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鞭子與蜜糖

諸葛平最近吃住都在梁山泊，儼然已經成了梁山泊的一份子，倒比白濱兼一更像親傳弟子。

而且在了解了這幾位武術達人的風格之後，他也漸漸明白了，這幾位都是頗為「離經叛道」的武術家，講究的是「有教無類」那一套理念，沒什麼門戶之見。

諸葛平這個「帶藝投師」的，雖說是記名弟子，但其實該教的東西也一樣都沒拉下。

漸漸熟稔之後，幾位達人對於諸葛平逐漸從「師徒」的關係變成了「亦師亦友」的關係。

尤其是逆鬼至緒。

雖然這個老傲嬌至今依然堅持「我是不收徒弟的」。但是因為他和諸葛平是梁山泊唯二的酒蒙子，結果導致私下關係反而非常親密。諸葛平手頭寬裕，隔三差五地弄來好酒，和逆鬼分享。

而逆鬼被他影響著，逐漸有了在屋頂上喝酒的習慣——原本他是不講究喝酒的地點的。

然而屋頂，這是另一位師傅——香坂時雨的領地，精研忍術的她平時沒事就在屋頂或者房樑上休息。

一來二去，三個人就變成了奇妙的「屋頂茶話會」三人組。

這一日，諸葛平搞了一箱宮城峽的純麥芽威士忌。他拎了兩瓶，帶了冰桶和玻璃杯，「噌」地上了房檐。

逆鬼聽到聲音就知道怎麼回事，一邁步也上了房，別看他身體龐大，真想輕盈的時候也能很輕盈。

兩人開喝沒一會，香坂時雨也上房頂湊熱鬧來了，不過她是喝茶。

「呦，時雨師傅！」諸葛平打個招呼：「斗忠丸呢？」

「在這呢。」時雨拍拍胸口，只見從深邃的峽谷中，探頭鑽出一隻可愛的……小老鼠。

這隻老鼠不僅雙耳是米老鼠似的圓耳朵，而且能直立行走，智商接近人類，是一位忍術、劍術大師，半步達人。

是的，第一次發現的時候諸葛平也覺得離譜——這隻老鼠，時雨的寵物，修為比自己高。

好在，受限於自身硬體條件，斗忠丸雖然境界上已經無限接近「達人級」，但是戰鬥力上還是比同境界的人類要低不少。

所以諸葛平目前倒是能跟斗忠丸打個有來有回。

「來，斗忠丸，來搭搭手。」諸葛平自己也覺得魔幻，自己有一天居然會跟一隻老鼠搭手。

一番龍爭虎鬥后，諸葛平雙手合十，將斗忠丸扣在房頂瓦片之間，取得了輝煌的勝利。

為表現勝者的大度，諸葛平取出當做下酒菜的梅子飯糰和烤秋刀魚，一點一點地喂斗忠丸。

一邊喂老鼠，他一邊問逆鬼：「說起來，兼一這兩天就要跟之前欺負了他的那個學長打二番戰了吧？這次是雙方正式約定的比武？」

「應該是吧，」逆鬼灌了一口酒「反正這段時間兼一練得很辛苦，八成能贏吧？」

「我看未必，要知道，對方好歹是黑帶選手，兼一練了不到一個月，就算幾位師傅再會教，也不一定能跨越十幾年的苦功。」

「兼一很焦慮，」時雨插話說：「沒有必勝的把握，最近一直很焦慮。」

「所以說啊，」諸葛平跟逆鬼輕輕碰了下杯，「你真不打算給他提點意見？我覺得雖然兼一最近練得很刻苦，但他內心的壓力也快要把自己壓垮了。」

「嗯……」逆鬼看上去有點心動，但還是說：「這不是有老馬和秋雨教著呢嗎……」

……

逆鬼的耳根子比預想的還軟，當天他就找到兼一併宣稱：「小子，你最近很努力嘛，看在這個份上，我破例教你一招吧。」

「真的嗎？」兼一很開心。

「你不是不收徒弟嗎？」旁邊的岬越寺揶揄著。

「我……我這也不算收徒，今天特殊，今天……」逆鬼眼珠子向斜上方飄著，不善說謊的腦子飛速運轉：「今天……我過生日！對，過生日。所以我今天高興破例教你一招……」可能是大腦運轉太過超負荷了，他的臉迅速燒紅了，甚至兩隻耳朵都紅得發光。

