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上）刀與劍
郝長青從窗戶翻身進入，一聲大吼之後便衝到了付如絲身邊。
見付如絲在椅子上坐著，一伸手就將自家師姐拉了起來，護在自己的身後，擋住了母親看向付如絲的視線。
「母親，你怎麼……咱們不是說好了嗎？」
付如絲被郝長青護在身後看不見自家師弟的表情，「師弟沒事的，你母親人很好，她也沒為難我呀。」
總不能真的看著自家師弟跟家裡斷絕關係，親情多重要呀，無論是自己早逝的親爹娘，還是收養自己的付白夫婦二人，付如絲都很重視他們，他們給自己帶來的溫暖、保護，是無論如何也替代不了的。
因此，當付如絲聽到師弟對著自家母親的大吼，立刻出言勸阻。
看剛才的樣子能夠感覺出義勇侯夫人，並不像之前想象的那樣凶神惡煞、不講情理。雖說不能從表面看人，但短短一小會兒的接觸，付如絲看到的義勇侯夫人倒算是個親切的伯母，也沒什麼架子。
至於義勇侯夫人王娘子，雖說是許久沒見自家兒子，見兒子從窗戶飛身進來，臉上的笑意綻開，自然是被當下屋內眾人發現。不過這笑意沒持續多久，義勇侯夫人立刻換上了兇巴巴的語氣和表情。
「你小子見了老娘也不叫人，天天就知道在外面躲著！還有我跟付姑娘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快讓開，我只是跟她切磋切磋！」
似乎是被母親提醒后才意識到，兩人此刻的位置實在過分親密，郝長青立刻閃身讓開轉向自家師姐，語氣帶著慌張，「師姐……不、不好意思，我剛才沒意識到……冒犯了……」
「沒事沒事，咱們都熟，師弟，你反應有點過激了。」付如絲抓住機會，開導郝長青，「伯母只是跟我正常交流，沒有什麼事兒，我也說了不好跟伯母動手，不過既然伯母這麼有興緻，他畢竟是你的母親，也算我的長輩，就稍微跟伯母切磋一下，不要緊的。」
「真的？付姑娘你不介意願意跟我過上兩招嗎？剛才不還是不願意嗎？」
付如絲點頭，「適才拒絕您，主要是因為您畢竟是長輩，我是小輩，不好跟您動手。但師弟都追過來了，您要是再因為這事兒跟師弟鬧得不愉快，就更是我的過錯了。我作為小輩陪您過兩招，讓長輩開開心也是我應該做的。」
是啊，師弟沒來之前，眼前這位就是一個身份尊貴的富家夫人，自己實在是不能跟她多動手。
可是師弟一來，想到師弟離家出走的現狀，還是不能真的放任師弟跟家裡一直僵持下去，郝長青他總歸是要回家的，他總不能在鏢局呆一輩子吧，他可是侯爵府的公子，未來前途無量，我們一小小鏢局又怎麼能讓他發揮呢。
付如絲仍然在郝長青身後，望向師弟的背影，滿腦子想的是他在幾次危難時刻幫自己鎮定心神、給自己提供人脈的事情。雖然現在一直沒什麼進展，但這並不怪師弟，是這京城裡太過複雜導致的。
在這京城人口裡找姐姐，而且姐姐也不一定真的就在，師弟已經儘力幫自己了。
他認識的人脈，無一不在提醒著所有人眼前此人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江湖人士，而是真真正正的京城侯爵三公子，他的未來不是封侯敗將就是位列朝堂。
這麼一人怎麼能做鏢師呢？鏢局鏢師，天天拋頭露面的，不符合他的身份呀？付如絲看向那位王娘子，自己走神的功夫，這一對母子又吵了起來，還是師弟不滿母親隨意跑來，而王娘子嫌棄兒子多管閑事。
「師弟，你別跟令堂爭了，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付如絲笑著拉了拉郝長青的衣袖。
郝長青轉身，眼神嚴肅認真，「師姐，你決定了？」
「沒事的，沒事的，他是你母親，我再拒絕也不太好。」
「就知道攔不住你……」郝長青。實在也沒什麼立場再阻攔，只好壓低聲音，「你小心我母親的……」
還沒等郝長青說完，王娘子就大吼打斷了郝長青這邊的泄題，「臭小子還沒……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師弟比武切磋沒關係的，」付如絲知道師弟是想給自己介紹母親的招式，但又真是自己提前有了防備，一會兒比武過招自然也動不了手了，「我的武藝你是知道的，放心。」
「對，付姑娘，走走走，我們去後院。我跟老闆娘說過了，他讓我們用她家後院的。」
