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啟迪：結束
「這裡就是江流村？」
透過不遠處彌散著的淡灰色霧氣，隱隱能看到一些低矮平房的輪廓。只是，不知道是霧氣影響，還是鬼域本來就是如此詭異，夜宸總感覺那些房子虛無縹緲，海市蜃樓一般。所謂的江流村，不過是一片幻象而已，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下了車，一陣風吹過，捲起枯黃的落葉，初冬時節，滿眼蕭瑟，霧氣飄蕩逸散，更是能感覺出一種陰冷的鬼氣。
楓琳背了個雙肩背包，主要是高熱量的便攜食物和瓶裝水，還帶著一些止痛、消炎之類的應急藥物。
這也是她的經驗之談，去鬼域探險，要做好物資準備，特別是食物和水，非到萬不得已，不要吃喝鬼域里的任何東西。
這個楓琳給夜宸說過，不過她嫌麻煩，就沒有準備，只是提了一個單肩乳白色手提包，裡面裝了些她需要用到的裝備。
「是啊，這裡就是江流村。」楓琳正在檢查了下背包里的東西，確定沒有遺漏缺失，對夜宸說道，「我們進去吧。」
「好，走吧。」
楓琳走在前面，夜宸跟在後面，兩人邁步走進了薄薄的霧氣中。
冷！走進霧氣后，夜宸的第一感覺就是冷，實在是太冷了。還不只是冬日的寒冷，更夾雜著濃郁的陰氣，從腳底板直接透到了後腦勺，凍的靈魂都要發顫。
不知道花了多長時間，她們走出了霧氣。
此時，楓琳的臉色也浮出了幾分蒼白，她從背包里拿出了塊巧克力，咬了一大口，慢慢咀嚼著。
先回復下狀態再說，不著急，時間好早，任務要求今天把信送到就行，這才十點多。慢慢來，穩妥點兒。
走出霧氣，眼前一片豁然開朗，四五十座房子沿著一條黃土夯實的土路排列，再往邊上是大片深綠色的冬小麥。
不知道是不是經過霧氣的時候太冷了，夜宸感覺，這個鬼域荒村反而要更暖和一點兒。
哦，對了，不是荒村，村子里有住著「人」。
吃了點兒巧克力，休息了五六分鐘，楓琳站了起來，從衣服內側的口袋裡，拿出了一封黃褐色的古舊信封。
上面的收件人地址寫著：江流村，吳冬蟬。信封的右上角，還貼著兩張郵票，上面繪著青綠色的，有三條腿的鳥。
「接下來該怎麼辦？」夜宸只是過來長長見識，看看鬼域到底是什麼樣的，至於說怎麼送信，還得聽楓琳這個「資深」鬼郵差。
「吳冬蟬……」楓琳檢查了下信封，又收了起來，「我們先要找到收件人。」
「找村民打聽一下嗎？」夜宸舉目四看，沒看到什麼村民啊，資料記載不準確？
「找找吧。」探索鬼域，哪有什麼完善的計劃，不過是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兩人邁步朝村子里走去。
江流村的房子都是很老舊那種，黃土夯就的牆，木板的門，不知道用了多久，木頭到處開裂，朽爛的厲害，有好幾處一指寬的裂縫。
楓琳就近走到一家門口，敲了敲木門，喊道：「有人嗎？」
「瞎嚷嚷什麼！」一個被刻意壓低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聲音很近，好像就是貼著門。
楓琳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才從木門裂開的縫隙處，看到一隻渾濁的眼睛。
這傢伙……剛才一直看著我們？楓琳心臟砰砰跳了幾下，穩定下心神，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老大爺，麻煩問一下，吳冬蟬家在哪兒？」
