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試手

諸葛平這話一說，六位師傅一時都沒有回應，似乎都在考慮。

倒是美羽，很是興奮：「老師也想來道館學習嘛？太好啦，這樣又能多鬆一口氣啦。」

風林寺隼人把手放在美羽肩膀上，示意她先不要說話。

「諸葛先生想要來我們這裡學拳？」他換了十分正式的口氣，聽上去不怒自威，不再是和藹老爺爺的樣子。

「是的。」

「你之前學過哪些拳法？」風林寺長老喝了口熱茶，問道。

「大多是華國拳法，八卦、形意、太極、炮錘、八級……加上兵器、散手、暗器手法，零零總總也有幾十種吧。」

「哦，那很多了。你跟馬師傅的路子有點像嘛！」風林寺放下茶杯：「那，你要在這裡學拳的話，還是打算跟馬師傅修習華國拳法？」

「在座諸位修為都遠高於我，每一位都足以做我的老師。」諸葛平說：「我確實想要在華國拳法上更進一步，馬師傅的拳我當然是想學的。不過若有機會，我也想多向其他師傅討教一番，當然也包括您，風林寺前輩。」

「年輕人，『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你應該懂得才對，你覺得能學得來這麼多門功夫嘛？」馬劍星忽然插了一句嘴。

「恰恰相反，我最初也覺得學一門功夫就夠了，直到我遇到了一位將八卦和形意熔於一爐的前輩。跟他談過之後我才明白，取長補短、融會貫通方能推陳出新。當然一般人精力有限，需要專精一門才能有所成就。但我自認為足夠聰明，在座各位師傅又足夠優秀，我為什麼不能身兼眾長呢？」

「空手道和華國拳法還多有互通之處，這我可以理解。」逆鬼至緒接過了話頭：「但比如說泰拳，就是完全不同的體系了吧，難道不會互相干擾？」

「我當然不會踩著三宮步打八卦掌，那根本不是一套活。但是，發力的方式和格鬥的邏輯確實可以互相借鑒的。從更加宏觀的角度來說，人人都是兩隻手兩隻腳，以此為基礎開發出的人類武術，互相之間都有可借鑒之處。武術的修行，是不斷吸納外物成就自我的過程，武術家的最終成就，不是任何流派能夠界定的。當他武術大成時，形成的就是專屬於他自己的技巧。」

「說的很好，」風林寺長老習慣性的捋了捋鬍子，「武術修行的巔峰，一定是對『我流』的追求。這點我們倒是意見一致呢。不過，既然你要跟所有師傅都學習，我們就得好好談談價格啦。」

「誒？」風林寺美羽又沒忍住插了話，「可是兼一同學也是同時跟秋雨師傅和馬師傅學習啊，阿帕查不是也會偶爾教上一手么？那也只是五……嗚嗚嗚嗚」說到一半又被堵上嘴了。

「咳咳，」岬越寺秋雨清了清嗓子：「之所以給兼一這孩子這麼便宜的價格，是因為他的零花錢只有這麼多，再貴他也付不起了，我們看他可憐，才勉強答應的。如果諸葛平小哥你要學的話，就得按照正常的價格了，一個月需要……」

「多少？」諸葛平並不緊張，對於他來說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算問題，他五菱宏光後備箱里還裝著近六噸金條呢。

「兩萬日元！」岬越寺秋雨斬釘截鐵地說。

諸葛平無語。

要不是顧著這一桌子武術大師的面子，他都想憤然拍桌了。

多大點事啊！就這！使這麼大身段，搞這麼長鋪墊，我以為什麼天文數字呢。

想到這，他都有點同情這六位了。

梁山泊的財政狀況是有多不好啊，搞得大家這麼可憐兮兮的。而且他現在也明白了為什麼美羽會告訴自己給風林寺館主的見面禮用《鳥獸戲畫》的摹本就可以了。合著不是要給自己省錢，而是這東西對於風林寺長老來說確實不便宜。

當然，他心裡也明白，以梁山泊諸位的能耐，如果真想要榮華富貴，無論是用合法還是非法手段都太容易了。道館這種財政問題，更多反映出來的是六個人在心態上統一的「安貧樂道」四個字。

這讓諸葛平更加放心——能把自己搞得這麼窮，說明這六位師傅在心理狀態上真都是守序陣營的。

以上這些心思只是瞬間轉過心頭，諸葛平面上不動聲色，稍微一點頭一欠身：「沒有問題，今天來的匆忙沒怎麼帶現金，不如明天將學費親手奉上如何？」其實區區兩萬元，他錢包里就有。不過他多少有點咂摸出了幾位的意思，知道想在今天之內把這事情定下來不太可能了。這樣也好，正好可以有時間備下點正規的拜師禮。

「那就這樣吧，不如等明天你帶來了學費再說，今天就先回去？」風林寺隼人說道：「估計馬上白濱兼一就要過來進行今天的修行了，到時候我們要指導他修行，就不方便接待你啦。」

「好呀，那就不多打擾了」諸葛平點頭稱是，然後就告辭離開了。

美羽送他出門，臨分開時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諸葛老師，其實平時師傅們都很溫和的，也不是這樣死要錢的人。也不知道他們今天是怎麼了……要不我再回去勸勸他們吧，不能因為老師有錢就厚此薄彼呀……最好能讓您今天就留下來修行……」

「噗呲~」諸葛平忍不住笑了，「美羽同學也太善良了吧，不過你誤會了。即便是兩萬日元的價格，我也是佔了大便宜了，只能說，這的師傅們都沒打算靠這個賺錢。」

「而且，他們也不是在刁難我，是在考教我。」諸葛平笑著解釋：「馬師傅自己就是身兼百家之長，怎麼會不明白兼收並蓄，海納百川的道理。逆鬼先生如果真如你們所說，是『打架百段』的實戰高手，又怎麼會認為泰拳和華國武術相衝突呢？那都是在考我呢。我跟白濱兼一不一樣，他想必是一張白紙，可以任由師傅們塗抹；而我，是已經長出枝丫的樹木，目前長成什麼樣，根系深不深，軀幹正不正，都是要好好審視的。」

「這樣啊……」美羽似懂非懂，不過至少明白了師傅們不是刁難諸葛平，心情輕鬆了不少。

諸葛平離開道館，心裡卻有些期待，因為從他剛才離開時諸位師傅的表情來看，這場考教可能還沒結束。

果然，剛走出兩個街口，步入一條空曠馬路的時候，馬師傅從身後追了上來。

見面沒有廢話，只是擺了個起手式：「後生，咱們倆試試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