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殺人者（續7）
『落日時分』
夕陽漸漸的沉入地平線之下，橘黃色的霞光映照在乳白色的雲層上。黃昏蒞臨人間，夜幕已然悄悄降臨。
此刻的少年，正獨自一人坐在酒館里，眺望着窗外。
「真是晦氣，剛才在大路上遇到那幫壬生狼，嚇得我連連讓道」
「聽說他們不由分說直接斬殺志士們」
「真可怕」
店家的帘子后，兩位婦女正在議論著剛剛的所見所聞。
抬手拿起身旁的瓶子斟酒，卻又覺得索然無味。獃獃地望着手中的酒杯，師傅的身影再次浮現。
溪邊———
天黑了，夜間的小蟲在耳邊和鳴。
師傅正提着他那隨身攜帶的酒罐，站在一塊石頭上對着夜空吟唱。
「春賞夜櫻夏觀星，秋敬滿月冬陪雪」
「有了這些，酒自然也美。如果還是覺得不夠美味的話，那說明是自己得了病。你總有一天也會懂得酒的滋味。到那時，再與我推杯換盞吧！」
在一旁的少年抬起了頭，向著夜空中的無盡繁星望去，眼中儘是憧憬。
天空中，一條乳白色的光帶正微微發光，正如師傅的背影一般，遙遠而不可及。
成為像師傅一樣強大的人，去保護弱小，去享受每一天，去做自己想做的，
「我，也可以嗎？」
······
緩過神來，天色已然昏了下去，街邊的鋪子點起了燈。儘管是晚上，但館子裏依舊喧鬧。
「勸你還是別打那個女人的主意了」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忘不掉啊」
一群男子從少年身旁走過。
拿起了倚靠在桌旁的劍，少年起身離開了酒館。
寂靜的小路上，只剩下他孤身一人，月光照耀在地面，為少年指明了前進的路。
刀劍劃破衣服的聲音傳出，鮮血在木質小屋的地板上上肆意的流淌著，幾名男子奄奄一息，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
漫步在河邊，少年已然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一道身影從背後追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身着綠色羽織的飯塚。
「最近你特別厲害啊」
「你指的什麼？」
「對方都來不及慘叫就斃命了」
······
一陣沉默過後，飯塚看向了身旁的少年。
「喂，又流了」
少年用手觸摸著傷口，轉身面對着河的另一邊。
在月光的照耀下，河面泛起粼粼波光。少年伸出手來，藉助這光芒好讓自己在黑夜中能看清他手上的血跡。沒錯，少年的傷口又在緩緩滲出血了。
「我聽說過這樣的迷信，含有強烈怨念的刀傷，在怨念未解之前絕不會消失」飯塚一本正經的說着，平日見識廣闊的他已經意識到了原因所在。
「含有怨念的刀傷···」又觸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少年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
「對，聽說永遠都不會消失哦」
······
記憶再次回到少年修行的時候。儘管是黑夜，此時的他依舊奮力木劍擊打着樹榦，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的雙臂再也無力拿起木劍為止。
少年的雙手，已經隱隱滲出血來。握劍的部位，更是嚴重的紅腫起來。
他將手浸入一旁的池水裏，以便洗清手上的血污。伴隨着一陣劇烈的疼痛，傷口上的血漸漸交融在水裏。
沒有任何抱怨的，默默承受着這一切，只是為了變強，只是為了能守護想想守護的人。
「姐姐···」
······
此刻的少年已經回到據點，在水盆里清洗著自己手上的血漬，回憶著修行時的點點滴滴。
「還在洗啊」飯塚出現在一旁，用略帶吃驚的語氣說道，「對了，聽說上次的集會鬧僵了」
「怎麼了？」
「就是宮部先生與桂先生爭了起來，似乎是宮部先生他們打算在京都搞個大事情」
「桂先生呢？」
「桂先生說現在還不是時候。聽在場的說，那架勢差點就要提到砍宮部先生了」
「火藥味挺重啊」
「一點沒錯」飯塚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略作沉思的說道。
少年倒掉了渾濁的洗手水。
·····
『雨天』
小屋內的，是剛剛被從奇兵隊中叫出的少年，以及高杉、桂小五郎二人。
此時此刻，小五郎正背對着這個驚嘆到他的孩子，望着門外的雨。
「開門見山的說了」他轉過身子，神情嚴肅的凝視着少年，「你殺得了人嗎？」
瞳孔猛然收縮，眼前的少年並未回應。
「我不打算誇誇其談。這就是殺人，但是為了創造新的世界，就必須破壞掉陳舊的東西。雖然是個臟活，但總得有人做」
「你曾經說過你的力量是用來保護別人的，那我就希望你助我一臂之力」
「為了新時代，你殺得了人嗎？」
眼中的信念逐漸堅定，這正是少年想去完成的。
······
一陣凌冽的刀光閃過，將對手從中間直接被劈成兩半。
就這樣，在一次任務中，少年第一次對人揮劍。
樹林里，只聽得見蟬鳴的聲音。
微風從林間穿過，少年抬起頭來仰望天空，顯得不知所措。
「喂，那邊那個」
少年回過頭來，
「你是···」
「我是負責調查的飯塚，你這是第一次行動吧，打起精神來。因為也有人因此失了智，不思飲食，結果就此倒下」
「沒事，比想像中要輕巧許多」
「那就好，這份工作的原則就是迅速、精準、確切。不必久留，速速撤離」說着，飯塚已經收拾好了殘局，拿出了拭刀的紙遞給少年。
輕輕擦拭著，少年的刀重新綻放出往日的光彩。
「我污濁的血刀和就此犧牲的生命換來的，如果是人人都能安泰度日的新時代的話···」
『樹林』
刺眼的陽光透過樹木的枝椏，照射到地面。一名身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已然無法動彈，被取下首級的屍體背後，是「天誅」二字。
「我就要···」
『雨中』
兩名男子並肩行走着，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轉身，拔劍，卻為時已晚，留下的只有台階上流淌的鮮血。
「替天···」
『街道』
夜晚的街燈映照出的，只有拔刀人的身影和他那深紫色的刀光。一個又一個的高大背影倒下，街邊河水已然被染成血色。
「···誅人」
——◤天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