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更!有孕

兩萬更!有孕

小重心裏惴惴不安,覺得自己也算是半個儈子手,他不知道自己去找那個人,是去幹什麼,他不會醫術,去了也救不了人。

然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走過去看看,那裏是一個大坑,埋在荒草地里,周圍全是雪堆,剛才拖着人過去的那個士兵,正好從那邊出來,罵罵咧咧的回到營地里。

小重猶豫了下,慢慢想清楚了,華親王帶着大軍過來了,不管裏面有沒有那個人,他都該去看看,雖然現在兩軍是敵人,但他的娘親是商人,不參與這次大戰的。

——商人只負責給予經濟援助。

他往身後的荒嶺摸了過去,平日跟周圍人學了不少功夫,只是一直沒用過,況且娘親並不喜歡他習武,如今半吊子的武功,讓他走的十分心驚肉跳,就怕被人發現。

好在主營地離這裏實在遠,埋死人的地方,又是後方,並沒有多少人。

可是太緊張了,一不小心,一隻手從身後捂過來,小重剛要大叫,又想起情況不對,閉上嘴巴的時候,正好被捂的密不透風,這力道,剛才被封住眼睛的力道就不能提了。

黑衣蒙面的女子,把他壓在地上,夜色太暗,也看不清人長什麼模樣,只能感覺出是個女人,小重的臉羞得通紅。

反倒是女子似乎認識他,把人壓住了一會,眼裏便染了笑意,隨即手摸著一點,小重身子一僵,嘴上的手放開了。

但說不出話,也動彈不了,同剛剛並無多大區別,反而還要開始被人羞辱。

她抱着他,幾個後退縱身,似乎走了挺遠的路,然後把他往一個血腥味很重的地方一扔,走了。

小重眼珠子慢慢轉到旁邊去,光線是很暗沒錯,托周圍白雪茫茫的福,也足夠他看清周圍是什麼了。

屍體。

那個死去的男人,慢慢恢復活動,睜著一雙大眼,死死的盯着他,盯得他渾身發涼。

離去的女人,此刻正在軍營的另一個角落,與另一個身形瘦小,完全不同於漠國男女身材的人交談,談判過程很順利,瘦小女人點點頭,示意明白了后,又壓低聲音,「小姐暫時是不要動手了?」

「你明白的,有的話,我自會前來。」黑衣人的衣服遮的只剩下眼睛,說出的話來悶悶的,一雙眼十分凌厲暴虐,看的瘦小女人別過頭去,「小姐倒是好膽量,這畢竟不是你家軍營。」

「有何區別,一幫蠻民。」

「小姐說話小心,另外,我家主子讓我轉問小姐,公子尚可安好?」

「何意?」黑衣人的聲音頓了下,見對方直直望着自己,眼裏有一抹不耐,「他很好福氣,攀上了我四妹,讓你家主子等著求婚書吧!」

「這倒不用,主子說了,如果有辦法的話,公子,永遠也不要再回來。」

「哼!那到底是親的,真能狠下心?」雖如此說,黑衣人眼裏還是流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果然瘦小女人搖搖頭,神色曖昧,「不就因為是親的嗎?」不是親的,還沒那待遇了,曾今的皇室秘聞,如今幾乎銷聲匿跡,先皇玩的好一手偷星換月。

愛慕親弟弟,不惜施以禁臠,用別人的孩子來取代自己的親生孩子,這一切,全都是因為奚國的天生天賦,當出現**的孽種的時候,這個孩子會全身帶毒,與其交合的人將全身腐爛致死。

把自己的親生孩子換掉,來造就一個謊言,一個所謂親弟弟,只是小時候撿來的弟弟的謊言,如今她家主子把這個謊言變成真相,先皇帝氣死的那個模樣,她是沒本事沒有當場看見。

對了——

「小姐的四妹?」

「我不知道,反正,孩子是有了。」黑衣人把頭湊近,低聲說着,然後饒有興味的看着瘦小女人臉上五顏六色的臉色,其實她自己心裏也沒底,奚國的那個詛咒,難不成還是假的不成。

如果奚國的先皇知道這件事,不知道會不會對自己當年沙土換珍珠的舉動氣死。

傳言?是假的?

黑衣人回到那個堆屍體的地方的時候,差點沒找到人。

小重整個人都被那個沒死的男人蓋住了,已經昏了過去。

幸好男人也是垂死掙扎,很快沒氣,黑氣人找了會,揪著髒兮兮的人出來,也不怕臟,嫌惡的眯起眼睛,把人一手拎了走了。

小重做了一個夢。

夢裏好多的山,好多的水,但是等他走進了,就發現,那些山,全都是屍體,那些水,全都是鮮血。

他下了好一身冷汗,從夢裏醒過來,已經不是那個髒兮兮的伙食房內。

沒有熟悉的炒菜聲,練兵聲,一堆女人罵罵咧咧,餓死了餓死了,怎麼才還沒有好的聲音。

他捂著肚子,睜開了眼睛。

很簡潔的卧房,嚇了一跳。

身上很乾凈的衣服,又嚇了一跳。

飛快的坐到床邊的時候,沒看到靴子,嚇了一跳。

「小公子醒了,來喝點薑湯驅驅寒。」一個老頭子笑臉和藹的端著一碗薑湯,從門口走了進來。

小重抬頭,嚇了一跳。

他遲疑的看着老頭子手裏的湯,慢吞吞的問著,「這裏?是哪?」

「小公子是漠國人吧!」

「啊!是,不,我不是。」下意識應着,馬上又想起來,會這樣問的,肯定不是漠國本地,於是趕緊否認,好在,老人家笑呵呵的走過來安慰他,「別怕,我跟漠國人沒仇,你知道否認就好了,如今兩國交戰,這裏是陰朝內部,你可千萬別說你是漠國人之類的。」

「啊!那,那這裏是?」小重有點渴了,加上老人家有很和藹,滿滿的接過那碗薑湯,就往嘴邊灌,那種刺激性氣味,差點沒把眼淚逼出來。

「好難喝。」

「乖!受了寒,喝點這個,會不容易感冒。」

老人家哄著,像對待自己的孫兒,「這裏是宛城。」

宛城?

小重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想要喝進去的一口薑湯,又全部貢獻給了大地,腦海里只有兩個大字,宛城宛城宛城······

他急了,宛城那不是統領說,三天內必須拿下的城市嗎?他為什麼會在這裏?雖然心裏是很想進來找那個人,但人總要有命,活着才能找吧!

老頭子看着小傢伙急得要命的模樣,四處找著靴子,搖了搖頭,「我知道你的憂慮,不過放心,朝廷的大軍今天就到了,不會出什麼事的。」

「大軍里都有哪些人?」

小重停止掙扎,急急忙忙看着老人家,老人家又指了指手裏的薑湯,笑的和藹。

小重一口灌了下去,幾乎要嗆著,老人家才慢慢收起笑容,恭敬地退到門邊,那裏,樸素黑衣,站着一襲小重十分熟悉的身影。

「你······」

他迎面往地上栽去,黑衣人一閃,落在他前方,把人接住,小心地拍了拍背,胸口傳來均勻的呼吸,似乎這一摔並沒有什麼影響,便放心的把人安置在床上。

「照顧好他。」她低頭一吻,聲音溫柔。

老人家又擺出了那種和藹笑容,「是。」

黑衣人坐在床邊,似是留戀,幫人掖好被子了,也不走,又幫人順着額前的亂髮,直到老人家提醒,「軍隊馬上就要到這邊了,主子還是親身過去,到來比較好。」

「我知道。」

「主子若是不放心,老人家帶人前往別處,這裏畢竟是戰場前線。」

「不用。」黑衣人跳下床,幾步走出門去,「你照顧好他,別讓他被人發現了就成,大軍馬上就會來到,這個時候離開,太顯眼,過陣子我會給你信,想辦法讓你帶他離開,那個時候,就按原計劃,帶人去那裏,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再出現。」

