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奇特的夢

第364章 奇特的夢

李氏沒嫁給王節前,就常往臨沂王的大宅來,本就是通家之好,王斕的妻子還極其喜歡她,她的性子也率真,跟瀛姝尤其相投,對弦月居本就不陌生,雖然正正經經嫁過來的時候,瀛姝已經入宮了,李氏有事沒事的也會陪著三叔母來弦月居,漸漸的,跟佳芙也熟識起來。

她現在穿的鞋子,還是佳芙親手做的呢。

李氏一手挽著瀛姝,一手挽著佳芙,先跟瀛姝說了一樁關於佳芙的趣事。

「祖母現在也疼愛芙妹妹得很,只是啊,祖母到底對大郎還有心結,偶爾心情不暢,就愛嘮叨,我現在也醒悟了,不跟祖母犟嘴,可有一次,因著二叔母挑撥離間,把我惹急了,就忍不住要跟二叔母爭辯,芙妹妹著急,直接把一碗羊乳扣在了她的裙子上。」

「啊?」瀛姝看向佳芙。

佳芙的臉立即漲紅了。

「芙妹妹可從來不會毛手毛腳的,祖母當時都驚呆了,二叔母還擠兌了芙妹妹幾句,那些粗言鄙語我也懶得重複了,芙妹妹竟還回應了,說她膽子小,晚上睡覺時聽見春雷陣陣,就沒睡好,有點恍惚,剛才聽二叔母突然拔高了嗓門,嚇得手一抖,還好羊乳是潑在了自己的裙子上,就央求著祖母原諒,二叔母氣死了,又拔高了嗓門吼了幾聲,把祖母都嚇了一跳,於是,就斥責了二叔母,讓我趕緊讓婢女取條幹凈裙子,照顧著芙妹妹換好。

我當時還

真信了芙妹妹,等陪著她回到弦月居,我還想安慰她來著,她倒好,五妹妹,聰明如你,定然都想不到芙妹妹跟我說了什麼。」

「到底說了什麼?」瀛姝很捧場。

「她說啊,她那晚上睡得可好了,所謂的春雷是她的鼾聲,把青瑛都吵得睡在外間去了,她醒來后看內寢里一個婢女不見,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結果一問,才知道她睡著了居然會打鼾,她先還覺得羞窘,轉念一想,青媖不至於嘲笑她,應是五妹妹你也打鼾,而且不以此為毛病,婢女們才都覺得調侃幾句也沒毛病,總之芙妹妹當時可開心了,說和五妹妹是真投緣,都有打鼾的習慣。」

瀛姝氣呆了,高聲喊著:「青媖,快過來,我這不白之冤,我睡覺的時候會春雷陣陣?」

佳芙立即慌了,低聲道:「姝姐姐,是我不好,不是青媖的錯,我沒有打鼾,青媖當然也沒有調侃我。」

這下呆掉的人換成了李氏。

瀛姝才笑著說:「芙妹妹有心替嫂嫂解圍,卻又不想讓嫂嫂擔心她,真認為她膽子小,原本是打算幽默一下,揭過這事,沒想到嫂嫂當我面又提起來。」

「欸!五妹妹心眼多,沒想到芙妹妹心眼也是這樣多,合著就我一個實心眼,還真信了,我其實也不覺得五妹妹會打鼾,我們又不是沒有同榻而眠過,不過我尋思著五妹妹待你的幾個媖幾個如四大金剛和四大備金剛

從沒有主僕的架子,青媖才不會跟芙妹妹說假話,是青媖幽默了一下,結果讓芙妹妹誤會了。」

佳芙才是實心眼呢,瀛姝這樣想,但心思忽然動了一動。

「阿嫂,接著說剛才沒說完的故事啊,廣德寺的曇蘭大師究竟有什麼神通,能讓阿嫂這麼信奉。」

瀛姝就看見佳芙的神色突然凝重了。

李氏卻無知無覺,還真說起了故事:「三十年前,曇蘭大師還不是廣德寺的住持,是在洛陽城的清涼寺修行,不過在三十年前,大師就已經很有名氣了,我阿娘原本不奉佛教的,也不奉道教,當時她和我阿爹新婚不久,我祖父就奉令討伐逆黨,我阿爹被扣在洛陽宮當人質,我阿娘愁得很,居然佛道都拜,亂拜一通,只有曇蘭大師沒說模稜兩可的話,斷定我阿爹會平安,果然如此,我阿娘從此就成了大師的信徒,大師的卦卜是真的准,我阿娘懷我的時候,噩夢不斷,阿娘憂心不已,是曇蘭大師起了卦,說是上上籤,結果還真是母女平安!」

瀛姝覺得腦子有點亂。

曇蘭大師是個和尚,和尚也管起卦占卜吉凶么?