就在幾人向外走的時候，付如絲。抓住機會，小聲告訴郝長青，「你放心，我會讓你母親滿意的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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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館後院也不算特別大，大概只有鏢局演武場一半左右。
剛才幾人過來的時候，付如絲似乎聽見了義勇侯的家人跟老闆娘交代事項的聲音。
似乎義勇侯家提前給了不少銀錢，誰也不知道真動起手來會不會損耗財物不先交了錢更合適些。
付如絲從剛才就一直觀察著王娘子，這位夫人雖然養尊處優，但也能感覺查出她的武功路數應該還是軍旅那種。
郝長青確實沒有來得及將自家母親的必殺技告知，但是在先前兩人切磋的時候，付如絲還是從師弟的隻言片語中察覺到了他家的武學路數。
師弟武學較雜，有跟著一般舞獅所學的普通的劍術，也有一些跟著自家父親母親學的騎馬等長兵器的武藝。而且在和師弟過招的過程中也大概能猜測出些許端倪。
幾人在後院扎開架子，王娘子從自己手下身邊接過常用的大刀，轉身看到付如絲從剛才的武器中隨便挑了一把劍。
「付姑娘，你選劍是嗎？」王娘子看向父姑娘的選擇，語氣中有點疑惑，「難道你不是用……唉，算了，付姑娘，你選劍，對我這把大刀，可是不佔優勢啊。」
付如絲笑道，「跟長輩您過招，如絲不敢造次。我的劍術最強，只有這劍術拿得出手，還希望您手下留情。」
王娘子自然看出了姑娘也是客氣，但也不戳破，兩人也不再廢話，立刻開始。
王娘子這邊一把大刀虎虎生風，氣勢洶湧。連劈幾刀，確實能看出並沒有手下留情。
刀鋒兇猛，付如絲雖然在之前與師弟的過招中，算是提前有了預料，但仍然還是被王娘子這氣勢驚到，不敢完全掉以輕心。
付如絲展開輕功，手中一柄長劍，四兩撥千金，挑開了對方的攻勢，之前畢竟答應了師弟，要讓王娘子贏得漂亮，故而一直沒有組織起反擊。
也正因為這數十招拉鋸，付如絲看懂了王娘子的招式：果然也是曾經征戰沙場的女將，若不是在陸地上而是騎馬縱橫，自己的手中長劍，一定是立刻折斷的。
「果然跟這些真正上戰場的人還是比不過呀……」付如絲心裡想著並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宣之於口。
兩人來來回回，一旁的郝長青。也並沒有輕鬆，雖然知道如絲從小都是武學天才，但自家母親在戰場積累的經驗十足，自己和兩位兄長年輕時還能跟母親對上幾招，現在幾乎已經完全抵不住了。
付如絲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王娘子的攻勢也慢了下來，自己的抵抗也算是一直有效，若再是拖下去，恐怕王娘子的體力或許跟不上了。
當下，付如絲打定主意，趁著對方一刀劈過來的時候，故意長劍脫手。
「咣當！」付如絲長劍落下，一閃身避開了最後一招。
「王伯母武藝高強，如絲不是對手，如絲認輸。」
「哈哈哈哈，好，」王娘子收回大刀，「許久沒有這麼開心了，好呀！」
兩人這一番打鬥其實也很刻意收招，所以茶館後院並沒有什麼太多的物品損傷。
一群人在後院的小石桌邊坐下，老闆娘剛才也一直躲在旁邊觀察，劍比武切磋結束，立刻端上茶水。
「付姑娘資質真不錯，若我還在部隊里，我一定會把付姑娘帶在身邊，到時候建功立業，聖上必定欣賞！」
當著外人的面，付如絲不好，表達出太多對於當今皇上的厭煩，只是微笑著挑開了話題。
「伯母您這一手大招可真是強，我們鏢局裡小門小戶還真沒見過您的這種招式，剛才如果不是您手下留情，如絲可能早就敗了。」
「你這小丫頭呀，嘴裡一套一套的，真會說話。」王娘子。也不是傻子，剛才的過招，這位付姑娘也在剋制，「行了，你我二人就不用互相謙讓了，我今天來找你，第一件事是為了切磋，現在心滿意足了。」
王娘子一邊說著，一邊招呼身邊人，將剛才擺在桌面上的刀劍又拿了過來。
「這第二件事啊，是來感謝你們鏢局的，我這兒子不成器，不過在你們鏢局裡歷練歷練也是麻煩你們了，我們家是個武人，也沒什麼好拿得出手的，這些寶劍寶刀，是之前征戰的時候，聖上賞賜的或者我們繳獲的一些，我挑了幾把好的送給你們鏢局。」
似乎是怕付如絲拒絕，王娘子立刻補充，「姑娘不用怕有問題，這些都是我們收藏來的，來路正當，不會給你們造成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