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第一二六章

孟懷玉的變化,便是他思想上的又一次提升。大掌柜的看着自己的愛徒,欣慰地笑了。孟遠山說,「懷玉,有時以退為進也不失為上策。咱們現在處處被對方牽制,這樣下去必會傷了元氣,所以不如暫時退讓避其鋒芒,從而掌握主動。」

「說得對,」孟懷玉道,「爹,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晚飯時分,孟懷玉特意從泰和叫了兩桌飯菜,把大夥召集在一起。眾人圍坐桌旁,氣氛卻有些低沉。本來今天是個喜事,卻因為突然的變故,讓大家的心從高處一下子跌落到低谷。

梅妮兒一副悶悶不樂地表情,乖巧地坐在孟遠山旁邊,沉默不語。看得出她的內心也壓抑著一股怨氣。倒是孟遠山在休息了一段時間后,更顯得輕鬆,似乎並沒有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大掌柜的另坐在夥計那一桌上,看大家都安頓下來,便招呼孟懷玉給大家說幾句話。孟懷玉覺得還是由父親來講更好,便推讓一番,但孟遠山卻道孟家酒坊在東成的分號將來要由他來掌管,所以孟懷玉才是這裏真正的當家人,話必須由他來說。

孟懷玉舉著酒杯站起來,大夥的眼睛刷地一下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只聽他說,「各位,今天是分號開張的大喜ri子,雖然中間出了些事情,但我孟懷玉不怕事。因此今天的酒依然是咱們大家的喜酒,是孟家酒坊東成分號的喜酒!」

他頓了頓,眼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繼續說道,「我知道大家心裏都憋著一口氣。是,我也覺自己在東成受了不少委屈,被人欺侮,但再大的委屈現在我都能忍得住。為何?分號不是我孟家自己的,也是大家的,這幾個月以來,馬叔和大傢伙披星戴月拚命干,為的就是讓分號早點開起來,所以這是咱們共同的心血,對不對?就因如此,我更不能因為一些小人的陷害侮辱,就不開了,讓大夥兒的心血白白浪費。」

夥計們聽了他的話都非常受用,他們是只管做工賺錢的夥計,這話不假,可每個人對自己付出過辛勞和汗水的東西都會有感情。所以當孟懷玉肯定他們的努力時,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得到了應有的尊重,原本沉悶木訥的表情煥發了神采。

「或者,大夥兒會想俺們都是夥計,只要不惜力氣,給東家干好活,拿到應得的工錢就足夠了。這麼想,不能說是錯的。但我想請大家再想一下,酒坊是咱們一磚一瓦地親手建起來的,這裏面包含着大夥對酒坊的一片熱情,更重要的是這是咱們安身立命的地方。酒坊建起來,生意好起來,大家的工錢會拿得更多,家裏的ri子也會越過越好。這是什麼?這就是咱們的希望!咱們拼死拼活地干,不就是為了將來能過上好ri子嗎?」孟懷玉說到這裏有些激動,嘴唇有些發抖,他像一位演說家一樣,開始調動着現場情緒。

「從這裏論,酒坊不是我們孟家的,而是咱們大夥的。所以今後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的jing神,照顧好生意,看好門戶,絕不能讓那些小人得逞,毀了咱們今後的好ri子!」

「對,少東家說的好!」馬福全興奮地叫道,「咱們就是不能讓那些小人得逞!」

眾夥計異口同聲道,「對!誰要讓咱們不好過,咱也不然他們好過!跟他們拼了,干到底!」

孟懷玉說這番話其實別有用意。他明白一個道理,ri防夜防家賊難防,若不從根本上讓夥計們把酒坊當成自己的家,那些慣用暗箭的小人一定會利用其中的一些人來作梗。

「不,我說這些不是讓大家跟他們拚命,」孟懷玉放下手中的酒杯,搖頭道,「大家都是本本分分的人,家裏都有老小,跟他們拚命不值當。只要咱們守住酒坊,不讓他們有機可乘,那便是最大的勝利。」

孟遠山接過話道,「懷玉,你說的不錯。今天趁大家都在,正好把今後的規矩定一下。從今往後,庫房鑰匙由馬福全掌管,每ri清點查驗。前面店中每晚要安排兩人值守,院子裏也要排班巡查。希望大家多為酒坊盡心儘力!」

「好,大家舉杯!」孟懷玉重新端起酒杯道,「今天是個大ri子,明天一早,店裏的事情就勞煩各位了。來!大家滿飲此杯,敞開了喝,一定要盡興!」

大夥都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之後,依著慣例,大掌柜的向各位夥計一一敬酒,表示感謝,並說些一切拜託之語。幾杯酒下肚之後,夥計們的話多了起來,一掃先前的沉悶氣氛。

喝了一會兒,孟家父子、大掌柜與馬福全四人便又回到屋中。這回說的卻是那龍嘯泉的事情。孟遠山自打從龍嘯泉回來便一直念念不忘。當年周孟兩家都是釀酒出身,尤其兩家祖傳下來的秘方工藝,由於沒有合適的水源,一直沒能復原那古老的香味。周家有一張古老的秘方,而孟家這有嫻熟的工藝。孟遠山入贅后雖然一直按照秘方來造酒,但孟家溝的水質並不合適,因此雖然現在出的酒已屬上乘,但還是與孟遠山當年喝過的酒相去甚遠。而原來周家所在的地方已為戰火所毀,並且長途運水並不划算。孟遠山隱隱感覺,龍嘯泉像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周家古酒又可以重現於世了。

