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除奸行動

第383章 除奸行動

第383章除奸行動

1980年5月,在我國第一枚東風即將上天的時候。

大忙幫不上的江山同志,決定幫個小忙。

哈爾濱醫科大學,醫學系。

看着站在教學樓前正在拍畢業照的師哥師姐,坐在操場上的沃危漢也開始憧憬自己明年的畢業典禮了。

「好羨慕他們呀,」沃危漢對身邊的同學說道:「我聽說這一屆畢業生的分配單位都很不錯,也不知道明年是個什麼情況?」

「估計都差不了,」同為大三的同學對沃危漢笑道:「你就更不用擔心了,像你這麼好的成績,估計直接就給實習單位留下了。」

已經年過30的沃危漢,嘴角一翹:「如果是太一般的單位,我還不稀罕留下呢!」

「你不準備服從分配?」

「不是不服從,」沃危漢編排了一下順序:「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再考一個研究生。」

此時尚在念大三的沃危漢同學,不但想繼續深造,還在惦記着公費出國留學的機會。

班主任:「可……」

就在這時,沃危漢同學興沖沖的跑了過來:「報告。」

「不是,」作為一位班主任,宋老師必須得為自己的學生負責:

「能去浦江雖然很好,但怎麼會是一家火柴廠呢?沃危漢的成績在我們班就沒掉下過前5名。」

沒說話的陸主任,點了點頭。

「這可是個好消息啊。」

如果他不是與江山有緣,一切都將按照上一世的進程去發展:

哈醫大本科——中科院碩士——中科院研究員——公費出國讀博——畢業后拋棄了培養他的中科院研究所——留在國外走上了漢奸的崗位——回國利誘導彈技術專家郭萬菌——竊取東風——完。

「一點沒錯,」陸主任自己也在苦笑:「沃危漢同學的實習單位就是在浦江。」

「差不多吧,」陸主任宣讀了通知:「組織上把伱安排到了浦江市的統一火柴廠。」

就在一旁的同學準備再多問兩句的時候,不遠處的輔導員沖着這邊招了招手。

「不是,」宋老師就奇了怪了:「這仨部門分配的崗位難道都一樣?」

「進來吧,」陸主任一瞧是他,慈祥的笑了:「恭喜你呀沃危漢,你是咱們系第一個被用人單位點名要走的同學。」

「他們給沃危漢同學的崗位其實是火柴廠的一個研發室,一個專門研究開發新產品的科室,說起來倒也算是專業對口了。」

「真的嗎主任?」

一聽這話,沃危漢雙拳一握:「太好了!」

系主任的辦公桌前,一位年近50的老師以為自己聽岔了:「我沒聽錯吧老陸?」

班主任:「我就納了悶了……」

天之驕子沃危漢,一直都認為自己是最棒的:「是哪家醫院?」

就他這專業課第一的優秀成績,早就該有醫院來搶了。

「都是火柴廠?」

「關於這個問題我也仔細打聽過,」系主任還是很負責的:

班主任:「……」

……

「他就是第一名也沒用,」陸主任敲了敲桌子:

「除了浦江的二輕局,國家機械部、旅遊局都在向學校要他。

「而且,」陸主任道:「這家火柴廠是浦江市的出口定點單位,比一般的火柴廠效益都好,進去后拿的工資絕不會低於哈爾濱一院的。」

陸主任笑着搖了搖頭:「不是醫院。」

「系主任?」沃危漢趕緊站了起來:「知道是什麼事嗎?」

「這下知道問題有多不簡單了吧?」

「根據通知內容,」穩如泰山的陸主任,表情逐漸嚴肅:

「不是醫院,」沃危漢的眼一亮:「難道是科研所?」

「沃危漢,系主任讓你去一趟。」

「也就是說,」班主任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關鍵點:「我們班的沃危漢就要變成浦江人了。」

三道金牌啊,沃危漢同學是肯定得服從了。「

頭回聽說這種情況的宋老師,驚的睜大了眼睛。

「浦江市統一火柴廠?」

「什麼廠?」笑得一臉燦爛的沃危漢,瞬間就僵住了:「火……火柴廠?」

「跨行業管理在咱們這很奇怪嗎?」

「你要在一周內前往統一火柴廠的研發室報道,同時,你的戶口也會一塊轉過去。」

「這麼多政府機關都來要他?」聽着倒挺激動人心的,但班主任很快就意識到一個問題:「可沒一個是專業對口的呀?」

「對,沒錯。」

「好像是你的實習單位落實了。」

「研究生?你……」

陸主任:「我早說過這是一個很不錯的崗位。」

「可是,」

這一會的沃危漢,眼瞧著就要失控了:「我明明讀得是醫學系,怎麼……怎麼會被分配去火柴廠呢?」

就算是浦江的火柴廠也不行,他的理想可不是當工人老大哥。

「沃危漢,」

陸主任立馬嚴厲的教育道:「你要搞搞清楚,組織上的一切安排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再說,你是去火柴廠搞新產品研發的,不是下車間。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在為祖國四化做貢獻。