瀛姝提出質疑,李氏詳加解釋:「曇蘭大師不是自幼就入佛門,大師的父祖皆崇道修,據說,大師天資聰穎、勤思敏學,十三歲時就隨父祖遍訪終南山、霍童山中等等名觀,他還獲得了上清真人的青睞,卦占吉凶的術法,確實是上清真人

親自傳授。

只是後來,曇蘭大師因聽道定高僧講經說法,豁然開悟,才遁入佛門,曇蘭大師當然還是弘揚佛法為重,只是因為不忍見信眾為險難所困,當信眾苦苦哀求時,他才會起卦掣籤,指點開導信眾。」

李氏話說到這兒,才意識到瀛姝為何突然問起廣德寺:「前番郎君使漢,祖母不許我遠行,我是無法去廣德寺祈福的,只好託了阿娘,阿娘讓我的兄長代我去廣德寺祈求佛祖護佑郎君平安,五妹妹這回也將遠行,又正好,我外祖父今年大壽,郎君與我都要去丹徒,從丹徒往西霞嶺倒是便利……」

瀛姝正是想打消嫂嫂對廣德寺的「迷信」,至少在明年五月時,不能前往廣德寺所在的山麓,不想這一問,反而弄巧成拙了,她心中焦急,沒想到,佳芙比她更加焦急。

「嫂嫂千萬莫去廣德寺!」

佳芙搶先開了口。

她已經不記得長嫂遭遇的殃劫具體是在何年何月了,但記得是去廣德寺的途中發生的意外,原本也打算著,如果聽聞嫂嫂打算去廣德寺就想法子勸阻,怎麼勸阻她其實都是想好了的。

「我,我……偶爾我會做些奇怪的夢。」突然間就要按計劃行事,佳芙還是有些倉促,底氣就那麼足。

「這是什麼意思?」李氏沒聽明白佳芙的意思。

「嫂嫂一定要信我。」佳芙說:「我幼年時,就夢見過我會被大主公選中,成為主家收養

的義女,還受到了三女君的眷顧,當時我以為是白日做夢,可現在夢裡的事真的發生了。前兩日,我又夢見,端午日會突然下一場大雨,汀園的汀渠水漲起來,把通往歆歡榭的石階都淹了幾步。」

前生時,就是今年的端午,她去汀園採擷香草,被大雨困在了歆歡榭,眼睜睜看著那條汀渠的水竟然漲了上來,擔心不已,因為歆歡榭只有一個出入口,汀渠的水急漲,連台階都淹了,自然也淹沒了那幾座能夠逃生的石墩,她以為她在劫難逃了,牢牢記住了那年那日,慶幸的是小渠的水,到底還是沒有淹進歆歡榭里去。

許多事都已經發生了變化,可晴雨天氣一定是不會變的,佳芙還記得她擔驚受怕一場,還不敢把這件事跟人講,因為她也知道自己雖然名義上是臨沂王氏的義女,擺脫為奴為婢的辛勞,但到底不是真正的名門閨秀,她以為會遇險,其實是杞人憂天,雨停了,渠水退了,傍晚時石墩子重新露出來了,她平平安安回到了居所,被嚇得病了,也是她咎由自取。

後來,李少君來看望她,那時候負責照顧她們這些義女的僕婦生怕受到李少君的譴責,就說是她貪玩,整整一日不知道跑去了哪裡,天都黑了才回居院,也不知是不是跑到了哪個僻靜的院落,撞了邪,才落一場病。

她才告訴李少君前因後果。

再後來,李少君還去汀園

看了,是大公子發了話,在歆歡榭前建了座拱橋,雖然拱橋顯得有些突兀,不過再也不愁汀渠的水急漲起來的時候,在歆歡榭里避雨的人眼看著險情,卻被困在歆歡榭里。

佳芙急於讓嫂嫂相信她的話:「今年端午日,清早時還晴空萬里,轉瞬卻有大雨,大雨一直下到午後才會停歇。」

瀛姝被佳芙提醒,也想起來端午日的一場大雨了。

但她當然不相信這是佳芙的夢境。

「好好好,我當然相信芙妹妹的話,可芙妹妹為何不讓我去廣德寺呢?」李氏既然相信曇蘭大師這樣的高僧能夠卦占信眾的禍福,她倒也並不懷疑佳芙所說的,偶爾的夢境會預兆現實這類奇談。