連兼一都看出逆鬼在說謊了，只是沒人拆穿。

「好了，那些都不重要，總之，你跟我說說，你馬上要打的那個前輩，是什麼流派的空手道？」

經過兼一的描述和模仿，逆鬼大致猜到了。

「按你小子說的，側身對敵，運動中小跳，這種架勢八成是『運動型空手道』了。因為他們吸收了拳擊等多項擂台格鬥技能，所以變得更加靈活多變。不過也因此摒棄了一些傳統招式，而我接下來要教你的恰恰是被放棄的傳統招式之一。看好了，小子……」

「不好意思……」兼一開口了。

「啊，怎麼了？」

「那個，我叫兼一，白濱兼一。」

「哦，也對，就算是貓貓狗狗也有名字，總是叫「小子」不太合適。那我叫你兼一啦。至於你……就叫我逆鬼師傅吧。」逆鬼至緒說道。

「明白了，逆鬼師傅！」兼一叫的很大聲。

「誒！嘿嘿~」逆鬼摸著後腦勺，露出可以被稱為「傻樂」的表情。

「誒呀，逆鬼師傅呦。」諸葛平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我也可以這麼叫你嗎？逆鬼師傅？」

「這可不行，」同樣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岬越寺秋雨插口道：「逆鬼至緒啊，是個從來不收徒弟的男人。」

「誒？真的呀？那他為什麼會教導兼一呀？」諸葛平升高了調門，用一種誇張的驚訝語氣問道。

「那是因為……」岬越寺聲音洪亮地回答：「今天是這個冷酷的，不苟言笑的男人的生日啊！」

「伱們兩個夠了！」逆鬼秩序朝旁邊的兩人大喊。他這會耳朵里都快要冒出蒸汽了。

打斷這個插曲，逆鬼繼續給兼一演示：「看好了，學會了這招，你大概率就能贏了那個空手道學長。」

逆鬼交給兼一的招式並不算複雜，是傳統空手道技巧：山突。

「最近在體育競技的空手道比賽中，這招已經被禁了，年輕一點的運動型空手道家，估計都沒有對付這招的經驗。」他說。

兼一看完了演示也聽完了講解，卻沒急著練習，而是反問了一句：「逆鬼師傅，你說我真的能贏嘛？」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最近雖然練得很辛苦，但好像並沒有覺得自己變強，而且和那些練過十幾年的人相比，我已經失去了這麼多時間……你說，我真的能變強么？」

「這個問題啊，」逆鬼想了想：「我想先問問，你想要變強到什麼程度呢？」

「我覺得……」兼一環顧四周，目光從圍觀的秋雨、香坂時雨、諸葛平身上略過，最終停在了風林寺美羽身上：「我的目標是，強到能夠保護我珍視的朋友。」

「誒呀，戀愛的酸臭味。」諸葛平聳聳肩膀。

「很不錯的目標。」岬越寺秋雨點點頭。

而逆鬼至緒聽到這個話，哈哈大笑了起來。

「有什麼可笑的呀，目標嘛。」兼一被笑的有點害羞，但一想到其實自己現在根本打不過風林寺美羽，又產生了一些低落。

「咳咳！」逆鬼笑夠了才停下：「我笑你是個笨蛋啊。這個問題難道還有別的答案嗎？是個男人的話，就起碼得說——『世界最強』！」

啊？兼一大吃一驚，但是最初的驚訝過後，瞬間感到一股熱流從腳底升起，一直衝到天靈蓋。只因為面前這個站在世界空手道頂峰的男人，跟自己說「你的目標應該是世界最強」。

「聽好了，兼一，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做得到和做不到，只有去做和不去做。」逆鬼接著說：「這麼一想，微不足道的不安就消失了吧？」

「是！」

「那，就開始練習剛才的招式吧。」

「是！」

看著熱血沸騰的兼一，諸葛平和岬越寺秋雨對視了一眼。兩人的心聲是類似的：「逆鬼這個濃眉大眼、一臉橫肉的傢伙，沒準反倒是最會教徒弟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