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進城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着你……」

李長纓本香甜的睡着，可黑塔突然沒來頭的播報了一首歌，讓她瞬間驚醒。

剛蘇醒的身體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李長纓的一段記憶卻猛然浮現：

原著里，地球世界上所有沒淘汰掉人的人類，在現在，11月18號上午8點，都消失了。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媽媽的雙手，輕輕搖着你。

搖籃搖你，快快安睡。

夜已安靜，被裏多溫暖……」

這聲音一遍遍地唱着。風吹過大地，將這美妙的歌聲帶去更遠的地方。

一首歌唱完，那清脆熟悉的童聲響起。

「叮咚！四億九千八百一十六萬玩家成功載入遊戲……」

「遊戲存檔中……」

「遊戲數據載入中……」

「玩家信息載入中……」

「存檔成功……」

「載入成功……」

「載入成功……」

「叮咚！2017年11月18日，歡迎玩家進入遊戲。」

「公佈黑塔三大鐵律——」

「第一，一切解釋歸黑塔所有。」

「第二，6點-18點是遊戲時間。」

「第三，請所有玩家努力攻塔。」

「叮咚！遊戲愉快！」

李長纓一整個陷入獃滯。

她突然想到「地球」上的倖存者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吧，只不過他們應該更加無助，悲傷與絕望。

她李長纓不屬於這個世界，但這個女生是個共情能力很強的人。即使自己現在身為黑塔boss，她也能體會到自己作為人類的同胞們的悲痛。

「真殘酷啊……」

李長纓嘆了口氣，默默在心裏說，同時努力憋回眼淚。

狐狸還在睡覺，薑餅姑娘起床準備了早餐——一小塊圓形薑餅和一杯牛奶，還有給狐狸的薑餅小人。

牛奶是薑餅姑娘在做薑餅人的時候聽到「哞」一聲牛叫后自己出現在桌子上的，李長纓沒怎麼多想，畢竟《薑餅小人》的童話里就有一隻牛。而剛做好的薑餅小人被李長纓設置成了無意識。

這樣被狐狸吃掉時自己要好受一點。

果然，我作為一個黑塔boss還是太人道了啊……心慈手軟，可別被玩家或者其他地底人怪物幹掉了……

薑餅姑娘操控著薑餅小人跑來跑去，心裏回憶著原著：莫晨歡大大是按唐陌的視角寫的，這會兒唐陌在幹什麼呢……好像是準備從蘇州出發去上海，路途中殺了個人，又遇到個傻白甜富二代，應該叫黎文……

突然，李長纓發現一件事：自己的記憶力什麼時候這麼好了？以前背十個單詞都要花一會兒時間，現在是只看了一遍的書就記得這麼清楚？

大概還是因為黑塔，原著里唐陌通關後身心素質大大提升，我身為boss，應該也是提升了許多……

薑餅小人的聯繫一下子斷掉，薑餅姑娘低頭看着砸吧著嘴巴的狐狸。

「今天的早餐流露出悲傷啊……怎麼了？」

「沒，那些玩家要來了，好快啊。」

「嗯。今天地底人都城挺熱鬧，要去走走嗎？」狐狸看看薑餅姑娘的眼睛。

李長纓有些狐疑：「你不去森林裏玩？」

狐狸眯了眯眼睛：「說的也是，那我們走林子裏的路去吧？」

薑餅姑娘輕笑了一聲：「好。」

這傢伙是在請我去散心？這是在關心我？不過應該是薑餅姑娘？

李長纓轉身去準備，狐狸在外面等。

戴上草帽和手套的同時，李長纓也在暗想如果狐狸發現薑餅姑娘被奪舍，會不會……

等下，薑餅姑娘是被奪舍的嗎？

李長纓用這具身體超凡的記憶思索著，

不對，當時黑塔說的是「正在創造角色」，那就說明原先「薑餅姑娘」這個角色並不存在，這是黑塔為了讓不知什麼原因穿越過來的李長纓有個身份，同時又彌補老頭老太的空缺才創造的。

那薑餅姑娘的記憶又是怎麼回事？

「好了沒啊，快點啊……」狐狸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李長纓嚇了一跳：「馬上，你等一下。」

