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夜晚

五 夜晚

旁邊部落族人們都嚇了一跳,魚也是趕忙讓他們全都散開,湊過來查看張寅的狀態。

她第一句問的就是:

「病了嗎?」

疾病對於此時的人們而言是無解的存在,包括魚這位從母親哪裏獲得了許多知識的首領而言,她也僅知道很多人忽然就會生病,會感到疼痛和難受,少數會直接死亡,至於如何能夠幫助這些得了病的人?

很可惜,沒有辦法。

這個白胖的傢伙若是真得了病,魚也只能心中暗暗向魚神祈禱,這不是會導致死亡的大病,至少也得先讓她問出關心的答案再去死。

所以她是很緊張的,比被嚇了一跳面露擔憂之色的女兒魚乾更着急。

對她的關心,張寅自然感激。

略過重複枯燥的嘗試溝通過程,他對女首領表示自己並沒有生病,這種對肥肉一類食物入口應激產生的生理反應大概是算不上疾病的,就算是病,那也是一種富貴病,不會直接致命那種。

魚放心之後便揮揮手告訴族人們無事,紛鬧過後,一切重回正規。

魚乾在旁邊嘗試跟他溝通詢問嘔吐的原因,當大概理解到張寅只是不喜歡吃肉導致嘔吐后,可謂是大惑不解。

她低頭嗅了手中的肉塊,只覺香味四溢十分勾人,可這傢伙居然會不喜歡吃這種美味食物的嗎?

張寅也無法跟對方解釋清楚,在他學會這些人的語言之前,想說明白一些稍微複雜的事情是很困難的,乾脆就放棄治療,讓她以為自己就是討厭吃這種肉也無大礙。

而且這也是事實,這肉的味道,一言難盡。

可以說這個小部落對新人的態度十足友好,得知張寅嘔吐只是因為不喜歡吃豪豬肉后,擔心他沒吃飽,女首領直接把最後一條魚遞到了他手上。

只不過,這魚吃起來也不如之前香了。

不是張寅已經吃飽了,而是在飢餓緩解之後再加上剛才嘔吐的刺激,這魚肉寡淡而且明顯的魚腥氣,也真稱不上多麼順口。

但好歹配合不知名的野果,也能草草入腹。

晚飯過後,自然就到了睡覺的時間。

張寅披着干硬粗糙的獸皮,又想起了自己丟在河邊的衣物,這動物皮毛明顯沒有鞣製過,除了磨得身上疼痛之外,氣味也十足嗆人。

可他也沒辦法出去拿,就如之前沒去拿衣物,而是拿了部落的獸皮遮蓋身體一樣,夜幕下的原始世界危機四伏,毒蛇野獸想找多少就能有多少,可沒辦法用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沒得選,這一夜張寅只能先湊合睡了。

火堆靠近洞口,女首領和那個子很高的男性部落族人就近鋪下了獸皮,俯身躺下。

其餘的族人們兩兩一組,男女搭配鋪下獸皮,各自休息。

張寅這才發現這些部落族人們居然已經有了類似婚姻的關係,一男一女恰好五對,當然也可能是他想錯了,這也可能是隨機分配的,說不定明天晚上這些組合就變了?

也由此,他想到了其他問題。

現在這個部落,是什麼樣的權利結構?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首領的話,這是母系社會嗎?母系社會是群婚還是一夫一妻制?按照這個恰好的男女比例來看肯定不是一妻多夫,要不要問一問正拉着自己往鋪好獸皮地鋪那邊走的女孩問一問?

張寅還是忍住了,不光是因為溝通太費勁,也因為他很快就尷尬起來。

山洞內部被火堆照亮的很少,不過他還是分辨出這裏正是他醒來時躺的地方,隱約可見地上鋪着很大一塊完整的獸皮。

只是張寅坐下來準備躺下時,發現女孩居然也擠了上來,很自然的往那一躺。

怎麼回事?

部落用來睡覺打地鋪的獸皮不夠用了嗎?她這意思是要跟自己睡在一起?某種邪惡念頭冒出的一剎那就被張寅掐滅在心底,這傢伙可是個小孩啊,目測也就是個女高中生的年紀,或許還不到,跟自己這個大男人睡一起...

想到對方在火光照耀下狼吞虎咽吃東西的樣子,很普通的一個女孩,如果不是穿着獸皮當衣物,一頭蓬亂長髮根本沒有任何梳理,大概與曾見過的許多平平無奇的小姑娘沒有任何區別。

不過是黑了點。

想到自己的處境,還有剛剛晚飯時鬧出的動靜,以及語言溝通的乏力,張寅心一橫,避開女孩一些距離躺了下來。

獸皮鋪開還算寬敞,躺的下兩個人。

感受着堅硬地面的觸感,張寅深感這個夜晚必定難熬,但比前面兩個夜晚來說,他至少不用時刻提心弔膽的熬個通宵,直到太陽升起才敢入睡了。

直接鋪在地上的獸皮躺起來還是不太舒服,當然也比他睡在野草堆起來的床上舒服。

想到之前難熬的日子,張寅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至少現在有吃的,也不用擔心野獸和毒蟲的危險,還有人可以交流,不用獨自一個人待在沒有任何人類痕迹的世界,那種感覺足以讓人發瘋,或許和監獄里的關禁閉一樣折磨。

他有很多可以懷念的東西。

不談父母親人,曾經日常生活里司空見慣的一切都不再可能見到,柔軟舒適的衣物,寬敞明亮的房間,美味的食物,點亮的燈泡,彩色風扇燈的電腦主機和顯示器,那些玩過的遊戲,打發時間的小說,看過的電影。

一切都成為了回憶,只不過三天,好似已經是極為久遠的事物...

他再為那些存在離開自己默哀。

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張寅忽然聽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聲音,像是...

喘息聲?

急促的喘息聲!

不只是一處,整個山洞裏都有這種聲音出現,伴隨的還有人們身體和身下的獸皮以及...以及其他人產生的細微聲音,它們在僅有一堆暗淡火光照亮的洞穴里格外清晰,壓下了洞外來自於大自然的聲響。

張寅當然意識到自己聽到的是什麼聲音,他開始感到緊張和尷尬。

春天的氣息在洞穴內瀰漫,只是他對這種事真的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感覺整個人就像一艘小小的船一般,似乎下一刻就要傾覆,被淹沒進去。

他意識到,雖然這些人穿着衣物,有了語言,甚至還會給自己取一個名字作為代號,對他這個奇怪的外來者表現的十分善意,但他們確實是原始部落的人類。

他們顯然沒有什麼萬惡淫為首的觀念,也對這種行為的私密性沒有任何的看重...

這也很正常。

張寅想到,人類是需要娛樂的,在現代社會它們可以是多種多樣的,可是在這個農耕時代都未到來的日子裏,人們可以得到的娛樂不多,性顯然是其中最容易也最主要的部分。

只是苦了他,這還怎麼睡?

這些聲音自然不會像他看過的那些動作片里一樣,激昂響亮、誇張到了極致,但對人的影響顯然不是可以輕易抹去的,即便它低沉,卻也富含力量。

好在,可能過去半個鐘頭的時間后,洞裏的鬧騰勁褪去,一切漸漸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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