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第155章 隕石墜落

一輛乘載著十人的房車，漸漸駛離居住了近三年的荊市，沿著高速公路再次往北，向六百公裡外的罕薩岳草原行駛。

駕駛位上的聞祈舟，一邊聽他們閑聊，一邊透過後視鏡，覷兩眼後方的車輛。

近期有不少人提前得到基地遷移的消息，許是怕等太久出現變故，索性跟他們一樣，提前開著自家的車輛先走一步。

也因此，時而能遇到超車的。

但無論旁的車輛怎麼在高速路上風馳電掣，他仍保持平穩的速度載著一車人。

他驅車下高速，正準備根據池玥的指路開往另一條道路時，餘光忽而瞥見一抹流光，以難以估算的速度，墜落而下。

池玥：「快左轉！」

奔向湖岸的期間，雲麒不慎被腳邊的一顆碎石絆了下，踉蹌地欲要往前撲倒。

湖面泛起陣陣漣漪，彷彿被激怒的巨龍在水底發泄著自己的怒氣，使得整片湖泊都被猛然落下的隕石，砸起了風浪。

其餘人跟著過來。

當然，這法子不能往外說。

剛準備進入帳篷，隱隱約約聽見一陣凜冽的破空聲，攜著聲波由遠至近而來。

天地震顫，萬物失色。

下一秒，一顆巨大的黑色隕石「嘭」地一聲砸在了他們欲要往前行駛的道路上。

眾人爬上湖岸，癱坐在地。

池玥等他們走進帳篷補覺時，頂著黑眼圈跳入湖水中，將那輛房車收進空間。

「應該可以？」

聞祈舟下意識轉動方向盤。

聞祈舟緊緊攥著方向盤，連看一眼後視鏡的時間都沒有，咬牙將油門踩到底。

其餘人紛紛想辦法穩住腳步。

後排沒系安全帶的人，隨著車頭墜入湖泊的瞬間，難以保持平衡地往前傾斜。

目前不是離開湖泊的最佳時機，他們借著堅固的房車躲避一陣，才更為穩妥。

樹枝在火中發出爆響。

待歇息片刻，姚成圩起身看一眼那輛房車的方向：「我們先把物資撈起來吧？」

湖面亦恢復平靜時，池玥和聞祈舟帶著他們浮向水面，朝著湖岸邊緩緩游去。

撈車肯定是要撈的。

趙澎應聲：「我跟你去。」

周遭逐漸安靜，不再有隕石撞擊湖水時，發出的劇烈聲響。

潛游到房車周圍，兩三顆攜著火尾的隕石砸向湖泊，發出天地撼震的巨響聲。

隨機挑一個幸運兒送入天堂。

十道身影靠近湖岸。

最好是藉助池玥的空間，先將房車收起來，再找一處離湖岸近的位置取出來。

注意力放在烤網上，不再往最壞的方向胡思亂想，擾亂本該保持冷靜的狀態。

「快十點了。」明彰低下頭，借著火光看清錶盤上的時間：「你們先去休息吧。」

他按照池玥所說的位置，鑽入房車找到過濾器及兩隻水桶，再緩緩浮出水面。

姚成圩把頭髮往後撩，撩成個大背頭，幽幽一句：「原來這就叫天上掉餡餅。」

「烤肉好了，方便。」他們折騰這麼久，個個精疲力竭，簡單吃點烤肉就行了。

聞祈舟幫著切肉。

那道溫潤的嗓音拂過耳畔，宛若潺潺流水淌過心間，不經意撫平池玥的焦躁。

但憑藉他們以臂力，生生拽著那輛車上來，絕非一件易事。

不知過去多久。

念及危機仍在，他不敢分神在此地逗留太久，重新啟動車輛，改道換一條路。

池玥和聞祈舟首當其衝往上游，到水面上觀察一番情況，確定隕石真的停歇，才回頭給眾人打手勢，示意他們跟上。

相同的步驟和動作，在後半夜重複兩次，一直到天邊翻起白肚皮才消停下來。

他們下水的間隙，聞祈舟和明彰到湖泊後面，撿一堆樹枝，準備留著燒火用。

待外界安靜下來。

「快下水去房車那兒！」

攜帶火尾的隕石仍在墜落。

渾身濕漉漉的人，裹挾一灘灘水坐在湖岸邊，摘下潛水用具，深深吸一口氣。

他把切好的五花肉放入盤中，等池雲彥支起兩根樹枝，把不鏽鋼長型烤網架在樹枝上，再一一夾起肉片放在烤網上。

碎石四濺。

他們時刻往深處潛，時刻跟著聞祈舟和池玥換位置，以免被飛來的碎石波及。