於是將最後一顆扣子系好，拿了個小木籃子，打開了木門。

狐狸看見的是一個典型形象的薑餅姑娘。他挑了挑眉，以魅惑的聲音說：「嗯，不錯，走吧。」

一人一狐朝着一條林中小徑走去。

一路上狐狸跳來跳去，一會追蝴蝶，一會啃啃草，一會又叼來一隻小鼠來和薑餅姑娘炫耀；而薑餅姑娘，或者說李長纓卻一直在發獃。

續上那個被狐狸打斷的思路：

啊，這個角色大概是偉大的黑塔以自己為原型創造的，畢竟人家代表的是宇宙……

總之，自己是先不用急了，這個「薑餅姑娘」在某種意義上就是自己，別人應該也不會懷疑。就像諾亞方舟上晚上出房門的人一樣，黑塔為他們弄了個替身……

「你猜對了。」一道童聲陡然在李長纓腦海中響起。

李長纓頓了一下。

正叼著還在吱吱亂叫的小老鼠的狐狸正準備不滿地說話，見她突然這麼奇怪，也只是盯着她看。

那人類攻塔結束后，我會回去嗎？

並無回話。

李長纓並不感到悶氣，只是對黑塔居然會回話十分驚訝。

「你在幹什麼？」說着狐狸還搖了搖嘴裏可憐的小鼠。

「剛剛突然想起來好像走的時候沒關窗戶……」臨時扯謊十分熟練，同時選擇無視小老鼠。

狐狸沒趣地轉過身，放走了小老鼠。小鼠一碰到地就嗞溜一下逃走了。

一人一狐繼續走，很快就看見了聚集的房屋。

然後，狐狸變成一個獸人美少年。

酒紅色的頭髮上有着一對紅色獸耳，那是狐狸獸形時也有的；身上穿着白襯衫黑褲，但腳還是黑的獸足；身後的大尾巴還在，一發現薑餅姑娘在看自己就抖兩下。

「變得不好看嗎？那我換一個……」發現薑餅姑娘一直盯着自己看，狐狸少年邪魅一笑，繼續變：

這下簡直是一個站着的狐狸，大部分和剛剛差不多，獸頭是已經看慣的了；只不過黑前爪變得和手一樣，有了像人類一樣很長的手指，或者說爪趾。

李長纓：這傢伙變身後怎麼這麼高啊……

不錯，兩個形象都是一樣的身高，李長纓不知道薑餅姑娘多高，以前狐狸只到她大腿根，但變身後狐狸居然比她高半個頭……

好氣……

雖然心裏是那麼說，但薑餅姑娘還是點評了一下：「還行，這副樣子在街上就不會太違和了。」畢竟美少年狐狸有點小帥，李長纓怕自己駕馭不住。

確實，街上大部分獸形怪物都是這種「直立獸」的模樣。

「啊，那我不幹。」狐狸一聽就攏下耳朵，變回美少年的樣子，「就要特立獨行。」

好吧，知道你為什麼不合群了。

嘖，感覺自己是陪襯鮮花的綠葉怎麼辦。

想到這裏，薑餅姑娘拉了拉帽檐，和身邊的美少年狐狸由小路進了這個都城。

薑餅姑娘住的森林是在都城的旁邊，也算挺近。雖然說李長纓在原著里看過（就是那個大型集結副本怪奇馬戲團的驚喜之夜裏，主角唐陌帶大家逛了一遍），又和紅桃王后的衛兵路過了一次，不過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來，她還是很期待的。

現在大概是上午9到10點左右，街上的人算不上多，大概是因為地底人也要上班幹活吧；各個門店，尤其是專門干餐飲的，好像都翻修了一遍。

比如專門用玩家釀酒的香蕉酒館，還有美味偷渡客包子鋪。

「遊戲正式開始了，果然好熱鬧。」薑餅姑娘轉頭對身邊的狐狸美少年說道。

「是吧？要不要先去你的門店看看？」狐狸問。

「嗯，走。」

用着薑餅姑娘的記憶，李長纓找到了自己的店。

那是一家小木屋，店名以薑餅作底襯，寫着「薑餅小人」四個字。

薑餅姑娘從圍裙里拿出鑰匙，打開了門：一照面就是一個吧枱，上面放着計算器和一個很小的體重計；兩邊的玻璃櫃里放着各種各樣漂亮的薑餅和薑餅小人，不過最吸引李長纓眼球的是門內兩邊各一個的巨型薑餅人，幾乎頭頂着天花板，四肢也很長。

