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真假疑案

第八十六章 真假疑案

安靜的宅院里,坐著一位正在烹茶的女子,茶水沸了之後,她便將茶水分在了兩個茶杯里。她伸出纖纖玉手,指了指,對坐在對面的女子笑道:「夫人請用。」

清容笑著謝過,「多謝,麗娘這手藝當真不錯。」

崔麗娘笑笑,又從食盒裡拿出家中新做的點心,「我這煮茶的功夫也是做了新婦后,跟著拙夫學了一段時日才有些長進,承蒙夫人不嫌。夫人嘗嘗?」

清容好奇問道:「這是什麼?」

崔麗娘介紹道:「這點心喚作棗糕,是西州十分流行的吃食,裡面加了干棗和核桃,吃著有些甜味。若是嫌膩,配上這茶正好。」

「麗娘果然心思玲瓏。」清容謝過後拿起一塊棗糕嘗嘗,「果然不錯,趕明兒我也讓家中的幾個廚娘做些出來,這點心能放上多久?」

「這不算什麼稀奇,這東西估計西州家家戶戶都會,只是沒見娘子提起罷了。如今天冷了,便是放上十天半個月也沒問題。來時聽說這些日子夫人都胃口不濟,如今有了胃口,自然最好,修養了這好些日子夫人可覺好些了?」

清容點頭微笑,「好多了,其實本沒什麼,不過是有些水土不服而已,過些日子就好了。」

「張夫人本是有心過來看望的,但是將軍的意思是夫人不宜見客,她在西州待了兩日,便回了龜茲。」

想起這個,清容就有些無奈,她本是覺得沒必要這樣小題大做,可是薛紹卻偏偏不肯,好似一個不留意,她就要病倒了似的,嚴令不準外人來打擾,也不知他是受了什麼刺激。

清容有些不好意思:「這倒是我的不是,叫張夫人敗了興緻,若有下回,定是要好好向她賠禮謝罪。」

崔麗娘笑得眉眼彎彎,嬌婉動人,道:「身子為重,夫人還是仔細得好,這西州也不比雍,在這病了更是麻煩。」

清容聞言點頭應下,「多謝麗娘,我自會小心注意的。」

崔麗娘悠悠地飲了一口茶,看了清容一眼,問道:「不知夫人可聽說了前幾日千佛寺里法師盜竊一事?」

清容氣定神閑地點了點頭,等著崔麗娘的下文。

「這薛將軍從前與空寂法師竟是舊識,還真是巧。如今寺里流言紛紛,都說是空寂法師竊了錢財,何況證據皆指法師,將軍和法師雖然有故,可是此番公然袒護,拖了幾日都不同意判案處置法師,說是相信法師為人,可如此不是有損將軍公正的名聲?夫人…還是要勸上一勸才好。」

清容聞言悠悠地嘆了一聲,無奈道:「你說的自然是,可是這外頭的事,男人家又怎麼會同我們說呢?即便說了,又怎麼會聽我們的?我只怕是有心也無力。」

崔麗娘微怔,似乎也是說到了她的心坎上,她也跟著輕嘆了一聲,「夫人大抵有所不知,這西州佛風之盛遠比都城,便是小兒都能背上幾句佛經,連什麼好的東西也都在寺院里,所說這官府的話有時還比不上大寺里的幾位高僧的隻言片語來的打動人心。如今出里這等事,千佛寺的僧人都憋著火氣,言將軍徇私,恐怕再這樣下去,便是連西州的百姓也要說三道四了。拙夫也是將軍著想,不想看將軍失了民心…」

清容連連點頭說是,「我明白長史和麗娘的好意,你們所顧慮的也的確不錯。只是我有件事不明白,也想說說自己的看法,或許拙夫也並非是想要因徇私插手,干涉長史判案,只是想要能夠此案再謹慎些。此舉也是為了長史考慮,這千佛寺的僧眾在西州固然是有威望的,可這空寂法師也不是普通的出家人啊。他原本是靈寶寺的法師,因譯經去了淮洛,又轉輾來了西州,譯經一事也是得了朝堂之應的,若是此事失了公允,內有冤情,這傳出去對長史和千佛寺的名聲更是不好。麗娘,你說是不是?」

崔麗娘怔了一下,半晌才嘆了口氣道:「夫人所言甚是,只是如今這種局面,難道盜竊的還能另有其人?」

清容舉起茶杯,也慢慢飲了一口,說道:「這也難說,有時親眼所見,並不一定為真。若是有人蓄意陷害,做足了戲要讓你翻身不得,恐怕不知外人信以為真,連你自己也都百口莫辯吧?」

崔麗娘聞言也陷入了沉默,一時沒有說話。

「我聽說長史之前也在西州城審了幾樁案子了,對此事素有經驗,麗娘不必擔憂,只不過要查出幕後竊錢的真兇可能還需些時日。既然寺里有人急了,多等些時日,等憋得急了,說不定就不過這幕後之人就按捺不住要露出馬腳了。」