怎麼?你難道不願意為四化出一份力?」

一聽這話,沃危漢趕緊擺了擺手:「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原來是去火柴廠搞研發呀,陸老師您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沃危漢可不是衝動的年輕學生,30多歲的人當然清楚不服從分配的後果。

退一步想想,一畢業就能去浦江工作倒也不錯。

只要自己肯努力,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調去浦江本地的大醫院了……

此時的沃危漢還不知道,為了得到他這個人才。

從不向組織提要求的江山,不但點名把他調到了浦江。

還準備在火柴廠給他安排一個永遠都走不掉的保密崗位。

總之,輕工局的許沐春對江山這項與時俱進、科研辦廠的建議,給與了百分之二百的支持。

……

紐約,大都會博物館。

當黃永鈺和王世襄被亞洲館的負責人方聞請走後,扛着機器的江山繼續連同組員完成了「明軒」展廳的拍攝工作。

接着,趁著今天有拍攝許可在手,馬不停蹄的一行人又趕緊在展館中拉開了架勢。

《藥師經變圖》、《照夜白圖》、《五代越窯龍紋盤》、《西周青銅柉禁》、《戰國絞絲龍形玉佩》……

《翠竹雙雀圖·宋徽宗》、《麥田裏的絲柏樹·梵高》、《睡蓮·莫奈》、《聖母聖子與聖徒·拉斐爾》……

忙忙碌碌了一下午,直到傍晚返回酒店的時候,江山才撈著空向黃永鈺打聽了起來。

「永鈺叔,下午那位方主任究竟領你們去哪了?」

「終於沉不住氣了,」咬着煙斗的黃永鈺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不稀得聽呢。」

「剛剛不是當着外人嘛,」江山笑道:「這會趁著沒外人,您快跟我說說。」

聽到這,陪着一塊進屋的餘思歸,特滿意的笑了起來。

華爾道夫的客房裏,在外面待了半天的黃永鈺、王世襄,這一會舒舒服服的坐在了沙發上。

「真要說起來這事還真不能當着外人說,」黃永鈺瞧了眼王世襄:「我說得沒錯吧?」

「嗯,」王世襄點了點頭:「小江,你聽說過王季遷這個人嗎?」

「王季遷?」江山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王季遷是誰?

收藏界一直有句老話:一入王門,價翻幾翻。

這個「王」其實有倆,一個是後來居上的王世襄,另一個便是遷居米國的王季遷。

如果說,張伯駒成就了故博中國字畫的地位。

那王季遷則是憑一己之力了,提高了大都會中國字畫的世界地位。

在遷居國外之前,家大業大的王季遷就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了的。

電視劇《橘子紅了》裏的宅院,就是借用了王家的一處老宅。

「我就這麼跟你說吧,」黃永鈺道:「他和徐邦達當年拜的是同一位鑒畫老師,其眼力一點不在徐半尺之下。」

「是嘛,」關於這點,江山倒是聽過一些:「但這和你們有什麼關係,難道方主任請你們幫忙鑒定的畫是王季遷的?」

「他自己不就是鑒畫大師嘛,」餘思歸聽不懂了:「怎麼還用你們幫忙。」

「呵,」王世襄和黃永鈺一塊笑了:「因為他這次遇上的不是一般人!」

江山:「什麼意思?」

「王季遷這個人呀,」黃永鈺笑道:「你別看他有錢,那日子過得還不如我瀟灑。」

「哦?」

「不但出了名的摳門,」王世襄接着道:「還出了名的會算計。」

「連張大千那樣的人,」黃永鈺:「都沒算過他。」

一聽到這,江山大概猜到是什麼事了:「他不會是買了張大千的畫了?」

「瞧瞧,」黃永鈺指著江山對王世襄笑道:「連小江都知道的事,人家一玩收藏的能不懷疑嘛。」

「剛才在博物館時,方主任不也說過嘛,」王世襄道:「哪怕是過了幾十年,張大千作偽的陰影還在影響着美術研究者的判斷。」

「究竟是什麼事呀?」餘思歸急了:「您快跟我們說說。」

「很多年前,張大千在徐悲鴻那借走了一幅畫,這幅畫是五代大畫家董源的《溪岸圖》,」王世襄緩緩說道:

