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第158章 沒有甜味的「甜甜圈」

多日以來的酷熱一掃而空。

四十度的高溫了無蹤影，甚至下降到末世前的正常溫度，但沒有人笑得出來。

龍捲風后，是宛若天漏了一樣的暴雨，不像是在下雨，反而像是神話里的共工怒觸不周山，讓天河之水倒灌進人間。

室內看不見雨絲。

也看不清雨水落下的痕迹。

無休止的風雨恍如海嘯，一看只有連綿的雨霧，兩米之外的場景完全看不清。

有人去打探消息，得知基地外以草原地面為準，僅僅兩個小時已經淹了起來。

「有病……」

差點兒忘記這一茬的聞祈舟，遺憾「嗯」聲，鬆開池玥的腰肢，準備燒排骨了。

蓄養的牛羊早早的趕回了基地，而外面的其他生物徹底遭了難，草原被大水淹沒之後，動物的屍體順著水飄蕩而來。

但語氣仍然溫和：「我們之間，只有你扔我的份。」無論以前或現在，最離不開對方的人皆是他，若非要給她留私人空間，他都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黏著她。

「你……」

他們亦變成雨中浮萍。

基地全面關閉。

他恍若看死人的眼神，教楊昕昕和劉艷心臟一緊，後知後覺嗅到危險的氣息。

「估計兩三歲。」

她走向灶台，聞祈舟寸步不離地跟上，眼底的陰鷙在抱住她時，被溫柔掩蓋。

屍體在水裡泡久了，細菌和病毒浩浩蕩蕩的在水中巡視。一旦沾染上這些水，極有可能引起瘟疫。

「你也吃。」池玥夾起一塊蝦肉喂到他嘴邊，又把自己剝好的蝦，連碗遞給他。

「孩子多大？」

沉不住氣的楊昕昕抬起手。

她和聞祈舟的身影倒映在窗上，模糊不清，像蘊了層薄霧。

曖昧橫生。

隨口問：「她過得怎麼樣？」

「溜的可真快。」池玥瞧著兩道落荒而逃的背影，「嘭」一聲關上面前的防盜門。

她盛出一大碗雞湯，遞給站在他們身後的池雲彥，由他端到沙發前的茶几上。

而始作俑者聞祈舟，正以陰沉的目光，冷冷看著她們：「當著我的面，侮辱我老婆？你們真以為基地的規則能束縛我？」

聞祈舟眼底閃過厭惡。

這場暴雨，並沒有像龍捲風一樣很快停止，而是始終以堪稱恐怖的速度落下。

他把熗炒油麥菜和土豆燒排骨端到茶几上，淡淡輕啟薄唇：「她遲早要玩脫。」

「還能哪來的？」謝長瀟習慣替他們找說辭：「河裡抓的唄。」

聞祈舟跟著伸出筷子。

頂多是「交流」兩句，然後將故意找茬的人，嚇得落荒而逃。

池雲彥和謝長瀟今天休假。

奇葩到令人髮指。

池玥伸手觸上玻璃窗，瞬間在上面留下一個濕潤的手印，仿若久久不能消散。

他們之前猜得沒錯，自隕石停止降落後，會有三四天的平靜，昨日那場龍捲風並不是結尾，而是另一場災禍的開始。

基地從剛開始的淡然，到現在的全面警戒，載人上下的吊籃再也沒有啟動過。

還沒來得及詢問，便聽一道透著滿滿酸意的女聲響起：「哎呀！媽，他們肯定不在家！那個誰……她不是成天拉著聞哥去吃食堂嗎？怎麼可能回來做飯嘛。」

*

「小聞，你們在家嗎？」住在他們隔壁1076的大娘，貼著防盜門「叩叩」敲著。

*

「你們剛才跟隔壁的吵架了？」不修邊幅的兩人，踩著一雙拖鞋邁進他們的家。

對方的拋棄、冷漠，使得他迄今為止，都沒辦法像末世前一樣，拿真心待她。

「還有一盆小龍蝦。」池玥端著一盆冒著熱氣的麻辣小龍蝦，放在他倆的面前。

「我燉雞還是燉鴨，跟你有半毛錢關係？花你積分了？你哪兒來的臉說教我？」

剛準備教訓池玥，一聲「啪」響猝不及防傳來，手臂的肌膚亦變得火辣辣的疼。

「那再親一下。」

聞祈舟走到門前。

摻雜別樣意味的沙啞嗓音，像砂紙板放在耳畔，輕輕地磨。

「我也覺得。」池雲彥吐槽一通，循著沁入鼻尖的香味，垂眸看一眼擺在茶几上的三道菜，饞道：「今天吃這麼好啊？」

二號食堂菜色多，價格比一號食堂貴上許多，她之前到商業街吃飯，途經二號食堂時，透過玻璃窗瞧見過聞祈舟夫妻幾回，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酸的不行。

「我家昕昕是為你好！」劉艷的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小聞也就是沒遇到更好的，才看上你這麼作的女人。你可得小心點，小心哪天被當作破抹布給扔了！」