「是。」

小重又開始接着做夢了。

還是山,屍體,還是水,鮮血,還多人在廝殺,地上的血流成了河,河對岸,是那個熟悉的背影。

牆頭搭起好多弓箭,萬箭齊發,一齊將那個背影,與眾多的敵人,射中。

他想醒來,卻還是得眼睜睜看着那個人停止揮動大刀,身影慢慢倒下,失去呼吸。

他哭得泣不成聲。

隱約那個身影似乎又站了起來,走過來,到他身邊,「為什麼哭了。」

「傻瓜,我是不會死的。」

漫天漫地的血紅。

小重愣愣睜眼,看着一隻手停在自己額頭上,那是只佈滿了皺紋的手,拿着一條白色手帕,小心的給自己擦著。

「紫行?」

「只要皇后守諾,一切,自然都好商量嘛!不是。」

「大人說話可注意點,這裏,可不是你們大草原。」

「我知道我知道,來,喝,為我們兩家世代不變的友誼,乾杯,來。」

······

陰筱茉蹲在房頂上,夜色清涼,照得一片白雪茫茫,銀裝素裹,現在沒有飄雪。她費了好大勁,才沒有在雪上留下痕迹,正洋洋得意,覺得自己也有一天,像曾今電視里看到的俠士那樣,踏雪無痕。

恩,或許她可以改名叫陰踏雪。

將來皇宮膩了啊!就闖蕩江湖去,之前出去那麼久,整個天下都走了一半不到,等到沒有人管得了她的時候,這天下,才真的叫她的天下。

陰筱茉很滿意自己的決定,人生如此美好,何必太過斤斤計較了。

父后,殺人又怎麼樣了。

遠處的窗口,倒映着兩個熟悉的身影,她心神一緊,神功內院,那人分明是女子身形,這後院除了年紀太大的嬤嬤,除了她母皇······

她自覺八卦細胞爆發了,莫非?

是父后的前女友?

有可能!陰筱茉慎重其事的點點頭,父后那麼美貌善良,恩,美貌有才,哪能在除了母皇之前,沒吸引過任何一個女子。

父后,就該是那種被全天下女人追捧,視為夢中情人的男神存在。

陰筱茉偷偷摸摸朝着那邊逼近,一邊為自己這個乾娘準備身份,江湖俠盜,還是採花賊子?亦或一甲富商,武林高人?

恩,不對不對,不想了,看了就知道。

她的武功,貨真價實,英和給的,必屬真品。幾下貓去了房頂之上,偷偷掀開瓦磚。

「誰。」

幾道黑影閃出,本來談得好好的兩人瞬間分開,那個女子暴起,陰筱茉想着都是自己人,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乾脆大大方方落了院子,那些暗衛看到是她,互相對視一眼,沒再說話。

也沒再圍上來,寧子涯從裏頭氣沖沖走來,看到是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怎麼在這裏。」

「哎呀!父后,我不會亂說的。」陰筱茉左不對右,腦袋搖晃,一副我清楚你不用解釋的模樣,然後探頭看着屋裏邊,那個人還沒走,站在門口,半個身子掩埋在黑暗中。

她往前跳了一步,那個人就後退了一步,整個身子都埋進了陰影中。

「你知道就好。」寧子涯冷哼一聲,兩手負在身後,又見她這奇怪動作,不禁頭一疼,「收緊你的嘴巴,最近哪也別去,你幹什麼。」

「哎呀!別躲嘛!我說了我會保密的,你們倆的事。」陰筱茉眼珠子溜溜,嘿嘿一笑,「你們,是什麼時候的事。」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趕緊給我回去,來人,送太女回儲鳳宮。」聽不懂女兒什麼意思,寧子涯就白活了!可此時,也許是太緊張的緣故吧!還真沒反應過來,他和自己的女兒說的並不是一個層次。

「我知道,但我都來這麼一趟,在外面凍了這麼久了,好歹也讓我看看人家長什麼樣子吧!」

「你······」

「久聞太女殿下之名,往常還有幾分不信,今日一見,果真這傳言還是有幾分虛,真人,比起傳言來,嘿嘿!」陰影中的人低着人走了出來,正好走到寧子涯身後,那陣笑聲,聽得陰筱茉十分的不舒服,「你什麼意思,有本事別躲躲藏藏的,讓本殿下看看你長什麼樣子。」

「茉兒。」

寧子涯作勢讓那些人扯住陰筱茉離開,可正面幹起來,陰筱茉又有那一個太女身份作保證,那些暗衛哪裏打得過她,沒幾下就個個鼻青臉腫,陰筱茉握著拳頭原地又虛張聲勢的揮舞了幾下,「都注意點,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跟我斗,哼。」

「皇后莫急,殿下天資聰慧,在下是說這真人,比起傳言來,還要更讓人刮目相看。」

「承讓承讓。」

「你什麼意思。」

父女倆同時開口,然後互相對視一眼,寧子涯氣的走到一邊,這一下,暴露出那個人來,身材中等,一身商人衣裳,陰筱茉莫名其妙的看了眼自己的父親。

那人慢慢抬頭,一張——

陰筱茉扭頭,「有沒有搞錯,這種蔥父后你也能看上,這這這,也太——」

「——太——」

「胡扯什麼了你。」寧子涯神情一怔,馬上反應過來了,這女兒的腦神經,壓根一直就沒有和他在一條線上,那邊的商人女也是同樣一愣,隨即平凡的丟在人群里,眨眼忘記的臉上,嘻嘻笑了起來。

「在下漠國絲綢商人萬燕,曾今有幸與皇后相識,今日,純屬皇后賞臉,為以後絲綢供應的事情,敘舊,敘舊。」

商人女,也是萬燕躬身,恰巧抬頭的時候,陰筱茉一張抽的不能再抽的的臉,「好路人甲的名字。」

「什麼?」

陰筱茉剛才是在嘟嚷,所有沒幾個人聽見,這聽人一問,迅速改口,「沒有,我是說,你們倆真沒姦情啊!」

「嘿嘿!皇后當年美貌才智聞名天下,試問哪個女子聽到能不心動,在下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站在皇後身邊。慚愧,慚愧呀!」

「你——」寧子涯一記眼刀飛過去,直到萬燕摸摸鼻子,嘿嘿笑着退後,手卻有意無意在自己的耳邊磨蹭,捏着什麼,然後對着陰筱茉使個眼色。

陰筱茉恍然大悟,「哦!」隨即眨眨眼,放心吧!她真的會保密的。

易容嗎?就說父后認識的人,長這麼丑不正常嘛!不過話說,他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啊!

寧子涯看着陰筱茉,氣都不知道怎麼氣了,反倒萬燕熟稔的湊上來,「太女殿下聰慧懂禮,皇后應該欣慰才是。」

對嗎?陰筱茉點點頭,耳邊卻聽到寧子涯惱羞成怒的一聲,「滾。」

「是,還請皇后莫忘了在下與皇后的約定,待他日功成,別忘了慶功酒,分在下一杯。」

寧子涯目光如刀,冷冷目送人離去,陰筱茉被這最後一句話,打得糊裏糊塗,「父后,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人手裏。」

「不能肯定的事,閉緊你的嘴巴。」

「哦!」

「快回去睡覺。」寧子涯見她乖巧的點頭,以往十分安慰的念頭,居然消失無影蹤,腦海里只剩下萬燕那句話,太女殿下聰慧懂禮,聰慧懂禮······

陰筱茉見自己父后實在氣的厲害,只好乖乖閉嘴,想着這個半路殺出來的乾娘,似乎挺有本事,母皇把父后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簡直是逆天的縱容,而看今日那個女人的舉動,怕是,嘿嘿!

有姦情!

