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顧長風忍住淚意,黯然道:「他是我的信仰我的神明,我因他而生,也會為他死。要我忘了他,或許只有死亡才能做到!」

秋蔓的眼淚掉在湯里,泛起一點微波:「他何嘗不是我的信仰我的神明?只是,哪怕只偶爾一次,我也希望你為他養成的習慣因我改變。」

「既成習慣,又豈會輕易改變。」顧長風撫摸著劍鞘,目光堅定,「我心意已決,待大事終了,便去與他做伴。你切勿以我為念!」他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出了密室,沒有安慰的語言。

秋蔓大口將湯喝光,又盛了滿滿一碗。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需要快些恢復體力。兒女情長的事,以後再考慮吧!

回到摘梅園,顧長風習慣性地守在那株最粗壯的綠梅樹旁,徹夜無眠。

連著幾天,謝輕雲都耗在窩棚,陪吳憂練拳。吳憂對他的態度有了明顯的改觀,可只要看見他與莫待玩笑,都要頂他幾句才罷休。小蝶遵從莫待的意思,改口叫他莫大哥,吳憂卻死活不從,連「公子」也從未當面叫出口。

第五日,謝輕雲和顧長風早早地去了摘星殿。夜月燦自然不會錯過看熱鬧的機會,只比兩人晚到一步,佔了高處視線好的位置,等著兩人上場。比賽剛開始沒多久,他無意間發現,莫待竟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謝輕雲先上場。他的對手是千機閣閣主秋漸離的胞妹秋嫣然。兩人雖素不相識,但對方的名號是知道的。行完禮后,兩人都不廢話,拔劍出招,你來我往,誰都不含糊。秋嫣然的輕功超群,劍術精湛,反應快速,是個強勁的對手。謝輕雲平時弔兒郎當地沒個正行,真動起手來,卻是個戰術和武力都滿點的實力派。兩人的輕功和劍法不相上下,只是謝輕雲的內力遠超秋嫣然。時間久了,秋嫣然就落了下風。謝輕雲尋著機會擊中她的肩膀,又反手擊落她的佩劍,收手抱拳說了聲「承讓」。秋嫣然謝過他手下留情,坦然認輸。她回到秋漸離身邊,說自己技不如人,丟了千機閣的面子,叫哥哥見諒。

秋漸離笑道:「放眼江湖,謝三公子的功夫已是佼佼。你能在他手下走這些招,雖敗猶榮。」

秋嫣然問:「哥哥你和他打的話,誰能贏?」

秋漸離沉思片刻后說:「得比過後才知道。」

秋嫣然撫掌道:「好期待你倆比一場。我賭他贏!」

秋漸離用扇子敲敲她的頭,大笑道:「女生外向!」

就在兩人說話間,下一場比試已經開始了。秋嫣然對這兩人沒什麼興趣,拉著秋漸離說東說西。秋漸離也不煩,一邊留心場上的打鬥,一邊和她聊天,倒是兩不耽誤。

輪到顧長風了。與他對決的是個叫蒙悵的青年,體型健碩,目光炯炯,一看就是個練家子。兩人過了近百招也沒分出勝負。從兩人的打鬥不難看出,顧長風平素里隱瞞了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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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依目前的戰況看,他也還未盡全力,因為寒霜依然藏於鞘中。

莫待盯著蒙悵,總覺得像在哪裡見過他,一時又想不起來。

「是看他眼熟?」不知什麼時候,謝輕雲搖著扇子來到他身後,優哉游哉地像個逛花樓的浪蕩子。「別看我,我最不擅長記人。」他用扇子替莫待擋住耀眼的陽光,打量蒙悵:「長風的武功遠在我之上,他吃不了虧。」

台上,顧長風晃了晃,像是乏力站立不穩。他吃力地躲開蒙悵刺向他喉嚨的長劍,再沒辦法躲過隨之而來的鎖心拳。他忙以內力護著心脈,準備扛下這一重擊,卻不想蒙悵中途改變了招式,長劍帶起一點亮光,直奔他的面門。

謝輕雲手裡一空,扇子不見了。他還沒反應過來,莫待已持扇擋在顧長風身前,一雙眼冷得扎人。「含在舌根下。」他餵了顆紅色的藥丸給顧長風,又點了他幾處穴道:「站著別動。」

眾人不明就裡,議論紛紛。

蒙悵摸了摸口袋:「你居然偷我東西?」

莫待把另一顆藥丸放進荷包,冷眼相向:「惡意傷人者,重罰。你忘了?」

蒙悵哼道:「刀劍無眼,傷損在所難免。怎麼就說我惡意傷人了?再說這是我跟他的比試,你橫插一手算怎麼回事?」他有些心虛,還有些膽寒:好快的身手!他從我口袋裡取走了解藥,我竟渾然不察。