崔麗娘似乎聽明白了什麼,抬起頭來,與清容相視微笑了起來,「光顧著說話了,這茶都涼了,我再煮上一盞。」

清容微笑,「有勞夫人。」

崔麗娘一邊煮茶,一邊和清容說起了盧開彥之前審過的那幾樁案子,有些竟是荒謬可笑,有些令人聞之可恨。「這西州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事務都是交到這邊來,雖說是個如今少澤是個長史,可竟比之前還要忙碌些。前兩日,衙門又鬧出了一樁事,大家都說玄乎呢,這好好端端的女兒竟起死回生了!」

清容不由一奇,「這倒是新鮮?是怎麼回事?」

「不過是胡人人家的家事,可也和法師這事一樣,各執一詞,竟說不清楚了。市坊有個女子叫庫狄緒娘,說是一個僧人在市坊看見有人同她糾纏,要帶走她,就好心叫了官府的差役去趕人。對方說他們和庫狄緒娘是認識的,是受她家裡人相托來接她回去的,一問名字,可有人說自己認識庫狄緒娘,庫狄緒娘此人早就病死!眼前這個肯定是假冒的。說著就叫人去喊了庫狄緒娘的父親庫狄大郎來,他原先還說自己不認識這女子,可是隔了些時候,再來又說這就是自己的女兒庫狄緒娘。但古怪的是,這女子卻不肯承認了,說此人根本就不是他的父親,也不肯跟他走…這可真是亂成一團。」

清容也有些意外,「竟還有這等古怪的事,這之中定有人在說假話。那些來接人的,是什麼來頭,還有若要知道庫狄緒娘死了沒有,去查查戶籍冊難道還不能清楚嗎?」

「這正是巧了,這戶籍冊前半個月多便被安西都護府那邊要了過去,說是要例行審查。如今這眾說紛紜的,也不知誰存了心造假誆騙。」

竟有這麼巧?這邊剛出了有人身份不明的事,那邊戶籍冊就被人調走了?

很難讓人承認這只是巧合,而非人為!假的…早就死了…清容腦中登時冒出一個念頭來,她問道:「這庫狄緒娘多大?」

「聽說了是十六七歲。」

巧了!李元敏不正也是十六七歲嗎!

清容有些坐不住了,著急道:「如今那庫狄緒娘人在何處?」

「該是在自己的住處,官署那邊派了差役去看著,說等事情查明之後,才能准她出入自由。怎麼了夫人,你莫非察覺了什麼?」

清容聞言鎮定下來,不敢聲張,搖頭道:「我哪裡知道什麼?只是覺得奇怪,要是這庫狄緒娘真是庫狄大郎的女兒,為何不肯認他,寧願跟著外人走,也不回去呢?」

崔麗娘聞言點頭嘆道:「其實這也並非沒有緣由,可庫狄家原本祖輩留了些積蓄,可是這庫狄大郎是個不頂事的,這麼些年來敗光了積蓄,家道中落,平日又酗酒成性…大概是,她也不願回去。」

清容在心裡思量,就算真是這樣,這庫狄大郎前後態度的轉變也著實可疑,還有那幾個要接走庫狄緒娘的又是什麼人?「這樣,你有見過那庫狄緒娘嗎?」

崔麗娘搖頭,「沒有,這些也不過是我聽人說的,就像夫人剛剛說的,事情到底如何,還不得知呢。」

……

「娘子,咱們當真要去嗎?」頌月有些不放心地勸道,「還是等阿郎回來再…」

清容斷然搖頭,等送走了崔麗娘之後,便起身回屋換了一身不打眼的胡服,打扮得如同尋常下人一般,打算要親自去瞧瞧,那位庫狄緒娘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她的消息,自然是越快知道越好。雲娘見過她,還記得她的樣子,一會叫她和我去,我讓阿珍去辦的事,都做好了?」

頌月點點頭,「已經去過了,和那邊的差役說過了,晚些會有人親自去送飯食犒勞。」

「我知道了,天黑前我就回來,若是沒有…你就立馬知會阿郎。」

日頭西斜,很快便起了西風,吹在人的臉上,透著寒意,街上的行人也漸漸少了起來。阿珍和府里的兩個護衛已經送了酒菜,薛府的兩個護衛拿著符牌,提出要替他們看守一會,那兩個差役笑著謝過,就離開了看守的地方。

清容和雲娘就在不遠處看他們走遠之後才露面。清容四下打量了一番,這處獨門獨戶的院落就在市坊的一道巷子里,竟是這?是上回看見有個醉酒僧人的地方。

眼下不容多想,她推開門,悄然走了進去,雲娘則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此時院子里空無一人,這個小院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有一架鞦韆立在一旁。

此時忽然屋裡有女子的聲音傳了出來,「白璃。」

清容和雲娘相視一眼,便邁步往前,正要推門而進的那一刻,身後突然有女子揚聲質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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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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