太女殿下優哉游哉的,在一堆暗衛的護送下離去了,張吉從門口進來,對陰筱茉不贊同的搖搖頭,「殿下,這幾天不是尋常時候,你還是安分點,少讓皇后操心了。」

「我知道。」陰筱茉眯起眼,一副打探姦情的樣子,「那個人是漠國商人嘛!眼下兩國交戰,很敏感······」

張吉一眼盯回去,太女殿下無奈閉嘴,攤攤手,擺出太女殿下的姿態,優雅,離去。

張吉恍惚覺得皇後生的不是皇女,而是皇子!

呸呸!別亂想。張吉舞著小手巾,走了進去。

「做什麼去了?」

寧子涯的口氣很沖,張吉忙過去給人按肩,敲背,「奴才去了皓月府。」

「有什麼情況。」寧子涯走回屋內,找個椅子躺下,也就享受去了。

他閉着眼,張吉的眼神狠毒,「還別說,那四世女,不愧是華親王的孩子。」

「你什麼意思?」明知道他最討厭聽到這種話。

張吉這回也不怕,仔細想着太女殿下剛才的表現,搖搖頭,也不說破,只是話鋒一轉,「都是,不該留的。」

「哼!要不是婚禮那晚太顯眼,我還真想直接了結了她。」寧子涯想起上次的事,冷笑連連,華親王四個女兒,京城誰不知道,至於自己女兒,還真只是個傳說,不是自己消息守得嚴,外面一些是早在亂傳了。

說什麼,太女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壓根就生不出——

寧子涯坐起身,一把揮開張吉的手,緊緊捂著自己肚子,說起來,那次,就好像真的用盡了自己所有,後來不管怎麼補,都沒有再懷上過。

喬孜再失去生育能力又能怎麼樣,他已經有了四個女兒,四個。

「皇后,你穩定點,再不管怎樣,您現在,也是有了孫子的人。」張吉意有所指,如果太女指望不上,那麼,皇后皇帝正好還是年輕時候,再活幾十年,培養一個儲君沒有絲毫問題,這次,絕對再也不往雲起山上去送。

沒上雲起山之前,太女多天才,簡直是無所不能,上去修行過後,整個人就再無所出,除了詩詞的天賦依舊。

但皇帝那個位置上,豈可只是一個會咬文嚼字的秀才。

張吉觀察了這麼久,也算看出來了,太女當女皇?

沒戲。

陰筱茉也只剩下,會吟詩作賦了。

小的時候覺得太女厲害,常常能用各種絕妙詩句,逼走教學的太傅,後來就發現,那種想法,實在幼稚。

「希望吧!」寧子涯重新倒回椅子上,揉着太陽穴,「千梓沐那邊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就是,那始終是個男人,有沒受過什麼系統訓練,和太女一樣,幼小在雲起山上與世隔絕的,您還是多多注意點為好。」

張吉伸手過去,幫人揉捏,待寧子涯慢慢放鬆下來,「怎麼了。」

寧子涯閉起眼睛,「那邊,算不上什麼問題,本來本宮就不指望他,那個男人的孩子,當年就什麼也鬥不過我,到手的聖子之位都能給扔回去,若不是茉兒是女孩子,現在的聖子之位,哪輪的到他的兒子。」

「皇后——」張吉無言,這話可不能亂接,那是皇后才有資格說的。

「千梓沐那邊,不用管,反正是棄子,等漠國那邊傳來了消息,這邊,找個理由立刻叫人回來,然後——」寧子涯睜眼,手比了個姿勢,咔嚓。

「奴才明白,只是,皇後為什麼?」張吉點頭,但還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咔嚓?

寧子涯瞥了他一眼,「照做就是,本宮本來就不打算拿他來牽制那個女人,你當我給人示好,白送一美人過去,求人別出手?千梓沐的用處,可大著了。」

不然,他也不會,肥水偏流外人田。

千梓沐好歹也是雲起山聖子,對於那幫老古董,可重要的很了,要不是因為那件事,哪會這麼容易給他犧牲掉。

本來就是棄子了,殺掉?也沒關係吧!

小重摸著床頭,簡單的梨花木,簡陋的室內裝飾,看不出一點主人的模樣。

他揉揉眼睛,順從的喝下遞過來的燕窩,先不管這燕窩,一個糟老頭子怎麼弄到的,也許可以認為是搶,畢竟這老頭子武功很高。

除了第一次的薑湯里,放了昏迷的藥物外,後面的東西一直沒有什麼問題,前線戰爭打得很激烈,有時候還能隱隱聽見炮火,小重由此斷定,自己必然是在宛城。

有時候昏迷的時候,會覺得額頭上,多出一隻溫熱的手來,很熟悉——

「外面,怎麼樣了?」這是第七天,宛城還是沒有攻破,每天提心弔膽的日子過得他毛骨悚然,什麼時候會結束?

老人家皺着眉頭,撫著眉毛,似乎也有着些憂愁,七天了,主子沒有傳來任何信息。

「漠國是不是還在外面攻城?」剛剛才還在砍打砍殺,這會兒突然就安靜,小重想的是,如果那個人也在朝廷派來的戰場里,是不是也和那些他看到的人一樣,正在浴血奮鬥,甚至隨時命垂一線?

「公子放心吧!主子武功高強,不會有事的。」

老人家看着床上的男子,露出哀愁的模樣,這麼多天照顧下來,也有些不忍,畢竟是主子指定的人,心底最開始難免有頗多不忿,這樣一個男人,何德何能讓主子停留。

如今看來,主子眼光,還算是不錯的。

「伯伯?我可不可以去前線看看?」

「那裏到處都是屍體,餓殍遍野,太亂,小公子還是乖乖呆在這的好,老頭子沒多大本事,保你一人還是夠的。」

「可是——」

「沒有可是,公子要是不想讓主子為您操心,就好好在這獃著。」

「公子快喝了吧!」

老人家指指小重手裏的燕窩,催促。

燕窩裏這段時間,是沒有放昏迷的藥物,但放了安睡的藥材,小重喝了,短時間內沒有什麼後遺症,但睡的時候,就會睡得特別死,而且感覺敏銳都會遲鈍。

老人家接過空碗,走出門外,這只是一間很簡陋的草屋,小重呆的地方掩蓋在茅草底下,此處的周圍有很多房屋,一座草屋在其中,就像茅廁一樣十分隱蔽,不引人注目。

出去了之後,把碗放好,拿着把鋤頭去旁邊鋤地,那裏種著些凍壞了的白菜,老人家一邊嘆息,一邊把冰雪從沒凍壞的白菜周邊弄開,日後很烈而不顯熱,映的高瘦的身影在地上十分平凡。

一隊軍隊從遠處的小巷子裏砰砰砰離開,老人家目不斜視,眼睛裏只剩下這一塊白菜地,不時地咳嗽幾聲,宛城年輕的住戶早已經跑得精光,剩下的,都是他們這些老不死,守着祖先牌位捨不得走的老東西。

平日繁華的城市,此時此刻靜的可怕。

日子有這樣平靜地過了好幾天,直到一個士兵打扮的人,狀似內急的從隊伍里脫離而出,七拐八繞,走到了這裏他衝進旁側的茅房,解決完后大搖大擺吐口痰離去。

老人家目不轉睛繼續鋤地,等人走遠了,才慢吞吞走進屋內,屋子跟茅房是挨着的,有一塊磚可以活動,那裏此時正擺着一封信,打開后只有一個字,撤。

老人家匆匆走向後院,拉開門栓進了裏面的屋子,小重剛剛吃完飯還沒多久,老人家平靜的走到牆角落裏,一直落滿了灰的大箱子旁,直接打開后,除了最上頭五錠白花花的銀子,底下的全是破衣破布。

