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牢頭耿三

第一百零六章 牢頭耿三

耿三兒是個牢頭。牢頭不能算官職,連七品都算不上,只能表示他的職業身份。但他也不能算是普通人,畢竟手底下還管著幾個獄卒。當然這些人願不願意聽他的,給他面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耿三年輕時身強力壯,模樣也算過得去。談不上英俊,也不能說太丑。

但他打了一輩子光棍。原因很簡單:父母都是老實本分的人,但家裡太窮,說不起媳婦兒。

後來他通過自己的努力終於混成了一個牢頭,按說可以娶妻生子,延續自家香火了,但他本人已然是過季了。

他混成牢頭的那一天,已年近四十,其樸實善良的二老,早已經去世好多年了。

說心裡話,一個大男人混了大半輩子,混成了一個牢頭,手底下只能管束寥寥幾個獄卒,人家還不一定都聽他的,確實也不算什麼光宗耀祖的事。

頂多也只能說這個人混成了一個吃不飽,餓不死,也發不了什麼大財的閑漢,如果將來不犯什麼大罪,能夠平安活下去不成問題。

在那個年代,能夠保證不餓死,已經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於是接連有媒婆主動登門給他說媒拉縴。想讓他儘早結束打光棍的苦日子,也能讓一個行將餓死的女子好歹有個依靠。

據說天下的女人都有兩大天生的愛好。一是給別人牽線拉媒,促成別人的姻緣。這種行為相當於積德行善,值得誇獎。

二是奮不顧身地去當小三兒,插足別人家庭,能拆散一對是一對。這就不值得鼓勵了。

如果這裡說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可別千萬罵筆者,這完全與我無關,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好像是古代一位姓孔的聖人說的。

雖然真假難辨,無從考證。

我倒是親眼見過很多女人願意主動給別人做媒的。

至於奮不顧身當小三兒這事起碼我本人從沒見過。

原因是我長得太丑了,又窮的叮噹山響,正常人都看不上。

俺就是這麼真誠,喜歡實話實說。

沒人樂意插足我的家庭,來給我做小三兒,完全是我個人的問題。千萬別責怪人家美女沒眼力架,天下美女都是慧眼如炬,視我如閏土的。

強調一下,是西瓜地里猹和閏土的那個閏土,不是糞土。

按說耿三這個時候可以取妻生子,延續耿家香火了。

但是因為兩個原因,他拒絕了所有的媒婆的好意,也斷了人家的財路。

最現實的一個原因就是他真的過季了。好多人都把漂亮女人比作鮮花,花開花落水自流,歲月總是無情的。其實男人也有自己的花季。耿三就屬於花季很短的那一種,類似曇花一現。

過了三十五歲之後,他肉眼可見的迅速地枯萎了:鬢角頭髮發白,嚴肅點還好,一笑起來滿額頭的抬頭紋,臉上的皮膚也皺巴巴的。

使人看上去比他的實際年齡要大個十來歲,甚至給人此人一種行將就木的感覺。

那個時候,一般人能活到五十歲以上就算長壽了。

耿三他表面的年齡又遠遠高出自己的實際年齡,沒有哪個女人敢奮不顧身,嫁給他這個眼看黃土就要埋到鼻樑骨的人。

如果他有萬貫家財,神秘的遺產可以繼承,倒也可以壯著膽子試試。但他只是個小小的牢頭,跟著他頂多能吃幾天飽飯,喝幾天肉湯。他死了以後照樣得餓肚子。

如此算來,投入與產出,完全不成正比,於是,勇於以身試法者寥寥。

第二個更重要的原因,是耿三自己有了意中人。

他正自顧自地從心裡默默喜歡著對方,卻又不敢表達。推掉媒婆的好意,只是希望自己心中的那份甜蜜不被外人打擾。

千年的鐵樹也想開花,過冬后原本蔫了的老白菜也想舒展一下枝葉迎接春風。不行嗎?

他看上的是街坊一個比他小三四歲的漂亮寡婦。那個寡婦身邊還帶著一個十來歲的女兒,那女孩名叫小玉。

牢頭耿三繼承了父母老實本分的性格,木訥而不善於表達。

但他人老心不老,面黑心彤紅,還總是躍躍欲試。

雖然不善於用語言表達,但他總在用實際的行動表現出對那對可憐母女的善意。比如找機會去幫她們修補一下漏雨的屋頂,劈點燒火的柴禾之類的。

總之,努力尋找一切可以尋找的機會,想方設法接近那個小寡婦,時不時去給他們娘倆幫點小忙,每次見到她們娘倆都滿臉堆笑。

即使遭了冷眼,仍痴心不改。

他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了曲線救國,圍魏救趙的辦法。就是千方百計的去討好那個小丫頭,然後再慢慢接近她的母親。

於是,他總是四處尋找一些新奇的玩意兒或者好吃的,買給那個女孩子。然後背著她的母親偷偷把她叫出來塞給她。

那個還不太懂事的小丫頭,當然對他越來越有好感,來者不拒。二人甚至私下裡達成了某種默契。

這種種偷偷摸摸的行為,終於引起了那個小寡婦的重視和警覺。

某一日,耿三懷裡揣著一串新鮮的糖葫蘆,又想去再給那個小丫頭討好她。結果被她的母親逮了個正著。

那個小寡婦嚴厲的盯著他,義正詞嚴的說道:「耿大哥,我覺得你這個人平日里與人為善,臉上也總是笑眯眯的,猛一看一點也不像個壞人。

但我今天不得不把醜話放在前面,你也老大不小了,俺閨女還小呢,你可千萬別打什麼歪主意!」

耿三目瞪口呆,手足無措之下,感覺自己有口難辯。

只得軟聲軟氣地說道:「大妹子。我孤苦伶仃了大半輩子,你家小玉姑娘活潑可愛,天生招人喜歡。

我絕對沒有什麼壞心眼,喜歡小孩子並不算是什麼過錯吧?」

他的話令小玉的母親更加提高了警覺:「喜歡小孩不是錯呀。你打了一輩子光棍,喜歡小孩我也能理解。

但滿大街的小孩子,你為什麼偏偏喜歡我們家小玉呢?」

耿三被問得滿頭大汗,明顯流露出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自己也突然變得口吃起來:「我……我……。滿大街的小孩是沒錯,別人家的我都不怎麼喜歡。我就是喜歡你們家小玉,不行嗎?」

那位小寡婦被氣得瞪大了雙眼,口氣更加嚴厲:「我是她娘。她還少不更事,懵懂無知。保護她不被惡人欺騙、傷害是我的職責。我勸你最好今後離她遠點兒,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耿三兒有些著急了,一邊汗流浹背,一邊拚命辯解道:「你別想歪了。我真的沒有絲毫的惡意。我只是單純的喜歡小玉姑娘,甚至拿她當自己的親生女兒看。要不,今後我不但喜歡她,連她娘也一塊兒喜歡成嗎?」

那個小寡婦終於忍不住爆發了:「滾!你也算快土埋半截的人了,越說越不像話了。以後你最好離我們娘倆都遠點。」

耿三低下頭去,一聲不吭地徹底敗下陣來。

默默的轉身離去,自己找個地方去借酒澆愁了。

牢頭耿三的心胸還算寬闊,遇事也很想得開,否則在這個亂世里,他也活不到現在。

酒醒之後,耿三就不再傷心難過了。他相信以真心換真心,誤會總是有辦法消除的。

論成敗,人生豪邁,大不了從頭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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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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