莫待指了指扇面,欺身而上,湊近了低語。沒人聽見他說話的內容,只看見蒙悵的臉色一變再變。最後,他後退幾步,舉起手說:「我認輸!」

全場一片質疑聲。

憶安迅速上台,落在兩人中間:「莫公子,為何打斷比試?」

莫待抓住顧長風的手腕,像是在切脈:「有說不許打斷么?」他將顧長風交給憶安,簡單囑咐兩句,轉身朝向雪凌寒,抱拳道,「莫待懇請凌寒上仙准許我按江湖規矩向蒙公子請教。」

顧長風及時服下解藥,吐出了毒物,幾乎沒有傷損。謝輕雲陪他站在莫待站過的位置,關注著場上的比試。

雪凌寒知道他有傷在身,本不願答應。但見他言辭懇切,知道他這樣做必定有原因。加之觀戰的掌門都饒有興趣地等著看熱鬧,自己也不好拂意,只得同意。他雙手掩於袖中,置於膝上,已凝聚了靈力,隨時準備出手。

莫待和蒙悵也不客套,立時就交上了手。令人不解的是,莫待只是一味躲閃避讓,來回打轉,並不出手攻擊。蒙悵是身經百戰的江湖老手,知道不可能靠速戰速決取勝,便採用了新戰術,劍招在辛辣與柔和之間來回切換,招招都暗含殺機。莫待以扇為劍,竟使出了和他一模一樣的劍法,且每一招都毫無破綻可尋,堪稱完美。

蒙悵大驚,立定站好:「你怎麼會解心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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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待也收了手:「很稀奇?」他玩著扇子,樣子極為倨傲。「這套劍法最精妙的三招你師父沒有傳授給你。要不我教你?」

「解心劍乃我派掌門獨創,非本派弟子不外傳。你如何習得?」

「區區解心劍,還要我拜師學藝?笑話!看好了,這是精髓。」莫待的扇子舞得呼呼有聲,看得人眼花繚亂。三招過後,他翻身落地,以腳尖著地,面不紅氣不喘,就像他從不曾動作過。「可還看得過眼?」

蒙悵呆了呆才說:「這三招只有歷代掌門才會,是誰教你的?」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只要你如實作答,我不但可以教你劍招,連破解的劍法我都可以教你。你一句話就可以換一套劍法,是不是很划算?你不用擔心我賴賬,這麼多雙眼睛看著,我沒臉自毀承諾。」

蒙悵顯然動了心。他盤算了再盤算,權衡了再權衡,總算將得失利弊切割分明了。他上前兩步,向莫待靠近,準備用秘密相交換。

突然,一蓬飛針從天而降,像一把大傘兜頭罩下。同時,從四面八方射來多如牛毛的飛針,帶著將兩人置於死地的氣勢封鎖了所有退路。

扇子離手,掃落一大片飛針,掃出一片逃生的空隙。莫待左手緊扣蒙悵的肩膀,施展出凌波輕雲步,以雪凌寒的眼力也只能勉強跟上的速度出了包圍圈。

雪凌寒暗暗吃驚:這是什麼功夫,竟這般厲害?看身形步伐像出自仙門……他卸去手上的靈力,稍微安心了些:只要於你有益,保你不受傷,仙門百家的功夫,你愛學什麼就學什麼。他想起莫待有傷在身,又不安了:這功夫對內力要求極高,這一動怕是拼了全力,會加重傷勢。他想出手相助,苦於沒有合適的理由,畢竟莫待和蒙悵是江湖人,江湖人比武就得遵守江湖規矩。莫待和蒙悵沒有求助,也沒有受傷的跡象,他這仙門中人要是貿然插手,反倒會招致口舌,對莫待不利。

這當口,莫待右手一抓,尚未落地的扇子又回到他手裡。緊接著,他手腕發力,將扇面上的飛針悉數彈出,撞落了射向蒙悵面部的飛針。其餘的飛針似乎都長了眼,死咬著蒙悵不放。莫待只得將蒙悵擋在身後,嚴防死守,不讓飛針近身。兩人合力迎敵,一時間那暗殺者也無法得逞。沒過兩招,蒙悵突然化拳為掌,朝莫待背心拍去。他打算以莫待為盾,擋住飛針的攻擊,拖住暗殺者的腳步,為自己逃走贏得時間。莫待正一心一意禦敵,忽然感覺背後有殺氣襲來,忙側身閃躲。哪知蒙悵使的是連環掌,掌掌相連,一掌之後還有一掌。他躲過了其中一掌,另一掌則結結實實地拍在了他的背心。

突生變故,沒人來得及施救。雪凌寒飛身上前,還是慢了一步。好在莫待反應夠快,借勢向前翻騰,用扇子擊落了迎面而來的大部分飛針。漏掉的兩根針紮上他的左肩,冒出一股難聞的青煙,嗤嗤有聲。頃刻間,他的衣服就爛了個大洞,露出雪白的肌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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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月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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