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我們的間奏(3)

26.我們的間奏(3)

伊藤華堂的瞳孔縮成了杏仁形,略顯厚度的嘴唇吐出了混雜着呼吸的話。

「我聽說......鎮長他想要你在祭典那一天給靜海深月撐傘,這是真的嗎?」

江源慎沉默片刻,他的話語間沒有什麼言外之意,似乎真的只是基於單純的好奇心。

「哦,這件事啊......」

「聽你這語氣是真的了?」伊藤華堂的眉毛挑起來,「你放心我的口風很嚴實,你打我的事情我也沒放在心上。」

江源慎錯愕地望着他。

——不是,為什麼你這傢伙能擺出一副「我已經原諒你」的表情?當時到底是誰先出手揍自己的?鐵一樣的空氣嗎?

「這件事和你無關吧。」江源慎不太喜歡他現在的態度,轉身要走。

伊藤華堂的舌頭捋過牙床,伸出手摁住他的肩膀深吸口氣說:

「明年我就要畢業離開了,我曾以為在這段時間我能和靜海深月親密無間的,可我沒想到會這麼困難.......」

「???」

江源慎的脖子冒出雞皮疙瘩。

——這時你在這裏做什麼回憶?而且你之前不是有女朋友了嗎?更何況我根本不想聽,能不能放我走?

「辛苦你了,那能不能放我走?」

「你瞧不起我嗎?」

「呃?什麼意思?」

「我說,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江源慎就算想要否認,但伊藤華堂的眼神也不容自己否認。

「你以為自己是從島外回來的,擺出一副對知鳥島的過去無所謂的態度,在靜海心中的地位就能比我高了嗎?」

江源慎困惑地皺起眉頭:「你在亂說什麼?我從沒這麼想過。」

伊藤華堂一腳踹在白凈的牆壁上,牆壁發出沉悶的悲鳴,並留下他的鞋印。

「你有!你不也逃走了那麼多年嗎!有什麼好囂張的!」

令人心煩的辭彙如調料板上的濁料,讓江源慎心中生起不滿的疙瘩。

「我說過了,我從沒那麼想過。」他的語氣漸冷。

伊藤華堂的額頭抵著牆壁,肺部里的空氣一口氣全部吐出來:

「閉嘴!吵死了!我是不會承認你的,逃走的人是最差勁的!憑什麼你這種人一回來就能成為最矚目的存在!就連靜海也將目光放在你身上!憑什麼!明明是我一直待在這裏的!」

他夾雜着憤怒的話語讓江源慎的呼吸倏然急促,空氣里飄揚著的灰塵,如同承載着負面情緒的光粒。

這極其不可思議,卻又讓自己心煩意亂。

江源慎望着他那張憤紅的臉,深吸一口氣:

「就你有一張嘴啊蠢貨?你到底是站在什麼立場才能和我說出這些話來?無論知鳥島發生了什麼,島民去哪裏都不是錯,你憑什麼還要站着說話不腰疼給人潑髒水?不要任由自己情緒化地去瞎胡說一些讓人感到心煩的屁話!一天的心情全被你和那個傻逼鎮長毀掉了!」

江源慎毫不留情的破口大罵,讓伊藤華堂氣急敗壞,情緒無比高亢。

「你說什麼——!」

隨着話音來的,還有一記重拳,快速地往江源慎的臉上打來。

然而江源慎的反應力超乎常人,僅僅是一個側身就躲了過去。

因為沒想到會撲了個空,伊藤華堂的表情在那一瞬間掠過杵愕,手臂施加的力量太足,那一股衝勁讓他倒向階梯。

伊藤華堂直接跟着往前踉蹌了幾步,整個人摔倒在樓梯上,手肘被撞得整隻手都徹底麻痹。

江源慎冷冷地看着搖搖晃晃撐起身子的伊藤華堂說:

「你如果有多餘的想像力憋在心裏就好,不要宣洩出來影響人。」

伊藤華堂如同剛從水底浮起的水牛,呼吸沉重。

他剛想說話,發現周圍本是游散的雙眼,統一集中在了樓梯間,也便是他們的位置。

「不是吧?江源和伊藤學長打架了?」

「還沒,估計還沒真正打起來,是伊藤自己摔了。」

「快去喊船見老師......不對,這要叫主任!趕緊!」

空中瀰漫着的緊張氣氛,讓伊藤華堂抿緊了嘴角。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江源慎,揉着手臂徑直往樓上走去,嚇的圍觀學生們立馬讓出一條道。

江源慎一刻也不想再這裏多待,也往高二年段的樓下走去。

他由短到長、漸漸吸氣,進去的空氣似乎緩緩沉澱在體內,憋三秒,然後一口氣吐出。

如此反覆幾次,感覺心中淤積的負面情緒釋放出不少。

「你很生氣?」

從少女的唇瓣之間,流泄出細細的低喃。

熟悉的嗓音還是讓江源慎停下腳步,側目望向站在一邊的靜海深月。

她的白皙臉頰,就像冬天的湖面一般平靜無波,裸露的兩條手臂如同嫩藕,環抱在身前。

裙下的長腿,美的不現實。

「怎麼了?」江源慎問。

「剛才好像吵的很兇呢。」

「煩到你了?」

「這倒不會......不過......」靜海深月那夾雜着嘆息的嗓音,似乎還含着溫熱的水氣,「從你的語氣聽來,你似乎不願意在我身邊撐傘?」

江源慎凝視着她那櫻桃似的小嘴,開口說:「這種活兒還是給適合的人來做比較好。」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聽的?

靜海深月將臉頰的髮絲攏到秀氣的耳後,那輕柔的聲音,如同吹過愛情海島嶼的風一樣清新。

「我本來覺得你不適合,但現在,我覺得你挺適合的。」

江源慎愣了一會兒,眼前的少女過於美麗純潔,自己掌心的紋路上,不知何時冒出一層薄薄的汗水。

她實在美極了,沒錯,是真的美極了,無論用多優美的辭彙都不足以概括。

「我已經拒絕了。」江源慎啐了口唾沫。

靜海深月輕輕一笑,從髮絲間隙隱約可見的耳朵,白的不可思議。

「那是鎮長的邀請,如果是我邀請你,你會幫我撐傘嗎?」

江源慎漆黑的瞳孔有些遲疑地閃爍了一下,走廊的熱氣一寸一寸地侵蝕著肌膚。

「江源!」

恰時,一聲飽含着擔憂的呼喊傳入耳中。

只見朝空搖杏小跑過來,肩上長度的短髮給人清爽的印象。

靜海深月臉上的笑容倏然收斂,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

「我聽他們說你和伊藤學長要打起來了!怎麼回事!」

朝空搖杏烏溜溜的眼眸捕捉到兩人的身影,但來到江源慎跟前的時候,只顧著一股腦地詢問樓梯間發生的衝突。

江源慎苦笑道:「小事,你當初不是說過我長的就像會被人嫉妒而遭到欺負的。」

「這時候別開玩笑了!」

窗外灑落的陽光照亮朝空搖杏那認真的小臉,她的劉海隨之搖晃,真像一個洋娃娃。

「沒事,走了,要上課了。」江源慎徑直往班級走去。

朝空搖杏在後面跟着。

「真的沒事?」

「沒事。」

「不許騙人。」

「不許騙人。」

「果然我還是去看看監控好了!」

「不用吧......」

儘管江源慎想當做一切沒發生過,可朝空搖杏還是在旁大眼瞪小眼。

放學后,江源慎看見了伊藤華堂拎着水桶,一個人蹲在樓梯間,擦拭著留下他腳印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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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知鳥島的雛偶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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