好賬!」

王敬陪笑著說:「大嫂不要生氣,這是徐大人的提議,我只是來與你們商量而已。成與不成,自然是大哥大嫂做主。」

「徐大人?」周雲娘冷笑,挖苦般地說:「徐大人是太子太師,二弟是太子丈人,還不是一氣的?你若無心,又何必來與我們講?」

王敦象徵性地咳嗽了一聲,向周雲娘道:「二弟一向顧全大局,哪能是為一己之私?太子若坐不穩江山,我們整個王家都要受連累,你我和環兒,誰能好過?」

周雲娘聽到王敦這樣說,更來氣了:「說得好聽,玉兒現今是太子妃,將來便是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陳亮不過是個偏遠之地的刺史,他兒子身上更沒有一官半職,環兒嫁了,算什麼?再說了,交州那麼遠,我幾時才能再見到我的女兒?」

王敦又辯駁道:「陳亮之子現在沒有官位,以後肯定會有啊,陳濟遲早給他安排妥當。交州是遠了點,但也不是去不到,二弟將來還打算離開京城呢,不也見不著玉兒嗎?」

周雲娘又懟王敦:「環兒是二弟的侄女,陳濟和二弟是死對頭,陳亮他們會善待環兒嗎?你也不想想?二弟打算離開京城幾回了,哪回真走了?」

「你們別吵了,我同意這門婚事。」王環高喊一聲,喝止了父母的爭吵。

這般利索的回答,不僅王敬、桃葉,連王敦和周雲娘都大吃一驚。

王環站起,走近父母,解釋道:「我猜徐大人最擔心的事,莫過於譙郡公某天會搶了太子的皇位,官家將嫡親的公主許配給譙郡公,也是為了防止譙郡公謀反。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大家都覺得譙郡公謀反是一件可能性極大的事!

如果有朝一日,天下改姓陳,陳亮被譙郡公尊稱叔父,必定是百官之首,那個時候,如果我是陳亮的兒媳,我們王家就還有活路;如果譙郡公不會謀反,玉兒當然是皇后,我們王家也就如現在一樣,太平無事。生逢亂世,當未雨綢繆。狡兔三窟,又有什麼不好?」

王敬聽了這番話,心中大為震撼,讚歎道:「環兒果然是個最明事理的姑娘,分析得很是透徹。」

王環抿嘴一笑,又靦腆起來:「二叔過獎。其實也不全是這樣……先前我差點被許配廢帝司德,滿城皆知,如今司德早已不知所蹤,我在京城也沒少遭人白眼,更不必說談婚論嫁。我想,換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開始,也挺好。」

王敦望著王環,也點頭讚歎:「真是我的好女兒,這兩年風言風語,也著實難為你了。」

王敬帶著幾分欣喜,對王敦、王環說:「既然如此,我明日便差心腹之人去交州跟陳亮提親,此事最好不要提前讓陳濟知道,以免他起別的心思阻撓。陳亮只要事先沒有得到陳濟授意,事出突然,他很難想出合適的理由拒絕,那麼此事就得非成不可。」

王敦笑點點頭。

桃葉站在輪椅后,一直默默聽著他們說話,她目光掃過屋內每一個人,王敦、王敬像是高興的,王環也帶著一點愜意的笑,唯有周雲娘,在聽到女兒應允后,像是沒了氣力,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如死灰般沉寂。

如王敬所料,陳亮毫無心理準備,就接到了王家信使送來的提親信,當著王家信使的面,又是王敬這個國丈做媒,陳亮不敢貿然拒絕,只得半推半就。

待王家信使離開,陳亮立即書信一封,命舊部劉彥快馬加鞭,送給陳濟。

劉彥亦是陳濟亡父的舊部,不敢耽擱,幾乎日夜兼程,來到京城譙郡公府,趁司蓉公主入宮時來見陳濟,親手將信件交到陳濟手中。

陳濟拆開信封一看,火冒三丈,破口罵道:「這個王敬,自己都成廢物了,還敢處心積慮,明目張胆往我的地盤安插眼線?」

劉彥躬身一拜:「郡公趕緊給拿個主意吧,國丈親自做媒,那可是太子妃的姐姐,千金下嫁,我們刺史大人不想高攀也沒轍。安豐侯讓王家的人去交州,一定沒安好心。」

「王敬素來只有應對是非,不會挑起是非,怎麼會突然想要結親呢?」陳濟百思不得其解,繃緊著眉頭,在書房內踱步。

「不管因為什麼,他們的人杵在那兒,肯定會妨礙我們啊。」劉彥提醒著。

片刻功夫,已經有個主意在陳濟腦海中誕生,他隨手提筆寫了幾行字,裝入信封,交給劉彥。

「陳濟!陳濟!」司蓉的聲音傳入書房。

劉彥慌忙將回信揣入衣襟,閃到牆邊,陳濟也趕緊把陳亮的信夾在一本書里,兩人都做出平靜之態。

「陳濟……」司蓉快步走進書房,滿面淚痕,撲到陳濟懷裡大哭起來,侍女小鶯也緊隨其後進了門。

陳濟忙抱住司蓉,關心道:「怎麼又哭了?」

「父皇……父皇的病更嚴重了,韓夫人和我私下問太醫令,太醫令也很沒把握……」司蓉梨花帶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陳濟扶著司蓉坐下,悄悄朝劉彥遞了個眼色。

劉彥慢慢從司蓉和小鶯身後離開,出了書房。

「可小心肚裡的孩子。」陳濟安慰著司蓉,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行動也顯得不夠靈活。

司蓉坐下,仍靠在陳濟身上,哭訴道:「父皇這幾日都不大吃得下東西,時常昏睡,話也跟我說不上幾句,太醫的葯越來越不見效了,我真的好害怕……」

這種哭訴,已經不知是近來第幾次了。

看著司蓉的眼淚,陳濟也只能假裝出一副難過的模樣,他默默想到,只要司元倒下,無論王家有什麼居心,都不足為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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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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