「俗話說好借好還再借不難,但這話在張大千這根本沒用。

過了好久,徐悲鴻也沒見張大千回去還畫。

就在他以為張大千會黑不提白不提賴下這畫的時候,張大千的弟弟帶着幾幅畫上門來了。

原來給自己找了無數個借口的張大千,想用另幾幅畫換下董源的《溪岸圖》。」

餘思歸:「徐悲鴻同意了?」

「不同意能怎麼着,張大千能回頭找補就算不錯了,」王世襄:

「誰知道過了很多年,有人又把這套把戲用在了張大千的身上。」

聰明的餘思歸,試着猜了一句:「這人不會就是那位王季遷吧?」

「就是他,」

王世襄笑得眼都彎了:「有一段時間張大千走南闖北的辦畫展,這幅《溪岸圖》便跟着他到處走。

這個時候,住在紐約的王季遷邀請他去紐約辦畫展,並同時承諾自己會全程接待……」

在見到《溪岸圖》后,王季遷就和當初的張大千一個表情,當即暗下決心要得到此畫。

等到張大千畫展結束準備回國時,王季遷掏出了一個小本子跟張大千算總賬。

「當時張大千就不樂意了」王世襄學着對方的語調:「不是說好了由你來接待嘛,怎麼還讓我掏錢?」

黃永鈺接着學:「我當時說的是全程接待,又沒說全程付費。」

這一會的江山和餘思歸,坐在一旁笑着瞧熱鬧。

「張大千是什麼人,他哪肯吃虧,」王世襄接着道:「這個時候,原本就不是為收錢的王季遷,便提出了以畫換畫。」

江山:「《溪岸圖》?」

「可不就是它嘛,」黃永鈺:「張大千一聽堅決不同意。

於是,王季遷就開始向張大千掏心窩了。

他告訴對方,之所以想換他的《溪岸圖》,是準備把畫捐給中國政府,用來換取他兒子的出國簽證。」

黃永鈺補充說明道:「王季遷當年有四個兒女,之後出國時只帶了其中兩個。」

江山和餘思歸一塊點了點頭。

「張大千見此便同意了對方以畫換畫的要求,」王世襄:「不過王季遷之後不但沒把這畫捐回國,如今還準備賣給大都會了。」

餘思歸這會終於聽懂了:「怎麼?方主任難道懷疑這幅畫是假的?」

江山:「他請你倆幫忙看得就是《溪岸圖》?」

「其實在這之前,」王世襄道出了方聞的轉述:「就已經有多位專家對《溪岸圖》提出了懷疑。」

「這裏面日-本、米國的都有,」黃永鈺:「包括咱們國家的一些收藏家,都不大看好這幅畫。」

「那你倆看后是怎麼說的?」江山:「感覺是真的嗎?」

黃永鈺、王世襄同時搖了搖頭。

王世襄:「我倆什麼話都沒說。」

「我反正是瞧不出真假,」黃永鈺有話直說:「不過就算能瞧出來,我也懶得管。」

王世襄呵呵一笑:「反正又不是咱們故博收畫,管它是真是假呢!」

「可惜了,」江山遺憾的笑道:「沒瞧見《溪岸圖》的真面目。」

不過儘管這會沒瞧見畫,但江山卻知道關於這畫的真假一直到幾十年後都在爭個不休。

為此,大都會博物館還專門開過一場《溪岸圖》的研討會。

相比國內,國外的多位專家一致認為,不但這幅畫是假的,連張大千向徐悲鴻換畫的事都是假的。

究其原因,只是徐悲鴻為了報答當年自己與前妻蔣碧薇離婚時,張大千在經濟上的暗助。

之所以外界會有這樣的聲音,不僅是因為《溪岸圖》上的諸多疑點。

另一個原因則是,當年在外界一片質疑的時候,謝稚柳、張大千兩位好友,一起站出來支持了徐悲鴻對於《八十七神仙卷》為吳道子所畫的結論。

事到如今,江山也深刻體會到了馬未都同志「盡量不碰字畫收藏」的觀點。

該說不說,這TM的確不是自己能拎得清的。

相比之下,還是除奸行動爽快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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