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宗師氣度
雖然日日聽曲，但其實諸葛平也練武。
所謂「一天不練手慢，兩天不練腳慢」。
這些武人不說日日練習，肯定隔一兩天也要抻筋拔骨，練上兩招。
和在愛情公寓世界不同，可能是因為來到武德充沛的世界，被氛圍影響了，諸葛平這些天也練，日復一日，不曾鬆懈。
只是練的東西和旁的人不太一樣。別的華夏武師，每天練得大都是走圈，打套路，舉石鎖，耍大刀，抖大杆子，打木人樁。
而他這個路子，每天早上起來，練的是拳擊步伐、空揮。如果僅僅這樣，還是比較正常的。
「刺客相關的技巧，就不太方便白天練習了，所以下午還是聽曲去吧。」諸葛平晨練完，擦擦汗，換了身衣服，閑庭信步地朝著金樓走去。
金樓聽曲，良宵苦短，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墨黑了。
諸葛平開始了對匿蹤術，刺殺術的練習。
首先是徒手攀爬，甭管是酒樓、旅店、還是誰家的別墅、假山。一眼看過去覺得順眼，就來來回回地爬上爬下幾趟。
對於一個優秀的刺客來說，飛檐走壁（跑酷版）這是基本功了。
然後是穿屋過梁，飛奔在瓦片屋頂上，幾乎不發出聲音。偶爾遇到有天窗的屋子，要能無聲無息地潛入，且不論是看到了屋裡人上演活春宮還是吵架對罵，都不可鬆了架子，時刻要做到腳下無聲，呼氣亦無聲。
遇到富裕人家，便嘗試著翻牆入院，不可驚了家丁，更萬萬不可驚擾了院中的狗。手蘸白灰在狗尾巴上撣個白點就算成功。
就這麼「辛苦修鍊」了七八天。整個佛山大街小巷都傳開了，說最近啊，這城裡鬧飛賊。
好在，這一日傳來消息，一代八卦宗師宮羽田，不遠千里赴佛山，過幾天要在金樓舉辦第二趟金盆洗手的引退儀式。
之所以是第二趟，不是說宮老爺子以前退出武林之後又復出了，然後再退就叫第二趟。而是因為當今武林隱約分成南北兩派，宮老爺子做人講究、做事場面——引退儀式就是跟武林、跟圈子裡的老夥計們話個別——之前在北方辦了一次，到場的都是北派的拳師，場面上沒給南方的拳師們照顧到，所以要在南邊再來上一次。
這也就是宮老爺子資歷夠深，八卦形意門牌面夠硬，才需要這麼干，也才能這麼干。若是一個小門小派的掌門辦引退儀式，頂多就是附近省市交好的幾個門派老哥們聚一聚，吃個飯也就罷了。
宮老爺子算是武林泰斗，八卦形意門是北派武林的頭面，所以說不遠千里來南邊辦一次引退儀式，大家才覺得合情合理。
當然了，要說佛山的這些南拳流派心裡一點不膈應，也是不可能的。雖然說宮老爺子憑藉宮家六十四手打遍大半個武林沒有輸過，但總體來說他的勢力還是在北方，臨到隱退了，卻要來南邊辦一次儀式，總有些比較小肚雞腸的南派拳師對此暗加揣測，覺得這是在耍心眼——你臨退下去了，要到南方的武術名城佛山擺個譜，辦個儀式，南派有頭有臉的人物全來了，相當於是在公開地承認你武林宗師的地位。打這起，你就不只是北派的宗師，而是蓋棺定論的全國範圍的宗師，這叫以勢壓人，沽名釣譽啊。
宮老爺子自己是不是這麼盤算的不得而知，但架不住旁人這麼想啊。
那麼，佛山的武師們能不能不給面子，知道了消息之後不去呢？
答案是不能，因為宮老爺子的江湖地位到這個層次了，他的八卦形意門勢力也到這個檔次了。
他可以選擇辦或不辦。但是一旦他決定辦了，南方的各門各派，沒有權利選擇來或不來。不來，就是不給面子，不給宮老爺子面子，後果很嚴重。
宮老爺子人還沒到佛山，消息在佛山武術圈子裡就已經傳開了。
諸葛平也很開心，這是敲鑼打鼓開大幕，好戲要上場了。
都說好事成雙，諸葛平剛聽了一個好消息，緊接著又來了另一個好消息。
這一日他聽曲正酣，賬房先生過來通知諸葛平，說是葉先生今日來了。一邊說一邊往人群里一指，說穿黑色暗花長衫的就是葉問，旁邊的是他夫人。
帶著夫人逛堂子的葉師傅，可謂是洒脫不羈，也就後來帶著女兒逛堂子的宮老爺子能跟他有一比。要不說人家能成宗師呢，堪稱氣度非凡。
諸葛平沒莽撞地打擾葉問夫婦，而是等到今天曲兒唱罷了，客人散場了，他才走上前去。
「葉先生，幸會。在下諸葛平，北平人，久聞葉先生大名。」諸葛平抱拳拱手。
「幸會。」葉問輕輕一拱手，「不知我這麼有名，北平都聽說了？」他語氣雖是玩笑，但也透著一絲傲氣。
「名聲可是不小，」諸葛平一笑，「都說您是公子哥里功夫練得最好的。」
「窮文富武，富裕人家練武更容易，這不稀奇吧。」葉問對功夫兩個字，還是很重視的，一聽諸葛平說自己是「公子哥中練得最好」，有些不滿意，說話語氣不自覺就硬氣了三分。
葉問此刻也不過就是個年輕人，雖然教養好，待人謙遜溫和。但內心裡，自認為整個佛山，沒有幾個人武術修為能超過自己的，所以覺得諸葛平的說法，是輕視自己了。
他不禁對眼前的人仔細打量了一番，這一看，便看出諸葛平也是有功夫在身的——在高手眼裡，通過肌肉輪廓，體型身姿判斷一個人有沒有功夫，還是很容易的。
「諸葛兄也習武，不知師承何門何派？」
「不敢當，無門無派，練著玩玩的。」
中文的語境里，「玩玩」倆字，往往是專家、高手才會說的。顯然葉問也將其理解成了自謙之詞，於是興緻盎然地說：「現在時候還早，不如我們找個地方，搭搭手？」
搭搭手，就是點到為止，不傷和氣。如果說法上換成「比武」，那就是要上擂台，簽生死狀，刀劍無眼各憑本事了。
諸葛平等的就是這句，連忙說：「既然葉先生有雅興，我樂意奉陪。」
葉問夫人看了自家先生一眼，目光中似有嗔怪，但還是沒說什麼，只輕輕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