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步之遙

穿過大廳，兩人閃身進了值班室，這裡空無一人，監控系統關閉著。

大概是因為監控和安防系統連為一體，而安防系統只要金庫門開著就會一直報警，於是就暫時關閉了。

考慮到外面大廳還有兩個打盹的值班員，諸葛平把頭湊近了山岸的耳邊，小聲說：「通往金庫的通道有兩個轉角，所以一共三段，呈Z字形。」一邊說著，他一邊用手指在山岸的手心上輕輕畫了個「Z」的形狀。「每一段通道里兩個守衛，持槍。」

「我進去后，你從一默數到十，就可以進去了，進入第一段通道后，邊走邊從一數到十，就可以過第一個轉角，之後再數到十，就可以過第二個轉角。看到倒在地上的人不用怕，我會確保他們已經失去意識。」

「準備好了么？」諸葛平問道。

山岸搖搖頭，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諸葛平蹙眉，做個疑惑的表情。

於是山岸直接吻上了諸葛平的嘴巴。

大概過了三秒，也許五秒。

唇分。

「電影里都是這樣演的，」山岸湊在諸葛平耳邊說，「這個當口一定要接吻的。」

諸葛平輕輕地笑了一下，說「數到十。」

之後便轉身走向通往隧道的大門。

他的右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夾了兩支飛鏢，它們同時在指間盤旋轉動卻完全不會相互碰撞。

鷹眼視覺已經完全鎖定了門后兩名持槍保安的位置，由於他們站在通道中段，所以需要一點精準的遠程攻擊才能解決。

正當他打算一步邁出門口的時候。

山岸拽住了他的袖口。

「怎麼了？」他問。

山岸猶豫了一下，說「我們回去吧。」

「現在？」諸葛平笑了，「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

「嗯！」山岸點點頭。

諸葛平沒說什麼，只是收起飛鏢，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朝著銀行大廳的方向。

於是兩個人又步履輕悄地穿過大廳，回到了他們爬進來的二樓窗戶前。

只是，這次是山岸在前面走，諸葛平殿後。

「你打算怎麼下去？」諸葛平問道。

「你會有辦法的，不是嗎？」山岸說。

幸虧這古早的氣派大樓窗子夠寬敞，諸葛平背起山岸，從窗口躍了出去。

「一定要抓緊哦，」諸葛平一邊說著，一邊像壁虎一樣，攀著窗框和窗檯，非常平穩地爬了下去。

由於太快，山岸還沒來得及緊張就已經落地了。

還是諸葛平拍了拍她盤在自己腰間的小腿，山岸才反應過來，從他身上滑了下去。

銀座大概還是那個鐵樹銀花的銀座。

即便是大半夜，也有許多穿戴華麗的男女。

走在人群里，諸葛平和山岸尚美並不顯眼。

「我們去喝一杯吧，工藤先生。」山岸邀請道。

諸葛平自無不可。

「乾杯！」山岸把自己的杯子和諸葛平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葡萄汁。

「今天晚上很開心。」她說。

「但預計目標沒達成呢。」

「已經很好了，闖進了銀行，越過了保安，還接吻了。」山岸搖晃著酒杯。「我也很抱歉最後一刻我退縮了，還麻煩了你。但是……我覺得再繼續下去的話，就不是我想要的。」

「你得相信我，我完全可以做得無聲無息。」諸葛平喝著啤酒說。

「我當然相信，但是我一旦真的走到金庫面前，我的人生就不一樣了。」山岸看著諸葛平的眼睛，「你能明白嗎？那樣我就沒辦法回到現在的生活了。」

山岸低下頭，端詳著桌面，說：「就在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了，我不想繼續走下去，我想回去，回到……海豚旅館。

謝謝你陪我任性，工藤先生，我已經滿足了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

那晚之後，生活似乎變得平靜起來。

諸葛平沒有再出去夜遊。

離他「生存100天」的主線任務完成只有六天了。

打擊兵藤集團的任務已經不知不覺地完成了70%。

「金庫里的大石頭還是沒能解決。」島尾對諸葛平抱怨道，「總監大人一直吵我們嚷嚷，我們有什麼辦法，我們只是警察，又不是爆破專家。」

島尾消失了兩天後，又來找「工藤優作」喝咖啡了。

「為什麼不炸開呢？」諸葛平故意問道。

「專家很為難，用超聲探測了之後，發現這塊石頭是厚度近十米的一整塊。裝藥量不好判斷，太多了怕把金庫也炸壞。而且銀行的人對爆破專家不是很信任，總覺得爆破對銀行金庫很危險。警方也怕真炸壞了背鍋，所以也不建議爆破」

「難道就沒什麼別的辦法？」

「唉，有辦法呀，炸藥不讓用，大型切割設備運不進去。所以現在……」說到這島尾噗嗤一聲樂了出來，「你可以猜猜看銀行用了什麼辦法？」

「猜不出，不過似乎挺滑稽？」諸葛平說。

「滑稽透了，他們找了一批石工匠人，三班倒日夜不停地開鑿。」

「銀行的儲戶等得住么？」

「帝愛集團公開了一部分監控信息，告訴大眾『雅各布』只背了個小包，從銀行裡帶不走多少錢，讓大家放心。這個方法暫時穩住了一部分人心，但是他們的股價依舊連日跌停。」

「上次建議你查的線索查得怎麼樣了？」諸葛平問。

一說起這個，島尾就面露難色。

「別提了，好幾條線都不順利。我申請併案調查，結果佐藤那小子不知道掌握了什麼內部消息，一口咬死了殺死兵藤的是一個叫伊藤開司的尼特族，還信誓旦旦地說兵藤的死不可能是事先預謀的。」

「這麼確定，你的同事是不是掌握著一些未公開的線索沒告訴你？」諸葛平拱了拱火。

「誰知道呢？我也不好硬去逼問，畢竟還是同僚。」

「黑幫這條線呢？」

「有點收穫，帝愛金融確實和黑幫交往很密，而且我調查發現，帝愛金融底子很不幹凈。」

「正常，日本的大公司，總歸是要沾點黑的嘛。」

「不一樣，」島尾說，「我一開始只查到了他們跟一些放高利貸的黑幫有關係，你知道的，那種野生的信貸公司。」

諸葛平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結果我順著高利貸往下查，他們好像在組織一些非法的比賽，涉及賭局。參加的對象都是一些還不上高利貸的人。」

「具體是什麼比賽呢？」諸葛平似乎很有興趣。

「媽的，」島尾一拍桌子，「查到這，總監就找我談話了，說是讓我不要再查下去。還給我放了一周的假。」

「所以，這不是什麼都沒查出來嗎？」

「我儘力了，」島尾說，「現實畢竟不是偵探劇啊，我也不可能為了查案丟掉自己的飯碗。」

「虎頭蛇尾了呢。」諸葛平淡淡地評價道。

「可不是嘛，雖然我也覺得事在人為。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辦不成的，這就是生活吧。」島尾一臉「我已經看開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