那隻眼睛斜著瞥了楓琳一眼，說道：「你問吳老爺家？幹什麼的？我怎麼沒見過你們？」
「我們是郵局的，郵局送信的。」楓琳拿出信封示意了下，「這是吳老爺的信。」
那隻眼睛露出思索，很快就不耐煩了，說道：「我管你們是誰？憑什麼讓我告訴你們？」
「那……好吧，打擾了。」
知道收件人吳冬蟬確實在村子里，並且聽語氣，還是個很有威望的人，那麼問村子里其他人，應該也能打聽到。
一次能收集到這麼多的信息，楓琳已經很滿意了。難道還指望鬼域里的厲鬼能有多熱情嗎？冷淡點兒還好，真要熱情的話——厲鬼的熱情他們這些活人可承受不住。
那隻眼睛四處亂瞄，有些心虛的樣子，但還是故作鎮定地說道：「行，你們去問別人吧，看他們說不說！」
楓琳沒有接話，和厲鬼交談太多未必是件好事，而且它說的未必是真話，最好還是找其他「人」問問，或者自己在村子里找找。村子里的房子都破破爛爛的，吳老爺要是那麼有威望，住的應該比較好吧？
楓琳邁步正要走，夜宸說話了，語氣中帶著好奇：「這麼說，你這裡的消息最靈通？」
「那是當然了！」
「那行，你告訴我，吳冬蟬住在哪兒？」
「白告訴你啊？」那隻眼睛翻了個白眼。
「那你要什麼？」
「我要一隻眼！」那隻眼睛凶厲地盯著夜宸，露出了厲鬼的真面目，「給我一隻眼睛，我就告訴你。」
夜宸思索了下，走上前去，說道：「我這兒有更好的東西，你要不要？」
「什麼東西？」
夜宸拿出手機，點開了一個視頻，湊到了那隻眼睛面前。
楓琳瞥了一眼，心裡忍不住嘀咕：宸的手機里怎麼會有這種視頻？
但毫無疑問，那隻眼睛對這種視頻很感興趣，特別的感興趣。
當視頻播放了一分鐘，夜宸摁下暫停鍵后，那傢伙連連說道：「別停啊，我再看看，我再看會兒！」
「吳冬蟬家在哪兒？」
「村子中間，最好的那棟宅子。」
「你確定？」
「我騙你幹嘛？快點兒，我再看會兒！」
夜宸將手機拿過去，視頻重新開始，時不時還和那隻眼睛聊幾句，看有沒有村子里需要注意的地方。
情報收集完畢后，一個十分鐘的視頻也結束了，夜宸收起手機，說了句：「好了，有機會我們下次再聊。」
然後乾脆利索地走人。
「別著急啊，我再看看，再看一遍也行啊！」
一開始，那隻眼睛還不住地請求，見夜宸沒有回身的意思，就開始抱怨，然後是漫罵，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出來了。
夜宸是無所謂，楓琳就有點兒嘀咕了，問道：「這樣，真的沒事嗎？」
那隻眼睛正在用各種各樣惡毒的話咒罵他們，厲鬼的詛咒，聽起來就很可怕。
「沒事。」夜宸語氣很是輕快，「它算什麼厲鬼，充其量是個小鬼，靠著一縷執念存活著，只不過執念有點兒齷齪，喜歡偷窺。」
夜宸有認真觀察過，這個村子很老舊，還不只是貧窮造成的老舊，而是一種年代感的破敗。
簡單點兒說就是，這個村子彷彿是存在於一百多年前。或者大膽猜測一下，一百多年前本來就有一個江流村，只是因為種種原因，化為了鬼域，期間的村民也都死了——是的，都死了，依靠著重重執念，化為了鬼。
對於一百多年前的人來說，完全無法想象現代化社會各種各樣的娛樂刺激。夜宸是真的沒準備，要是收集下信息，下次再過來，一點兒視頻圖片就能把這些保留執念的小鬼哄的舒舒服服的。
當然，這只是理論上的，而這個理論是不可能實現的。
因為，江流村這個鬼域的存在，不是依賴於這些雜亂的執念，而是依託於一個強大的厲鬼，而這個厲鬼，最可能就是他們這次送信的收件人，吳冬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