「伯伯?怎麼了?」

「主子吩咐,公子收拾一下快走吧!」老人家愣了愣,好像突然想到什麼,把銀子收拾好了,面色憂慮。

「怎麼了?」

「先走。」

小重穿上靴子,看着老人家匆匆忙忙往外趕,才發現自己困意甚濃,在床上坐着的時候還好,這一走,立馬打起了哈欠來。

心裏一連演了好幾場生死一線的小重此時異常敏感,馬上知道自己吃的東西里有問題,強撐著跟上老人家,「是不是宛城?」

「公子先走吧!對了,公子把這個吃了,快。」老人家遞過來一粒藥丸,小重猶豫了下,想到左右,這個老頭都是紫林的人,應該不會害他,就吞下去了。

不一會,便覺得臉痒痒的,一摸,卻沒有摸到什麼。

他想去找面鏡子來看看,但似乎已經來不及了,遠處震天的炮鼓聲直擊耳膜,震得人腦子裏都嗡嗡嗡的。

小重彷彿聽到了大刀砍進肉里的聲響,鮮血滴在地上的聲響,老人家轉過來,緊緊扯過他的手,「快走。」

「是不是宛城,宛城出事了,漠國攻進來了對不對?伯伯,她,她會不會有事?」

「你沒事主子就不會有事,快走。」

「我······」

「漠國一旦佔領宛城,會第一時間封鎖全城,對最近的禹城發動進攻,禹城到時候會迅速關掉大門,不快點走的話,沒有你的活路,宛城為了守城,四面都建了圍牆,你別以為你也是漠國人,到時候他們就會放過你,沒人信的。」

老人家快速解釋完,突然停下腳步,聽了一會兒,迅速改變方向,拉着小重躲進了旁邊的倒塌危房。

一牆之隔,一夥陰朝軍裝的人快速走過。

等人消失好久了,老人家才站起身來,小重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國家的人也要躲?是因為自己是漠國人的緣故嗎?

可小重馬上發現,自己的想法錯誤,剛才飛跑過去的軍隊正在前面廝殺,對象,不是漠**隊,而是陰朝守軍。

「這是怎麼回事?」自相殘殺。

老人家帶着人趕緊躲好,隱蔽的角落裏,剛才過去的軍隊顯然武器精良,利索的解決掉了那些守軍,似乎是帶頭的一個,語氣嘲諷,「姐妹們走,這就是天朝的軍隊,咱們再多見識見識。」

「統領威武,這小小宛城,本就早該是我等囊中之物,全是那什麼狗屁王爺,說起來,統領幾次計策失效,咱們軍隊里是不是有內奸?」

「管他的了,先把這宛城攻下來再說,這裏人看起來早跑光了,晚上肯定還要一場大戰。」

「把禹城也拿下,上。」

「哈哈,大汗萬歲,禹城也逃不過,我表妹早帶人埋伏了進去,大家就看着吧!看那些以往在咱們頭上作威作福的狗官,如何的屁滾尿流到處亂逃。」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家就探了一次頭,面色沉重,「那裏是城主的後院大門口。」

也就是宛城已經淪陷,還是城裏面進了內奸。

小重越發的擔心了,怎麼辦怎麼辦?在哪裏?她會在哪裏?上蒼保佑,她一定要沒事,只要沒事,小重少活幾十年都沒有問題,只要她沒事,沒事。

老人家一扭頭,就看到不停禱告,口中念念有詞的小重,不禁搖搖頭,仔細聽着前頭,此時所有能打的都是城牆上,哪知道後院進了火。

還好早有準備。

看着沒人在四周了,老人家拉着小重,摸索著到了屋檐下,又到了另外的建築群小巷內,他來到這裏也不久,地形不算太熟,憑着高超的武功,才勉強在這裏安然無恙。

小心的避過前院,四周走動的人就越來越多了起來,全是漠**隊的服裝,小重心裏的陰影越來越重,老人家手心也開始冒汗。

「砰!」

「誰?」

「誰在那邊,出來。」

「滾出來?」

老人家封住小重的嘴巴,沒料到越往這邊走,人就越多,眼看四周再也躲無可躲,小重也緊張了起來,轉眼想到什麼,突然低聲細語,「伯伯,你有沒有刀。」

「我待會衝過去,你瞅緊機會,趕緊跑到前頭一百米處,那裏左邊的一座牆內有一口枯井,裏面有挖好的地道,自己小心點,明白嗎?你不用管我,我武功很好,會立刻追上去,你只要管好自己別讓伯伯擔心就成。」

「可是,是,好的。」

小重咽下嘴邊的話,眼看着老人家在叮囑完后,迅速沖了出來,都沒有反應過來,靠過來的一群人,已經被一刀斃命。

冷冽的寒光,閃爍在鋒利的匕首刀鋒,小重看得有點怕,竟忘了趕緊跑。

直到老人家衝去一邊,引走大部分士兵,剩餘的也走了開,小重才趕緊往前飛奔而去。

一百米,牆,井。

什麼東西割破了**,等看到了牆時,小重沒忍住,看了一眼才發現那些人已經圍了一些過來。

老人家左手臂被割了一刀,鮮血淋漓。

「誰?站住。」

小重試圖翻過那座牆,才發現自己是在不中用,此時兩腿打顫,都快要邁不動一步。

猛然間,小重反應過來,看着那些漠**士圍過來后,吞了口水。

老人家看到他沒有翻牆,急了,那牆不高,小重也有點本事,如今倒是快跑啊!

這一分神,腹部又中了一刀,差點給人跪下。

「伯伯,你們別動。」

小重咽口唾沫,眼神中止不住的驚恐,隱約,似乎又聽到了當時在伙食房,聽到的那個帳篷里的聲音。

「小郎君還挺漂亮嘛!來,讓姐姐香一個。」

小重閉上眼睛,拚命喊了出來。

小重搗著葯,很簡單的草藥,但是在草原上是最常用,最有效的東西。

中原的中藥不是他信不過,而是根本不會,聽說是葯三分毒,搭配不好會要人命,宛城裏的大夫都逃光了,軍營里的奚**師只管用毒,小重只能信自己。

好在老人家自己身上帶了些靈丹妙藥之類的,相信敷上藥了,很快就能好。

於是現在,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家,就左右都有那麼些愧疚,早知道亮出身份那麼好用,他還跑什麼。

「伯伯?」

「公子沒事老奴就放心了。」

老人家看着帳篷里守着的人,輕描淡寫回了一句,小重才發現這場景不適合說話,只好繼續搗葯。

「重公子,統領請您過去。」

一個士兵站在帳篷外,右手握拳打在左胸膛上,鞠了個躬。

「哦,我知道了。」小重放下藥罐,站了起身,看着老人家目不轉睛的詢問,換著言辭解釋,「統領和我娘親是舊交,伯伯忘了嗎?伯伯放心吧!小重去去就來。」

老人家詫異的看着小重,故作鎮定走遠。

一出帳篷,小重其實就有點慌了,不過統領和他娘親是舊交這點,確實沒錯,把自己打理好了,一進帳篷,寒酸的裝束,還是沒讓統領認不出來他,直到他尷尬的喊了聲。

「余姨?」

「哦!」對面盔甲在身的女人才反應過來,熱情的招呼,「是你這小傢伙啊!過來過來,這裏可是戰場,你怎麼流出來的。」說着板起臉,特別唬人。

小重打了個哆嗦,語氣有些弱,「余姨?」

「我會派人送你回去,餓了吧!來,趕緊吃,吃完上路,阿不,吃完就趕緊離開,這裏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你明白嗎?」

余將軍語氣嚴厲,一邊把小重拖到桌子邊,一邊把他壓着坐下,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食物,並不豐盛,大魚大肉的,全是生烤,看得出製作簡陋來,不過小重也不在乎這個就是了,這次偷偷跟着出來,連乾糧都吃了好幾次了,這個對他目前而言簡直就是大餐。

