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學法
「你且說，這條金鯉，它的氣是如何？」白芷指著盆里的鯉魚。
「它的氣是發散的，有些扎人，它好像很害怕。」庄興說。
白芷將鯉魚倒回池子裏去，丟下一顆石子，水波蕩漾，池中的魚群頓時渾然而散。
這池子環繞木亭周圍，有百來只鯉魚在其中遊動。
打亂之後，白芷施定身咒，控制魚群不再遊動，將它們禁錮在原地。
「我剛才裝在盆子裏的鯉魚是哪三隻，我給你一分鐘，全部找出來。」白芷問道。
白芷故意捉了一條金鯉和兩條普通的橙鯉，先讓庄興把視線集中在那條金鯉上，再把這三條鯉魚倒入池中打亂。
如果庄興在撒謊，或者他與生俱來的望氣能力達不到他口中的標準，他是不可能把那三條鯉魚找齊的。
然而庄興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是哪三條。
這三條鯉魚的氣和其它的魚截然不同，它們被抓到岸上來過，氣要更加尖銳顯目，對於庄興來說，很容易就能找出它們和其它鯉魚的不同之處，就像是在一群白色的綿羊里找出三隻黑毛綿羊一樣。
他一邊指，一邊把那三隻鯉魚的方位說了出來。
「右邊靠岸第二排第三條。」
「左邊魚群尾部，倒數第一排，從左往右數第五條。」
「還有這一條。」庄興來到岸邊，蹲下，指到了最後一條金鯉。
白芷解開定身咒，魚群一鬨而散。
「你這望氣法，都比得上天生法眼了，你難道小時候沒看出你的父母和其他人不一樣嗎？」
庄興搖頭：「我看不太清他們的氣，我以為這是正常現象，沒細想過。」
「你這麼好的天賦，他們竟然把你當一個普通小孩來養。」白芷搖頭：「不過...唉，也罷，你若是太招搖了，別說養你，他們恐怕自身都難保。」
「先坐下吧，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白芷說道：「既然你能看見別人的氣，那你有沒有嘗試過看自己的氣？」
「我...看不見我的氣...」庄興看向自己的手掌。
他小時候有琢磨過這件事，他透過鏡子靜靜地看着自己的臉，有一個下午，他獨自在家，拿起媽媽的梳妝鏡，看了很久，但是他從來都沒看到過自己的氣。
他已經習慣了，若是白芷不提，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想他為什麼看不見自己的氣，就像是以前的人認為蘋果掉在地上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他也理所應當地認為他看不見自己的氣。
「是那兩個人在你身上做了手腳，庄岩和顏問梅兩個人都是天生的異人，他們是內行，在你出生之前，他們一定已經知道你的根骨資質，用了某種辦法，將你的特殊之處封印，所以你的氣才不會散發出來。」白芷說道：「我唯一沒想到的是，你竟然從小就能看到別人的氣，即便用了封印，仍然有一絲絲的靈，流露出來了么...」
「白芷小姐你說我身上被下了封印？」庄興在身上亂摸：「可為什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以為封印術，是石膏那樣硬邦邦的東西嗎？」白芷說：「雖然不知道你父母用的是什麼封印術，但你是他們的兒子，他們肯定會儘可能選對你生活無影響的術法，你自然感覺不到了。」
「這種封印術的作用就是把我的氣封印起來？」
「我不知道，你要是想知道，就去當面問他們，我可不管那麼多的雜事。」白芷不耐煩地抽了一口煙：「既然你能看氣，就說明你是天生的通靈者，總之你先嘗試一下，把自己的氣發出來。」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發...」
「你先試試，這種事情不需要教才對，按理說就像是眨眼呼吸一樣，天生就會的事情。」
「好吧。」
庄興無奈使勁握拳，全身的肌肉用力，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便秘了好幾天的人蹲在茅坑裏拉屎，怎麼用力都拉不出來。
「站起來，蹲馬步，氣沉丹田。」白芷說。
庄興把疲倦的小咪放到桌上，乖乖站起來，他不知道怎麼做才能氣沉丹田，就使勁往肚子裏吸氣。
「手握拳，拇指在外，直伸於胸，屈膝下彎，下盤穩住。」
白芷用煙桿敲打幾下，幫庄興保持一個標準的蹲馬步姿勢。
可毫無反應，庄興就像是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怎麼都看不到他的氣。
太陽就快下山了，天空黯淡下來。
白芷抽完了一整桿煙，庄興的身上仍然沒發生她想看到的變化。
庄興此時滿頭大汗，渾身肌肉酸軟，很多蚊子在耳邊嗡嗡嗡地飛，他身上被咬了好幾個包了，瘙癢難耐。
他覺得自己像是在被體育老師體罰，但他仍舊咬牙堅持，讓呼吸平穩下來，努力嘗試尋找到身體里的氣。
「算了，你坐下休息吧。」
夜幕降臨了，白芷點燃了燈籠，火光照亮靜謐的亭子。
庄興一下癱在座位上，小咪跳到了他的肩膀上，蹭蹭他的臉，他的臉上全是汗水。
遠處，有火光，李雲壽打着燈籠，走青石板路過來，童立元跟在他的身後。
「還沒結束嗎？小姐，煉藥的時辰就快到了。」李元壽說。
「他悟不透，我正打算換個法子。」
「可以在一旁觀摩嗎？」童立元問。
「隨你，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太靠近，我打算用激進一點的法子。」
「請儘管來吧。」
庄興同樣很希望看到點成效，不然那麼久的馬步不是白蹲了？
「小夥子有覺悟。」李元壽摸了摸鬍鬚，往後退了幾步。
童立元雖然不知道白芷要幹什麼，但既然李元壽退了，他也退，這一位可是老江湖了，跟着他的判斷走總不會錯。
「接下來我要用一種原始但有效的辦法激發你的潛力，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在什麼情況下，人的潛力會被挖掘到最大」
庄興想了想：「為了某種目標的時候吧，目標越堅定，行動力和潛力就越強。」
「回答的不錯，那麼我問你，什麼目標，是最堅定的？我不是在問你金錢和權力一類的東西，我是在問你一個具體的，清晰的，讓每個人從生下來開始就會為之奮鬥的目標。」
「每個人？」庄興愣了愣。
「答案是...」白芷頓了一下，劇烈的妖氣爆發出來：「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