「別亂想。」

她只是膝蓋磕著了。

「玥玥，你怎麼樣？」額頭磕到方向盤的聞祈舟，忍著火辣辣的疼意，解開安全帶，一步跨向副駕駛關心池玥的狀況。

可不是「餡餅」么？

池玥擰著衣角的水。

「那我再游一趟。」

身後的巨響越來越近。

無數隕石隨後飛速砸下，在巨響中毫不留情地，毀滅了周邊的道路及建築物。

她拉回思緒。

沒人說的清楚。

他們迅速穿戴上潛水用具。

他們先後進入帳篷換衣服，等烤乾濕漉漉的頭髮，再擠進兩頂帳篷躺下歇息。

一如姚成圩傍晚所說的那樣，他們確實能借著它躲避一陣。

四人再次穿戴上潛水裝備。

房車沒有墜入湖泊深處。

他們忍不住嘆一口氣。

聞祈舟看懂她想表達的意思，划動雙臂朝著車頭的方向游。

過了好一會兒，眾人慢慢從湖岸邊爬起來，一身的湖水裹著碎石渣，像灑了孜然的牛肉串，卻沒有誰有力氣去拍掉。

有了過濾器，他們舀一桶湖水過濾乾淨，架在剛點燃的火堆上，煮沸了再喝。

一百二十碼的車速在不斷逼近的隕石中轟然加快，坐在副駕駛上的池玥手心沁出一層薄汗，心跳更是跳到嗓子眼兒。

含著呼吸器的池玥沒辦法吐出半個字，唯能拍打周遭的水花，引起他們注意。

「快抓穩了！」謝長瀟高喊一句，摟著距離他最近的尋崧，使出全力攥著桌腳。

「可惜沒有『早知道』。」

他們跟著池玥往下潛。

眾人不清楚他們什麼時候準備的潛水用具，更沒心思追問。

他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把方向盤往旁邊打死，使得房車驟然間栽進了湖泊。

聞祈舟牽著池玥起身。

「過了今晚再看看。」

五花肉油多，用不著刷油。

四頂晒乾的帳篷支在湖泊旁，他們進帳篷換一身衣裳，又回到火堆前干坐著。

他們拉近和彼此的距離，惶恐不安地盯著連連蕩漾的湖水。

等明彰給兩個徒弟戴上潛水鏡，教會他們使用方法后，聞祈舟打碎一扇能容納一人通過的車窗，帶著他們鑽出房車。

聞祈舟決定等到入夜，他們全進帳篷睡著了，再和池玥悄悄出來辦這件事兒。

被他護在懷裡的池玥，仰頭看一眼天空中閃過的火光，當機立斷叫他們下水。

「知道。」

同樣注意到流光的她，臉色以肉眼可見地變得蒼白，攥緊安全帶高聲提醒他。

「晚上吃什麼？」整理食材的明彰拿出兩塊被浸泡過的五花肉，單獨放在一邊。

眾人終於回過神來，透過車窗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好。」

孫蕊怔然盯著腳邊的碎石：「也不知道新建的基地怎麼樣？能不能扛住隕石？」

「我沒事。」

「啊──」

「太嚇人了……」池雲彥兩手撐在身後，放鬆後仰道：「我真沒想到，有生之年會看見隕石墜落這麼小概率的一件事。」

……

她游到岸邊：「車放哪兒？」

姚成圩跳下水。

或是察覺到她的情緒，聞祈舟微抬胳膊，溫厚的手掌落在她後背輕輕拍幾下。

明彰提議大家輪流守夜，已經成年的雲麒也堅持要跟著一起守夜，於是眾人商量著，由他們師徒和池雲彥守第一輪。

小火花炸起，噼里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打破周遭的靜謐。

隕石砸向湖泊時，使得湖水的溫度有一瞬間的攀升，恍若四面八方皆燃燒著熊熊烈火，不斷向他們傳遞難忍的熾熱。

「你們知道怎麼用嗎？」

「行吧。」姚成圩咽下五花肉，視線投向不遠處的隕石：「讓它待在湖裡也好，萬一又有隕石墜落，我們還能借著它擋一陣。」

血跡蜿蜒，從隕石下蔓延開。

他喘著氣，目光落在滴淌在周圍的水灘上，無奈道：「早知道就不換衣服了。」

陣陣香味縈繞在鼻尖。

「我們忘記拿過濾器了……」清點物資的趙澎，忽然發覺過濾器被他們遺漏了。