他咽口口水,卻沒敢下筷子,而是先問余姨,「余姨?我,你可不可以別告訴我娘。」

「為什麼,你一男兒家家的,呆在軍營里,像個什麼話,你還要不要嫁人了?」

「可是我——」

小重匆忙想反駁,話沒出口,就被人堵回去,「可是什麼,沒商量,這到時候要被你娘知道了,你讓余姨怎麼自處?啊?」

小重縮頭,嚇著了。

余將軍摸摸自己的臉,的確有點過於凶神惡煞,好歹也是好友的兒子,語氣盡量放柔,雖然還是避免不了粗聲粗氣,但已經好的太多了,清清嗓子,「乖!你是個懂事的,以前就很少讓你父母為你操心,這次也是,你畢竟也大了,按理來說我不該管你,但你一個男孩子,在外面亂跑總歸是不像話,特別這還是軍營,前面就是戰場,陰朝隨時會派出更強的軍隊,小重聽話,余姨是為你好,懂嗎?」

「哦!」

「恩乖!吃吧!余姨去安排人,不會有事的。」

「余姨?」

「吃。」

眼睜睜看着余將軍出了帳篷,小重差點一頭栽到眼前的烤羊腿上,隨即便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腦袋,讓你腦殘,讓你腦殘,讓你腦殘······

「早該知道余姨不好商量的嘛!怎麼辦?」小重拿起面前的烤羊腿仔細端詳,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沒見余姨回來,小重吃飽喝足了,摸摸肚子,脹鼓鼓的,走到帳外去,三三兩兩的士兵從眼前跑過,其中一個奚國,軍事模樣打扮的人,看到這邊有動靜,走了過來。

「小公子快回帳篷吧!前方戰況有變,統領去了前線,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

「那我了。」小重不知道是驚是喜,指著自己,遲疑的問著那個瘦小的女人,後者笑了笑,「小公子無需擔憂,後方還是無大礙,人已經佈置好了,相信不多會統領回來后,便可啟程,小公子這段時間也不要亂跑,統領有吩咐人,必須照顧好小公子,還請小公子莫讓我等為難才對。」

小重啞言,看着不遠處老人家所在的帳篷,步行而去。

沒走幾步,又想到伯伯沒有吃東西,應該餓著了,遂又轉了回去,他吃不了什麼,一桌子食物還剩下很多,簡單收拾了一下,把烤羊腿拿了,又拿了幾個麥餅,轉過身,帳篷里的爐火燒得很旺,小重在附近站了下,搓了搓手,外頭很冷,隱隱又有了飄雪的跡象,這種天氣打仗,簡直就是要人命。

爐火旁邊有幾張碎紙,還有一些灰燼,似乎在那裏原本燒過什麼東西,小重本來沒有在意,然一張小紙條上,殘存的,依稀清楚的名字,卻讓他不得不駐腳停留。

那上頭中間少了一個眼,陰、笑。

他陡然慌張起來,草草撿過其他幾張碎片,尊,箭。

隱約的殺。

小重一顆心沉了,偏巧又在此時,帳篷外頭的號角吹響了。

似乎是敵襲,那個奚國的軍師鑽了進來,拉着他就往一個方向跑,那是整個軍隊的後方,小重猝不及防,幾乎是被他拖着跑的,來不及反應,腳下絆到什麼,手腕脫離了控制。

小重記着那幾張紙,眼看那個軍師找了回來,拔腿就往另一個方向跑,他能看到在不遠的地方,一個人領着一隊人,殺了過來。

她們直奔糧草所在,燃起衝天大火。

地上好像事先被潑了什麼,火苗竄的很快,沒一會小重停住了腳步,那對衝進來的陰朝士兵,應該是沒想活着回去的,在點完火后,就開始四散狂奔,爭取讓火焰燃到更遠的地方。

隱隱有一個隊長模樣的人,喊了一聲,放箭。

那些人全身鎧甲,大部分沒事,身下的馬匹還是遭了秧,小重鬼使神差的往帶隊的人身邊靠近。

近了。

那人放棄馬匹,站在最後一塊糧草邊,她的武功很高,到現在也沒有怎麼受傷,麻利的點了火以後,就想走。

「別走。」小重鬼使神差喊了出來,幾步沖了過去,那人雖然一愣,但卻沒有停留,快速離去,小重的聲音引來了周邊的人,一輪箭只鋪天蓋地。

······

「啪!」

「誰讓你自作主張。」

陰慕華坐上太師椅,只手成拳,狠狠砸到了長桌之上,在她旁邊的,是秦國公,臉色同樣不好看,可惜還沒發作,就被陰慕華搶先了去。

人家母親教訓女兒了,有了點家事的意味,她也不好再落井下石,反而還得說好話,「王爺別生氣,雖說這次小將軍是魯莽了點,但勝在效果顯著啊!她們的糧草拯救的回來的,不足十分之一,明天那場準備好的大戰,估計是成不了了。」

「哼!」陰央笑卻不領情,她的眼神陰鷙,看着秦國公,好像在打量一塊肥肉,從上到下,看的對方經歷過幾十年沙場的人也有些膽寒,「本將軍派遣而去的,全是私衛,再說了,我早說過我們軍營里有內奸,這次,難道母親你還不信?」

「這件事該大家商量,輪不到你自作主張,你可知道,你這樣自行行動,萬一失敗,後果是什麼。」

「左右損失最慘重的是我,若說我的人可能暴露我方軍情,也不必了,她們全是死士,被抓到之後第一時間自殺,無需各位在這裏無中生事。」陰央笑站起身去,冷冷掃視着下邊一群沉默的將士,隨即又把目光移上秦國公。

秦國公看她早不爽了,她當年征戰沙場的時候,這小丫頭還不知道在哪裏喝奶了,如今可好,一個兩個都瞧她不上,她是老了,但姜的還是老的辣,真正面臨戰場,許多事還不是要求教她的經驗。

「侄女此話不妥,那私衛是為你王府私人,將來上報朝廷,難免頗多是非,說朝廷沒有能人,再說那私衛的責任只是保護侄女,本就沒有上戰場的義務,王爺也是為了侄女所想······」

「夠了,事情已經做了,還在這裏嘮叨有什麼意義。」陰央笑冷哼,「各位想想明日之計是不是更好,我的人去的任務只是燒糧草,漠國現在群情激奮,明天進攻的危險性只可能更大。」

陰慕華皺起眉頭,「這我也知道,最近漠國攻勢甚猛,敵軍糧草雖損,但士氣猶在,特別是在你這一舉之後,朝廷的大軍還沒到,你這是要把大傢伙往死路上推。」

「怎麼着,幾天都抵擋不了?過了這幾天,朝廷大軍都不用指望,漠國自會缺失糧草退兵。」

「侄女說得對,王爺還是先說說明日之事吧!」

「哦!國公有計?」

「不敢,只是一點小小想法,還得大家共同商量,在場小將軍的武功最高,這事,怕得主要讓您點頭。」

······

私衛頭領奇怪地看着身後狂追不舍的漠國小士兵,那小身骨,漠國是打仗打得沒人了么!怎麼這種弱不禁風的小身骨都招來了。

尤其是在其他人都放棄追擊,轉回去搶救糧草的情況下,這小傢伙老追着她幹什麼?

