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罪之血

第411章罪之血

「沃森先生……我的蛾相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而消失不見？」

瑪麗摩斯坦在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已經盡量將臉上的神情偽裝得溫柔且嫵媚。

若是放在以前，她扮出這麼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再配合上俱樂部內迷亂的燈光，必然可以輕易俘獲任何一位性取向正常的男性顧客的內心，讓對方心悅誠服地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並將內心深處隱藏的一切秘密全盤托出。

可是經歷了一次啟相的失控以後，此刻瑪麗摩斯坦的面部已經猙獰暴出七道猶如蜈蚣般彎曲虯結的傷疤。

在蛻盡覆皮裸露暗紅肌理的醜陋頭顱上，七道尚未完全癒合的傷疤仍然在微微地敞開着，傷疤兩側翻卷的血肉就好似鮑魚的裙邊在輕輕顫抖，隱約可見傷疤內部的粉紅。

這樣一副驚世駭俗的面孔，無論做出多麼迷人魅惑的表情，也只會讓觀者感到不寒而慄。

但這樣低劣的驚悚，顯然無法恐嚇到她面前這頭遍體生具甲片的畸形怪物。

在瑪麗摩斯坦最初醒來時，因為蛾相的消失，五感都已經退化遲鈍。

當時她遠遠地觀察面前這頭畸變似怪物的身形，在朦朧間只能望見對方似乎穿着一副不知從何得來的漆黑盔甲。

當瑪麗陷入遲息詛咒的折磨以後，沃森連踏七步奔赴至她的面前，以拋卻與毀滅之力幫助她捨棄頑強寄生於肺部中的遲息詛咒……那時候因為遲息的折磨，她的腦袋昏昏沉沉，根本沒有心力來觀察對方的情況。

是以她當時居然沒有發現，原來沃森體表的甲片並非是什麼輕薄的盔甲……那些輕薄異常的漆黑甲片，緊緊地貼合在對方的肌肉上面，甲片與血肉間沒有半點的縫隙！

那並非是盔甲！

而是直接從沃森血肉間生長出來的甲殼！

猶如昆蟲似的幾丁質甲殼！

瑪麗摩斯坦在等待沃森回答的間隙，也在悄悄打量著對方的體貌。

在幫助自己拋卻掉遲息詛咒以後，沃森顯然也付出了不少的代價——當時瑪麗親眼望着對方拋卻掉兩根寂靜悶燃的手指以後，兩條臂膀上面的甲殼也突兀地開始熔化，化為一灘漆黑焦臭的液體流淌落沙地。

而當那兩條臂膀在失去漆黑甲殼的保護以後，也是徹底暴露出真實的樣貌——那是一雙枯瘦異常的臂膀，沒有任何的肌膚也沒有任何的脂肪，裸露在乾燥空氣中的肌理呈現出古樹般滄桑的質感，每根肌肉纖維都給人以鋼絲般堅韌的感覺，充滿了純樸且原始的力量感。

女舞者雖然失去了關於蛾之密傳的力量與知識，可關於蛾相的其餘零散的記憶依舊存留在腦袋中。

諸如關於追奉蛾之道路的階段性特徵，拋卻服飾→拋卻覆皮→拋卻足音→拋卻顏色→拋卻視力→拋卻……

依次拋卻自身的不必要之物，是當今隱秘世界拋卻之道的正統晉陞途徑。

但無論如何拋卻掉自身的多餘之物，無形之術學徒也不可能完全拋卻掉生而為人的本質。

即便是蛾之通曉者，也不可能擺脫孱弱的凡人軀體。

褪去覆皮的蛾人，其覆皮之下依舊是人類的血肉。拋卻足音的蛾人，其足掌終歸也是五個趾頭。

可是此刻正朝着在自己緩緩走來的沃森……他的血肉已經呈現出非人的色彩，腳掌突生出第六第七個腳趾頭，雙眼更是異化為昆蟲複眼似的器官……

如此懸殊的肉體變化，即便是覺醒第五印記的通曉者也不可能辦到！

正如同覺醒第三印記以後的通曉者將可獲得對醒時世界物質的明顯干涉能力，覺醒第五印記的密傳者也將會獲得更為強大的權能……那便是，可以直接干涉自身肉體變化的力量！

雖然瑪麗還沒有覺醒第五印記，但並不代表她不知曉第五印記的功效——她侍奉在導師左右時，便曾經聽聞導師講述過覺醒第五印記的秘密。

彼時蘇洛恰那導師是如此告誡於她：「正如同覺醒第三印記對於學徒的重要性……唯有覺醒第三印記才算是真正踏上了無形之術的道路，其精神得以承受更深更廣維度的禁忌知識洗禮，密傳之力也能夠更為有效地干涉醒時世界。」

「覺醒第五印記的通曉者，其魂軀內的密傳性相也會引來飛躍式的蛻變……他們對於醒時世界的干涉能力將會更進一步加強！」

「這個階段的密教徒，其密傳性相的力量已經可以初步影響自身血肉，使得自己孱弱的凡人肉身都產生可控的良性畸變。」

「啟者肉身更易洞開，肌膚傷疤久久不愈且不會影響正常活動，敞開的肉體也能夠使得釋放的啟之力愈發『真實』！」

「心者肉身堅韌長存，延壽上百年，斷肢也可再生，鮮血、肌肉、骨骼……乃至細胞里都會摻雜上活躍的心之力。」

「杯者肉身更適歡樂，肌膚畸生出形若萎管的創口，那是第三第四道快感門戶…更多的指與更多的舌，一切都是為了能夠享受更多的快感。」

「而蛾者……」彼時的導師頓了一頓才繼續說道：「已經邁過第五道飛升階梯的蛾者，尤其是奉行蛻變之道的蛾者……它們體內深處那古老的罪孽之血將會真正開始復甦。」

「那是最古老的罪孽，也是最古老的力量……瑪麗你一定要記住，你的第五次舞蹈必須得是以追求新形體而舞，萬萬不能踏出追憶舊形體的舞步！」

「不然的話……到時候完成第五次蛻變的你，很有可能也就不再是原來的你。」

瑪麗摩斯坦回憶起來導師的話語，她再次望向沃森那畸形可怖的軀殼——猶如鋼筋般粗壯且虯結的漆黑肌理，自血肉間生長而出的類蟲甲殼，如同昆蟲複眼般密密麻麻佈滿小眼的異瞳，還有可能更多隱藏在血肉之下的不可直接視見的畸形器官……

她不禁在心中想道：『即便是導師口中肉體異變最為離奇的杯者，也不過只是生長出更多的肢體與器官……但異質增生的杯者，其增生的器官也仍舊屬於是人類的範疇。』

『可是現在的約翰沃森……已決計談不上是人類，與其說是類蟲的人，倒不如說是某種類人的昆蟲。』

『這就是導師特地囑咐我不要以舊形體之舞完成第五次蛻變的原因嗎？』

『約翰沃森已經邁過了第五次蛻變，體內的罪孽之血已經復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