佳芙深吸了口氣:「這個夢,我從幼年的時候就開始做,做了許多次了,我沒有去過丹徒,更不曾去過西霞嶺,夢境里先是有座仙桂橋,不遠處還築著座石亭……」

「可是九香亭?」李氏竟反問。

「石亭有什麼名我不知曉,可石亭再前一點,驛道更加陡窄,一面是峭壁,一面是深澗,突然峭壁上有泥石崩泄,將……一行人直接掩埋。夢境里,廣德寺不少信眾都在議論,說這場天災造成了不知誰家的家眷,主僕一行共七、八人傷亡。」

李氏愣住了。

佳芙的確不可能去丹徒,更不可能去西霞嶺和廣德寺,但她卻知道仙桂橋,知道九香亭……九香亭是沒有掛匾的,只不過常往

廣德寺去的信眾以及附近的居民知道那座石亭的名稱。

瀛姝回過神來。

她也沒去過西霞嶺,沒去過廣德寺,但她讀過一本遊記,遊記里就記載著仙桂橋,她還知道後來那座九香亭,因為一場天降的劫難,被改名為往渡驛,應是廣德寺的高僧傷悼遇難的信眾,也就是她的長嫂,希望長嫂的魂靈能達極樂,有個石亭的事佳芙知道,但她不能說那座石亭現名往渡驛,佳芙是重生人。

不願直接說長嫂是喪生那場劫難的人,佳芙是存著溫柔的心思。

沒有誰願意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慘烈的禍事,沒有誰真的願意知道,會早死,不可預知的命運從此就會成為一把懸在頭上的利劍,劍尖森冷的鋒銳氣息,會一直逼迫著命門。

「阿嫂,不要去廣德寺了。」瀛姝說:「我只是因為好奇,並不是因為擔心這次出使,前番我還是聽鎮原王說他知道西霞嶺的廣德寺,我是沒去過的,想到阿嫂的外祖父在丹徒才問了一句,阿嫂,上元節時我回家,就聽芙妹妹說過我夢見我和殿君途經個叫石門隧的地方,我不知道在哪裡,最近才聽說,原來就在褒斜道,這可不是應了芙妹妹的夢。」

瀛姝和佳芙的眼睛碰到了一起。

佳芙根本不知道石門隧,更不知道褒斜道。

李氏也很疑惑:「褒斜道是什麼地方?」

「是漢中通往長安最便利的一條驛道,這條驛道,如果

沒有石門隧,極度艱險,根本不適合車馬通行,有了石門隧,褒斜道才能稱為便利。」

李氏點了點頭:「我記住了,不去廣德寺就是,芙妹妹有這樣的異能……」

「嫂嫂,這事不能張揚。」瀛姝說:「芙妹妹的夢境,也不可能全都實現,有的夢境會實現,有的可能不會實現,芙妹妹是擔心萬一實現了,嫂嫂會遇險,這種事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可要是聲張了,芙妹妹就不得清靜了。」

李氏尚有些猶豫:「我現不比得從前了,平白無故的,總不能再去丹徒,我是一定不會去廣德寺了,只萬一芙妹妹關於九香亭的夢境應驗了,別管罹難的人是哪家,這麼多條人命呢,總不能袖手旁觀。」

佳芙就怔住了,她是真不記得那樁事案發生在何年何月,更不要說準確的日期了,只記得李少君是亡於那麼起事故……

瀛姝便道:「阿嫂,我們不可能阻止信眾前往廣德寺,這種事,阿嫂會信,我會信,別的人不可能聽信。」

瀛姝知道那起事件並沒有造成別的人傷亡,只有她的長嫂剛好趕上,長嫂要是在那天不去廣德寺,仆婢們當然也不會動,天災是不能避免的,只要無人傷亡,其實天災就不成天災了。

山石崩泄的事故常有,且這事故還是人力不能避免的,無人傷亡就只是事故,不能稱為災殃。

「唉,我還真希望芙妹妹這個夢不成真。

」李氏說:「真不知哪家女眷會遭此殃難,又的確,廣德寺香火旺盛,真攔不住那樣多的信眾。」

瀛姝靈機一動:「嫂嫂知道我頂頂敬重長兄吧?」

「我還能不知道?五妹妹可是連在般若居都敢橫衝直闖的人,每當去馳樓,都是規規矩矩。」

「我之前啊,和白川君作了個賭,我贏了,讓白川君替長兄卜了一卦。」瀛姝信口開河。

橫豎嫂嫂也不可能去找白川君求證。

「白川君如何說?」

「大吉之卦。」瀛姝笑道:「白川君說長兄福澤深厚,唯一風險是,過猶不及,因此長兄不適宜再祈求福庇,順其自然是最好的。」

李氏非常開心。

只莫名其妙的,她家夫君明明已經平安歸國,五妹妹卻似乎還擔心她仍舊會忐忑不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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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把皇子們卷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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