她可不認為他看得到她,既然都看不到了,還衝着一個方向猛跑。

她是還有着特殊使命,才一直在原地轉悠,哪知道那個人在漠**隊里似乎身份不低,好幾隊人在四處找他的模樣,不能過多磨蹭。

冒險一下轉身回去,在那幾隊搜尋的人中,趁亂抓了最尾后,不引人注意的一個漠國士兵咔嚓了,將脫下來的衣服,弄到自己身上穿上。

接着把人悄悄推進黑暗的小巷子裏。

小重茫然的看着前方,身後不少士兵在追着他,只是沒有喊,想必也是怕他被人識破了身份,抓過去,畢竟他的地位,在漠國還是能拿的上枱面的。

天際破曉,天上又飄起了鵝毛大雪,冷的小重想哭,遠處統領點算了糧草,十分震怒,當場整隊發兵,整個宛城之內士氣強盛。

除了一小部分人依然在搜尋他以外,其他的人,都已經整裝待發。

不知不覺,附近的場景有點熟悉,小重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和老伯伯一起,被抓到的地方,在前面一百米處,還有着一座牆,上次就是因為翻不過去,如果翻過去了,現在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小重暗惱自己的沒用,搓着手,走向前去。

那道牆還在,眼下積起了厚厚一層積雪,滑溜溜冷冰冰的,他試探性的伸出手去,抓緊一個菱角處,他和那道牆平行,手摸索著用力,倒也在片刻后坐到了牆上。

只是下去時,出了點小意外。

那面牆和他平行。

小重費了好大勁,在滑溜溜冷冰冰的牆上坐穩,他實在很少受過這罪,一個寒顫接着一個,然後一陣冷風吹來,就往牆外頭倒了。

死死抓住牆頭,才把逆勢轉過來,往牆裏頭栽去,不知道這面牆是誰的,裏面竟然是一堆的碎瓷片,這一栽,手割破了,膝蓋也流血了,屁股都疼得沒坐穩。

牆後面,倒是果真有一口井。

小重咬牙把碎瓷片取出來,白茫茫的雪地里,幾滴殷紅,如梅花般綻放。

他兩片唇瓣凍得毫無血色,眼眶紅腫,委屈的在井口坐了好久。

耳邊的殺戮非常響亮。

井口裏面,幽深深的,雖然沒有水聲,但是說跳井,小重看了許久,又看了看四周,想着剛才的場景,應該沒錯。

可惜沒把老伯伯帶出來,希望伯伯沒有事,上蒼保佑。

他摸著冰涼的井口,探身看去,一股寒氣迎面撲來,難道就這麼跳下去?

小重試探的伸腳,到處踩踏,希望能摸到什麼機關,然而啥都沒有。

「紫林?」

小重低喃,如果底下什麼都沒有,他是不是就會死?他不想死。「紫林,小重怕。」

他與她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很久遠的時候,大草原上,她被不知名的人追殺,當時以為她只是一個,簡單地從中原而來的商人,卻沒料到她是世女。

他自以為是,讓她拜娘親為師,誰知道還沒等他把娘親請來,她就給他留下一塊玉佩直接走人。

後來,他把玉佩給娘親看,娘親才告訴他,那塊玉佩上的圖紋,是皇室象徵,只有皇親國戚才有資格的花樣。

他便纏着母親,每次去京城都帶上他,也許冥冥之中真的有緣分吧!第一次,就在京城外面的小縣城裏,看到了她,可是他興奮地衝上去了,她卻說不認識他。

他認錯了人。

當時他就懵了,但他很肯定自己沒有認錯,當場就嘩啦啦哭了起來,還是被母親的人拉回去的。

就在那晚,他偷偷爬窗,跑了出去。

其實他沒走多遠,他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裏,所以化裝成乞丐,等到娘親發現自己不見了之後,果然第一時間,就是以為自己去找了她。

娘親的速度比他就快多了,他只要一路跟着,很快就發現了她是誰。

華親王府的二世女。

那時候他才知道,是自己高攀了,草原上不分士農工商,可這裏,陰朝分的很嚴重。

娘親幾乎沒有資格進去。

再後來,娘親用了好多關係,才讓她出門來,答應找到他。

她出了一次遠門,他偷偷跟着。

跟了好遠好遠。

那段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日子,出了京城,她就發現了他,或者說發現了他這個乞丐,讓他一起和她吃飯,剛開始他還以為,只是她心腸好,但很快,因為他這個「乞丐」享福,而跟着被人欺負,更多的乞丐纏上她時。

他才知道,其實她一點都不心腸好,甚至還很惡毒,很惡毒。

他第一次見她殺人嚇壞了,雖然那個乞丐前一秒還在欺負他,但是后一秒死在她手裏的時候,他還是差點想跑。

事實上他真的跑了,她也沒攔他,而是乖乖等着他發現,她沒有追上去后,乖乖的跑回來找她。

他以為她不喜歡他,所以溜回來都是偷偷的,才知道其實不是她不去找他,而是她被仇人盯上,他找回來的時候,她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說不疼,他一點點小傷口,卻讓她心疼的死。

她出門是有任務的,剛開始他以為只是負責找到自己,後來才知道,根本不是一回事,他早就知道,自己在跟蹤她。

兩個人就那麼住在了一起,吃在了一起,睡在了一起,導致一年後他被送回家的時候,他笑嘻嘻的對娘親說,他已經是她的了。

睡覺=圓房。

把娘親嚇得半死,搞了好久才搞清楚,後來很少帶他去京城,還好母親也沒有故意攔着他不去。

一直到她成婚,這段關係才慢慢清楚。

牆外面一陣響動,小重看着黑乎乎的井口,一鼓作氣,跳!