「沒有，她裝作沒看見我。」他更不可能貼對方的冷屁股：「互不打擾挺好的。」

他們睡醒會過來蹭飯。

被稱作「那個誰」的池玥，恰巧站在灶台邊處理著土豆，也沒錯過她的一番話。

「老婆。」他下巴抵著她的肩，回憶起那句「破抹布」的話，心頭又湧出一團火。

誰也不知，何時才能邁出沒有摻雜一點點甜味的「甜甜圈」。

「看起來還行。」池雲彥頓兩秒，想起叫她「媽媽」的小男孩：「她還有孩子了。」

一片溫軟再次覆上薄唇時，聞祈舟收緊摟著她腰肢的力道，追著加深這個吻。

他醒的比池雲彥早，隱隱約約聽見了他們家門口傳來的動靜，但不是很確定。

「誰問罵誰。」

她扭頭看著那雙溢滿認真的眼，微抬下顎，親吻那張瑰色的薄唇：「我沒把她們那些話放在心上，更捨不得扔掉你。」

他被池安瀅傷透了心。

她放下土豆塊，待聞祈舟打開房門準備懟她們時，先一步道：「我們在哪兒吃跟你有關係么？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

商業區有兩家食堂。

「楊昕昕又盯上你了？」謝長瀟翹起二郎腿坐在地毯上，目光落在聞祈舟身上。

眸光輕蔑地掃視楊昕昕。

池玥撲哧笑出聲。

雞湯還是拿党參燉的。

還是劉艷厚著臉皮道：「哎呀，都是誤會……誤會！」她訕笑一聲，拉著還杵在人門口的楊昕昕，扭頭往隔壁房間走。

被吻得快窒息的池玥，側著身子推搡他的胸膛，一雙杏眸在他退離時，仍氤氳一汪春色，落入他眼底顯得更為勾人。

「她前天剛騷擾了顏碩。」

得到肯定答覆的池雲彥，顧不上深究，一接過他們遞來的碗筷，便夾起龍蝦。

「老婆……」

出聲的是謝長瀟。

它持續半個多月時，整片草原都淹沒在一望無際的汪洋之中。

「還有瀟哥和姚成圩。」池雲彥在旁邊補充一句：「她現在名聲大噪，我們這棟樓有點兒條件的人，基本都認識她了。」

他夾起五六隻小龍蝦，稍稍放涼以後，順著蝦腹的殼，一隻只將它們剝得乾乾淨淨，再連蝦帶碗放在池玥的左手邊。

他們為彼此剝蝦，交換碗的行為對謝長瀟和池雲彥來說，習慣得不能再習慣。

剛要反駁的楊昕昕，嗅到一股濃郁香氣，像抓到池玥的尾巴，擺出一副說教的嘴臉：「你又在燉雞了？聞哥雖然工資高，但你也不能這麼作踐他的積分啊！虧你還是聞哥的妻子，連節省都不會。」

楊昕昕半晌說不出話。

池玥恍惚一瞬。

一個又一個難題接踵而來。

「你罵誰野雞呢？！」

她眼底的譏諷及輕蔑，宛若化作一根根冰針，悉數扎入楊昕昕那厚實的皮肉。

池玥嗤笑。

池玥打斷他剛冒出來的想法：「不可以。」她抿著唇瓣：「雲彥他們快過來了。」

女兒楊昕昕自詡容貌過人，平等嫉恨所有比她漂亮的女性，且沒有道德底線，基地的優質男性，都恨不得勾搭一遍。

池玥：「也不算。」

池雲彥驚了。

僅看一眼，便自個兒捏著龍蝦，慢悠悠地剝起來，接二連三滿足他們的味蕾。

他目不轉睛看著躺在紅油湯里，被去掉蝦頭的小龍蝦：「你們哪來的小龍蝦？」

「……」

「有。」

「你們沒寒暄嗎？」

防止積水倒灌進地底樓層。

「姐。」池雲彥盛米飯時，忽而想到一件事：「我昨天在3號樓看見池安瀅了。」

門外的母女是荊市過來的。

池玥：「你是巴不得我被『扔』了，給你家女兒騰位置吧？可惜了……我老公看不上一隻人盡可夫、搔首弄姿的野雞呢。」

母女倆看著她笑吟吟的模樣，氣得臉紅脖子熱，卡在喉嚨的那口氣都不順了。

可謂極其滋補了。

母親劉艷嗓門大，愛佔小便宜，經常扒在別人家門口，聞人家炒菜傳出的飯香，腆著臉要東西，還愛跟鄰居們吵架。

「又？」

太久沒聽見池安瀅的名字。

「有多捨不得？」

「特別特別捨不得。」

「附近有河嗎？」

池玥沒再問。

她給池雲彥夾兩塊排骨，不著痕迹轉移話題，讓有瞬間沉寂的氛圍活絡起來。

他們亦在閑聊之餘，頻頻探出指間的筷子，慢條斯理地將三菜一湯一掃而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