孟遠山又把這件事提出來,足見他對此事的重視。四人把建立新作坊的事情詳細地討論了一番。孟懷玉的想法便是說干就干,先去買地建房。而且他也核算過,龍嘯泉附近的土地約有二十畝,買地加上平整所需要的人工,其花費已經超過一千塊。但孟懷玉不想因為錢的問題而把要做的事情擱置,他覺得錢的事情應該最好解決。問題的關鍵還在於如何能順利地,不動聲sè地把地買下來。馬福全和大掌柜兩人覺得懷玉說得有道理,酒坊要想站穩腳跟,必須有過硬的貨品上市,若是被人捷足先登,怕是將來後悔都來不及。

院子裏的夥計們酒興正濃,開始吆喝着划拳行酒令,一片喧鬧。前面店門早早地上了板,值夜的人已經在櫃枱下搭起的地鋪上睡下了。梅妮兒也跟着吃了些酒,腳下浮動,搖搖晃晃地,像個不倒翁。

白啟豐今天格外高興,側身躺在睡榻上,美美地享受着大煙帶來的片刻歡愉。白府的兩名侍女正在一旁給他捶背捏腿,白啟豐周身舒坦,在深深地吸進最後一口煙霧之後,他半躺着靠在一名侍女身上,兩隻手不老實地在她們身上遊走。他又捏又揉,一興奮起來便用力去掐她們身上的敏感之處。而這個老sè鬼聽到她們哭叫,動作便越發起勁兒。不大會工夫,兩名侍女身上便被掐扭得青一塊紫一塊。白啟豐這時便又裝作憐香惜玉的樣子,說些好聽的話,指揮着她們做出各種風sāo的姿勢。這時的白啟豐與白ri便是兩樣,真是白ri做人晚上做鬼。

白府的下人都知道這位大老爺古怪的嗜好,這個時候都躲得遠遠的,只有等他把一身的邪火全部發泄乾淨,才敢上前。而房門還是不合時宜地被敲響了,受到干擾的白啟豐破口大罵,趿拉着鞋幾步走到門口,猛地拉開房門,一腳便把敲門的人踹了個四腳朝天,「狗ri的,不知道這個時候老爺我不能被打擾嗎?打死你個狗ri的!」白啟豐不解氣脫下鞋子朝那人臉上扔去。

那人躲也不敢躲,趕忙大聲討饒,並說前廳黃蛤蟆來了,非要見他不可。白啟豐聽了大罵道,「讓狗ri的等著,媽的,老子剛來了興緻卻讓這個該死的蛤蟆給攪了!告訴你,不許他進屋,不許他坐着,讓他到院子裏等著!」白啟豐氣沖沖地把門關上,又爬上床去。

黃蛤蟆這邊已經進了前廳,正在背着手在一旁踱著小步,欣賞者前廳的擺設。忽然聽到後院傳來白啟豐的怒吼聲,他聲音很大,饒是黃蛤蟆想不聽都不行。聽到白啟豐的咒罵,黃蛤蟆有些恐懼,沒等白府的下人過來,便自覺地走到院子裏,木木地站在一旁,但他心裏卻憤怒得咬牙切齒。心想,白啟豐你這個老不死的,你不就是仗着家大業大,又有白幫在後面撐腰才這敢這樣飛揚跋扈嗎,哼,讓你他娘的狂,早晚老天爺也會收了你!

過了足足有半個時辰,黃蛤蟆的腿都要僵了,還不見白啟豐過來。這時他心裏生起一股惡氣,娘的,太欺負老子了吧。老子叫你一聲白老爺,那是沖着錢的面子,好,既然你自己作死,那就別怪我了。老子一定想辦法讓你早點上天。想到這裏,黃蛤蟆硬氣起來,使勁在地上跺了跺腳,喊來白府當值的下人,讓他們轉告白啟豐,如果他還想再多活幾年的話,就親自去找他。說罷這些,黃蛤蟆噔噔地跺着腳,罵罵咧咧地走出白府。

黃蛤蟆的話不是空穴來風,因為孟家酒坊出事的當天下午,林公館的人便放出風聲,讓東成各大幫派、大小勢力幫忙,一定要徹底查出下毒的主謀。黃蛤蟆先前自以為白啟豐買葯是用來做些下流之事,不知道他是拿來對付孟家酒坊,更想不到此事竟然牽扯到林家。當他聽說孟家酒坊里有人因為喝酒昏迷時,原本沒有太在意,可眾人都說可能是酒里被人下了葯,而且親見者描述的情形跟黃蛤蟆的藥引起的反應有些相似。這時他才詳細問了一下,並且偷偷到醫院去打聽。

這一來,他有些慌了神,心虛不已怕牽連到自己。在家裏躲了許久,黃蛤蟆覺得必須要把這件事弄個明白,酒坊的事情與白啟豐到底有沒有關係,這才深更半夜地闖到白府來,想要套出實情,萬一正如他所料,那就要趕緊着手準備跑路了。因為他知道,林家人惹不起!

不料,白啟豐只顧著自己舒服,卻拒之不見,所以黃蛤蟆憋了一肚子怨氣,恨他恨到牙根疼。

yu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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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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