「叮!」

「什麼人?」

小重沒膽量,沒跳成,扒著井口,驚恐地看着懸空的下半身,井口很滑,直到外面傳來了很大的響動,才鬆開手。

居然沒有多長時間就落地了,還一路下滑,黑乎乎的世界,小重覺得自己快要滑到萬丈深淵裏的時候,才看到天亮。

這裏是城郊,一處斜坡,小重站立的地方,是僅有的一塊平行的石頭。

他鑽出來的地方有很多碎石頭,長野草,洞口根本就看不見。

遠處,一大堆人沖在一起,殺在一團,分明是在交戰,斜坡下方有一條小路,不知道通往哪裏,小重摸索著到了那條小路上,看着遠處交戰的雙方,站在了小路上。

也許那人就在那裏,他不知道哪裏來的膽量,竟然想要走過去,小路通向未知的地帶,也許是安全的,可誰說的定了。

那年那人告訴他,她成婚了,如果他還想要嫁給她的話,只能做側君,他就沒有答應,後來好久好久,都沒有再去找他,直到聽說她的正君死了——

也沒有去,他想他是什麼嘛!人家正君死了,他就立馬去插一腳,自己都為自己不齒。

所以說上次在京城的客棧里會面,之前,隔了好久。

小重是個沒膽子的,看了好久,還是決定先回去禹城等她,禹城離這裏很近,前頭不遠處就是,她武功高強,沒事的,一定會沒事。

小重安慰自己,一邊往外走,沒走幾步,高深的草叢裏,白雪掩埋下,就看到好幾具屍體。

越往前走越多,本來路就不好走,到後面,小重幾乎是一邊念著阿彌陀佛,一邊踩着屍體前進。

前面很亂,好多的人,小重看着自己身上漠國的裝束,才反應過來,匆匆往後退,踩到一個人的屍體,摔了一跤。

轉頭便對上那人鮮血淋漓的臉孔,嚇得往後直退,又看到那人身上陰朝士兵的裝束。

靈機一動。

一炷香后,一個身材笨重,勉強中等身形【被頭盔撐起來的】的陰朝士兵出現了。

他踩着笨重的步子,走進城內。

臉上塗着泥巴,像一個窮小子,那城裏的士兵倒也不疑有他,也許是戰爭太激烈,直接就把他給拉進去了,也沒問問他是哪個隊哪個組的。

小重如願上了戰場······

戰事吃緊,大部隊交戰,陰朝的士兵不能走遠,因為還得守城,漠國的目的肯定有城裏的糧草一份,底下兩軍戰士交雜,無法放箭,戰事僵持不下。

持續一個上午,兩方也沒有分個輸贏下來,陰央笑帶着大批裝甲嚴密的士兵沖了出去,一邊擴散戰場規模,一邊往漠國主陣地逼近。

城裏再次湧出大量軍隊,只是這一波有些參差不齊,但勝在攪亂戰場,提供陰央笑帶頭的部隊先機。

小重就在裏面。

他有點武功,殺人不行,自保有餘,一邊打一邊受着驚嚇,只是沒有人發現他的表情而已,但他的特殊舉止還是引起了城牆上的幾個人注意。

秦國公聽着耳邊心腹傳來的命令,臉色有些微微發白。

但上位者發命,他兒子的性命還握在人家手中,秦國公向來忠心女皇,此刻又哪裏有所不從。

陰央笑的隊伍已經衝進了敵方陣營。

按理接下來,她就該發令,讓所有士兵放棄交戰,圍堵而上,留下來的用弓箭殲滅,但她沒有下令,陰慕華尖聲提醒的時候,陰央笑已經被包圍。

遠處兵刃相交聲衝天。

「國公,你是聾了不成。」陰慕華走過來,一拍城牆,秦國龔才收回眼神,下達遲到的命令。

這是在堆命,所有軍隊沖向漠國陣營,能回來的人,屈指可數。

朝廷剛剛才來命令,援軍剛剛出發,今天的勝負成敗,全在朝廷的援軍會在幾天內趕來。

附近的守軍也有接到命令,但守軍的存在也只是送命,比起漠國常年生活在苦寒之帶的軍隊,實在不堪一擊。

只希望這些同樣守在北方的軍隊,能夠多堅持上一會。

陰央笑的隊伍,只剩下幾人。

小重遠遠看着,看的魂不守舍,手臂被砍了一刀,噌噌流血。

統領的部隊早就退後,擋在最後方,余將軍看着遠處遲遲不能拿下的幾個人,氣惱的只拍旁邊的副將,卻沒看到一個守衛著自己的士兵,慢慢變換步子。

一擊必殺。

沖向陰央笑的所在,與此同時,黑色的信號衝上雲霄。

「撤。」

陰央笑低聲叫着,高超的輕功發揮到極致,腳下幾點飛出包圍圈去,背後變成空防。

不知道從哪邊,瞬間飛起漫天長箭,放大了小重的瞳孔,他本來就被迫,有意無意往那邊逼近,眼下身子不受控制,待反應過來時,一陣劇痛,已經陷入昏沉。

迷糊中,隱約聽到有人叫自己傻瓜,然後快馬狂奔,但痛的實在沒感覺,什麼都遲鈍了,日光在眼前落在山峰。

也許就這樣死了,連最後一面也不見。

「你說可真?」

「絕對沒錯,那人是漠國人,而且,陰央笑作為將軍,當場帶人背離戰場,臨陣脫逃,這本就已是死罪。」

「哦?」

某人比了一個咔嚓的手勢,「屬下已經派人跟着,就算不死,這次,屬下也能叫人死了,死無對證,諒華親王也無話可說,畢竟是她的女兒,當着那麼多士兵的面,跑的?」

「你以為誰會信。」

「不管會有誰信,您,都可以先把消息,不小心,走漏出去啊!要想讓人翻不了身,這可是最好的罪名。」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殺機,「至於華親王,雲起山的人,剛剛傳來消息,掌管刑罰的六長老,已經到了。」

誰也不知道陰央笑那麼瘋癲的是跑去了哪裏,知道的人,也都不會說,如同陰炙。

當京城裏各種各樣的謠言,傳的沸沸揚揚的時候,她的日常生活里,只是把偶爾的帶人出去散步,變成了就帶着人到皓月府的後園子裏散步。

千梓沐聽着底下鬧鬧攘攘的討論,忍不住就看了對面的女人一眼,她慢條斯理品著茶,當自己不存在。

他關上窗子,「那畢竟是你親姐姐?你就不關心一下?」

「有用嗎?」

陰炙回了一句,依舊慢條斯理,只是眼神有意無意在他脖子上溜達,那裏的衣領很高,可要是仔細看的話,還是可以看見掩蓋在其下的吻痕,千梓沐初始沒感覺到,等到她半個身子湊過來,仔細替他整理衣領的時候,才差點閃過去一個耳光。

他抿著唇,「有沒有用,你自己該知道。」

「哦!那我還真不知道。」陰炙整理完了衣服,玩味的挑起眼前人的下巴,千梓沐很不喜歡這個動作,皺着眉頭躲開,倒也頗為習慣起來。

「我不知道了,沐兒可能為我解釋解釋。」她貼著耳朵說話,尤其喜歡這個動作,看着他羞得紅暈從耳尖上蔓延「你不知道,我如何會知。」

「那剛剛沐兒的話?」

「你當我沒說好了吧!」他惱怒的把人推開,推著輪椅要走,但許久沒有自己這樣走過,一時間竟然有些生疏,再惱火的時候,曦兒推開門進來,詫異的看着他,「公子。」

「沒事,結下賬,出來有段時間了,該回去了。」陰炙走過桌子,把人又抱了起來,千梓沐惱怒的打着她的頭,「放我下來。」

「我們成婚都有多久了,還鬧?」

曦兒臉羞紅的別過頭,又走出了門去,這好些日子下來,駙馬與皇子的相濡以沫,不知道羨慕死了京城多少名門望族,要不是華親王在外面打仗,公子又時不時進宮,各家各戶的彩禮早堆滿了王府。

縱使如此,出門時,還是容易被別人家公子纏上,但駙馬不理不顧,眼中始終只有自家公子一個,讓他這個小廝都覺得倍兒有面子起來。

馬上要過年了,京城裏十分熱鬧,天際陰沉,隱約又開始飄雪,千梓沐最近特別能鬧騰,哪怕知道只是給人看笑話,還是要鬧,眼下可不,陰炙抱着人走了沒幾步,看着遠處涇河裏飄啊飄的花燈,又開始吵鬧,「我的輪椅。」

「沒有。」陰炙拒絕,順便讓他看看後面,曦兒沒有跟上來。

「曦兒了。」

「回府了,他怎麼知道咱倆往這邊走了對吧!」

「陰少言!」

「妻主在,正君有何吩咐。」

千梓沐氣得直哼哼,沖着人胸膛咬了一口,陰炙也不喊疼,只是摸着他一頭黑髮,「你的腿。」

「治了十年。」

沒得治,千梓沐的意思很明白,不過音量略低,顯然不能走路,對他而言還是有着很大的心理障礙,陰炙拍著人的背,聲音溫柔的能溢出水來,「放心,會好的?」

千梓沐挑眉,看着頭頂的女人,豐潤的下巴,很漂亮,從下方看,比他還要漂亮一些,他試探著摸上去,被她盯上,唇瓣上多了溫暖的兩根手指,「不信我?」

「為什麼信,你不用介意,如果你哪天覺得我麻煩了······」

「我就會治好你。」

男人抱着女人的腰,沒從這句話里反應過來,陰炙便又重複了一遍,「如果哪天我覺得你麻煩了,我就會治好你。」

有沒有搞錯。千梓沐抓着人的手腕又咬了一口。

「餓!」剛才是在茶館,喝的全是茶,現在肚子裏空空的,很不舒服。

反正陰炙也是他名正言順的妻主,抱着人就蹭了,「餓!」

「你早上沒吃飯。」

「有你還吃得下。」

陰炙走向街頭擺攤的老闆,一邊點了一碗牛肉麵,一邊把人找了一個座位放下,然後彎腰站起的時候,在小耳朵上咬了一口,「還鬥嘴。」

小攤老闆不認識他們,但是看她們穿的非富即貴,聰明的先給他們料理好了,熱氣騰騰的牛肉麵,牛肉也加了量,上面的蒜末飄着,遠遠的香氣十足。

等東西端過來,千梓沐已經胃口大開,拿起一雙筷子,他不挑食,也不講究什麼環境,相反對民間的美食十分嚮往,原因嘛!全在於陰筱茉當年照顧他時的洗腦。

天下美食在民間。

他扒拉了幾口,看着旁邊的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突然沒胃口了,「你?」

「吃吧!我不餓。」

千梓沐的臉一下子通紅,嗔怪的快速說了句,「誰問你。」卻在話音剛落時,聽到周圍同樣來吃面的客人不停的笑了起來。

「這位小夫君長得可真漂亮,姐兒真有福氣。」

陰炙禮貌的回過去一笑,對方也看得出他們身份高貴,說了一句后便沒有再理人。

千梓沐扒拉着面,真的沒胃口了,反而一陣反胃,不知道怎麼的,強行吞了幾口后,便扶著桌子,對着旁邊的地上大吐特吐。

吐得臉色發青,人差點從凳子上栽下來,陰炙趕緊過去把人抱住,狐疑的瞅著那碗面,明明剛才看過,沒問題啊!