他們拿繩子捆著裝有鍋碗瓢盆、蔬菜肉類、調味料、帳篷睡袋及衣服的麻袋，一次性將所需物品，全部拖到湖岸邊。

車身保持傾斜的狀態進入空間，車內的水很快流淌出來，被吸收的乾乾淨淨。

她和聞祈舟抓住他們，先把人拉上來，再跟著拽起浸水后，十分沉重的麻袋，將裡面的物資擺在一旁，任烈陽晒晒。

眾人哭笑不得，緊張的氣氛頓時被姚成圩打破，連害怕的尋崧都展露出笑顏。

天地間靜寂一瞬。

池玥：「誰不是呢。」

身後的隕石不斷落下，每落下一顆便響起驚天動地的巨響。

「就你現在的位置。」站在岸邊給池玥「盯梢」的聞祈舟，伸出手先把她拉上來。

原本的目的地在死神的追逐下不得不改道，房車亦沖著不可預知的方向行駛。

聞祈舟眼底閃過悲涼。

車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在一車人的尖叫中沖向草叢，倏然扎進旁邊的綠化帶。

倉皇逃竄的魚類，在這場無妄之災下，變成一團團模糊的血肉，湖泊深處的植物，亦難以逃脫地被無情碾壓的命運。

尋崧怔怔看著不遠處被碎石砸死的魚，鮮紅的血液烙印在他眼底，他後知後覺感受到恐懼，整個人不受控地顫了顫。

走在他左右的池雲彥和明彰，發覺他快要往下摔，同時抓住他的胳膊，幫他穩住身型，再奔向湖邊「撲通」跳入水中。

他們夾起肉片蘸些辣椒，或夾兩瓣蒜片，或直接放在生菜上，卷兩下裹著吃。

他們倒無需擔心，其餘人怕水不敢游的問題，一拿起潛水用具立刻走到後面。

池玥想起比他們先到草原的葛沁瑤等人，擰起眉頭，心下難免生出一絲焦慮。

一直抱著他不放的明彰，察覺到他發顫的身體，默默抬起左手遮住那雙眼睛。

「你們兩個人恐怕撈不完。」謝長瀟和池雲彥隨後起身，準備跟他們一起下水。

建築物在隕石的襲擊下，完全不堪一擊，唯有潛入湖泊，才算得上稍微安全。

在場的人沒有旱鴨子。

他臉色煞變：「隕石來了！」

「舟哥，那輛房車怎麼辦？撈起來還是不管了？」姚成圩含糊不清地問一句。

他們望向點綴著碎石的湖面，劫後餘生的后怕湧上心頭，沉默良久都沒開口。

附近沒有合適的庇護點。

紅光乍現。

正在守夜的姚成圩三人，即刻把大家叫醒，熟練穿戴上放在身邊的潛水裝備，匆匆奔向湖泊，再一次一頭扎進湖裡。

行駛中的車輛來不及避開，連人帶車被硬生生壓在了下面。

幸在太陽還未下山，逼近四十五度的高溫，使得他們濕漉漉的衣裳幹得很快。

「太累了……」謝長瀟給懷裡的尋崧摘下潛水鏡，順手抹一把他臉上沾的水珠。

轉過身背對烈陽，曬著那頭濕潤的長發，靜靜看著水下四人拖拽物資游上岸。

先前搭的帳篷，有兩頂被隕石砸塌了，連一塊布都瞧不著，全掩蓋在隕石下。

但眼下顧不上那麼多，她凝重地瞥一眼擋風玻璃外涌動的湖水，借著聞祈舟身型的遮擋，從空間取出十套潛水用具。

池玥解開發繩。

*

夜幕降臨。

半夜，隕石來勢洶洶。

待肉片翻烤至金黃色，孫蕊端來一盆生菜，四碟辣椒蘸料、兩碟蒜片分別放在他們中間，方便他們拿生菜包著肉吃。

他們像第一次躲避隕石一樣，時不時調整位置，以免被它帶來的碎石波及到。

一顆隕石飛速落下，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響，猛地砸向距離他們不遠的樹木。

就在公路轉彎之際，一顆旋轉而來的隕石墜落前方，濺起無數飛石砸在車前。

她伸手指了指車頭。

池玥借力爬上岸。

她意念一動，憑空出現的房車半懸在岸邊，僅有車頭貼在泛著漣漪的湖面上。

「行了。」她和聞祈舟走向火堆，沒再看那輛用繩子一拉，便能拉上來的房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