柜子裏的基本都是食用的，不過這門邊的兩個……

李長纓感受了一下自己對薑餅人的控制力，最後看着那兩個薑餅巨人。

強力攻擊型？

薑餅姑娘一下子怔住，她以為薑餅人都嬌小可愛，沒想到也能用來殺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對薑餅巨人的控制力只有50%。

大概是老頭老太弄出來保護這個薑餅屋的吧……李長纓猜測。轉頭一看，狐狸走進了廚房，正好奇的打量著和薑餅姑娘家裏一模一樣的大鍋。

「喲，薑餅屋今天開門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地底人走了過來，「是因為黑塔遊戲正式開始了吧？薑餅姑娘。」

「嗯。」薑餅姑娘轉頭看了一眼來者，在記憶中，這個地底人是貧民窟的，也是薑餅屋的常客。

「會住進貧民窟的地底人本就在地底人王國里處於下層，實力極弱。」李長纓想起原著里的一句話，就放了些心。也是，在以吃人為樂的黑塔世界裏，只有吃不起血肉的貧民會來這裏消費了。

貧民地底人抬起腳走進店裏，同時薑餅姑娘走到吧枱前。

「歡迎光臨。」伴隨着客人的進入，兩個薑餅巨人像是活了一樣，以中性的聲音說道，同時雙手還擺出一個向里「請」的姿勢，在持續了一秒後放下。

「這倆人還是這麼靈活呵。」地底人陪笑似的說了一句，突然他看見了狐狸，急忙說：「啊，沒想到狐狸先生也在，上午好啊。」

狐狸只是點了點頭，看都沒看一眼。

「有客人來了，那我先出去了，免得你生意受影響。」狐狸對薑餅姑娘說，然後走出了門。

見狐狸走了，地底人好像鬆了一口氣，不過看看正盯着他的薑餅姑娘，急忙匆匆挑好商品，遞給薑餅姑娘。

「那個……薑餅姑娘，狐狸先生的名聲您也是知道的，您對我們如此善良……」

「還是原味薑餅？」李長纓不回話，隨意問了一句，然後一手覆上餅乾，餅乾立即變得新鮮，還飄香。

「啊，是是是，畢竟薑餅姑娘你也知道我家……只買得起你這兒最便宜的食物。」地底人一面雙手戰戰兢兢地接過自家接下來一個月的食物，一面答話。擔心着自己剛剛是不是觸怒了薑餅姑娘。

「十個銅幣，沒事，不用體重計稱我也知道。」

聽到這話，貧民地底人好像被刀割了一般，不過還是從髒兮兮的口袋裏掏出十個銅幣，遞給薑餅姑娘。

薑餅姑娘接下。

貧民地底人跟抱着寶藏一樣摟着一袋薑餅，走向貧民窟。

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有可憐人啊……李長纓搖了搖頭。不過他說狐狸……呵，我不也一樣……

狐狸又進來了：「瞧他那副可憐樣……不過也是，我們可是第二階梯的黑塔怪物，他看見我們自然要恭敬一些……」

狐狸見沒回話，就看看薑餅姑娘在幹什麼——李長纓在理錢。

經過李長纓粗略計算，不算家裏的錢，這裏起碼有五百多個銅幣，三百多個銀幣和34個金幣。

李長纓：我好有錢……嘿嘿嘿……

不過當聽到狐狸的話時，她抓住了自己最感興趣的部分：「薑餅姑娘」是第二階梯的黑塔boss？

在黑塔六層諾亞迷宮裏有六個第一階梯的黑塔boss：格雷亞·塞克斯（怪奇馬戲團團長）、狼外婆、紅桃王后、彼得潘、薛定諤(和它的貓)、聖誕老人。全都是黑塔怪物里頂尖的存在。

不過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第一階梯的怪物，以後還是小心行事吧。

回過神，李長纓繼續沉浸在錢臭味中。抬頭一看，紅髮帥哥正盯着自己，身後蓬鬆的狐狸大尾巴正輕輕左右搖動。

「看我幹什麼？」

兩人異口同聲。

狐狸率先笑了，說：「哈哈，錢數完了嗎，我們出去逛逛，買點東西回家？不知道黑塔會不會給我們送新的玩家來……」。

薑餅姑娘點點頭，帶着狐狸出去，鎖上了小屋的門。

在店裏，薑餅姑娘用店裏的大鍋做了新的薑餅人，因為臨近飯點，就先給狐狸吃了兩個，然後就去街上找飯店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