看着人吐得稀里嘩啦,自己的心也莫名一揪一揪的疼,煩躁的把人半抱起來,千梓沐把剛剛喝進去的東西吐光了,又使勁的吐著清水,顏色黃黃的,看樣子是剛才喝進去的茶,那茶養生的,難道裏面有什麼物質和牛肉有衝突。

「嘔。」

陰炙拍著人的背,妖力順勢探入,卻聽得剛剛開口的人一說,「小夫君吐得這麼凶,可不正常,這位姐兒趕緊帶人去看看吧!不過也不用急,依在下這不多的經驗看來,十有**啊!是好事。」

陰炙的手一愣,訝異的看着依然嘔個不停的千梓沐,之前沒見他這樣啊!

不管怎麼說,她不懂醫,還是先回府找個大夫仔細看看吧!

這會小攤的老闆又開了口,指著前頭,「前面就有醫館,現在還沒到打烊時間,小姐快過去吧!」

「多謝。」

陰炙扔下銀子,倒也不多問,往那邊走了,轉過一條街道,果然看見大紅燈籠下,芙蓉堂三個大字尤為顯眼。

因為聽了剛才那人的話,心裏有幾分猜疑,這會倒也不算太焦急,千梓沐吐得渾身癱軟,沒聽到開頭的話,有氣無力的由她抱着,心裏莫名煩躁。

於是到了芙蓉堂內,陰炙把人抱起來,才看到他臭著張臉,好像在場每一個人都跟他有深仇大恨一般。

可是不多會,又嘔了起來,大夫隔着絲巾把手指搭上去,陰炙一半信一半不信的看着大夫笑出了聲,「恭喜小姐,恭喜,這位小夫君並沒什麼事,只是今日飲食不當,導致害喜的日子提了前,小姐無需擔心。」

「我······」

「這位夫君莫急,你懷孕的時間不長,就是最近一個月,老婦給你開個方子,回去好好調理,膳食多為溫食,應該沒有幾日,嘔吐的現象就會減輕,看小夫君面相,似乎是初次有孕,這頭胎啊!是有點受罪的,不過熬過去了前三個月,胎穩了,就萬事妥當,只是這房事方面,小夫君身子雖然不弱,但頭五月也萬萬不可······」

陰炙看着大夫滿臉笑意,還是反應不過來,這麼順利,那殘影是怎麼回事。

難道還因人而異不成?

她在這邊沉思,沒看到千梓沐聽完那一大段話后,下意識看着她的舉動,陰炙的震驚絕對比不上千梓沐,千梓沐當年中毒,危在旦夕的時候,毒素經由全身經脈逼到小腿,導致如今殘疾,好不容易醒來之後,大長老是有含蓄告訴過他的,除非上天眷顧,他將可能終身無孕。

和陰炙在一起之後,陰炙管得嚴,也沒想到避孕藥什麼的,沒想到這才沒有多久,上天眷顧就到了自己身上。

他有點害怕,看着陰炙是下意識的舉動,卻發現她有點神遊天外,目光完全沒有在他身上,大夫說了一大通,似乎一句也沒有進入她的耳朵,大夫都戛然而止,去抓藥了,陰炙還是那副模樣。

男人慢慢坐好,壓抑著心頭想嘔的衝動,看着人沉思的側臉,一瞬間,連洞房當夜,都沒有此時此刻的不知所措。

大夫估計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反應,待葯抓好了,千梓沐才推了推她,陰炙結了銀子,把葯提在手上,道了謝,抱着人離開。

千梓沐的臉對着後方,很明顯的看着大夫走過去,耳邊傳來一聲,「稀奇。」

兩人平靜回了府,曦兒沒有找到他們,也沒有急,次數多了,也知道是駙馬帶着他家公子出去玩去了,陰炙把葯遞過去的時候,他才覺得奇怪,「公子?誰病了。」

「我懷孕了,你,你就去煎藥吧!」千梓沐奪過話茬,快速的說了一聲,連曦兒的眼睛,也一時間不敢對上,心虛的跟什麼似的,聲音很低。

除了陰炙曦兒,誰都沒有聽見,曦兒剛要開始笑,恭喜自家公子,看着對面主要的兩人都沒有笑,才遲遲反應過來,這麼多天平靜日子過多了,都快要忘了自家公子,是因為什麼才嫁過來的。

可是公子不是不可能懷孕的嘛!

陰炙也是想不清楚這點,只示意曦兒去熬藥,殘影有孕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擔心,那個胎兒的能力那麼強大,根本不是殘影能撐住的,阿婆說西鳶有孕的時候,她根本不以為意,甚至可以說,她就不覺得那個孩子是自己的,雖然應該沒有錯。

不過對西鳶沒感情,也談不上什麼,如今眼前這個,可是用了心的。

陰炙覺得自己腦子亂了,亂的一塌糊塗,千梓沐也異常安靜,不吵不鬧了,等葯熬好了,那黑乎乎的葯汁,也沒有說不喝,強忍着喝個底朝天。

葯碗啪一聲,從手裏掉下來,碎了。

「公子?」

「沒事。把——」

「趕緊清理了,晚膳做點清淡的,另外,可有想要吃的?」酸兒辣女這四個字常聽人說,不過往常還真沒有經驗,殘影懷孕的時候身子虛,一個勁的補,西鳶不在意沒有問過,千梓沐了?

被問的人搖搖頭,突然抬頭看着她,嘴裏無盡的苦味,曦兒讓人趕緊進來收拾了,才想起什麼,趕緊把蜜餞遞過來。

如今千梓沐已經好受了些,哪裏肯接受,搖著頭示意不要,卻被人捏過一粒,塞進嘴裏。

千梓沐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溫柔起來的時候,不可否認他內心深處的動心。

但那不是他該需求的東西,他掙扎著起來,嘴裏卻乖乖吞下蜜餞,在唇齒間來回化去剛才的苦澀,「我?」

「困嗎?」

陰炙不待他說完,她自己沒有想好,又多了一個孩子,要怎麼處理,只是要是這個人的孩子倒也不錯,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排斥,反而還有點期待,摸著男人還平坦的小腹,她把下巴墊在人頭上,「讓曦兒下去。」

「我去看看晚膳好了沒。」曦兒馬上明白,主動接過話題,他內心也希望,公子和駙馬能有個好結果,反正公子已經是嫁出來的人了,不管日後發生什麼事,也不會再有改嫁可能。

恩,也不對,太女說不定會接受,不過太女?曦兒搖搖頭,還是算了吧!

公子就是被太女她爹害的。

曦兒把門口守着的人都打發了,覺得這事沒有能瞞的可能性,剛才他對人說,是公子受了寒,身子不好,那是補藥,但難保有心人會去打探,如果這事傳到了宮廷里,公子?

曦兒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滿屋子裏,只剩下兩個人,千梓沐臉習慣性的紅透,覺得屋內空氣升溫,女人磨蹭在他頸邊,喝了那葯,確實心裏要舒服了點,等到被放到床上,外衫褪盡,他才從迷迷糊糊里醒來,「不要。」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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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之男兒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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